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幅畫

男人好整以暇笑, 看倪南怎麽回答,他看熱鬧不嫌事大。

倪南跟這老板不熟,就前麵擼貓熟了一點, 知道了彼此名字, 那次速溶咖啡事看在大橘麵上就過了。

怎麽介紹?倪南犯難, 男人似乎看出她不知道怎麽介紹,開始了自我介紹,然後把周青山的問題拋回給倪南。

倪南一個頭兩個大。

周青山神色鬆動,有著幾分期待。

“這位周青山……”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介紹完, 手中的塑料袋摩挲作響,雨聲落在地麵,倪南垂眼盯著彈起來散開的水珠。

兩個人隔得很近,沉香味裹挾雨水草木清香味一同襲來,倪南微微抬眼, 瞥見周青山手腕的那隻表。

生日那天晚上給他戴在左手上, 現在依舊在左手,需要簽字辦公的右手一般不戴東西,硌手, 不方便, 倪南眼珠子轉了一點, 白奇楠繞右手。

念舊麽?

眼神再慢慢往上抬,視線碰撞,他的眼神滾燙灼熱,倪南心漏跳一拍,呼吸一窒。

眼裏仿佛有著無盡的話語, 他還在等倪南接下來的話, 可是她已經介紹完, 沒有再多。

咖啡店老板撐著一把透明的傘在那,降低自己存在感,眼神在兩個人之間轉,關係不簡單,這種契合又陌生的感覺隻在曾經好過的人身上。

他摩挲下巴,正想打破這份詭異安靜的沉默,就聽見那個叫周青山的男人忽然開口。

“然後呢?”

跟自虐一般要追問下去,明知道不會再有什麽甜言蜜語入耳,偏要執著追問。

以往倪南沒辦法正大光明在朋友麵前介紹他,周青山知道難處,就是想逗一逗她,看她臉紅看她著急跳到自己懷裏來的模樣。

有一回洗完澡,周青山拿吹風機給她吹頭發,已經是淩晨三點,倪南犯困緊,眼皮打架,一閉一睜的。

周青山第一回給人吹頭發,手法太溫柔,更讓人犯困,手指捏住她的頭發,忽然她一低頭扯到,吃痛叫了一聲,惱怒的聲音也是軟綿綿。

“周青山!你故意的!”

周青山悶笑說哪裏,分明自己犯困垂下頭,倪南扭頭看了他一眼,瞪圓了眼睛。

“我的錯,”說著認錯的話,語氣分明還有笑音。

倪南讓他抹護發精油在發尾,頭發吹半幹就好,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會燙頭,冷熱風交替吹,一直用熱風,發質會差。

一口氣說完,周青山懵住了幾秒,然後點點頭。

表哥的電話就是在吹完頭發之後打來的,倪南將鬢角的頭發往耳後邊,坐在床沿邊接電話,周青山收好東西出來,鬧了點動靜。

電話那頭就在問和誰在一起。

倪南看一眼周青山,說和朋友,高湫再次搬出來,那頭沒再問,聊了幾句,讓她兩個女孩子早點回宿舍,不安全。

電話掛斷後,周青山忽然傾身過來,氣息灑在纖細脖頸,指尖在鎖骨滑過,語氣悶悶帶著點委屈,“隻是朋友啊?”

倪南愣了愣,回味了一番這句話,然後笑:“你還想有什麽啊?”

周青山嘴唇輕碰下巴,引得倪南渾身一顫,他問打算以後怎麽介紹自己。

她想了一下,“我的托尼老師啊,我給你打滿分!”

說得好認真,抬手摸了摸頭發,順滑。

周青山被她逗笑,才剛結束一場樂事又要一場,倪南扛不住了,握住他無限往下的手,“我錯啦,是周青山,是男朋友,是我特別特別特別喜歡的人。”

說完在臉上親了好幾口,把她知道的土味情話說了個遍,才把人哄好。

倪南那時候有一瞬間覺得做個女人好難啊,還得哄男人。

視線膠著,倪南也不退讓,看著她曾經癡迷的一雙眼,多看幾眼就閃躲避讓的一雙眼,一字一頓,聲線平:“是我前男友。”

終於是見得光,卻是以“前男友”身份,周青山扯了扯嘴角苦笑,“好。”

傘好像破了一個大洞,雨淋進來,他整個人潮濕狼狽,一顆心也是。

倪南拿了咖啡店老板的傘走,說明天來還。

-

姥爺一看見倪南就說,村裏來了個帥哥好巴郎子,氣質卓越,遠看去跟雪山融合,像是一副畫,畫中人撐著傘緩緩走。

問路問到了姥爺這裏,姥爺多留了幾個心眼,這好巴郎子符合他對倪南另一半的要求,至少整體上是差不多,人品暫且未知,不了解。

讓他今晚如果沒找到人,也沒找到住的地方就來自己家,還有間客房,前兩日剛打掃過。

倪南無語。

“姥爺你也不怕他是個壞人,你就這麽往家裏招,你孫女我還小呢,萬一他對我有非分之想怎麽辦?”

姥爺關好窗過來,坐在沙發上,“有姥爺在,你怕什麽,要真是個壞人,也是姥爺擋在你麵前,不會讓你受半點傷的。”

“你姥姥可舍不得,要是知道我讓你受傷了,下去以後非得劈了我不可。”

姥爺細細想著,說看起來不像個壞人,氣質挺正直的,倪南就差翻白眼,礙於長輩,忍住了。

“哪有壞人會把我是壞人掛嘴邊的啊?也沒有壞人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姥爺,這都是你告訴我的啊,你怎麽現在自己犯糊塗了?!”

倪南快被氣死了,猛喝了一大口水。

姥爺摸了摸臉:“小夥子挺帥氣的,與我年輕時候可以不相上下……”

她明白了。姥爺一直都很自戀,在意自己的形象,年輕時候的確帥,還當過兵,他從周青山身上看到往昔自己的身影,難免多留意,邀人回家住閑談。

他們不在白哈巴的時候,姥爺經常留宿一些來旅遊的小年輕,聽他們講他們眼中的天南地北,也和他們說自己的天南地北。

可是姥爺這次更大的心思是為了倪南,倪南頭疼。

“姥爺,你覺得他好,然後想讓我看看,那老爺爺的孫子呢?你不是還想讓我和他湊一起?這麽快就改變主意啊?”

“不是……”姥爺頓了頓:“那好男兒就是要多幾個慢慢挑,眼光放高,挑個自己最喜歡的,一輩子是長久的事情,新鮮感褪去是日複一日的生活瑣事。”

說著說著正經起來,倪南不自覺挺直了背,點點頭說是,認真的一副模樣。

宋文女士昨日打電話在姥爺手機上,問姥爺好,然後又跟他講起倪南上一段感情,她是不想再讓倪南回頭的,哪怕這男的過來找,她們家是不可以有吃回頭草的。

愁著倪南以後的事。

國慶有個堂姐要結婚,隻比倪南大了一歲,在學校追的人就很多,畢業後沒多久跟喜歡的人結婚了,宋文女士愁啊。

她在電話裏說:“你說她以前那個悶性子,在學校又沒有人追,好不容易談個戀愛吧,分掉了,之後也不肯去認識其他人……這以後和空氣結婚啊?”

姥爺讓她莫愁,各有各的緣,各有各的良配。

宋文女士完全忘記讀書的時候管多嚴,倪南跟男生多接觸兩下,她都要起疑心,後來倪南對男生避之不及,除周青山。

這話姥爺是聽到耳裏去了,第二日看見一個合適到不能再合適的人,那不一切都是緣?

正聊著,門突然被敲響。

倪南心忽然加速跳起來,起來時腳一打滑,磕到茶幾,說話不利索:“姥爺,我,我先回房,想起來還有點工作沒有完成。”

說完一溜煙跑回房,一秒鍾都不願意多待。

姥爺去開了門,門前站著的正是白天遇著的那個好巴郎子。

“老爺爺叨擾了,民宿客房滿,找不到落腳地,實在麻煩您了。”

第一感觀就很不錯,現在更不錯,“不麻煩,進來吧。這肩膀都濕透了啊,沒帶傘?”

“帶了。”

“帶了還會打濕,看來這雨不小喲,你先坐著,我給你找套衣服待會去換了,這邊晝夜溫差大,容易感冒。”

周青山:“麻煩您了。”

姥爺揮了揮手說不用那麽客氣,也不必用“您”,怎麽隨意怎麽來。

倪南耳朵貼著門,將客廳裏的話聽了個清楚,這聲音就是周青山,他還真來了,他會找不到住的地方嘛?簡直笑話。

難道他知道這是她住的地方,特意找過來的?

倪南在門後暗暗心想一切可能,門被敲響的時候嚇了好大一跳,剛想正常說話,想到外麵的人,捏著嗓子回話。

“你嗓子是怎麽了?感冒了?”姥爺問。

倪南說不是,姥爺讓她出來招呼一下客人,倪南裝死不說話,門又響了兩下,她打開一條門縫,遞出去一張紙條。

[感冒了,頭疼,睡覺。]

“你這孩子,前麵問你是不是感冒又說不是,出來喝點熱水再睡。”

倪南沒有出去,姥爺找了衣服又燒水,倒了一杯熱水遞進來,倪南拿了立馬關上門,反鎖住。

門外安安靜靜,周青山拿著衣服去浴室換,除出來後,姥爺看了許久,像是想起了往事,兀自笑了笑,轉過身倒茶。

周青山接過茶抿了一口:“謝謝。”

姥爺:“不用這麽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你今天白天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周青山:“找到了。”

“那怎麽沒一起?”

“我惹她生氣了,現在還沒哄好。”周青山放下茶杯,桌上紙條的字眼熟,眼眸一沉。

姥爺笑:“是女朋友啊?我當是朋友。”

心中想法滅了。

周青山點了點頭,“嗯,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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