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玫瑰15

聽到這話的瞬間,陳山晚就想到了那個小哥哥。

真的就這麽巧嗎……?

尤其陳山晚問鬱睢:“鬱先生你的眼睛是怎麽受傷的?”

鬱睢的回答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他”微垂著眼簾,聲音聽上去還是輕輕柔柔的,但眸中卻是一片冰冷:“好像我從小命就不太好,總有人說我克這克那,我隻記得有一天醒來,我覺得眼睛很痛很痛,什麽也看不見了。”

陳山晚一愣。

他不是學醫的,對這些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失明除非是出了什麽意外,不然都會有前兆,所以他問:“在這之前你的視力是正常的嗎?”

鬱睢好像很愛笑,陳山晚又聽見“他”輕輕地笑了聲:“沒有。姨媽他們也請了醫生來給我看,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反正給我開了很多藥。”

陳山晚有些疑惑:“所以你後麵是吃那些藥治好的嗎?”

鬱睢唔了聲:“也可以說是有那些藥的作用吧。”

陳山晚微微皺眉。

他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還沒追問,鬱睢又問:“如果是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眼睛很痛,還失明了,你會怎麽辦呢?”

陳山晚稍怔。

他仔細想了想:“…不知道。”

他說:“沒有經曆過,我也沒有辦法給出準確的答案。但非要說的話,我想我會很害怕吧。”

說到這,陳山晚就問了句:“鬱先生你當時很害怕嗎?”

鬱睢喜歡聽他關心自己,哪怕是被“他”誘導出來的關懷,“他”也喜歡。

所以“他”眉眼彎得好看,語氣也有幾分輕快:“嗯,很害怕。”

“他”想,還好是“他”經曆這些,不是他。

陳山晚不是沒聽出“他”語氣的變化:“……?”

這一刻他忽然感覺也許鬱睢可能真的有一點精神上的問題。

.

北方到南方有些距離,就算是飛機也要幾個小時,來回就是一天。

遊明很難瞞過喻心。

他說自己去出差時,喻心的直覺就讓她敏銳地問了句:“是不是遊喻騙了我們,他沒有去旅遊,而是……”

她話沒有說完,但遊明能夠明白喻心的意思:“沒有的事。”

他盡量溫聲安慰喻心:“你別多想。”

喻心卻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著他:“你還想瞞著我?”

遊明稍頓,終究還是道:“遊喻是回去了,不過沒關係的,我現在就去把他接回來。”

“你怎麽知道他回去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喻心敢肯定遊喻沒有告訴遊明:“是不是它還和你有聯係?!”

遊明還沒說什麽,喻心就肯定地呢喃了句:“它還和你有聯係。”

喻心瞪大了眼睛,滿目驚恐:“它為什麽還和你有聯係?不是說了我們搬走了,完成了它交代的事就還清了嗎……”

她說到這時,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地看著遊明:“你帶了什麽不屬於我們的東西走?”

喻心問完,就轉身,瘋魔似的要在這個新家裏尋找:“你帶了什麽?!”

遊明拉住她,想安撫她,但在將她拉回時,就被喻心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地在別墅內炸開,遊明的表情也微微扭曲了一瞬,就被喻心劈頭蓋臉地罵下來:“遊明!你瘋了!?”

喻心還猛地推了他一把:“你不是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我們明明說好了等生意有了起色就早點搬走!不貪心!”

遊明的手握緊了拳頭,那張儒雅的皮相在這一刻也有些崩塌,喻心看著他,甚至覺得他的臉好像都是假的,在他的麵紅耳赤中出現了裂縫:“可這明明是我們的機會!”

他怒聲:“公司做生意多累你不是不知道,為了談成一個稍微能多賺點錢的合同,我們低聲下氣了多少次你不是不知道……但隻要為祂辦事,這一切都會輕鬆起來,有合同主動找上門,我們的生活不說世界首富,可至少普通的大富大貴,你想買個名牌包,想買鑽石就可以買!”

“你這是與狼共舞!”

喻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還想說什麽,但在對上遊明狂熱到有點扭曲的目光時,又驟然噤聲。

她連連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不認識遊明了。

遊明攥緊了手裏的身份證,喻心不說話,他也沒有再與她說些什麽。

他就像是魔怔了般往外走:“我要快一點,要幫祂把遊喻帶回來,沒有人可以打擾祂……”

遊明的眼瞳有一瞬變成了玫瑰的模樣,闃黑幽深,且毫無光澤。

遊明走了後,喻心跌坐在地毯上,雙手捂著臉,眼淚模糊了她的掌心和指縫。

她壓抑著抽泣哭了許久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放下了手。

不行……

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喻心慌亂地找出自己的手機,近乎神經質地從通訊錄裏翻出來了一個人名,就像是陷入泥沼後絕望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直接找大師將它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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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飯,陳山晚要照例繼續陪鬱睢,而且因為他答應了鬱睢要多陪他一會兒,陳山晚是準備在這裏坐到做晚飯的。

但沒想到鬱睢主動說:“你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下。”

陳山晚頓了頓:“好。”

他輕聲:“鬱先生,午安。”

鬱睢彎彎眼,指尖已經能夠夾著一張黃符玩了:“嗯,午安。”

陳山晚沒有做午睡的習慣,所以他猶豫了下後,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網絡電視,想看什麽都可以自己找。陳山晚選了一部很老的電影,是之前室友推薦過的,他一直沒空看。

他不知道這部電影講的是什麽,看完才知道講了些什麽內容。

電影大概是說主角生活在一個謊言和騙局構建的世界中卻一直沒有察覺到,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他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

主角一開始還不相信,但懷疑的種子種下後,太多的不尋常都會成為牽連成一張完整的蛛網的線。

結局的最後,是主角打破了所有的謊言,發現曾經那些愛自己、對自己好,甚至是自己愛的人都是虛假的。

但這個電影也沒有那麽BE,因為結局的最後,主角和一直想要將自己救出來的人碰麵了,那是他小時候的一個玩伴。

他們在一家咖啡館碰麵,坐下來喝著咖啡,要了一塊蜂蜜蛋糕,笑著談論以後要怎麽樣。

電影到這裏就結束,進入了片尾曲。

陳山晚靜靜地看著屏幕裏滾動的字幕,窗外忽然炸響了一聲驚雷。

他好似如夢初醒般眼睫輕顫了下,偏頭看去,就見沒拉緊的窗簾縫隙透露出外頭的天氣。

陰沉沉的,天黑得不像是白天。

說起來,今早上天氣預報就發布了雷暴預警,早在前幾天,南方就發布了台風預警。雖然他們這不臨海,但也是會受台風影響的。

陳山晚關掉了電視,他站定在窗戶前,看著被狂風吹得搖曳淩亂的黑玫瑰,忽然有點揪心。

一場暴風雨,會將這些花摧毀吧?

但喻心之前又說他不用管這些花……

陳山晚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還沒糾結完,又聽見搖鈴聲響起。陳山晚毫不猶豫地上了樓,他本來以為鬱睢是想讓他幫忙給那些黑玫瑰蓋一下,結果沒想到鬱睢是說:“很大的雷。”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我很害怕,可以陪著我嗎?”

“…好。”陳山晚有點詫異鬱睢怕打雷,但也沒有表露出什麽震驚,隻是坐在了自己放在三樓的小板凳上,背又靠上了貼滿了黃符的門:“鬱先生你好點了嗎?”

鬱睢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因為“他”手賤,指尖隔著門點在了陳山晚的後頸的棘突上。

刻在桃木門上的咒文登時應激似的亮起刺目的白金色光芒,當場就將鬱睢徹底擊碎。

黑色玫瑰花和荊棘的碎片伴隨著漆黑的黏液灑落一地,然後又在頃刻間完成了重塑。

隻是這一次對鬱睢的傷害確實有點大,恢複後的身體有一半仍舊存在裂紋,裂紋裏還有荊棘像是在驚恐地遊走著。

鬱睢的麵上浮現出了微弱的苦惱。

還是不行啊。

所以他實話實說:“好像不是很好。”

陳山晚是沒想到這個答案的:“…因為打雷嗎?”

“各方麵的原因吧。”

陳山晚總覺得鬱睢有時候話裏有話,但又不知道要怎麽去戳破,畢竟五百塊錢一天的雇主的弟弟……陳山晚隻能繼續關心:“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麽讓你舒服點嗎?”

陳山晚在說這話時,外頭的雷聲還在不停歇地響著。

時而沉悶,時而清脆,伴隨著閃電,確實有幾分可怖。

鬱睢卻低笑了聲,聽著似乎並不害怕。

陳山晚能為“他”做什麽?

他能做的事可多了。

其實從陳山晚踏入這裏開始,“他”按照交易就該吃掉他。

隻有吃掉他,“他”才能變得完整,變成真正的神,也不會再被這些對付邪祟的東西束縛,更不用受這樣宛若煉獄般的苦痛。

可“他”怎麽舍得呢。

陳山晚是“他”的人類,人類的生命是這樣脆弱又短暫,“他”將其嗬護延長都舍不得讓陳山晚受一點苦,更何況是讓陳山晚直接化作“他”的養料?

“你什麽都不用做。”

黑暗中,荊棘影子悄無聲息地纏上了陳山晚的脖頸,形成一個荊棘環,圈在陳山晚的脖子上。

鬱睢的聲音低而微啞:“陪著我就好。”

“他”會承擔所有的痛苦與災難,陳山晚隻要在這兒,隻要不離開“他”,無論是因為什麽留下來的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嗯……

(想說什麽但又不敢劇透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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