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零端坐在大殿的正中, 他的麵前是四大宗門的宗主還有當世人族、魔族與妖族最強的存在。
但即便是與這樣的強者相對，他也絲毫不落下風。
投影中的何宗主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一句：“你拿什麽證明你所說的話？”
三人都是見多識廣的老東西了，但即便見識的再多, 乍一聽聞竟有旁的什麽存在覬覦著這個世界, 甚至整個修真界都有隨時被摧毀的可能。他們的第一反應也是不信。
畢竟這實在超出了他們可以理解和承受的範圍。
零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以為您在見過了您的新女兒之後, 就很容易能理解我所說的話了呢。”
“你在亂說些什麽, 什麽新……”何宗主的話忽然停住了，他的眼睛驟然瞪大, 一張稱得上祥和的臉忽地也銳利了起來, “瑩瑩身上，也有那種東西？”
零幹脆點頭：“不過您不用擔心, 那還是個新手, 甚至她還沒有被主神的意識侵蝕，所以她並沒有做什麽傷害您女兒的事。”
“這是重點嗎？！”何宗主拍著桌子大喊了起來，“我女兒身上被附了那鬼東西啊！”
要不是他如今不在昊陽劍宗, 何宗主都想將那狗屁主神意識給抓回來塞在自己灶火底下烤一烤, 叫祂知道廚修也不是好惹的！
何宗主：“不行, 我要去昊陽劍宗, 瑩瑩現在一定害怕極了！”
“老何, 這話還沒說完呢, 你冷靜一些啊。”梵音戰閣的蘇閣主眼底還透著懷疑，對於零的話並非完全相信。
但何宗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畫麵裏很快失去了對方的身影，眾人隻能聽到何宗主瘋狂催促其餘弟子幫他收拾行李, 給他準備前往昊陽劍宗浮空舟的聲音。
“你們要是不信，不如親自來昊陽劍宗一趟, 有些東西隻有你們親眼見過了，才能知道真假。”在一片難堪的寂靜中，宗主開口勸道，“若你們要來，也還是多帶些信得過的人吧，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氣。畢竟事關所有人的未來，總要叫他們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麽才是。”
望著多年老友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蘇閣主和陳門主難得沒有再開口反對。
他們何嚐不清楚老朋友的性子，又何嚐不知道齊臨淵這樣的人根本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欺騙的。
但兩人哪裏敢相信啊！
一旦他們信了，就意味著修真界真的快要走上末路了！
“好，我們這就啟程過來，過來瞧瞧到底是什麽東西如此大的口氣，想要我們所有人的命！”陳門主忽地站起了身，健碩的身軀似乎蘊藏著強大的力量。
一場集合了多方勢力的會議就這樣草草宣布了結束，全程沒怎麽開口的寧雁織將主神意識拿給了宗主幾個人瞧過，最後齊臨淵又將祂還了回來。
“這東西詭異得很，你既然能抓住祂，想來放在你這裏是最合適不過的了。”齊臨淵開口道，其餘的妖皇等人也紛紛點頭。
寧雁織見此就沒有推拒，乖乖收下了。被她一起收下的，自然還有重新變成了小石子的零。
寧雁織和黎月樓並肩從主峰回了飛星峰，這一路上兩人說了很多話，其中也包括小鴻的安排。
“我打算讓他先去妖族待一段時間，那邊是妖皇的地盤，而且防禦比昊陽劍宗厲害不少。作為妖皇的孫子，那些看重血脈的妖族多少也會護著他。我現在恐怕沒辦法守在他身邊。”寧雁織對於小鴻的感情，其實偏向看待徒弟多一些。
她清楚如今自己的精力恐怕分不出給小鴻的，隻能在危機正式降臨之前，先把小鴻安排好了。
黎月樓聞言笑了：“現在就想著給他安排後路了，你不想趁著還有時間，多陪一陪他嗎？”
寧雁織立刻搖頭：“要是我們能熬過去，以他的資質以後多的是時間。要是熬不過去，咱們隻有一個結局，配不配的有什麽意義啊，反正我又不會有老了去回憶的機會。”
黎月樓聽笑了，他默默握住了寧雁織身側的手，等到她奇怪地望過來時，解釋道：“天有些黑，我看不清前麵的路。你領一領我吧。”
雖然不懂他一個修士，耳聰目明得堪稱現實世界的超人，為什麽還看不清夕陽下的山路。但寧雁織好心地沒有多問，隻是帶著他默默走上了飛星峰的山路。
“他喜歡你。”忽然，儲物袋裏的零十分不看場合地開了口。
寧雁織偏頭看向黎月樓，在意識到他聽不到零的聲音後才悄悄鬆了口氣：“我知道，但是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呢？與其關心我們之間的八卦，倒不如好好想想，要怎麽才能找到殺死主神的辦法。畢竟你不是說過，想要看到主神消亡的那一天嗎？”
想要看到主神徹底消亡，這是寧雁織問及對方為何要幫自己的時候，零給出的回答。
“我本來也對你們之間的感情沒有興趣，隻是眼看你們就要死了，要是不戳破這層窗戶紙，你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零繼續問。
寧雁織暗暗翻了個白眼：“談沒有結果的戀愛才會讓我後悔，等解決了主神，我有的是時間跟黎月樓談情說愛。”
“原來你是這樣的觀點，可明明有些人類即便是在世界即將奔潰的時候，都想要得到一個愛或者不愛的回答啊。”零的聲音裏出奇地帶上一絲困惑。
隻有在這個時候，寧雁織才會覺得他有點像個人了。
但寧雁織的回答依舊刻薄：“這就是人類的複雜了，你一個係統當然不會理解。”
零沉默了。
片刻之後，他似乎有些苦惱地問：“你是怎麽知道……”
“怎麽知道你是係統？大約是因為，我看過的小說太多了吧。”而且“零”這種一聽就不正常的名字，簡直就是為係統量身定做的呀！
更不必說這家夥開口閉口“人類”、“人類”的了。
“所以，我真的很不像人類嗎？我以為我已經懂一些人的感情了。”零的聲音帶著迷茫。
零是主神創造的第一個係統，但主神吞噬了自己的世界破碎後留下的能量，祂很快意識到這些能量並不足以支撐祂繼續活下去。
為此祂暗暗襲擊了一個新生的小世界，並將其吞噬。
這支撐著祂渡過了最為艱難的一段時間，也是在那段日子裏嚐到了甜頭的主神將狩獵的對象變作了其他的小世界。
零是祂從人類的小說裏得到的靈感，也是祂嚐試著創造的第一個係統。
未免係統出錯，祂為零賦予了其餘所有係統都沒有的強大的能力，甚至給了零學習和思考的功能。也是因為這些，在主神手下的係統和攻略者越來越多後，祂覺得自己不該露麵於人前，就建立了“樂園”和管理組，並將祂最為信任的零安排成了組長。
“自我之後，主神創造的係統就是徹徹底底的機器，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會思考的存在了。連同管理組的管理者，都是祂從人類裏精心挑選出來的。”零說道。
寧雁織覺得在零略過的那段係統生涯裏，應該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他這樣堅定地背叛了主神。
但寧雁織沒有挖人隱私的愛好，即便對方是個係統。
她轉而問：“所以，你和主神本質上是同源的。那我們有沒有可能借由你，前往‘樂園’呢？”
想要解決主神，僅憑雲川界的人力恐怕遠遠不及。寧雁織在想或許隻有見過了“樂園”是個怎樣的存在，才能找到滅殺主神的辦法。
說實話，如今的她實在有些無助。
“如果你想去‘樂園’尋找關於主神的線索，我勸你還是省省。那裏的每個地方都藏著主神的眼睛，反是住在那裏的靈魂都在簽下契約的時候被祂打上了烙印。陌生的氣息出現在那裏，會第一時間被祂發現。”而一旦被主神發現，離開了世界意識庇護的氣運之子，大概隻有被吞噬這一個下場吧。
“唉。”寧雁織歎了口氣，她感覺自己好似站在山嶽前手無寸鐵，卻想要開山造路的人。
單憑一個雲川界，怎麽去對抗吞噬了那麽多世界能量的主神呢？要是能有個辦法讓祂把吞進去的，都吐出來就好了。
等等，吐出來？
忽地，寧雁織腦袋裏冒出了一個想法：“零，如果不能去‘樂園’，那那些被主神吞噬過的小世界，你能帶我去嗎？”
“那些世界都已經變成一片荒蕪了，甚至可能都消失了。你去了也不會有……”
“你能帶我去嗎？”寧雁織打斷了他。
零無奈地在儲物袋裏蹦躂了兩下，以抗議寧雁織打斷他說話的惡行。
不過最後他也還是點頭了：“可以，隻是荒蕪的世界可能會有危險，你確定要往那裏去嗎？”
寧雁織堅定點頭，她不相信那些小世界就真的這麽死去了。既然主神可以存活下來，說不定其他世界意識也有保命的辦法呢？
雲川界的夜很快降臨了，在寂靜的飛星峰上，一顆黑色的石子慢慢亮起了光芒。
“你確定要去冒險嗎？”
“別囉嗦了，快點開大通道。”寧雁織催促道。
零又是一聲歎息，終於還是紮進了寧雁織的腦袋裏。
廣闊的識海中是寧雁織兩世的記憶，早就窺見了這個秘密的零沒有絲毫驚訝，他熟練地抽出了寧雁織的意識，將其與自己綁定。
“那麽宿主寧雁織，我將帶你前往主神最新吞噬的那個世界，或許去過了那裏，你就會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麽可笑和天真了。”零對著麵前那團金色的光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