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熟了嗎

公司的規模雖然不大, 效率和能動性很高,運營更是井井有條。

尤其知道高燕的背景後,許心瞳更是放了一萬個心。

她不得不承認,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話擱哪兒都是常理。隨著這段時間的工作加深, 她多少也體會到了人脈和背景的重要性, 上頭無人寸步難行,幹什麽都如逆水行舟。

隻是,理解歸理解,情感上又是另一碼事, 於她個人而言, 有些事兒總是有根刺紮在心裏。

隨著時間推移, 那種痛感似乎已經被逐漸衝淡,但偶爾想起來, 還是有些硌得慌。

工作的時候, 她偶爾也會關注到譽恒。

作為業內的龍頭企業, 關於譽恒的報道從來不會少。

五一前, 業內又爆出關於譽恒的重磅消息,之前一直與科達競爭的兩家公司其實早被譽恒收購,是由譽恒和中宸聯合控股的。這一消息,不亞於在業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譽恒的股票連續多日漲停,一時風頭無兩。

她隨手翻了翻手機上關於營銷號的報道, 沒找到什麽關於傅聞舟的消息,也沒了興致,關了。

他這個人, 很注重自己的個人隱私,團隊又厲害, 很少有營銷號敢胡亂報道他。

加上也不是什麽有娛樂價值的人物,這也正常。

不過,許心瞳料想他這段時間應該也是春風得意得很。

想起分開前他那副落寞不舍的樣子,又瞥到新聞上關於譽恒的種種風光事跡,許心瞳撇了撇嘴,都覺得自己的記憶可能是出現偏差了。

人就是這麽奇怪。

他上趕著要黏著你的時候,你嫌煩,他真的不聞不問了,心裏又堵得慌,有種微妙的失落。

她暗歎一口氣,失笑,不去想了。

回到家裏時已經是晚上7點了,梁思思一臉菜色地躺在沙發裏。

聽到動靜,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瞳瞳你總算回來了,快點給我做飯!我好餓啊——”

許心瞳難以置信她為了等自己回來做飯,就這麽躺在那邊不動。

“餓了你不能自己下碗麵嗎?別跟我說你麵都不會下。”

“我懶。”她理直氣壯,表情卻苦哈哈的。

許心瞳無語,去給她煮麵了。

鍋裏的水逐漸燒開,她有條不紊地往裏倒入麵條,敲下雞蛋,等煮得差不多了,又扔進去幾片切好的大白菜葉。

梁思思揉著肚子坐在餐廳裏望著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瞳瞳,你現在好有母性光輝哦。”

許心瞳沒好氣:“就因為我每天給你做吃的?”

“那倒也不是。”梁思思多看了她一眼。

側麵望去的許心瞳蜂腰長腿,身姿曼妙,一頭長發用鯊魚夾別在腦後,額前幾綹彎彎地順著臉頰的曲線往下垂落,眉眼柔婉、安靜……雖然是在笑,但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梁思思莫名就有點心酸:“要不明天我們出去吃吧,老讓你煮東西給我吃,我真挺不好意思的。”

許心瞳以前根本不會照顧人吧。

“你算了吧,出去吃一兩頓還行,天天出去吃?”她把麵端過來,放到她麵前,“吃吧。”

梁思思很快屈服了,吃得不亦樂乎:“說起來,你廚藝……確實精進不少。”

許心瞳笑了笑,給自己削了個蘋果。

“你不吃嗎瞳瞳?這麽瘦了還減肥?”梁思思說。

“沒,就是不太想吃,沒什麽胃口。”許心瞳咬一口蘋果,用空出的另一隻手去刷手機。

朋友圈很幹淨,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有段時間沒發了。

手往下拉,之前發的一些動態躍入眼簾。

無非是一些自拍,今天出去吃喝了,或者路上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龐雜而無趣。

看似很多,實則千篇一律。

她看著這些消息,很難想象當時傅聞舟是用什麽眼光看待這些的。

她自己看著都覺得好笑,不覺提了一下唇角。

正要關掉,她撤回去時卻發現傅聞舟竟然發了朋友圈。

許心瞳好奇之下點了進去。

他發的動態很簡單,是一張辦公室的照片。

不是譽恒這邊的辦公室,那間辦公室她之前去過,裝潢和這間不太一樣。

照片上看,空間很大,用細木條作了隔斷,多了幾分古色古香的韻味,顯得不那麽現代商業化十足。

偌大的辦公桌上孤零零地擱著一杯美式咖啡。

配的文字也很簡單:出差,開了一上午會,休息一下。

這一切看著都很普通簡單,像隻是隨手一拍發的。

唯有裝著咖啡的那隻杯子不一般,那是一隻淡粉色和白色相間的卡通貓咪杯子,是他們之前逛商場的時候她非要給他買的,本意是為了作弄他。

她當時還掛在他手臂上撒嬌說:“傅總,傅總,敢不敢在開會的時候用這隻杯子?”

“有什麽不敢的?”

“那你用,用了拍照給我看看。”

“用了有什麽獎勵嗎?”

遙遠而瑣碎的記憶猝不及防地灌入腦海裏,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捏著手機,心情複雜。

“在看什麽?”冷不防梁思思湊過來,腦袋往她身前湊。

她來不及關掉屏幕,被她看到了。

梁思思驚訝地張大嘴巴:“傅Boss居然用這麽幼稚的杯子?”

許心瞳黑著臉關了,不鹹不淡:“那是我買的。”

梁思思:“真愛呀——”

許心瞳都笑了:“用一隻杯子,就是真愛了?”

梁思思忽然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樣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一隻杯子當然算不上什麽真愛,但要看用杯子的人,還有為什麽要用這隻杯子。我問你,傅Boss平時發朋友圈嗎?”

許心瞳搖頭:“他大半年都不見得發一條。”

說完也沉默了。

再看手機上的這一條動態,忽然就覺得充滿了別樣的意味。

傅聞舟不可能無緣無故做無聊的事情,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許心瞳強迫自己不去看,心情才平靜下來。

-

五一節,傅聞舟抽空回了趟大院,在那邊吃了一頓飯。

主要是為了見老人家,還有幾個發小。

飯吃完他後腳就離開了,獨自一人開著車在長安街上兜了一圈,後來又開去後海,沿途都是熙攘熱鬧的人群,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卻讓人有種難以融入的感覺。

他冷眼旁觀,將車停下來抽了一根煙,冷風灌進車裏,也填滿胸腔,讓人的呼吸都有些悶澀的疼痛。

這樣漫無目的實在無趣,後來還是回到了住處。

偌大的屋子空****的,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整麵的落地窗外,燈火璀璨,行人如織,唯有室內安安靜靜、空曠寂寥。

傅聞舟站在窗邊朝外麵望去,忽然想起許心瞳很喜歡趴在這裏望著窗外發呆,一看就是很久。

他問她在看什麽,她神秘地回頭對他笑笑,就是不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樣望著他,好像能望入他心裏。

她腦子裏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奇思妙想,又愛撒嬌又黏人。

他工作的時候,她有時候也要搗亂,纖柔的手臂從後麵抱著他,把腦袋擱在他頸窩裏,搖一搖,又晃一晃,說:“文件有什麽好看的呀?傅先生,看看我,我胸口好痛,您給揉一揉唄。”

他擱了鋼筆,回頭涼涼覷她:“胸口痛就去醫院,我又不是醫生,還能幫你看病嗎?”

知道他是故作姿態,她仍是笑著,抓著他的手往胸前放,聲音嬌滴滴的,又低下去:“你不摸一摸,怎麽知道沒用呢……”

他伸手要去抱她,卻摸到了一團空氣。

定睛一看,哪有什麽人,不過是臆想罷了。

他自嘲一笑,搖搖頭,扯鬆領帶去到洗手間洗漱。

侯應祁的電話這時候打進來。

傅聞舟一隻手拿著牙刷,拿空著的另一隻手接通,言簡意賅:“有事就說。”

“心情不好?”他還在那邊笑。

“沒事兒我掛了。”

“別啊,一塊兒出來吃個飯。”

“吃過了。”

“那陪我吃。”

幾分鍾後,侯應祁乘電梯上來,在門口踢掉了鞋子:“拿雙拖鞋給我啊。”

“鞋櫃不在那?您老伸手就能夠到。是沒手嗎?還是沒眼睛,瞧不見?”傅聞舟靠入沙發裏,架起腿。

侯應祁也不生氣,貓著腰湊過來,盯著他臉研究似的盯了老半晌:“怎麽回事兒?火氣這麽大?”

傅聞舟懶得搭理他,直接開始閉目養神。

麵上是冷冰冰的,隻是,認識這麽多年,侯應祁不難看出他的不得勁。

盯著他看了會兒,他忽然說:“你這樣真像被拋棄的深閨怨夫。”

傅聞舟:“不會說話就把嘴巴閉上。”

“這就惱羞成怒了?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修養定力都去哪兒了?”侯應祁哈哈一笑,在旁邊挑了個位置坐了,“真這麽想就去低個頭認個錯,憑你這張臉來個苦肉計還怕追不回人嗎?”

傅聞舟沒說話,神色冷漠。

侯應祁站起來,拍拍他:“走吧,別老一個人悶家裏,沒病都悶出病來了。”

傅聞舟苦笑,隨之起身,兩人一道出了門。

侯應祁的車停得遠,到了樓下,又得繞路去開,離開前不忘抱怨他家這邊的路真不好找。

傅聞舟捏了根煙,正要回頭打趣他兩句,身後忽然走過兩個年輕女孩。其中一人穿著連帽衫,背影身形都極為熟悉,女孩伸手在頭頂比劃著拍照的樣子,“啪”一聲,背包上的小熊掛飾不慎失落下來。

傅聞舟怔了下,抄手撿起,快步上前拍對方的肩膀:“瞳……”

對方回頭,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謝謝啊。”女孩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接過來,眼神還往他身上瞄,有些羞澀的樣子。

傅聞舟臉上的情緒淡了,禮貌地頷首,轉身離開。

身後還有兩個女孩推搡調笑的聲音:“大帥哥啊,他是不是想跟你搭訕?快去——”

“別亂說,我瞅著他像是認錯了人。”

侯應祁已經將車開過來了,車窗降下,問他:“去哪兒了?”

傅聞舟笑著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拉開車門上了車。

冷風吹過,卷起了地上清掃時殘留的幾片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