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失憶
燕雲還帶著後遺症的大腦在這一刻轟然炸開——他現在的愛人,他那個在燕九州口中語焉不詳的伴侶,他舍去性命也要守住的人,居然就是他年少時魂牽夢繞、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那一刻燕雲幾乎以為自己在做什麽夢,過於荒誕又幸福的事實使他半天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此刻跟範進中舉一樣,林鳳鳴卻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下的。
見兩人都不說話,燕九州和雲英對視了一眼,最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雲燕。
雲燕:“……”
這幾千塊是真難掙啊,又要給他們養貓又要給小夫妻勸和的。
不過正所謂拿人手短,雲燕深吸了一口氣,然而正當她打算開口時,燕雲卻突然小心翼翼道:“你的手……沒事吧?”
他這幅膽戰心驚的樣子和剛剛信誓旦旦的模樣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林鳳鳴一愣,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輕輕咬了咬下唇,腦海中不禁提醒自己,對方隻是個失憶的病號,剛剛那些話或許也並非他的真實想法。
林鳳鳴實在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為了愛人半句話就自怨自艾的人,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是:“沒斷。”
他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鼻音,聽起來像是故作冷淡,實際已經委屈得要生氣了。
燕雲心下驀然一跳,連忙道:“我有些事想不起來,但是醫生說很快就能恢複……你別生氣,寧寧。”
聽到這個稱呼,林鳳鳴愣了一下陡然抬頭,剛好對上燕雲小心翼翼又壓不住激動的眼神。
……激動?他在激動什麽?
林鳳鳴突然有些不解,雲燕卻一眼看穿了燕雲的心理活動,麵色不禁有些微妙,心說早知道你小子逃不過,讓她白擔心一趟,隨即扭頭和另外兩人道:“那什麽,爸,媽,咱們仨要不先出去吃飯吧,人家小夫妻有話要聊。”
燕九州和他閨女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聞言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推了推眼鏡:“我倒是沒看出來他們有話聊,某人不是說他寧願從樓上跳下去都不願意接受自己已婚的事嗎?”
林鳳鳴聞言臉色又白了兩分,燕雲見狀連忙道:“爸你別憑空汙我清白!我那時又不知道我老婆就是……”
說到這裏他陡然想起來林鳳鳴似乎不太喜歡他喊他老婆,之前他每次半真半假地試探,對方總會惱羞成怒,故而他立刻止住了話頭。
“那你現在知道了。”雲燕似笑非笑道,“娶到白月光的感覺如何啊?可把你小子美懵了吧?”
她一句話把燕雲此刻的心情給挑破了,臉色驟然爆紅。
林鳳鳴愣了一下後抬眸看向燕雲,剛好看到對方爆紅的臉色和什麽都藏不住的眼神。
那一瞬間,林鳳鳴什麽都明白了。
雲燕開完玩笑後抿著笑把她看戲的爹媽拉了出去,臨出門前還非常貼心地關上了門。
隨著落鎖的聲音響起,屋內霎時陷入了安靜。
林鳳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輕輕扭頭將目光放在那個湯罐子上。
光潔的頸側暴露在眼前人的實現中,無論是瑩潤的側臉還是比記憶中更加圓潤的肩頭都向燕雲說明了一件事——林鳳鳴沒有曾經那麽瘦了,像是盛放的菡萏,比瘦弱的花苞更加鮮豔欲滴。
不知為何,林鳳鳴分明是冷冷清清的,但燕雲總感覺他透著一股勾人攝魄的成熟味道。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眼前的心上人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說話,對方才不會覺得幼稚。
其實林鳳鳴此刻有點裝不下去了,得知對方的真實想法後,他一邊唾棄自己的得意,一邊又變得有恃無恐起來,想故作冷淡看看對方的反應。
可是那股埋在骨髓中的寂寞實在難熬,他現在隻想埋到對方懷裏好好抱抱他。
燕雲並不知道這些,他做足了心裏建設,故作鎮定,強迫自己根據記憶中和林鳳鳴的交往模式道:“林寧寧,你真的和我結……”
林鳳鳴聞言突然想到了什麽,抬眸打斷他:“我叫什麽?”
燕雲一愣:“什麽?”
“在你現在僅存的記憶中。”林鳳鳴重複道,“我叫什麽?”
燕雲陡然意識到了他的意思,聞言卻有些遲疑,他有些不願說出那個名字,但麵對林鳳鳴的疑問,他還是蹙著眉道:“……林寧安,怎麽了?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嗎?其實我也不喜歡,你——”
“看來你的記憶還停留在高中畢業之前。”林鳳鳴頓了一下,看著對方的眼睛道,“重新介紹一下,我現在叫林鳳鳴。”
燕雲愣了一下後陡然睜大了眼睛,顯然他還保留有高三的記憶,清楚地記得這個名字的來曆。
那一瞬間用做夢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林鳳鳴看見他這幅德行就想笑,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開始錄音,麵上則勾了勾嘴角道:“你剛剛想問我什麽?”
燕雲卡了下殼,忍不住道:“我們倆真結婚了嗎?……你真是我老婆啊?”
林鳳鳴看了他一眼,涼涼道:“你不樂意?”
燕雲立刻道:“我當然樂意!”
“是嗎?”林鳳鳴挑了挑眉,“我怎麽記得某人剛剛說過,寧願從這裏跳下去都不願相信自己已經結婚了。”
“我當時真的隻是沒想到結婚對象是你。”燕雲連忙解釋道,“我以為我和別人結了婚,一時間接受不了……”
林鳳鳴心下一愣,有些說不出地動容,麵上則裝作不解道:“為什麽接受不了?”
燕雲停頓了良久,終於說出了在他此刻的記憶中從未說出的那句話:“我從高一開始就喜歡你……直到我剛剛看到你,我的心情和那時還是如出一轍,忍不住心動。”
林鳳鳴挑了挑眉,抓住了重點:“你剛剛不是以為你和別人結的婚嗎?就這樣也心動?”
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燕雲都是個頗有道德底線的人,故而他聞言沉默了幾秒後有些難以接受地點了點頭:“……對。”
林鳳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按斷了錄音,卻沒在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燕雲以為他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連忙忍著內疚繼續解釋道:“我剛剛也不是故意不解釋的,你別生氣,我隻是感覺有點像做夢,還沒反應過來,一切都很不真實——”
話說到這裏他驟然頓住了,隨即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一個帶著沐浴露香氣的,輕飄飄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而後那人輕輕退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現在呢,還像做夢嗎?”
燕雲沉默了三秒,下一刻原形畢露,不顧傷口的疼痛,扣著林鳳鳴的後腦猛地吻了上來。
他親得又凶又狠,卻毫無技巧可言,像是正處於青年時期好不容易抓到獵物的狼,隻顧著撕咬卻不得要領。
林鳳鳴右手有傷,隻能左手按在病**,防止自己倒在對方懷裏後蹭到他的傷口,為此他一開始沒有動作,而是任由對方親吻。
然而他的縱容卻被對方誤認為了褒獎,親得越發賣力起來,林鳳鳴的唇珠都快被他磨破了。
如此差勁的吻技讓林鳳鳴忍無可忍,他抬起左手一把推開燕雲,對方嘴角的笑意幾乎壓不住,麵上卻還要故作遊刃有餘道:“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我難道沒這麽親過你?這就受不住了?”
林鳳鳴看了他三秒,忍不住嗤笑道:“你不會以為自己的吻技很好吧?”
燕雲的笑意驟然僵在了嘴角。
下一秒,那個渾身上下透著成熟氣息的大美人抬眸湊在他麵前,幾乎靠在了他懷裏,燕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卻見那人抬起左手好整以暇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抬頭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他的唇瓣,而後低聲道:“張嘴……哥哥。”
這四個字對於此刻的燕雲來說無異於踩在脊髓上跳舞,他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林鳳鳴會這樣稱呼他,頭皮宛如過電一般發麻,回過神時已經乖乖地張開了嘴。
然後林鳳鳴就給他展示了一下什麽叫“吻技”,以及什麽才叫成熟的大人。
一吻畢,至少在記憶中毫無經驗的燕雲忍不住抬手按住了懷中人的腰,卻又不敢真的做什麽。
林鳳鳴有些好笑,忍不住想到如果是恢複記憶的燕雲,此刻恐怕已經把手伸到衣服裏麵了,甚至吻說不定都從嘴角移動到了鎖骨。
吃慣了轟轟烈烈的大餐,偶爾品嚐一下青澀的味道似乎也不錯。
隻可惜被他當盤菜和失憶之前的自己做對比的燕雲並不這麽想,他從那種柔軟又細膩的觸感中回過神時,第一反應不是不好意思,而驀然沉下了臉,像是委屈又像是惱怒:“……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林鳳鳴愣了一下後才意識到這人是什麽意思,他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體,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我和你結婚幾年了嗎?”
燕雲蹙眉道:“三年?五年?”
“已經整整七年了。”林鳳鳴勾了勾嘴角,“不含戀愛時間。”
這次燕雲是徹徹底底地震驚了,然而沒等他推算兩人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戀愛,又是什麽時候結婚的,他便聽到林鳳鳴道:“不過是接吻罷了……還有比這更熟練的事。”
充滿暗示性的話語卻從林鳳鳴堪稱冷淡的嘴中說出來,巨大的反差能讓聖人都沉湎於其中。
然而燕雲隻是在聽到的第一刻小腹一緊,隨即卻從心底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且巨大的嫉妒和近乎淹沒一切的醋意。
他在嫉妒自己,嫉妒那個被他遺忘的,卻能擁有林鳳鳴所有愛意,能見證對方從青澀到成熟的自己。
燕雲幾乎無法克製地在腦海中幻想那個畫麵,幻想那個成熟的自己,把林鳳鳴按在身下一步步誘哄對方,直至把人養得像熟透的果子一樣,芳香又誘人。
他清楚地知道,林鳳鳴最恨的人就是林安,在有限的記憶中,兩人認識的幾年中,林鳳鳴沒有喊過一聲哥。
方才卻能曖昧又嫻熟地喊出“哥哥”,不知道在**到底喊了多少聲才能自然成這個樣子,燕雲隻是一想到這些就嫉妒得要發瘋。
還有方才那個純熟無比又充滿挑逗的吻,他們是親了多少次,之前那個清冷又高傲的人才會如此嫻熟?
燕雲在心底咬牙切齒地攥緊了手腕,但他完全不知道,這一切並非是林鳳鳴被動的,對方反倒是相當樂在其中。
林鳳鳴並不知道這人的占有欲已經強到連自己的醋都能吃,他純屬於管殺不管埋,撂下那句話後扭頭便像是沒事人一樣,擰開湯罐道:“給你燉了鴿子湯,喝點吧。”
前一秒還因為嫉妒近乎發瘋的燕雲聞言像是驟然得到了骨頭的小狗,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有些受寵若驚地要去接罐子,卻一下子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嘶……這捅得可真是地方,得虧沒落在你身上……到底是哪個傻逼要害你啊?”
這道傷簡直就像是林鳳鳴的某種開關,一聽這話他立刻沉默了下去,單手拎起湯罐把裏麵的湯倒了出來,半晌才小聲道:“林勇輝。”
燕雲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又是哪個老貨?!他媽的他現在在哪呢?”
林鳳鳴將倒出來的湯遞到他麵前,抿了抿唇道:“他被你捅的進了ICU,可能需要換腎。”
燕雲頓了幾秒後勾了勾嘴角:“不愧是我。”
林鳳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你就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去坐牢?”
“現在還能在這兒坐著就說明沒事,再說了……”燕雲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為你坐牢,值得。”
林鳳鳴驀然變了臉色,他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些話,身體不受控製地一顫,當即把湯塞到了燕雲手裏:“……這話別讓我再聽見第二遍。”
燕雲接過湯,聞言挑了挑眉嘴欠:“我再說一遍你能拿我如何?為你——”
“你如果去坐牢了。”林鳳鳴冷不丁道,“多的是野男人等著接你的班。”
燕雲驀然睜大了眼睛:“——?!”
“到時候你去安安心心地坐牢,”林鳳鳴見狀勾了勾嘴角,“野男人在你家和你老婆**,睡著你的床……哦,也許不一定在**,他挺喜歡在浴室的——”
林鳳鳴原本隻是假設,說著說著卻變得有模有樣的,燕雲聞言警鈴大作,連那些**到讓人血脈僨張的畫麵都來不及想了:“誰喜歡在浴室?!”
林鳳鳴看了他三秒後揚了揚嘴角:“我前夫。”
說完他也不管病**的人如何震驚又憤怒,低頭拿出手機開始編輯微博。
燕雲根本顧不上喝湯,腦海中已經滑過了無數個劇本——林鳳鳴有前夫?他是二婚?
他幾乎不可避免地把自己代入到了這個劇本中,一方麵他嫉妒林鳳鳴那個沒影的前夫,另一方麵卻又升起了一股扭曲的,宛如勝利者一樣的竊喜。
林鳳鳴完全不知道他隨口一句話能讓燕雲產生這麽多離譜的幻想,他帶著笑意編輯好微博,把錄音附上,隨手寫到:“某人失憶七天,第一天留念。”
發完也沒等著看網友什麽反應,他便關了手機,一抬頭卻看見燕雲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足了思想建設:“你前夫……有我帥嗎?”
這話實在是太熟悉了,之前燕雲壓著他玩角色扮演時說過不止一次,未曾想今天居然應驗了。
林鳳鳴心下好笑至極,麵上則道:“把湯先喝了。”
燕雲蹙眉看向手中的湯,鴿子湯確實是大補,縱然林鳳鳴已經極力撇去油沫了,此刻上麵還是飄著一層油光。
燕雲思索了良久,鼓起勇氣耍流氓道:“喝了有什麽好處?能親你一口嗎?”
林鳳鳴挑了挑眉:“想親哪?”
未曾想他鼓起的勇氣此刻在對方麵前根本不夠看,燕雲當場紅了臉,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那些畫麵,半晌為了讓自己顯得更成熟一點,他故作鎮定地挑了一處目前他能想到的最**的地方:“鎖骨。”
“我還以為能有多大出息。”林鳳鳴卻嗤笑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當著他的麵抬起左手,緩緩解開領口的扣子,捏著布料往下一扯,大片的白膩瞬間暴露在麵前人的視線中,“想親這裏?”
色厲內荏的燕雲瞬間就破了功,驟然紅了臉,純情得像個毛頭小子,低頭瘋狂地咳嗽。
林鳳鳴見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著他咳嗽完一言不發地低下頭,囫圇吞棗般喝光了整罐鴿子湯,連肉都吃的一點不剩。
但燕雲吃完卻一點味也沒嚐出來,因為他的大腦全被另一件事所占據了。
這和他記憶中的林鳳鳴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在他現有的記憶中,上高中時的林鳳鳴對他除了冷嘲就是熱諷,兩人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
以至於他第一次做夢意識到自己喜歡上林鳳鳴時,那個夢甚至都是關於吵架的,吵到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摟著人的腰一把將對方按在了牆上,低頭死死地親了上去,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自那個夢之後,事情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每次在學校和林鳳鳴吵了架,他被氣得咬牙切齒時,當天晚上一定會做一個**又離譜的夢。
夢中白天那個高傲毒舌又矜貴的大美人被他欺負得一邊哭一邊罵他,嘴中罵的還都是白天的台詞:“你、你腦子有病……唔……就去治……”
然而隨著夢境漸深,美人被他折騰軟了腰身,再硬的態度也化了,隻能噙著淚咬著手背小聲求饒:“錯、錯了……真的錯了……哥哥……”
燕雲當時就會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衝上腦門,他肆意在夢中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勾著嘴角露出了虎牙,廝磨著身下人的嘴唇道:“還敢不敢罵了?嗯?”
“不敢了……”那人攀著他的肩膀嗚咽道,“再也不敢了…求你饒了我……”
然而夢畢竟是夢,無論燕雲第二天早上起來多神清氣爽,一到學校總能被林鳳鳴再次氣得牙癢癢。
對方冷傲不屑的樣子和他幻想中的旖旎□□似乎完全沒有沾邊的地方,可越是這樣,越能滋生人心底最幽暗的欲念,發展到最後,那些夢境的內容已經變得讓燕雲自己都有些不敢正視了。
他開始不滿足於單純的床笫廝磨,臥室演變成了幽暗的囚牢。
這一切都隻是燕雲在夢中才敢正視的欲念,一旦從深夜醒來,他麵對當時的那個林鳳鳴時,這些念頭甚至不敢有破土的機會。
可如今……燕雲將幹幹淨淨的碗放在床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露著鎖骨卻毫無羞赧之意的美人,他甚至無比自然地遞過來了一張紙,仿佛解開扣子勾丨引男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燕雲拿過紙憤憤地擦了一下嘴,一時間又是心癢又是忍不住嫉妒,把那團紙扔進垃圾桶裏,他一把摟過林鳳鳴的腰,剛想用力,那人便輕聲道:“慢點,小心你的傷。”
說著他竟然主動湊上來,輕輕扯了扯衣襟,布料順著鎖骨往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皙圓潤的肩頭。
那股熟悉的清香近乎要把燕雲給裹住了,大腦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散,那些陰暗的、難堪的欲念在心底上湧。
背後傷口的疼痛在此刻不值一提,然而正當燕雲控製不住打算吻下去時,對方肩頭上的一個淡淡齒痕卻讓他警鈴大作,當即醋意橫生地怒道:“誰咬的?”
林鳳鳴一頓,垂眸看了三秒才想起來:“應該是你兩天前咬的……也可能是三天,當時我意識有點模糊,記不太清了。”
燕雲呼吸一滯,陡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又酸又凶地抬頭:“你就讓他隨便咬?!”
林鳳鳴聞言一愣,後知後覺地從對方的話中品出了一些異樣,他眯了眯眼,像是為了證實一樣勾唇道:“我忘了你記不起來……那幾天你咬的似乎不止這裏……腿根也有,你想看嗎?”
燕雲聞言怒火中燒,嫉妒和難言的幻想同時充斥著大腦,他突然無比氣自己回憶不起來,那種無力感讓他忍不住低頭惡狠狠地咬在林鳳鳴的肩頭,新的鮮豔的齒痕嚴絲合縫地蓋在了那個快要消退的吻痕上。
他以為自己是在報複,林鳳鳴卻被咬得忍不住一顫,硬是要咬著下唇才能控製住那股透骨的戰栗。
但他還是抬起左手,虛虛地環在燕雲肩膀上,堪稱縱容地任由對方動作,襯衣都滑到了臂彎中。
燕雲環著林鳳鳴的腰像幼狼一樣舔吻著那道齒痕,他突然有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想法,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你前夫也這樣咬過你嗎?”
林鳳鳴一怔,故意勾了勾嘴角:“如果我說咬過呢?”
燕雲呼吸驀然加速,明顯變得熱了幾分,但他最終卻故作輕鬆道:“咬過又如何,他敢像我一樣為你去死嗎?”
林鳳鳴心下一震,那些蝕骨的情緒驟然卷土重來,故意裝出來的遊刃有餘在此刻破碎了。
看著燕雲明明很在乎,卻還要讓自己故作鎮定的樣子,他心下又酸又麻又愧疚。
燕雲又不是自己願意想不起來的,明明是為了他受的傷,自己卻因為一點小情緒就故意騙對方。
林鳳鳴抿了抿唇,忍不住抬起左手環住了燕雲的脖子,語氣都軟了幾分:“沒有別人……”
燕雲正故作輕鬆,想展示自己的不在乎,聞言不由得一怔:“什麽?”
“我騙你的……”林鳳鳴抬頭柔軟又順從地在他嘴角親了一下,“一直都是你,沒有別人。”
燕雲驀然睜大了眼睛,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一樣,回過神後露著懷中人的腰低頭狠狠地親了上去。
林鳳鳴顧忌著他的傷,隻敢小心翼翼地回應,他想稍微引導一下對方的動作,奈何燕雲宛如一條瘋狗,在他唇舌間毫無技巧地攻占。
“唔……”林鳳鳴眼角都紅了,距離那蝕骨纏綿的三天才過去沒多久,食髓知味的身體瞬間就有了回應,他忍不住在心底想到:七天後燕雲如果想起了一切,他會拿自己怎麽辦?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身體一顫,像是恐懼又像是期待。
門外恰在此刻傳來了敲門聲,兩人一愣,隨即同時慌亂地分開。
林鳳鳴擦了擦殷紅的嘴角,抬手不自在地拉上衣襟,遮上那道齒痕。
這個動作曖昧得簡直讓人發狂,燕雲喉結滾動,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從他身上撕下目光:“請進。”
醫生盡職盡責地做了術後檢查,而後一邊稱讚燕雲的恢複能力一邊相當含蓄道:“雖然恢複得不錯,但也要注意在恢複初期盡量不要讓患者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兩人聞言尷尬得幾乎要把頭低到**了,林鳳鳴小聲道:“知道了,謝謝您。”
醫生離開後,林鳳鳴謹遵醫囑,恨不得把扣子扣到最上麵那一顆,再沒了剛剛恨不得直接坐在他懷裏的樣子,一時間正經得嚇人,把燕雲急得牙癢癢。
林鳳鳴宛如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意思一樣,低頭收拾完湯罐,緩緩擰住了不鏽鋼蓋子。
從方才那種蠱人的狀態中抽離,林鳳鳴又恢複了燕雲一開始見到的樣子,清冷中卻又透著說不明的柔軟。
然而沒等他多看,收拾好湯罐的林鳳鳴輕輕轉過身,抬眸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緊張到連睫毛都在顫抖。
燕雲也跟著緊張起來,下意識道:“寧寧……”
“……你先別說話。”林鳳鳴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燕雲心下一動,神色也跟著認真起來。
“你之前問過我三個問題,我當時沒有回答……”說到這裏林鳳鳴情不自禁地頓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當時難堪又難耐的情形,以至於他甚至產生了此刻自己身上依舊不著片縷的錯覺,喉結忍不住滾動才壓下那股心悸,“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燕雲蹙眉:“但我現在暫時想不起來那些事。”
“……沒關係。”林鳳鳴抿了抿唇,情不自禁地夾緊了雙腿,大腿內側擠壓在一起,齒痕摩擦著布料讓他不禁戰栗,“你現在先記住,等到你回憶起來時……一切就都明白了。”
林鳳鳴耍了個心眼,如果當燕雲想起一起時自己再告訴他,麵對那個極有可能徹底瘋狂的人,他不敢想自己這些回答是怎麽說出來的。
可能每說出一句,都要經曆難以言喻的後果。
更有可能他會被人懲罰到除了哭什麽也說不出來,進而再因為無法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而迎來新一輪的懲罰,直至那人滿意。
想到這裏,林鳳鳴垂眸咬了咬下唇,他帶著一絲僥幸心理想到,如果趁著燕雲失憶時告訴他,等他慢慢接受了再恢複記憶……或許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會稍微好過一點。
“第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瞞著我?”
林鳳鳴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再一次在浴池中解開扣子,當著眼前人的麵緩緩脫下了自己的襯衣一樣,聲音不由自主地發抖:“因為我害怕你生氣……害怕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用你的方式幫助我實現我的目的,哪怕這會對你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燕雲蹙了蹙眉,雖然想不起他到底問了什麽,但是麵對林鳳鳴的回答他還是下意識道:“你想幹什麽跟我說就好,我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
林鳳鳴聞言抿了抿唇,抬眸神情複雜地看向他,看得燕雲心下一愣,那一眼中含著愧疚、歉意、一絲絲恐懼,以及……期待。
在期待些什麽?燕雲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個問題……”
——“在你眼裏,你瞞著我的這件事足以讓我比現在更生氣,是嗎?”
這次脫掉的是被溫水沾濕的褲子,那種當著麵跪起身,將黏膩沉重的布料往下扯,卻因為大腿略顯豐腴而卡主的羞恥,林鳳鳴幾乎不願回想第二次。
“是的……”林鳳鳴輕輕攥緊了左手回複道,“你應該會……前所未有的生氣。”
燕雲雖然完全聽不懂,但不知為何有些焦躁,似乎那段記憶尚且沒回來,但當時那種焦躁又牙癢的感覺已經回來了。
“最後一個問題……”
說到這裏林鳳鳴忍不住一頓,耳根不受控製地泛了紅。
——“你聯係樂冬,谘詢的是商法、民法……還是刑法?”
仿佛再次扯下了身上的最後一塊布料,顫抖著跪在池水中,想要下沉用池水遮住自己的身體卻被人牢牢地按住,隻能羞恥地準備迎接最後的審判。
“是……刑法。”林鳳鳴輕聲道,“我向他谘詢了一些關於正當防衛和故意傷害相關的事情。”
燕雲一愣,通過林鳳鳴的話他自以為拚湊出了真相,並且下意識地認為這件事發生在他被捅之後。
對方心急如焚地詢問律師關於正當防衛和故意傷害相關的內容,中間可能發生了一些誤會,讓林鳳鳴誤以為他會生氣。
“對於當時我沒有勇氣坦白,孤注一擲地不告訴你……對不起。”林鳳鳴壓著心底的羞恥道,“無論你恢複記憶後有多生氣……我都願意接受。”
“我知道了。”燕雲信誓旦旦道,“雖然我暫時還沒完全想起來……但我向你保證,不會生你氣的。”
林鳳鳴再次垂下了眸子,濃密的睫毛簌簌地顫抖著:“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他此刻的語氣仿佛在服軟又仿佛在撒嬌,燕雲一時間有點口幹舌燥,卻搞不清楚自己在口幹舌燥些什麽。
“到了那天別那麽凶……”林鳳鳴抬眸看著他小聲道,“我會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