第40章
惜惜小姐緩撥琵琶, 珍珍小姐踩著鼙鼓聲旋舞入場,她露著一截纖細的蠻腰,掛落的流蘇隨著她腰肢的擺動溢彩流光。
時塵安看得目不轉睛。
此時她早忘卻了珍珍小姐的身份, 隻沉浸在這曼妙的舞姿之中, 一舞畢,她意猶未盡,腳尖隨著鼙鼓的節拍晃著, 轉頭卻見靳川言無聊地快睡著了。
時塵安拍拍他:“不好看嗎?”
靳川言反問:“好看嗎?就是扭幾下腰而已,大街上隨便尋個人都扭得比她好看。”
他這話引得珍珍小姐的擁躉十分不滿, 那壯漢拉開椅子, 擺著壯碩的肌肉, 將靳川言圍攏起來:“你小子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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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榮緊張地起身:“諸位勿動氣。”
被壯漢包圍的靳川言卻照舊氣定神閑, 對亮在眼前的威脅視而不見, 他挑起眉頭, 道:“我說,她跳得不好,你聾了?”
左邊那光頭是珍珍小姐最忠誠的愛慕者, 羈留長安兩年,就是為了能多看一場珍珍小姐的舞蹈。今見靳川言竟敢這般詆毀他心愛的珍珍小姐,自然氣不過,一把將坐在一旁的時塵安推搡開, 然後捏拳砸在靳川言的眼前。
靳川言變了臉色:“道歉。”
光頭見靳川言生得又白又俊, 將他當作了玉麵書生, 不將他放在眼裏:“你憑什麽讓我……”
話音未落, 一拳頭攢著狠勁砸在他的臉頰上, 麵部梆硬的肌肉也在骨節下凹陷,一顆大白牙從他的嘴巴裏蹦了出來。
靳川言冷淡收手, 捏捏腕骨,道:“憑我的拳頭。”
誰都料不得這俊俏小生不僅敢率先出手,出手還這般狠辣,那光頭與他的同伴久久沒有回神,畢竟哪怕想要再耍個橫,也得掂量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靳川言麵色仍舊是淡的,但在皇權浸**下養出的威嚴不容人忽視:“道歉。”
光頭捂著紅紫的臉,手裏握著還帶血的牙齒,深刻無比地認識到什麽是‘人在拳頭下總得低頭’。
他轉過身去,向時塵安委委屈屈地道歉,原本時塵安確實被推搡得不輕,若不是柳榮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她可能當真就要摔倒在地。
可是現在看著一個光頭大漢被靳川言一拳頭打得哭哭啼啼的模樣,她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
光頭大漢千恩萬謝地去尋大夫了,經此一鬧,他們四人也無心在看表演,也出了萬花樓。
靳川言語重心長地勸導柳榮:“你是做兄長的,也該給妹妹做個表率,怎好隨便帶她進入此等魚龍混雜之地?”
靳川言那一拳雖沒有打在柳榮身上,卻長久地震懾在他心尖,以致於現在他看靳川言更為得敬畏,哪裏想到方才還凶神惡煞的靳川言轉臉就能言辭和善地與他討論‘育妹經’,柳榮精神恍惚,久久沒有回神,他下意識道:“公子訓的是。”
靳川言又道:“方才還要多謝你扶了塵安,明日我會叫劉福全將謝禮送到柳府。”
柳榮忙道:“公子客氣,那不過是順手而為,我怎好收謝禮。”
“不,要收到的。”靳川言背對著時塵安,言辭依然溫柔得讓柳榮精神恍惚,隻是眼底冰冷一片,“否則塵安總記掛著這事,不好。”
他將‘不好’二字咬得更為清晰,仿佛劊子手卷起鍘刀時那令人驚心動魄的聲響,而要不要令下,砍斷草繩,落下鍘刀,似乎全看柳榮的答案裏。
柳榮不由地脊背冒著冷汗,道:“即是如此,就先謝過公子了。”
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倏然散去,靳川言轉身,拉起時塵安的手:“方才可有傷到?”
時塵安搖頭,又道:“可惜那石榴汁,我還沒喝幾口就被打翻了。”
“沒有關係,我再給你買。”靳川言寬容地說道,他檢查時塵安是否受傷時,發現傾倒的石榴汁從桌沿滴落,濕了時塵安的鞋襪。
他一頓,若無其事地替時塵安掖好裙擺,道:“我背你回車上。”
時塵安的鞋襪都濕了,走起路來,黏糊糊的汁水就往外冒,特別不舒服,她先前不吭聲是因為沒有辦法換洗,卻沒有想到靳川言要背她。
還沒等她回答要還是不要,靳川言已在她麵前半蹲下,肩線挺直,脊背寬闊,腰身勁瘦,他仿佛侍衛在向他舍命都要保護的小姐盡忠。
時塵安微咬了下唇瓣,還是彎腰俯趴了下去,靳川言穩當地托住她的臀部,站了起來。
時塵安這輩子,沒有趴過父親的肩頭,也沒有趴過兄長的肩頭,卻如今在一個與她毫無血緣瓜葛的男子肩上,感受到了些許的珍視。
她雙手摟著靳川言的脖子,那個他買來送給她的青蟹燈掛在她的手腕上,垂在靳川言的身前,他像是一個盡責的兄長,背著玩累了的妹妹一步一步往家裏走去。
他們走在人流中,走在上元節的燈影中,走在歡聲笑語之中,似乎與這無數的人家沒有任何的區別。
白縝在車前替靳川言打起簾子,時塵安想下來,靳川言沒有同意,仍舊背著她上了馬車,將她輕放在座位上了還不肯作罷,他在她麵前半蹲了下來,脫去了她髒了的鞋襪。
時塵安的瑩潤的小腳踩在靳川言的膝蓋上,精致的腳腕被握在時塵安的手掌中,晃**的車廂內,連燈燭的光亮都開始飄忽起來,一會兒落在廂壁上,一會兒落在靳川言的眼睛裏。
“你的腳怎麽這麽冷?”他說,被劍柄和毛筆磨出的粗糲繭子蹭過時塵安光滑的腳背,一股微麻的戰栗從他的觸碰之中傳了過來,時塵安下意識要將腳收回,靳川言卻先她一步,拉開了外袍,將冰冰涼涼的足部藏進懷裏。
靳川言是習武之人,血氣旺,便是還未立春,他穿得也不多。時塵安的腳掌心貼著他的裏衣,能感受到軟硬適中的肌肉的飽滿弧度。
時塵安與靳川言同榻共臥多日,卻一直處於戰戰兢兢之中,便是睡在他懷裏,也是連呼吸都不敢重一分,就怕一不小心會驚動這頭沉睡的猛獸。
因此,這樣久的時日過去了,時塵安對男子身體的認知仍舊停留在空白之中。
就好比現在她踩著靳川言的胸肌,卻仍舊對‘男子竟然與女子般,一樣有胸?’這件事困惑不已。
隻是這究竟不是她的身體,不能讓她自如爽利地扒開衣服一探究竟,因此她為了克製好奇,隻能佯裝無事地轉過頭,毫無意義地盯著燭火看。
卻不知此時靳川言亦在心猿意馬。
萬花樓裏久負盛名的舞姬袒/胸露乳,腰肢擺得又軟又妖,靳川言看得直打瞌睡,但時塵安隻是小小露了一節腳踝,那飄**的裙擺仍舊忠誠地垂墜著,阻擋了靳川言的視線,卻不耽誤他感到口幹舌燥。
或許是受那春/夢所累。
靳川言急切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回了暖閣,兩人各自洗漱,靳川言因為某些原因從淨房裏出來得遲了,等他回屋時,就見時塵安哼著琵琶曲,隨著記憶晃動身子。
她的腰肢青澀,做起來也漫不經心,不過是預備就寢前的隨心而動,處處可見散漫隨意,絕不如那舞姬般有著精心調/教,攝人心魄的嫵媚。
事實上,若非因為在靳川言眼裏,時塵安無論做什麽都是可愛的,換個人來瞧,可能都瞧不出時塵安在哼什麽,跳什麽。
但饒是這樣上不了台麵的隨意晃動仍舊讓靳川言駐足,在門縫間看了許久,等他確信時塵安確實玩夠之後,才若無其事地推門而入。
兩人照舊分睡兩榻,燈燭熄滅。
靳川言又回到了萬花樓,滿堂黑暗,隻餘蓮花舞台上打下一束光。
台上的舞姬青紗委地,綴著珠寶的小衣束飽了胸,流蘇垂在圓潤的肚臍上,腰肢不盈一握,掛在胯間的長裙鬆鬆垮垮,似乎一扯就能落,卻偏偏被飽滿的臀瓣繃住,修長的一雙腿在紗間若影若現,足腕的鈴鐺隨著舞步發出脆響。
他緩步拾級而上,舞姬回過頭來,露出的是時塵安那張純淨無比的素白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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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川言並不意外地輕笑了聲。
他抬手,用略微沙啞的聲音道:“好妹妹,過來。”
時塵安偏著頭看他,緩慢地眨了下眼,似有意會,她走過來,腕骨處的鈴鐺叮叮鈴鈴作響,她蹲了下來,卻到一半時,被靳川言扶住了。
時塵安不解地看著靳川言,下一瞬,她被翻過身,推倒在地。
青紗與黑發一道遮住了她的眼,臉際輕蹭地麵,她亦溫順至極,寬容地接受了所有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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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青紗從她眼前摘去時,她依然被塞得滿當當的,讓靳川言抱進了懷裏。
靳川言捧起臉,吻她的唇角,這是超乎於簡單的‘欲’之外的愛,足以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複雜難解起來。
時塵安詫異地掙紮了下,但很快,她的雙月退被摁住,然後被掰得更開,幾乎是被強硬地要求著,盤繞在靳川言的月要上。
他是掌控風雲雨水的王,卻在吻她的眼角時,卑微至極:“時塵安,你有沒有一點點心悅我嗎?”
時塵安貓一樣討好似地蹭了蹭他,是想讓他快些,還是慢些,都不重要,靳川言沒有心情仔細地去分辨她的神色。
時塵安笑得沒心沒肺:“這樣不好嗎?我們彼此都很快樂。”
靳川言鬆開捏她下巴的手,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臉頰,道:“不好。”
他無比清楚這是一個夢境,可是在夢境裏,他不再追求低廉的快感,仍舊不由自主地去向一個幻影索要關於心悅的答案時,靳川言便知道他已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