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塵安仍舊安穩地睡著, 呼吸淺淺,尚不知這帳中隱秘的欲念幾乎要將她吞噬。
靳川言僵直著身子躺著,他想到了很多的事。@無限好文,盡在
起初, 時塵安是極不願意與他同榻共眠的, 她並不信任他,那時他卻對他情義中的純潔堅信無比,因此對她的不信任不屑一顧, 幾乎是半哄半騙的才將她留在這床榻之上。
他信誓旦旦地說要認她做義妹,冊她為公主。
後來時塵安好不容易信了他的話, 終於肯放下戒備安然入睡, 卻不想, 欲念會在她最無防備的時候織成藤籠, 困住靳川言。
若是被她察覺, 想來她定然會連夜逃離, 再不肯信任他說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靳川言悄無聲息地起身,去了淨房, 他無意驚動任何人,他脫去寢衣,露出的飽滿胸膛上還掛著汗滴,他厭惡無比地看了眼, 然後握住自己, 繼續未做到底的紓解。
很不幸, 哪怕他盡力轉移了注意, 但他仍然得不到任何的解脫, 反而悶堵的感覺越來越重,他的手指都在發酸, 無奈之下,他隻好想著時塵安,這一次很輕易,不過幾個來回,他便傾瀉到底。
靳川言麵無表情地收拾完自己,再回到臥榻前時,時塵安已經一無所知地抱著被子滾到了他那側的床榻,小姑娘在夢中為自己能侵占那麽大片領地高興不已,卻不知有頭饑餓的狼站在懸崖邊上,沉默地注視著她。@無限好文,盡在
過了好會兒,靳川言緩慢地移開腳步,自去睡了那冷清無比的碧紗櫥。
次日晨起,時塵安還因此事詫異無比,她問靳川言好端端地怎麽跑去睡碧紗櫥。
靳川言觀她神色,自然地仿佛在問他為何沒有吃早飯,沒有半分的不自然扭捏。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怎麽會沒有半分的害羞呢?
靳川言轉著茶盞想了會兒,才想起曾經的時塵安對他還是有些羞意的,那時她還將他視作一個男人,可是在他經久的不懈努力下,她把他當作了一個沒有任何危害的抱枕。
靳川言忽然覺得有些泄氣。
時塵安已到他麵前,沒有再問一遍他不曾回答的問題,隻是在觀察他的神色,看他是否還在生氣。
靳川言不得不回答了,他想了會兒,想到了一個不大好的理由:“昨夜你睡得霸道,把我給擠下床了。”
這話說得漏洞百出,畢竟依著他的性子,就算被擠下了床也該立刻爬起來,揪著時塵安扇她兩回屁股,教訓她該睡有睡相後,再抱著她躺回**。
他又怎麽會委屈自己睡到碧紗櫥去?
但時塵安沒有懷疑——或許沒有懷疑,至少靳川言沒有從她的神色中發現任何的端倪,她捧著茶盞,慢慢地喝了口,然後慢吞吞地道:“我的睡相確實不好。”
她把茶盞放下。
“往後還是我去睡碧紗櫥。”
靳川言下意識要拒絕,但時塵安的那張臉又出現在他麵前,眼裏含著熱淚,目光哀求地看著他,嫣紅的唇瓣吃力地張著,所有的求饒聲都被堵在喉管裏,她發不出聲音,隻能用受傷的小獸的目光祈求他一絲的憐憫。
夜裏他神智不清,隻覺那是從未體會過的舒爽,等到了白天,獸性褪去,他又做回了人,那顆被狗舔過無數次的良心緩慢地在胸膛裏跳動了,靳川言才想起那時的時塵安大抵很難受。
靳川言啞著嗓子,道:“我去睡。”
時塵安一頓,又道:“既然已經分床睡,不如做得再徹底些,讓我搬出暖閣,畢竟……”
這畢竟還沒有完,靳川言斬釘截鐵地拒絕她:“不行,就算是公主,要獨自開府另住,也要等許駙馬之時,你還小。”
他觸及時塵安頗為意外的目光,無意識又重複了一遍:“你還小。”
*
靳川言是萬萬料不到有一日,他要淪落到與一個老太監談他隱秘心事的地步。
這原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靳川言的家庭支離破碎,他在過往二十二年裏,甚至攢不起一個對血親的正確認識,在大多數情況下,他都難以分辨清楚人與人之間的情感。
而偏偏他又是孑然一身,他的身側並沒有可以為他解惑的男性長輩。
算來算去,也就隻有一個劉福全,有些閱曆,又是從小看著他長大,勉強能說上幾句話,更何況,在靳川言和時塵安這件事上,也是他率先一步意圖提醒靳川言。
盡管靳川言當時未能理解,但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會蒙出一頭冷汗。@無限好文,盡在
靳川言問得慎重無比:“劉福全,你見過成人後,還會睡在一塊兒的兄妹嗎?”
他始終對那些欲念難以啟齒。
劉福全道:“有。”還不等靳川言鬆氣,他又慢悠悠地道,“在老奴的家鄉有很多這樣的人家,隻不過他們是因為家貧,買不起更多的床榻和被褥。”
靳川言聽出了言外之意,鬱悶地磨牙。
劉福全沒有理解靳川言的鬱悶,好言勸他:“陛下與時姑娘又非真正的兄妹,陛下不必憂慮。”
靳川言當然明白他與時塵安之間毫無血緣關係,若兩人當真要成親,那必然是一片坦途,沒有人會不長眼地來阻止他們。
隻是當下還遠沒有到要考慮成親這樣久遠的地步,靳川言甚至連他對時塵安究竟抱了什麽樣的情感都不甚清楚。
他並不懷疑他對她的喜愛,但是那種喜愛如今在蓬勃的欲望之下也被稀釋得看不清楚了,靳川言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時塵安生出這樣巨大的欲念,以致於就連那些喜愛也變得汙穢不清。
若是他對時塵安當真懷著一絲純潔的愛,他怎會舍得逼她做那麽肮髒的事?他又怎會看著她的痛苦而獲得那麽痛快得舒爽?
先皇對太後也如是,說好聽點是一見鍾情,說難聽點就是見色起意,那些難堪的肮髒的過往便是在靳川言六七歲,能記憶事了,也因為做得過於驚世駭俗,仍舊在宮裏流轉。
靳川言頭回聽到就被惡心得吃不下飯,他以為他和先皇終究說不同的,可事實證明他們到底是父子,就連那深沉的欲念都如出一轍。
靳川言沉沉地歎息。
*
無論如何,上元節還是如約而至。
靳川言既然允了要帶時塵安出宮去玩,他便不會出爾反爾。
他束高了長發,發尾輕巧地掃落,束發的發帶墜著兩顆小鈴鐺,隨他走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重新找出做太子時的常服,明紫色的窄袖長袍,他咬著綁帶給自己紮上皮革護腕,黑金的顏色正與腰間革帶相呼應。
隨行的隻有白縝,也不出現,隻在暗中保護他們。
靳川言特意將發尾拖到胸前,抓著給時塵安看:“上元節人多,若是不小心走散了,你循著鈴鐺聲便能找到我。”
時塵安便笑:“你牢牢抓著我的手,我也牢牢抓著你的手,我們就不會走散啦。”
她笑時圓眼若月牙般彎,靳川言也不由隨她笑:“嗯。”
他們便一道出宮。
這還是時塵安進宮來頭回出宮,走得雖然也是當日入宮的那條路,隻是到底目的不同,她今日是出宮玩樂,而不是成了浮萍被賣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因此她當下心情極為輕鬆,撩起車簾子,趴在車窗上看著上元節的夜景。
長安的上元節當真是熱鬧不已,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金勒銀鞍,玉輪珠蓋,遊妓連袖舞,樂人撥弦暗裏調,時塵安看得津津有味。
靳川言坐在她身側,看著她津津有味的側臉,粉白的臉頰像是新打的年糕,軟軟糯糯,一時之間有些入神。
自那夜兩人分睡後,他很憂心時塵安會起什麽誤會,然而一切都是他多慮,時塵安照舊該吃該喝,活得沒心沒肺,不僅對分睡沒有意義,而且好像也不曾察覺到靳川言的一分痛苦。
靳川言一時之間當真是五味雜陳,他是既希望時塵安能察覺,又希望她永遠也不要發現。
車子停了,時塵安回身來扯靳川言的手,示意他要下車了。
她的手也是又小又軟,不能完全握住他的手掌,隻能堪堪牽著他幾根手指,靳川言稍頓,很快反客為主,將她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
他仍舊不能分辨自己對時塵安,愛與欲間究竟誰占了上風,他隻知道在逼自己冷靜的這幾日,他克製著不要去觸碰她,原本以為是相安無事,但當時塵安的肌膚觸碰他時,指尖滑嫩的觸覺瞬間就撩起了他內心的饑渴。
他的手先他的意識行動,而他在短暫的腦子空白後,並未阻止手指的恣意妄為。
畢竟你不能阻止一個幹渴的人用最後的一點力氣衝向山泉,那未免太過殘忍了。
於是靳川言壓製住心間翻滾的欲念,仍舊擺出兄長的樣子,道貌岸然的,關切地道:“給你買個螃蟹燈好不好?”
他取下一盞青蟹燈,提到時塵安麵前。
那燈比普通的花燈多了個把手,隻要握住兩個把手,用手腕提拉一翻,青蟹的兩個鉗子就會上下擺動,好像螃蟹走路,也因為此,青蟹燈要比尋常花燈貴了三倍,許多父母舍不得給孩子買,孩子又不舍得走,隻能眼巴巴地圍過來,看著靳川言擺弄青蟹燈。
時塵安也喜歡,她不知道價格,隻點了頭,靳川言便把青蟹燈給了她,轉頭利索地付了銀子,時塵安沒有看到,她被周圍小朋友的一聲聲羨慕的哇哇亂叫吸引了注意力。
等靳川言付完了銀子回身,時塵安的臉都在小朋友們直白坦率的注視下紅了,她悄悄地和靳川言咬耳朵:“怎麽回事,你給我買了青蟹燈,我卻好像一下子獲得了這條街上所有的孩子的尊敬。”
靳川言笑:“那麽接下來,還請孩子王告訴哥哥,孩子王接下來想吃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