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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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倆這樣,關係緩和了?”

段守依然用屁股抵著辦公桌邊,目光在倆人之間來回打量,很滿意地點點頭說:“看來上了一次戰場還是有效果的,瞧瞧你倆和諧的多好。”

霍新空胳膊的傷口處理好,叼著根棒棒糖嗤笑了聲,“你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吧,裝什麽裝?”

段守眨眨眼睛,偏頭看向沒個正形站著的嚴宵正用軍靴一下下點著地板,“那你呢?”

這間辦公室裏就他們三個熟人,不用敬軍禮啥的,氣氛顯得隨意放鬆許多。

嚴宵邪性一笑,“段哥,像這樣的任務以後多來幾次,說不定哪天我倆真成你所期待的那樣呢。”

霍新空轉頭看著他,又是一聲嗤笑,沒說什麽。

嚴宵也看著他,“磨合搭檔之間默契嘛,總得多來幾次才有效果。”

“說得好,你放心,以後像這樣的任務肯定少不了你倆一起執行任務,有的是時間足夠你倆磨合了。”

段守說完這話頓時笑了起來,“要是綿秀他們知道了不得震驚壞了,誰能想到從小就不和的倆小孩上過戰場之後關係緩和了,好事兒啊。”

“嘁。”嚴宵看著段守扯了扯嘴角,“沒必要盡人皆知吧?到時候見麵了自然知道不就行了?”

段守挑眉“哦”了聲,看向霍新空,“你也這麽想的嗎?”

霍新空隨和笑了笑,“是啊,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變化,沒必要說得太明白了。”

段守微微低頭思索半秒,點點頭說:“說的也是,不過你們提醒我了一件事。”

倆人一塊兒看著段守,就聽段守笑嗬嗬道:“距離過年還有三個月多,由於新空從來雪狼大隊到現在一次假都沒請過,要不你幹脆把這些年來攢的假期一次性還清了吧。”

“幾號去幾號回?”

“一月二十號去,二月二十號回,”段守又看向嚴宵,“你也跟新空一樣吧,到時候替我向你爺爺奶奶問好。”

“哦?這是你自己決定的?”霍新空挑了下眉看著段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要是以前,段守是真的一點都不樂意霍新空他們請假,哪怕請一次假還是其他啥的也不行,必須有說服力的理由才行。

所以段守被人送外號笑麵虎隊長,隻要你說出任何不合他意的話,他會露出滿麵燦爛笑容地說得頭頭是道,說得你都沒法反駁一句,隻得火速逃之夭夭。

這人小氣得很。

可沒想到今天的段守竟然肯願意給他放了這麽長的假期,而且還是一個月,足夠他睡個昏天地暗。

雖然他從來不主動請假,但不要白不要,那就接受好意唄。

“是啊,感動嗎?”

“太感動了,”霍新空嘖了聲,“但為什麽他一個剛加入不久的新兵就擁有這麽長的假期?你讓其他新兵怎麽想的?”

“我現在不是新兵了,”嚴宵偏頭看向霍新空,邪性一笑,“我為什麽不能擁有長假?在來這裏之前我連假都沒請過一次。”

霍新空哼笑一聲,“所以你爺爺才會找我來管你。”

嚴宵一愣,“你不是沒請過一次假嗎?”

霍新空別過頭去沒說話,段守替他解釋,“有個老兵本來是要請假幾天的,不過他那次執行任務去了,所以他那份兒就給新空了,而且不止他一個,還有夏峰。”

嚴宵緩緩轉頭看向段守,“夏峰?”

段守沒說話,偏頭看著霍新空,嚴宵也跟著看去,“新空?”

霍新空抿著唇取下棒棒糖,“回頭我跟你說,別想歪了。”

嚴宵眼眸銳利地瞪著霍新空,正想說什麽,被段守及時走過來擠在倆人中間以防打架,笑嗬嗬道:“我聽雲蘇說,之前那幾個人全都被你嚇跑了是不是?”

嚴宵冷笑一聲,看著霍新空恨得咬牙獰笑,“之前我還想著一定要逼迫你跪下來向我磕頭道歉呢。”

“是嗎?”霍新空不羈一笑,目光淩厲得仿佛具有實質性,“那您要不現在逼迫試試看看?”

站在中間的段守感覺到氣氛挺劍拔弩張,趕緊伸出雙手各按住倆人肩膀往後推遠一點,重重歎口氣說:“你倆差不多行了,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別再惡化下去了。”

段守左右看著倆人,“從小到大是我跟綿秀他們一直為你倆拉架,現在你倆還想繼續累死我們啊?”

倆人對視一眼,又各自轉過頭去。

段守看了看嚴宵,又看了看霍新空,很心累地長歎口氣。

……這倆啥時候能徹底和好?

愁死人了,他一個剛而立之年的青年就要為這倆操碎了太多的心,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霍新空將棒棒糖重新塞回嘴裏,轉身往外走。

嚴宵突然問:“段哥,新空跟那個夏峰的關係很好?”

段守靜靜看著嚴宵,嘴角的笑意加深些,“為什麽你第一個反應的不是我跟新空的關係很好,而是夏峰?”

“我當然知道你跟新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就算說出去你倆有一腿,你看誰信?您可是鋼鐵直男,”嚴宵邪笑道:“但夏峰不是啊。”

段守看著看著頓時笑了起來,“這個你還是問問新空吧,他或許願意跟你說真話,隻要你倆別打架。”

霍新空看著正在進行高強度訓練的特種小隊,叼著細棍兒上下晃動幾下就咬碎成渣吞下肚,準備開始負重五公裏跑步。

因為胳膊有傷不能做很多項訓練,隻能跑步了,完了還得忙其他事。

剛跑了沒多久,嚴宵很快追上霍新空並排跑步。

霍新空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保持平穩的呼吸跑步。

“你跟夏峰什麽關係?”嚴宵呼吸平穩,目視前方跑步。

霍新空沉默半秒,輕聲說:“我跟夏峰隻是戰友情兄弟情而已,你要想知道更深的,那就隻有一件事。”

嚴宵邊跑邊轉頭看向霍新空。

“來這裏之前,我跟夏峰曾經有過一次發生關係,後來幾乎都是我用手幫他緩解生理需求,”霍新空說到這裏忍不住嘖了聲,“得虧餘飛,勉強可以滿足夏峰那個無底洞的欲望。”

嚴宵蹙了下眉,“夏峰這個欲望有那麽大嗎?”

霍新空聳聳肩,“他要是樂意的話,你倒是可以試試。”

“嘁。”嚴宵看著他,“我看上去像很樂意助人為樂的那種人嗎?比起這個,我還不如想著怎麽把你操到爽死呢。”

“那你繼續怎麽想著把我操到爽死,我要是沒爽到,那你以後別操我了,我操你得了。”

說完這話,霍新空突然伸手攬住嚴宵的腰,帶著人往前加快速度跑步,“陪我跑完負重五公裏。”

嚴宵笑了笑,“好啊。”

剛做完一項訓練的夏峰下意識磚頭,正好看見霍新空那隻手攬著嚴宵的腰跑步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站在那兒如尊雕像般一動未動。

“他倆還挺般配麽,天生一對兒也不為過。”

突然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驚得夏峰猛地轉頭看見滿臉帶笑的餘飛,蹙眉低聲怒道:“你沒事突然嚇我幹嘛?”

餘飛磚頭挑眉笑看著他,“就這點能嚇死你啊?”

夏峰沉默看著餘飛良久,忍不住低聲問:“餘飛,你到現在真的不知道沈恒到底是為了什麽才做出那樣的事?”

餘飛眯起眼睛看著他,“我應該知道什麽?”

夏峰再次沉默了,“新空說得沒錯,你這反應未免太遲鈍了點,你倆好歹是從高中時代起就認識好幾年了,到現在居然還不知道。”

“我替沈恒感到不值。”夏峰翻了白眼說完這話,便轉身繼續做下一項訓練去了。

餘飛怔了會兒,轉頭看著不遠處已經開始做下一項高強度訓練的夏峰,抱臂仰頭望著天,滿腦子裏圍繞“我到底應該知道什麽?”這句話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放棄了。

跑完負重五公裏之後霍新空先走了,嚴宵跑回去跟韓木一起,接著把那些沒做完的全部訓練項目都給做完了。

日月如梭,整個基地裏所有兵都在努力提高體能,提高技能啥的,也聽了不少好壞消息各參半,但都已經習慣了。

就算悲痛難過等負麵情緒都得憋在心裏自己默默消化掉,才能徹底緩過神來。

剛練完高難度射擊訓練的韓木站起來,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輕輕落在臉上一觸即化,帶著微涼感,仰頭望著天,小小的雪花落進眼裏,眨了一下。

“下雪了。”

正在練習射擊訓練的特種小隊紛紛停下所有動作,全都抬起頭望著天,有人喜,有人悲。

喜的隻有嚴宵和韓木,剩下悲的是霍新空八人。

因為霍新空他們一看見下雪,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經沈恒是如何壯烈犧牲的過程,想起來就很痛。

楊磊下巴搭在槍身上怔怔發呆,喃喃道:“兩年了,這他媽都快兩年了,我還是好想小恒子。”

“我也想小恒子了,”許凡輕歎口氣,腦袋直接往旁邊一個人背上枕著,怔怔看著正在下雪的美景,“你說是吧,許平。”

許平是許凡親哥,性子比較內向,低低應了一聲。

許平旁邊有個比他更內向喜靜的男人叫陳海,坐起身抱緊槍抬頭望著天,歎氣道:“別人都早早走出來了,就隻有我們八人還沒徹底走出小恒子犧牲的陰影裏,哎……”

楊磊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直接伸出雙臂摟緊餘飛忍住不掉淚,但還是吸了吸鼻子。

餘飛和夏峰緘默,連霍新空和周延也是,所有人都仰頭望著天默默思念曾經的戰友,一時之間沒能從悲痛旋渦中出來。

嚴宵和韓木都不敢開這個口,怕一說出來就得往這些人心上添了一把刀,隻能站在那兒默默看著。

好在這種悲傷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氣氛維持時間沒那麽久,很快被打破了。

段守穿著厚厚的作訓服走過來抱著雙臂看著霍新空八人,“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們還沒徹底走出來呢。”

八人很默契都沒說話,就這麽看著段守,看得段守都無奈了。

“你們緬懷沈恒這麽久,老劉不得難過死啊,老劉跟沈恒是同時犧牲的。”

楊磊眼眶發紅地看著段守說:“要是老劉知道了小恒子是跟他同時犧牲,你看老劉會不會得哭死。”

段守張了張嘴,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愣了半天歎了口氣,偏頭看向站在那兒沉默不敢說話的嚴宵和韓木,挑了下眉。

“總有一天你們也會像他們一樣,跟你們相處時間最久的可是他們。”

“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執行任務嗎?”

嚴宵突然問出這樣的話,把其他人驚得都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他。

段守笑了笑,“我不能辜負某人長久的等待。”

嚴宵頓時一愣,猛地看向霍新空,見霍新空輕輕點了下頭,才確定心中那個答案。

“行了,今天你們就別訓練了,都回宿舍休息吧,看把你們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哭給誰看?哭給下雪看嗎?”

段守的話成功逗笑了八人,悲傷情緒稍微得到緩解一些,大家站起來各回各宿舍去了。

嚴宵跟著霍新空回了他那間宿舍裏,周延則被韓木拉著去了他那間宿舍裏。

嚴宵看著站在窗前發呆的霍新空,猶豫半響後低聲問:“能跟我說說嗎?”

霍新空緩緩轉頭看向坐在自己**的嚴宵,轉身過去坐在對麵看著嚴宵沉默良久,隨和笑了起來,“其實你跟沈恒會是很好的朋友,就像韓木一樣。”

嚴宵愣了愣,“啊?”

霍新空胳膊肘搭在盤坐著的膝蓋頭上,單手托著下巴笑道:“我跟沈恒第一天認識起,就聽了不少沈恒總說我要使用非一般的手段把某人壓在身下操的這樣話題,聽得我都快煩死了。”

“但至死他還是沒把某人壓在身下操,就先不顧一切代價貢獻出生命。”霍新空眼神漸漸變得有些遙遠,喃喃道:“其實沈恒完全可以不用犧牲,是他親自把我的命從死神手裏給搶救回來的。”

嚴宵聽得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霍新空,聲音都有些顫了,“你受了很嚴重的傷?”

“嗯啊,”霍新空笑看著臉色有些扭曲的嚴宵,仿佛曾經那個受很重的傷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笑起來挺隨和放鬆,“被一個畜生拿著刀差點刺傷心髒,要不然你就看不到現在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