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裏不想給他糾纏,顧津南地道混球一個,特別會找人痛點,打架也賊狠,什麽葷話他都能說出來,你對他狠,他比你更狠,和他來硬的是沒用的,不在乎是最好的方法。

夏裏閉著眼睛,平複了兩秒情緒,說道:“有什麽需要去裏麵找工作人員。”

顧津南從鼻子裏逸出絲笑,扯了扯嘴角,正要說什麽,銷冠突然出現。

“夏裏,把抽屜裏的卷尺——”銷冠看到眼前的情景,生硬地咽了咽喉嚨,話鋒一轉,“你們這是?”

顧津南斂了斂眼皮,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伸手從牆角撈了個充電器,去一旁給手機充電。

原來他是來拿充電器,夏裏低聲地吐了口氣,拉開抽屜,拿了個卷尺遞給銷冠,“可姐,是要量尺寸嗎?需要幫忙嗎?”

前台沒人和前台有人卿卿我我,銷冠選了前者,夏裏跟著銷冠去了後麵床區。

銷冠壓低聲音:“夏裏,我提醒你啊,總監特別忌諱店裏人員和顧客搞曖昧。”

夏裏頓住,“姐,那兩位買東西了嗎?”

銷冠衝不遠處的徐清麥笑了笑,咬牙低聲對夏裏說:“沒買,唔,那女的等著我給她量床的尺寸呢,試的產品不少,意見一大堆,是個難伺候的主兒。”

“那既然她們不是誠心買東西,不然你直接把人給打發走?”

銷冠輕輕拍了拍夏裏的後腦勺,“你這丫頭胡說什麽呢,顧客就是上帝,趕緊走,量床的尺寸。”

“哦。”

夏裏忙完,繼續收拾前台的杯杯罐罐,把一旁的顧津南當空氣。

前台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幾分鍾後,突兀的氣泡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是夏裏表妹的消息:【姐,兼職做的怎麽樣?】

夏裏:【還行。】

表妹:【辛苦我姐姐,加油,為了600塊!】

夏裏愣了一下,回了兩個字:【多少?】

表妹:【600啊。】

夏裏:【現在國內兼職的費用都這麽高?】

表妹:【今天是清明節,法定節假日,三倍工資,夏大律師!】

夏裏看著手機屏幕嘴角上揚,皺著的眉眼舒緩了幾分,一想到今天下班可以收到600塊,她心情瞬間明朗,幹勁又衝上來了。

“夏裏,磨兩杯咖啡進來。”銷冠在裏麵喊夏裏。

夏裏倒了兩杯剛磨好的咖啡,旁邊各放一份奶球、糖包還有咖啡攪拌棒,徑直略過顧津南,往要咖啡的客人那邊走去。

顧津南撩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睨了眼夏裏。

夏裏把咖啡端到客人跟前,她彎著腰和客人平視,“先生你好,咖啡是加糖還是加奶?”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翹著二郎腿,脖子上帶根大金鏈子,帶有卡地亞手鐲的手一揚,“都加。”

旁邊品位相同的暴發戶一邊打哈欠一邊瞥著夏裏的胸部,“加奶。”

夏裏淡聲說好的,半蹲在茶幾旁邊給咖啡加糖加奶,兩位暴發戶笑眯眯地等夏裏給他遞咖啡,眼神明晃晃地往夏裏胸部和下麵探去。

顧津南一直瞧著這邊,目光沉沉,眼神陰森,進來的新客人都繞著他走。

夏裏把糖包和奶包都加到咖啡裏,攪拌了兩下,遞到左邊暴發戶麵前,“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暴發戶接咖啡的時候摸了夏裏的手背,臉上帶著□□。但暴發戶咖啡還未喝下去,就被一隻骨節分明攀著青筋的手奪了去,顧津南幹淨利落地把咖啡潑在了暴發戶臉上。

被潑咖啡的暴發戶騰地起身,狠狠地我草一聲,胡亂地擦臉。

顧津彎腰端起茶托上另一杯咖啡,冷眼睨著另一外暴發戶,“喝嗎?”

另一外暴發戶看著顧津南狠戾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下,還未回答,滾燙的咖啡就潑到了他臉上。

兩位暴發戶五官猙獰地看著顧津南,揚手就要打顧津南。

顧津南向來先兵後禮,一拳砸在右邊暴發戶臉上,砸的暴發戶嘴角隻冒血,他想要揮第二拳時,被徐麥清攔住了。

顧津南周遭籠罩著戾氣,嘴裏撂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泛著寒意:“道歉。”

幾位銷售員上前攪渾水,意思是人都打了,歉就免了吧。

顧津南冷眼掃了下明柿總監,“告訴你劉老板,明柿幹不好就特麽別幹。”

明柿是劉老板的頭部家產,來買家具的人誰不知道劉老板,顧津南敢這樣叫囂明柿的老板,身份怎會簡單,兩位暴發戶相互看一眼,立馬轉變了嘴臉,麻溜地給夏裏道歉:“姑娘,不好意思啊,上了年紀,眼神不好使,剛碰到你的手,真不是故意的,你看今天這事鬧的。”

夏裏餘光掃了眼顧津南泛紅的手背,上麵還覆著徐清麥白皙纖細的手指,她收回視線,“沒事,您眼神實在不好,建議配副老花鏡,不然容易引起誤會。”

暴發戶頻頻點頭,帶了兩件明柿主推的產品,悻悻地離開了。

顧津南注意力都在夏裏身上,這會兒才注意徐清麥攀著他的手臂,他甩掉徐清麥的手,擰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夏裏:“你就隻會對我耍狠?”

夏裏看著顧津南,認真地道謝後,就回前台忙了。

又是一記硬拳打在棉花上,顧津南狠咬了下後槽牙。

徐清麥被甩開後,瞥了眼夏裏的背影,胳膊肘撞了下顧津南:“你那白月光啊?”

顧津南沒吭聲,垂著眼,神色不明。

徐清麥跟著夏裏走到前台,指著裏麵那一排礦泉水,“給我拿瓶水,你們店裏什麽味啊,熏得我頭疼。”

夏裏拿了瓶進口礦泉水遞給徐清麥。

徐清麥握住夏裏的手腕,眯眼一笑:“聊會兒,你就是當年甩了顧津南的那位?”

夏裏抿了抿嘴,“你有任何關於明柿產品的需要,請找裏麵的銷售人員,其餘的無可奉告。”

徐清麥翻了個白眼,走到顧津南身邊,緩緩道:“我覺著你這前女友是我表哥喜歡的類型,他就喜歡這種冷清勁兒,我把照片發給他,讓他來追人。”

顧津南扣上襯衫第二顆扣子,聲音冰冷:“可以,用你表哥的喪禮來給徐家衝衝喜。”

“……”

顧清麥到底沒把那張照片發出去。

夏裏轉身欲往床區整理被子,被徐清麥叫住,夏裏給她磨了咖啡、削了蘋果,她才消停,看著夏裏卑微的模樣,徐清麥的虛榮心爆棚,對徐顧兩家的聯姻開始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夏裏瞥了眼顧津南,一聲不吭地往裏麵床區走去。

顧津南臉上沒什麽表情,把玩著打火機快步走過去,側坐在徐清麥身後的沙發扶手上,很平淡地說道:“吃完就回去吧,你媽和我爸該睡完了。”

徐清麥拿著叉子的手定在空中,錯愕地看著顧津南,有錢人的圈子多少有些交集,她知道他渾,沒想到這麽渾。

哢嗒一聲,

打火機在徐清麥側臉不遠處燃起了火苗,隨之而來的還有顧津南淡淡的重複:“嗯?”

徐清麥忙不迭地移開頭,把水果叉扔在水果盤上,抓起包氣憤的離去,臨走咬牙切齒對顧津南說了句神經病。

屋子裏都是易燃品,銷售員怕出事,上前提醒顧津南:“顧先生,您、您可不可以先收了打火機?我們這都是易燃品,吸煙的話請移步抽煙室。”

身後的夏裏搖搖頭,表示顧津南這個刺頭不會兒這麽輕易收打火機。

顧津南有個習慣,就是無聊或者生氣的時候,會玩打火機,他曾經說過,打火機的聲音很動聽,讓人很放鬆。

夏裏剛開始不理解,直到分手那天,她哭著聽著一夜的打火機哢噠聲,才明白孤獨是可以通過聲音牽出來的。

眼下顧津南女朋友氣哄哄地走了,他肯定心煩,銷售員上前勸阻,那就是給他添堵,並且別說一個明柿店麵了,十個明柿店麵他也買得起。

不料,顧津南淡淡說道:“嗯,你們這吸煙室在哪?”

“二樓走到盡頭。”

顧津南就這樣走了,步姿輕鬆又決絕,他身材很好,腰又短又窄,配上兩條大長腿,把襯衫穿的很有味道,所以,即使他背影再決絕,也會有大批女孩子撲上去的。

饒是徐清麥這樣從小富養起來的千金,在顧津南這裏吃了這樣的癟,過幾天後她仍舊沒事人似的過來找顧津南。

從夏裏認識他的時候,顧津南就這幅吊兒郎當模樣,腦子聰明,家境好,長得帥,往她身上的撲的女生一批有一批,大多數都是長相張揚玩得開的女生,像夏裏這樣家境一般性格溫吞的女生很少,因為她們清楚,飛蛾撲火無疑死路一條,而夏裏那個時候幻想過重,所以丟了半條命以作為撲火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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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夏裏兼職結束,小腿又腫又脹,她靜坐在路邊的的長椅上,從兜裏摸出煙盒,敲了跟煙,咬在嘴裏,聚攏著打火機的火苗將煙點燃,腦子閃過顧津南在明柿裏砸人的場景。

夏裏低頭看著手臂上的某處,之前那個地方受過傷,疤痕是顧津南處理的,現在那塊肌膚完好無損。

果然,時間能抹平一切。

風一吹,煙灰掉落在夏裏的指尖上,她恍過神,抖了抖指尖,準備再吸一口就把煙踩滅。

似是想到了什麽,夏裏拿出手機,回複今天早上看到的清明節遇到前男友的帖子:感覺就像吸了一口煙沒吐出來,有點悶疼。

幾個頭發花花綠綠的毛頭小子夾著煙朝夏裏過來。

個頭最高的那個蹲下身子,看著夏裏,說道:“夏裏是吧?有空嗎,找個地兒聊會?”

夏裏起身要走。

幾個毛頭小子把夏裏圍住,上下審視著夏裏,臉上帶著壞笑,卻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夏裏以為他們要錢,便說:“要錢?可以,去旁邊銀行取。”

毛頭小子們相互看一眼,笑笑,“夏裏姐姐,你看我們像是缺錢的樣子嗎?”

夏裏肩膀往下一沉,包包順勢滑到手中,她一邊轉移毛頭小子的注意力,一邊去包裏摸防狼噴霧,她手在包底扒拉了一圈,沒摸到防狼噴霧。

“你報不了警的,夏裏姐姐,別緊張,我們隻是想找你交個朋友。”

幾人拉扯之間,一輛頂配邁巴赫從巷子口駛過來,小巷子周圍都是些老居民樓,路也坑坑窪窪的,凸起來的石板被車輪壓的咯吱響。

夏裏看幾個黃毛小子的視線都被駛過來的邁巴赫吸引,她扭身就要跑。

腳剛邁開,手臂又被人扯住。

顧津南把車停到一行人身邊,推開車門,下車,車門被他甩的砰的一聲。

黃毛小子相互遞了個眼神,防備地看著顧津南。

顧津南從兜裏摸出煙盒,抽了根煙,點燃,鬆鬆散散地吸了口,而後抬頭,看著夏裏,眼底的情緒波濤洶湧。

夏裏知道,隻要她開口隨便對他說個字,這一行人今晚都會在醫院ICU度過,但她沒有。

黃毛小子們看顧津南不是來管閑事的,都鬆了口氣,行為和動作更狂,“長的真特麽帶勁兒,可惜今兒找你有正事要辦,走吧,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他們要把夏裏帶走。

夏裏也沒反抗。

顧津南把手裏的打火機衝著為首的那人狠狠地摔過去,眼底淬著狠勁兒。

那人吃痛,扭身對顧津南說:“你特麽找死啊。”

“告訴你主子,一會兒我會用血潑他。”顧津南淡淡說著。

圍著夏裏的一行人靜了幾秒後,有人問:“你是顧津南?”

顧津南彈了下煙灰,沒吭聲。

黃毛小子放開夏裏的手臂,賠笑說:“我們老板就是讓我來請夏裏,想要當麵給他賠個不是。”

“滾。”顧津南聲音冰冷。

這一行人滾的很快。

巷子裏剩夏裏和顧津南。

夏裏漆黑的長睫動了動,扭身往巷子口走去,背影堅定,又冷漠。

顧津南追上他,扯著她纖細的手臂,“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