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奸臣之妻8
麵紗擋住了虞瑤的臉紅, 可陌陌雙眸似春水流轉,依舊可見的羞澀。祝京墨一笑,上前兩步卻守禮的沒靠太近。
“姑娘可是要再掛上去?要想在姻緣樹掛得穩,可以在樹枝底下拋, 如此可以擋風遮雨, 能夠安穩的係在上麵百年不落。”
他雙手拖著紅布遞還給了虞瑤, 道著話時, 祝京墨抬頭看向樹根下位置。
姻緣樹向外延伸的樹枝掛有紅布條是最多的,裏麵的粗幹反而少, 因為掛上去的難度大, 外麵樹枝多容易勾住。
“多謝公子。”虞瑤拿過,纖細指尖碰到了他的掌心, 立馬給縮了回來, 偏過身沒看他。
小桃看著姑娘紅紅的耳朵,再看向這俊雅公子,端看相貌和身段是與姑娘相配的, 隻是不知家世如何, 可有相許人家。
覺著這就是天定緣分的小桃, 腦海裏已經幻想很多, 安安靜靜的當個透明人。
祝京墨垂下手, 虛握了拳頭想要將方才的觸碰留住, 笑容溫潤道,“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掛念在心言謝。”
男主是這般友善的性子嗎?虞瑤不太理解,她在書中就是早死的背景板而已。
或許是的吧, 畢竟在書中能年紀輕輕就當上首輔掌權,本事也是不俗的。
初見是男主後, 虞瑤是有些驚訝會在這情況碰見,但也沒有過於大驚小怪的。
他們既然在故事裏沒有交集,那麽何必驚慌失措的,主角如何是他們自己的人生路,她隻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這般高,如何能掛上去。”虞瑤來到樹蔭底下昂首望著粗壯樹枝,最下麵的樹枝已經掛有紅布條,越往上就越是少了。
但祝京墨說的不錯,若是掛在裏麵確實能久一些,且看這裏的紅布條已經褪色陳舊卻還沒有掉下來便知道了。
祝京墨站在她身邊同樣抬頭看著,輕聲道,“有的江湖俠士會用輕功飛,平常人便是借住外力爬上去,或者踩梯子,用長棍夠,隻要想掛好便有的是法子。”
今日還真不算在他所安排的初見計劃裏麵,當然他收到消息虞瑤會來,便已經等著了,本想暗中相護,但天意讓他們在如此有緣分的情況相識,祝京墨覺著老天爺第一次待他不好,沒那麽折磨人。
“可如此真的好嗎?”虞瑤低頭看了看紅布條,喃喃的說,“這本就是一場心裏向往罷了,若是一定要強求,便是失了本心。目的性功利性太強,所求的感情和婚姻也不純粹了,既是要不純粹的祈願,又何必前來這裏求,靠自己豈不是更好。”
她並非不支持功利性,但是當每做一件事都要承載著各種私心的話,肩負太沉又如何能走得遠,便是遠了,也不是自己了,而是被各種雜念組成的人。
祝京墨垂眸,看著她的側臉,恬靜柔美,“姑娘所言極是,我也讚同靠自己拋上去,結果如何看天意,便是沒有也無需介懷。佛家有雲,應無所往而生其心。”
好像,更加心動了,他能夠感覺到精神上的喜悅,血液都在熱起來,供給給他的心髒歡快跳動,這是沒有過的情緒。
“你也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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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佛經?”虞瑤側身看他,明亮的眸子裏是驚訝。
“小生不才,略有研讀。”祝京墨抬手作揖,彬彬有禮的很有書生氣質。
虞瑤莞爾一笑,但被麵紗遮住了絕世容顏,“祝公子謙虛了。得公子一言我也心境開闊,這紅布條既然已被吹落便是天意,若是再執意掛上去就是過於強求了。”
祝京墨抬頭,兩人目光相對著,雖然沒有講話,可氛圍卻格外和諧。
虞瑤垂眸,將耳邊的頭發挽在耳背後,錯身走過祝京墨身邊,“小桃,回去了。”
“姑娘!”
祝京墨回身看她,“在下可否知道姑娘芳名。”
虞瑤的背影一頓,爾後繼續往前走。
“陌路人罷了,匆匆相逢已是過客何必再相識。”
她拒絕了他,祝京墨望著她跨過門檻直至消失不見,久久的才收回目光。
“瑤瑤,待下次,你可沒法走了。”
祝京墨斂起無害表情,嘴角勾起陰鷙笑意。
後山老翁垂釣,花白頭發,旁邊簍子裏空空如也,他也沒有魚餌,卻樂得其中。
方才給虞瑤解簽的老和尚,已經坐在他旁邊了,盤腿打坐著,日光落在他身上恍如佛光,很是聖潔如普渡眾生的佛。
“師父,無為方丈。”祝京墨去到後山,站在他們背後不遠處,拱手行禮。
“坐。”老翁的聲音沙啞,好似喉嚨曾經受過傷一般,但渾厚十足可見是個練家子。
祝京墨從善如流坐在旁邊位置,也是光溜溜的魚竿垂釣,講的是一個晃水戲魚。
“師父,邊關調動,有一猛將虞同殊履曆戰功,用兵神速,年初一戰收複三座城池。”
祝京墨老神在在握著魚竿,“按理他是要榮升職位,最低也是遊騎將軍,但有消息傳回來由京都聖旨出發,虞同殊將要被派往關州當節度使。”
“節度使是關州最大的軍事長官有實權,對虞同殊而言豈不是升,怎會是降。”
老和尚摸著白胡子,他雖不聞天下事可身為天下人之一,又豈會什麽都不懂。
況且…他與身邊之人是舊交,落得如此境地,雙眸失明,雙腳具斷,與當今那位置上的人息息相關,至今還在暗中追查是否真的永絕後患死了,自然也會關係到般若寺。
“關州是許貴妃的主家之地,今關州太守為許貴妃堂兄,許家在關州盤踞已久勢力根深蒂固,而許貴妃正當榮寵在身,風頭一時無人能比,許家更是無人敢惹。虞同殊過去表麵實權實則寸步難行,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屍骨無存境地。”
“據我所知,許貴妃有孕了,但消息藏得很嚴實。若是一舉得子,京都局勢將會變,許家是要在許貴妃產子之前鏟清障礙。”
“虞同殊此人剛正不阿,若是光負責帶兵打仗是好手,可遇到暗示投誠站隊的事,他這性子決定了會是首一個被動。其背後也是要動在京都的虞老,兩家表麵還算和睦,但虞老早就對許家作風頗有微詞,也算是站在對立麵了。”
祝京墨的信息網很廣,隻是他平常藏得太深了,在家中是聰慧有禮的秀才郎,在書院是卑微討好的農家子,在外頭便是善良無害的書呆子。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講的就是他這張善變的臉,和善於算計的城府。
隱身於市井裏,偽裝於普通人,更加方便他行事,而不是高調於眾人眼目之中。
老翁聽出了言外之意,“你想保虞家。”
有奪嫡之局自古勝利者就是踩著皚皚白骨上位,位置站得越高,更容易粉身碎骨,即便想居於中間不站,可本就身處漩渦又如何獨善其身,得不到就會被毀掉。
“是。”祝京墨直言點頭,“我想娶虞家姑娘為妻,這是我的私心。但大義上講虞家能人輩出,為國為百姓都是極好的官員,若是就此被害,將會是大華之失。”
老翁爽朗大笑,他偏頭時是一張還不算蒼老的臉,可雙眸已失明,他拍了拍祝京墨的肩膀,“你小子難得也做一回性情中人,為師還擔心你年紀輕輕的就和老禿驢一樣看破紅塵了。”
當年他是被人追殺後逃到此地走進深山裏躲藏撿到的祝京墨,方才三歲的年紀,說話已經有條有理,麵對豺狼虎豹也沒有哭。
他雖失明了,可耳力很好,覺得這小娃娃天賦不錯,就出手給救了下來。
那時候他問怎麽會來到山裏,三歲的祝京墨就是說,是父母和大哥帶他進去他們就走了,他抱著香爐,裏麵插著一根香,尤其詭異陰森。
小小年紀的他換上最新的衣裳,眉間點著朱砂,就像是個菩薩坐下的仙童般。
老翁當時驚訝了,怎會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故意將孩子遺棄在山裏供給野獸吃。
再問要不要跟他走時,小祝京墨卻搖頭了,說要回去,要保護爹娘和大哥的安全。
雖看不見,可老翁也能聽出來他說這話時毫無起伏的冷漠,完全不像三歲孩子的情緒,當下就收為徒,且給護送回去。
否則再怎麽天資聰慧的妖孽,三歲年紀也不可能在深山裏從虎口脫身走出去。
這些年來,祝京墨的成長速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老翁很高興,他的眼光不錯。
“你這老匹夫,說自己徒兒就罷何故扯上貧僧。”老和尚吹胡子瞪眼的脾氣也大。
老翁擺手,“我還不是看你一把年紀的就開始講大道理,年輕那會兒也沒見你這般愛嘮叨。”脾氣比他還要衝。
“那是你過於愚笨,學了二十年還是學不會修身養性。”老和尚豎著手轉佛珠。
“大愚則大智。”老翁不在意,反而很是自豪。
見他們老小孩的吵起來,祝京墨在旁笑了笑。
“你想怎麽保虞家。”岔開閑聊幾句後,老翁又回歸正題,虞家就是被選做投石問路的石子,要想破這個死局可不容易。
“徒兒已有妙計,隻待東風送來好時機就成了。”祝京墨是胸有成竹的氣派。
“嗯。”
老翁沉默半響,後聲音有了幾分期待和顫抖。
“我叫你查的事,可有消息了。”
握著魚竿的手微微收緊,祝京墨垂眸,“徒兒無用,至今還未查到任何線索。”
“此事不怪你,是我貪想罷了。”
老翁幽幽談了聲氣,無神空洞的眼睛靜靜看向湖麵,卻能感受得到他眼裏的悲傷。
他的皇後嬌寵半生,逃亡時還懷有身孕,能夠活下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始終不願放棄尋找,隻不過是他在給自己支撐心裏奢望還活著,他們能有再次相見的機會。
“師父,師娘吉人自有天相會得到庇護平安無事的,她還在等著您去接她回來。”
祝京墨目前是有了點線索,可他還沒有確定是不是。
若是不是呢?空歡喜一場,待真的確認再同師父說也不遲。
“但願如此吧。”
老翁知道祝京墨在安慰他,可隻要他活著的一天,就不會放棄尋找的。
他的皇後死了,定是要給她報仇雪恨才行,否則下地府也無臉見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