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晉王朝(41)

酈州城, 文秀坊內,甜水巷第一座宅院在空置了七八年後,終於搬進了人家。

幾個閑著的婆子牽著小孫子, 好奇的站在路邊瞧看。

隻見馬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男子, 身穿淡灰色棉綢長袍,身量高挑,模樣俊朗……

婆子們見了,便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這就是買房子的家主了, 那日就是他來看的房。”

“聽說是從北邊鳳柳城遷過來的。”

“哎喲,北邊的風柳城,那離咱們酈州城可遠著呢!”

說話間車上又下來一位年輕女娘,這年輕女娘二十來歲,倒也標致好看,穿的是藕荷色的小襖, 淡綠色長裙, 婆子們還沒來得及議論,馬車裏又跳下來一個八九歲的女童,女童站在車門前,伸手攙著一個婆子下了車。

而先前站在院門口開門的幾個半大小子, 已經將院門大開。

年輕男子大步走進院內,年輕女子也跟了進去。

半大小子們將馬車也牽進了院。

院外隻剩下扶著女童的婆子,這婆子穿的體麵, 但也能看得出來是家中得勢老仆。

她下馬車走了兩步,看到路邊的婆子們, 眼睛就是一亮, 滿臉帶笑的同婆子們打著招呼。

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之間, 熟起來再容易不過。

一個笑臉,幾聲招呼,再說上幾段八卦,頓時就能稱姐道妹。

“陶姐姐,剛才進去的那兩位莫不是你主家和主家娘子?當真是郎才女貌啊?”

“怎麽沒見小郎君?”

老婦人麽,最關心的可不就是夫妻孩子這些家事兒?

陶婆子趕緊擺手。

“是我們家大爺和大爺的妹子。小郎君還沒有。”

在鳳柳城,街坊鄰居都認識大爺和於二娘,如今來了新的地方也沒人認識,大爺就特意吩咐,讓她對外稱二娘子是大爺的妹子。省得被人說閑話。。

這樣倒是好,不像在鳳柳城好好一個院子,還得分隔成前後院,來回都麻煩。

隻是這說法也擺明了大爺的意思。

她先頭想的大爺和二娘子過成一家算是沒戲了。

“咦,你家大爺難道還沒有成親?”

看這年紀也不像呀?

陶婆子歎了口氣。

“雖然已經成親,可惜娘子沒福氣,早早的就去了!”

婆子們都跟著歎了氣。

又熱心的提起建議,“既然來咱們這裏買房置業了,就在這兒說一房親事,可不是正好?”

保媒拉纖兒這種,可不正是她們的拿手本事?

陶婆子滿臉笑容,不住點頭。

“好說好說,待我家安頓下來的。”

告辭了這些街坊鄰居家的婆子們,陶婆子這才進了院子。

馬車停放在牆角,東西都已經卸下。

江家眾人已經開始各幹各的活。

隻有小黃狗,突然來到了陌生的地方,這地方又十分寬闊,興奮異常,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的撒歡兒。

江易走進正堂旁的臥房,這臥房大約二十來平,青磚鋪地,粉白刷牆,內裏空空****,沒有什麽家具,倒是顯得十分清爽,他走到窗邊,發現窗下種著一株梅樹,枝葉婆娑,別有一番景致。

他這間臥室朝南,采光很不錯,又有梅樹稍加遮擋,正是他喜歡的模樣。

江易走出臥室,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給男孩子們都分配了宿舍。前院除了正堂和廂房以外,還有一排倒座房。三個少年一人分了一間。

分好了前院的房子,又到了後院。

後院除了兩排房子之外,還自帶了一個大院子。

如今這院子裏頭就長滿了雜草灌木,無人打理,都有半人高了。

江易買房子的時候就在心裏打算好了,要把這院子裏種滿鮮花。

他要種鮮花可不是什麽搞田園風情和浪漫。

而是準備像模像樣的弄點兒事業了!

他的臨期庫裏各種化妝品,日化品,有臨期的,也有過期的,堆積如山,之前在鳳柳城,他總怕人設崩塌,讓人看出破綻來,隻敢小打小鬧,小富即安。

如今都來到了全新的地方,也有了六七個人手。

從鳳柳城到這裏,跋山涉水,上百裏的路,小團隊都走過來了。倒是沒發生過什麽妖蛾子。可見這次團建還是鍛煉了隊伍,成員們也都算靠譜。

那他再想做點什麽事情,就比單打獨鬥的時候強多了。

而且手裏也有錢了。

就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了這間在酈州城裏的院子。

這小院位於城北,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住的片區,都是日子還不差的小戶人家。

隻酈州城比鳳柳城富庶,這小戶人家的住房,也比鳳柳城的要強不少。

中人帶著江易來文秀坊看房子的時候,江易一眼就相中了這宅院的清幽安靜,還有那個可以種花的大院子。

算起來這好歹是個兩進院子,不會賣一百兩這個價的。

然而卻空了五六年都沒賣出去。

就是因為住在這裏的前任主家一家子都是壽數不長,前任主家就請了能人來看風水。

那風水師說,這個院子位於巷口第一家,同大門外的路就成了一箭穿心煞。

必須得改動大門的位置才行。

主家聽風水師的,改了大門,哪裏知道當年又死了口人。

再去尋風水師,風水師就裝模作樣看了一番,說是從前積累下的煞氣太多,一時半會的好不了,不如趁早搬去別處住為好。

這家人半信半疑,真就搬了家。

哪裏知道沒過幾個月,這家人倒是沒出什麽事,他們留在院子裏看房子的老仆人得病死了。

說起來,要是房子裏有橫死的,那這房子肯定就算凶宅了。

但偏偏這院子裏沒了的人,都不是橫死,而是得了病,病情加重,那麽一點點熬死的。

也就沒那麽凶,不算凶宅了。

可是說不算凶宅吧,它確實有些邪性。

想買宅院的人一打聽,哪裏還敢要呢?

因此這宅院空了六七年,才總算遇上江易這個不怕邪性的冤大頭,自然是很痛快地降了不少價,原房主還在騰房子的時候,給裏外打掃了一遍,屬實是脫手愉快了。

江易雖然遇上了快穿還綁定回收站這種神奇的事兒,骨子裏卻是個唯物主義者。

就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

原房主住在這裏發生的邪門事,江易推斷,倒不見得是什麽風水的原因。

很有可能是裝修,環境,水土,那家人的遺傳和飲食習慣的問題。

水井和灶房都在後院。

江易領著大夥都看了一遍,對陶婆婆道,“這兩天做飯入口用的水,就先從外頭買,等我查驗過這水井的水,沒啥不好的再用不遲。”

江易打算用這水養鳥養魚。

這市麵上賣的觀賞魚對水質最是敏感,但凡有一點不對,那就翻肚皮了。

至於那種嬌貴的籠養金絲雀,更是對環境的要求極高,要不怎麽叫金絲雀呢?

江易給陶婆婆她們四個女子也分配了後院的一人一間房。

同她們說定了,後院通往前院的這道門,到了夜裏,就由陶婆婆上鎖。

跟半大小子們說了規矩,平時除非幹活不許到後院來,至於她們的房間,那就更不許進。

又分派了各人負責的活兒。

陶婆子掌管灶房,焦三妮打下手。

於二娘暫時也在灶房幫忙,也負責所有人的針線活計,等將來江家生意開始了,她自然另有安排。

焦家兩兄弟、柱子先負責清理院子裏的雜草。

之後焦家兄弟負責種花,柱子則要跟著江易跑腿做買賣。

賽子呢,騾子和小黃狗都歸她照管,打水買水也由她來負責,如果江易外出要坐馬車了,自然也是她來趕車。

這樣的安排,眾人都沒有異議。

還都盼著江家的買賣早些開張,這樣大夥也就算吃了定心丸了。

畢竟,這一路上,入賬沒有,全是開銷。

尤其是來到酈州城,八個人在客棧裏住了幾日,吃喝都要買,江大爺又買下了座宅院,還訂了新家具,光是床就訂了八張……這可不是銀子流水般地往外花?

入宅子第一天,江易本想在外頭街上買上幾個菜回來吃。

被陶婆子肉痛地攔下,“大爺不可,咱們如今都住進了宅子裏,能燒火做飯了,哪怕是同樣的肉菜,能省下一大半的錢呢!”

最後還是去街上割了肉,買了魚,陶婆子和於二娘她們,一共做了六道菜,葷素搭配,份量十足。

直吃得一幹小子和丫頭們滿嘴留油,眼冒綠光。

陶婆子見了就道,“這是進新宅頭一天,暖屋呢,才吃的這麽好,平時可是沒這好事的啊!”

眾小子丫頭們紛紛點頭。

他們又不傻,平時在家裏能吃飽就不錯了,哪裏敢想像今兒一樣,天天有肉有魚呢?

吃過飯,先前訂下的床和木器就都送上了門。

原房主把宅子裏的所有東西都騰空了。

倒不是他小氣不舍得留給江易,而是他自家事自家知,就怕下家覺得晦氣不肯要。

江易雖然買了宅子以後,手頭銀子確實也不多了。

但基本的家具還是要買的。

比如說每個人都得配張床吧?

他待客的堂屋裏至少得有張八仙桌,再配上兩把太師椅吧?

此外,吃飯也得最少有兩張桌子,一桌給半大小子,一桌給女子們吧?

再加上添置些鍋碗桶盆,十兩銀子就又花出去了。

江易去附近的菜市場上,買了一個白瓷缸和幾尾金魚。

陶婆婆則是帶著焦三妮去買了些做糕餅的食材回來。

他們這兩撥人幾乎是同時進的院子。

江易把瓷缸才放到了他的窗台上,就有柱子聽到聲音跑來報信。

“大爺,院子裏有奇怪的石頭!”

江易愣了下,“我去看看。”

吃過飯,這些小子們就開始幹活,賽子也沒閑著,就連小黃狗都來湊趣,用爪子在土裏刨啊刨的,雖然用處不大,瞧著卻很逗人。

才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半畝地大小的院子,已經被清理出了一半。

被清理出的雜草和枯枝都整齊地摞在牆草,準備哂幹了當柴草。

半人高的雜草和灌木被清理掉以後,就露出了院子正當中的一塊灰黑色的大石頭。

這大石頭有一米二三的高度,長約一米,寬有半米,看上去就像一個微縮的景觀山。

而它上頭的褶皺,紋理,也的確像是山勢連綿起伏。

而根據它底座下鋪設的石子來看,約莫當初的確是做成了觀賞的奇石來的。

江易的世界裏,什麽銀行大廈,什麽集團總部,科技園區,都會立一塊大石頭,人稱地標石,據說這種石頭的價格還不便宜呢。

而在大晉王朝,有錢人家似乎也喜歡在自家花園裏搞個假山什麽的。

江易在鳳柳城呆了不到三個月,唯一去過的有錢人家,也就是牙婆曹家,可也沒見曹家弄假山……總之,他對這個世界的石文化幾乎沒啥了解。

他在那兒對著大石頭發呆的時候,陶婆子和於二娘也走了過來。

江易回頭一看,就問,“陶婆婆,二娘,你們可曾在別人家的宅子裏見過這種石頭?”

二人都搖搖頭,“雖然見過假山石,但沒過這般厚重的。”

江易摸摸下巴,“這大概是前主人給忘了帶走的。趕明兒去中人那兒問一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