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憐憫

◎知足。◎

輕輕一聲歎, 解開了禁忌的枷鎖。

明憐跪坐在床榻,她的雙手落於姒昭肩頭,美人手指如凝脂玉, 指腹在姒昭肩上單薄衣衫輕輕摩挲著。

她的眼眸波光輕輕顫動,像靡麗柔軟花瓣上顫抖的珠水。

姒昭虛虛抱著她的身體, 男人目色溫潤, 聲音循循善誘,透出蠱惑, “明憐姑娘,你接下來要如何?”

明憐咬了咬唇肉, 嬌豔欲滴, 她無聲垂眼,手指劃過姒昭衣襟。

“公子, 我先服侍您……褪去這衣衫。”啟唇時, 她聲音中帶著顫抖的緊張。

姒昭沒有阻攔, 沒有主動, 幽靜等待明憐的動作。

他是耐心的獵人, 在獵物心甘情願獻上自己前, 他會保有充足耐心。

他也不是耐心的,因為他心中有不正常的偏狹情緒, 正常的情、相知、相守他做不到。

他的真實感情過於超越常人的濃稠激烈, 所以被包裹在一層層溫潤淡淡的皮囊下, 他對純粹的追逐異於常人,若落在他眼中, 成了他的人, 那就要徹徹底底地對他純粹, 而他對她不死不休。

姒昭的感情並非循序漸進, 也並非全然不將明憐放在眼裏,他的萬般克製不是溫柔,而是一種危險的**。

姒昭深知自己的病態,他的胸腔似乎空空****,需要極端的愛才能填補,常人自然無法忍受。

姒昭看著明憐,一步步靠近他。

那一聲歎,帶著憐憫。

憐惜她不能再脫身。

清冷故作鎮定,始終有著傲骨,追逐月色的女郎不會知曉。

姒昭像幽深看不見底的腐敗湖水,若她踏進來,姒昭就會纏繞住她,即便她窒息掙紮,他也不會放過她。

而她性格如此倔強清直,未來發現了他的真麵目,必定會掙紮於他的囚籠。

但羅網已收,姒昭對明憐的憐惜隻化為輕飄飄的歎息,他那麽不正常,骨子裏病態,才不會因為憐惜與溫柔就將她送離。

“……”

明憐的唇輕輕柔柔貼在姒昭的唇上。

兩人睫羽輕輕抖動,姒昭垂眼,眸光被遮掩,似乎在平靜地等待她的下一步行為。

燭火的光輝晃動,從掀開的床簾一角中映照進去,將兩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拽扯搖晃。

明憐胳膊挪動,柔柔環住姒昭後頸,她傾身,唇更深地壓在姒昭的唇上,舌尖探入,唇齒交纏。

她的睫羽顫著,有幾分忐忑。

明憐清楚,這樣的選擇後事情就會不一樣。

前所未有的柔軟觸碰在唇瓣上浮現,姒昭單手摟住明憐的腰,他把她柔軟的身子往上拽了拽,回應她的親吻。

明憐近距離看著姒昭,呼吸顫抖,她的唇舌被前所未有地掌控,明憐抓緊姒昭的後衣領,顫抖中,她恍然在朦朧燭火中瞥見姒昭的眼神。

幽暗沒有光亮,帶著病態的情緒。

那眼神不是偶爾瞥見的冰冷或者是對外人、或是談及政事的冷戾,而是一種明明晃晃的,仿佛是針對她的黏稠情緒,宛如帶著強烈的情意,超過現有階段。

明憐下意識蹙起眉梢,身體中莫名浮現一種奇怪的懼意,她想壓下,然而身體卻有些僵硬地頓住。

姒昭親了親她的唇,接著,他的指尖鬆開明憐的發絲。

他指腹輕柔地拂過明憐的眉心,不知不覺喑啞的聲音帶著善解人意,“不喜歡?”

姒昭發絲垂下,男人肌膚如玉潔白無瑕,墨色發絲蜿蜒在素色單薄衣衫上,因為親吻而泛著紅的眼尾帶著妖怪一樣的勾人。

他的手指捧著姒昭的臉蛋,垂眼靜靜看著明憐,好像在等待她繼續做出選擇。

無聲的縱容。

就像溫柔的寵愛。

明憐抿了下氤氳水光的唇瓣。

公子溫潤。

她心知卑微,不可能真的享有公子姒昭的愛。

他隻是待她溫潤良善,而她利用這溫潤,靠近他,靠近這位她本來不可能靠近的人。

越是靠近,她的貪念竟然越多。

明憐的臉在姒昭手中抬起,她思緒因為姒昭方才的眼神而思索,“公子……會厭惡我麽?”

不過,到這一步,她留下就夠了。

明憐暗暗想。

多餘的,她沒什麽奢求的,再多的奢求也隻是無用的貪戀,她要的,是留下、利用,保護。現在如此,足以。

“明憐姑娘若感到不願,我不追究。”姒昭指尖捧著明憐的臉龐,語調寬和柔柔。

他的手沒有鬆開明憐的臉蛋。

明憐搖搖頭,接著直接抱住他,她的唇親吻他的下頜,輕輕咬了咬。

有些生澀,顫抖,忐忑。

姒昭眼中憐憫。

他抬手,瘦削修長的白玉手指拽下掛起的床簾一角。

覆蓋一層層紗的床簾垂落,床帳外的燭火搖曳。

“……”

昏沉的夢中,明憐再一次陷入冰冷的夢境。

刻入骨髓的寒冷和謾罵聲鋪天蓋地席卷她的身體。

前一刻在夢中,她還是備受寵愛的小娘子,下一刻就變成在冰雪中忍受懲罰的卑微奴隸。

但這一次,冰冷沒有長久持續。

有烈陽灼熱融解了布滿她身體的冰霜,她夢中的卑微模樣分崩離析。

“……”

晌午時分。

明憐睜開眼時渾身疲勞。

明憐看到四周屬於公子姒昭的床帳,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明憐手指撐著柔軟的床,緩慢直起身。

身上換了新的衣衫,床被也換了幹淨的。

明憐觀察了一下,微微怔愣。

她低頭,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嗅了嗅自己的皮膚。

她身上的肌膚帶著洗滌過的清香。

竟然沐浴過了。

是公子幫她的麽?

沒想到他竟然還會照顧她的這些事情。

想到這裏,明憐又搖搖頭,大抵是其他侍從,她之前在客房那邊住,有時候若有什麽難事,會有一些女侍從幫忙。

明憐小心翼翼從**下來,赤著足踩在地麵。

地麵的冰涼感順著她雙足的肌膚傳到她的身體,有了晌午的陽光,地麵其實不是過於冰冷,但是明憐的肌膚忽然接觸到有些涼的地麵,隻覺得冷,昨晚她感覺自己要溺斃在無窮無盡的灼熱中,溫熱的氣息讓她夢中被寒雪折磨的情景發生變化,她在夢中難得擺脫了饑腸轆轆渾身寒冷的卑微女奴形象,好像一直緊緊逼迫她的深淵在昨晚暫時退下。

明憐的腳趾蜷縮,身體感覺有點顫抖,下意識抱住自己的身體。

她思緒還殘留著迷離,有些沒有目標地走了幾步,這時,明憐望見銅鏡中的自己。

她目色有些恍惚,仿佛彰顯著某種強勢迷戀留下的影響。

明憐略微頓了下,指尖拎起單薄中衣的領口,看了眼。

明憐走到銅鏡前坐下,路上僅僅幾步的距離,她走的有些艱難。

之後,就先留在公子身邊,好好侍奉公子。

明憐指尖劃過桌案,慢慢想。

停滯空白的思緒漸漸地活了過來。

她簡單梳理了下發,覺得不能就這麽待在屋中蹉跎時光,起身繞到屏風外,看到自己的臨時小**放著一件嶄新的衣裙,旁邊放著首飾盒,與今日這衣裙配套,她頓了頓,忽然有種似乎被上下掌控著的感覺。

明憐搖了搖頭,又覺得自己多想。

公子念著她的事情,還為她準備好了新的衣裙,這般溫柔的“雇主”難道不是她的好運麽。

明憐換上衣裙,她的指尖一點點纏繞上腰間的帶子。

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憶昨晚公子姒昭的模樣。

公子似乎有些無法知足。

在那事情上的執念比她想象的要滾燙,並不是她本以為的溫潤郎君,溫和有禮的模式。

想到這裏,明憐指尖顫了顫,匆忙係好腰帶,她離開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