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關風月09】

◎虛假的一個貼貼◎

關於神魂修補之術, 受陰城雜術影響頗久的魚闕也有自己的見解。

她解開晏瓊池的扣子,將外袍褪去,隻剩薄薄一層中衣。

道一句對不住後, 手隔著絲滑的衣料按在他的胸膛上,開始施法。

魚氏秘術《太九海國秘籍》裏有講述一種能夠強行把他人神魂接起來的術法, 名為“跳水玄殺”。

原理和崔茗說的以靈力灌注神魂達到修補差不多, 不過她習來就沒有機會用過。

一是魚氏覆滅太快,很多地方她學得不夠純熟, 二是沒什麽機會, 這個術法隻能用在他人身上,她很少會幫其他人治療病症。

和崔茗的一番交流後, 她心中關於跳水玄殺的運用清晰了些, 這回拿晏瓊池來試試罷。

絢爛的蓮火在她手裏開出,像是浪花, 由靈力結成的魚兒在手中跳躍。

它們追著魚闕的靈力, 落入晏瓊池蒼白的臉上。

魚兒們吻了吻少年的臉頰, 盡數沒入他的體內, 一尾接著一尾,奔向他的神魂深處。

晏瓊池的護體罡氣……似乎對她不設防?

在主人意識不清晰的情況下,護體罡氣會開啟防備,至少是會抗拒外來靈力入侵的。

但她為他修補神魂也太順利了些。

絢爛的施法過程持續了好一會, 魚闕手裏的藍火漸漸熄滅。

她虛浮地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依舊魘著的晏瓊池。方才她學著崔茗用靈力灌注神魂的方法給晏瓊池檢查過了, 發現他的神魂崩裂得很是細碎。

按理來說, 神魂崩壞成那樣, 再無活著的可能, 饒是她, 她當時不過是使用了一次陰城雜術,造成神魂崩潰,五識強製關閉。

他這……分隔二十多年,在兩人身上的際遇各不相同,到底發生什麽了呢?

崔茗這時候也煎好的湯藥送來,隔著屏風問:“魚道友,你還好麽?我煎了些藥。”

魚闕起身去迎。

他見她一臉疲憊,又擔心道:“要不由我來給晏道友治療罷?你此前也耗費不少靈力,是該回去歇息了。”

“不礙事。”

湯藥滾燙,魚闕順手把湯藥擱置一旁打算吹涼些再喂他喝,低聲又問:

“崔道友,你說神魂破碎至什麽程度,修士才會出現不可逆轉的死亡呢?”

“通常出現明顯的開裂,不及時補上,那修士必定……晏道友的神魂破碎很嚴重?”

“有點。”

“那得看具體到什麽程度,我得做一番診斷才能得下定論。”

“晏道友還沒有轉醒……待他轉醒我親自為他診斷,到時候我轉述給你罷。”

“也好,若是魚道友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盡管來找我。”

崔茗點頭認可,又說:“現下要為其他受傷的道友煎藥,我先告辭了?”

他又溫和地囑咐幾句注意休息的話,又說記得讓晏道友喝藥,便告退了。

關上門時,崔茗眼中尚有對魚闕的擔憂。

屋裏靜悄悄,隻有隱約的海浪聲傳來。

晏瓊池的呼吸淺淺的,伏貼在他床邊都是那樣細不可聞,像是隨時可能被風吹滅的燭火。

想起此前遭到東皇殿邊知夜那廝的暗算導致心魔纏身時,晏瓊池也是這樣坐在她身邊。

昏黃燈光下那朦朧又哀傷的眼神……他在想些什麽呢?

魚闕很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角,她試圖掩飾什麽時常會做這個動作,而後將臉別開。

……為什麽,還不醒?

難道跳水玄殺沒有用?

看著他蒼白如雪的臉,魚闕想到了很久以前他昏倒在雪地裏,白雪覆蓋男孩的小臉,雪地裏唯一有顏色的便是他眉間那點鮮紅……很多的往事浮上來了,像是一朵朵飄落溪水的花。

她忍不住開口喚他,聲音輕輕的,像是低喃:

“晏瓊池。”

*

蜃精坐在珊瑚堆砌成的寶座上,通過鏡子看麒幽船遠去。

招來海域上所有的惡蛟來攻擊麒幽船,還是沒能攔下,它氣得想摔手邊能摸到的一切東西。

大蛤蜊精沒有鋒利的爪子和獠牙,沒有辦法能夠親自上陣作戰,倒是它的遺憾了。

可恨的人族修士,居然膽敢潛入虛海之宮將它看守多年的神器五番印奪走!

既然困龍峽的惡蛟攔不住,那就……它懷裏邊角猙獰的鏡子裏突然出現平靜的海麵。

大蛤蜊精還想掀起點什麽風浪懲戒該死的人族修士。

蜃精臉上發狠。

既然不肯把五番印還回來,讓麒幽船全葬身在海底下吧!

它寧可受天罰,也不會讓五番印落入人族手裏!

不過……

它突然又想起方才用幻境困住的人。

雖然海心鏡對那人使用了詛咒,叫他陷入了心魔裏,可這莫名的心悸是怎麽回事?

那個家夥帶著魘陰神君的氣息,但又不完全是他……要是他沒死,可就棘手了。

千年之前它還是蜃精幼體時,聽說過魘陰神君的威名,他一向睚眥必報,況且魘陰神君又是骸蜃一族嚴格意義上的……首領,或者主人。

它方才對他下手,已經是忤逆之罪,就算隻剩它一隻骸蜃,就算從未有人告誡過它——魘陰神君不可忤逆!

……不行,他可不能活著。

就算是一縷殘魂,也不能活著。

蜃精心下打算接著兩方修為差異去抹殺了他。

“既然作了惡,就要時刻警惕有沒有來尋仇的人才對啊。”

就在蜃精沉思時,一柄蛇形劍自黑暗裏伸出來,抵在它的臉頰上。

“哎呀呀,好大一隻蛤蜊精。”

少年的聲音自後方的黑暗裏傳來,語氣幽幽:“你是什麽東西,敢在我麵前用心魔對付我?”

班門弄斧之流。

寒意鋪天蓋地,蜃精眼珠看向臉頰旁邊的劍刃,語氣帶著不可思議:“你……你居然能如此迅速擺脫海心鏡詛咒?”

“不過是不入流的伎倆。”少年低低地笑。

“不入流?你不過是……魘陰大人的一縷逃逸的神魂罷了,休得猖狂!”

它怒目圓睜,很是不滿他的話。

這可是古海國遺物——法器海心鏡!

骸蜃一族依托魘陰神君的法器吸收他的法力而生,按理說是他的親族。

但魘陰神君消亡已久,而骸蜃一族在魔潮裏死得就剩下它一隻,它沒必要像祖先尊崇魘陰神君。

再說了,區區一縷殘魂托生。

它沒必要怕他。

蜃精對麵前的少年流露出敵意。

少年也不惱,手上的劍刃更加貼近它的臉,甚至有幾縷血絲貼著刀刃,從皮膚裏滲了出來,他漫不經心地應和:

“是,沒錯,我猖狂,罪孽難消。”

“不過你的遺言能像樣點麽?”

蜃精疼得嘶叫。

怎麽會有刀刃能割裂幻境,作用到它身上。

“你的這麵鏡子,是古海國遺物吧?”

少年說:“作為膽敢被刺主人的懲罰——我要割下你一隻斧足,不過看在你的祖先曾經誕生在魘陰神君座下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給你辯解的機會。”

“為什麽攻擊麒幽船?說。”

“我、我不過是為了奪回五番印!”蜃精說,“我守護它整整五百年,豈能甘心它被無名小兒奪走?”

“若是被你這殘魂奪去也就罷……好痛!”

“原來是這樣,那麽我們來說說五番印?”少年淡聲問:“它是何時遺失的?”

“……莫約是三天前。有人從虛海之宮裏盜走了五番印,那人的氣味殘存在麒幽船上,想我平時放人族入境,想不到人族竟敢覬覦我的東西!”蜃精咬牙切齒地說。

不過他也是想來搶五番印的吧?

沒動手腳,海蛟怎麽可能無故發狂。

海上的蛟它最清楚了。

它們分明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會誘使發狂,海上能有什麽不該吃的?

少年若有所思,他又笑,“好啦,感謝你為我提供了五番印線索,不過你作為千年蜃精,連一個法器都守不住……是不是太沒用了?”

確實是晏瓊池在海上投喂了某些能使得水族發狂的餌料。

他原先想著大魚吃小魚,餌料的最終效果作用到海蛟身上,令海蛟發狂圍攻麒幽船,自己好能趁亂去奪五番印。

沒想到五番印被人先手奪去,功虧一簣。

蜃精認出他後還敢以心魔反噬,這等背主之物,不留也罷。

晏瓊池又歎氣,將刀收回。

黑色霧氣從四麵八方來了,它們環繞蜃精,像是即將發起進攻的蛇,隻等一聲令下,馬上絞死不知好歹的蜃精。

“晏瓊池……”

正當凶殘的誅殺要開始時,有少女的聲音自神魂深處回響,讓晏瓊池停住了要處罰背主蜃精的興致。

他愣了愣,繼而好心情歎一口氣:

“難得經過如此歲月,你還認得我,算啦。”

“你我再次結印,我要你以骸蜃一族的榮光再次臣服於我,答應麽?”

蜃精被這等壓迫感壓得抬不起頭,連忙答應。心裏正盤算怎麽陽奉陰違,黑氣便一股腦鑽入它的口中。

蜃精捂住嘴,痛苦地跪倒在地,血紅的水自指縫裏滲出。它的舌頭被一條蛇取代,懷裏古海國的鏡子也被奪走。

“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闕兒說不定會哭。”

他收了那麵鏡子,好似一個懷春的少年要去赴約那樣腳步輕快,看也不看痛苦的蜃精一眼。

盈藍的蜉蝣生物自背景裏慢悠悠遊過,拖曳著淡藍的光,像是春風裏開出的花。

*

榻上靠著的少年睫毛輕顫。

她正想去探他的氣息,指尖才觸碰到他的頸間薄薄的皮膚,便被扣住手。

原本氣息漸弱的少年睜開眼睛,眼中暗紫浮動像是一時之間殺意未消,或者是下意識對他人未經允許擅自靠近自己的怒氣。

但看清楚是魚闕後,他眨了眨眼,暗紫消退,蒼白的麵頰爬上一絲絲的紅:

“魚道友這是要做什麽?”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魚闕的頭發散亂得很。先前她過於緊張神魂陡然變弱的晏瓊池,一直沒注意打理。

此刻頭發都落在了晏瓊池雪白的脖頸處,叫人不禁聯想紛紛。

用來阻擋他身上蘭息幹擾的蜜香在這一刻失效了,魚闕被暖意衝得麵紅耳赤。

太、太近了。

在躲避的過程裏魚闕手撐在一側,才勉強穩住自己不至於整個人摔在他身上。

“……放開我。”

她想收回手,又掙脫不得。

但晏瓊池像是沒聽到似的,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睡鳳眼含著微光看她:

“啊呀,醒來就能看見你,真好啊。”

他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眼睛四處看看,“難道還是在夢裏嗎?”

“不是夢,你總算醒來了。”

魚闕掙脫不得,便由他將手貼在臉上。

少時的晏瓊池生病,他都願意魚闕將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大概是她的手比常人都要冷些,貼在臉上降溫舒服。

他自小就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生病之後望著你的眼神帶著可憐,也叫人覺著心軟。

魚闕想起他眉間難以言喻的悲傷,略微別扭地問:

“你做噩夢了嗎,夢到了什麽?”

他以她的手冷卻有些發燙的臉頰後,慢慢坐起來,換向另一邊繼續貼,被睫毛掩蓋的眼睛情緒不明:

“蜃精用夢境偷襲我,讓我想起來好多往事。在夢境的我什麽也做不到,到最後連你也死啦。我沿著一條很暗的路向前走,走不到盡頭,討厭的人好多,殺不完。”

他病懨懨的眼神對上她,又很快撇向一邊,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魚闕突然就回憶起那段毫無緣由出現在腦海裏的文字。

那是什麽?

是晏瓊池的結局?

他盈盈動人的眼將不會帶著這樣狡黠的光,直直的看著你,像是狐狸看著樹上的葡萄。桃花落了,他的生命也走到盡頭……

“你老實告訴我——”

魚闕以雙手捧住他的臉,低頭湊近他,問:“你的神魂,為何破碎至此?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少年被控製也不惱,順勢將臉貼向她的手心,抬眼看她,眼裏帶著狐狸一樣的狡黠,笑,虎牙尖尖:

“我和魚道友說的很多話都是真的,隻不過看你信不信啦。”

“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晏瓊池的手覆在她捧著自己臉頰的手上,語氣帶著活潑的快樂:

“這倒沒有了,魚道友的救治總是那麽及時。”

魚闕被他捂得發燙,皺眉,“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你的神魂破碎得比我還嚴重?”

晏瓊池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麵回答。

此前她一心惦記魚氏,從不在意其他的事情,說別問她就不會再管,今日突然這般逼問,倒叫他受寵若驚了起來。

不過,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見他這樣敷衍,魚闕有些生氣。

沒由來的,就是覺著心裏有火。

竹林雨夜一別,他也受了傷,那麽虛弱又疲憊,既然都來到了仙林宮,為何不一起上山去尋求救治?

為何非要撇下她一人非走不可?

神魂會不會就是那時候不及時救治造成的?

……讓她活命去,那他自己呢?

“好啦好啦,我還活著能跑能跳不是?我不想你來摻和,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他倒是不以為意,又小聲說道:

“況且要說哪裏不對,就是花那麽大力氣,五番印下落不明,心裏不太高興。”

他仰起臉,睡鳳眼微眯:“倒是你,你為了救我,用了什麽東西強行突破金丹了麽?”

“是。”

“這樣啊……先恭喜你吧。”

晏瓊池嘴上說著恭喜,但眼裏有懷疑的情緒劃過,頗為苦口婆心:“魚道友啊,下次不要亂吃東西,其他人的話也不準聽,我好怕你被壞人卷走。”

“難為你才突破金丹就來救我,我現在沒事啦,你快些回房運功調息罷?”

“好……這裏有湯藥,你趕緊喝了。”

晏瓊池看了一眼那藥,眼裏不悅。

“我用古海國的秘術暫且把你的神魂接了起來,不過還是不穩,你吃些藥鞏固,這段日子別再使用靈力。”魚闕又繼續叮囑道。

“好。”

“那我先回房了,你有不舒服的可以和我說。”魚闕收回捧在他臉頰兩側的手,見他如此乖乖,心裏的怒氣總算消散了幾分。

不過方才怒意太盛,她現在才意識到這個舉動有多不合適……魚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好,多謝魚道友。”

晏瓊池笑著和她道別,待門關上後。

他視線轉向窗外,窗戶被魚闕打開通風,能看見外邊晴朗的好天氣。

將散落的長發別向耳後,仰臉靠在榻上,少年眼裏的溫柔褪去,一臉冷漠。

*

魚闕回到房間關上門。

她低頭看手,指尖尚存的餘溫。

海裏有魚兒躍出海麵,“撲騰”一聲又落回海裏,濺起水花。

……別胡思亂想。

她閉了閉眼,鎮定下來運功打坐,要把金丹處的灼熱逼出來。

這四旋悟金丹是沒什麽問題的,她檢查過了,用料正常並無魔氣纏繞。

可能是她服用後強行提升境界,沒有及時運功打坐調息的緣故?

她服用寶花玉露,聚靈回丹海,逼出身體裏的不適,那股熱感減弱。不得不說,到達金丹之後,靈力變得磅礴,運轉靈力都變得容易了些。

此前的因為神魂而始終突破不了金丹的問題迎刃而解。

按理來說,她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她一想到那日的霽水真人居高臨下看到她的眼神,金丹就忍不住發燙。

金丹無故發燙,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魚闕打算和崔茗細聊一下,看他是否知道金丹發熱的內情。

順便再聊一聊有關神魂的問題。

眼下晏瓊池的神魂情況也不好,她得早做準備……實在不行,到達蓬萊之後,她再請教蓬萊洲的大能,尋一個保全之法。

想到此處,魚闕正要換衣服去找崔茗,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誰?”

“是我!師姐!”白珊的聲音。

“是白師妹啊,進來吧。”魚闕把衣服又套上了,“有什麽事麽?”

昨日在甲板上與晏瓊池的對話浮上心頭。

為什麽不防備白珊?

花葉底下猶有刺,人心難測。

“師姐吃飯了沒?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白珊提溜一個食盒探個腦袋進來,看見魚闕頗有精神地站在堂中,眉開眼笑地走進來。

戰鬥結束後,甲板散落不少惡蛟殘軀和魚。

蛟肉,她不敢吃,但那樣漂亮結實的靈魚不能錯過!據說靈魚燉湯非常鮮美,她立刻逮了兩隻給魚闕大補,廚房也好說話,提供做菜的地方給她發揮。

“師姐保衛麒幽船辛苦啦,我專門為你做了好吃的飯來犒勞你哦。”她往外拿熱乎乎的菜肴,全是魚,紅燒魚、烤魚、魚湯應有盡有。

魚闕自然是拒絕的,她現在沒什麽心情吃東西。

“師姐要是不吃,”白珊星星眼看魚闕,“那人家的心血就白費了!”

“吃嘛吃嘛,師姐這樣辛苦,又花了大力氣去照顧晏道友,不吃些好的補補怎麽行呢……咱們師姐妹也好久沒有坐下來討論其他事情啦。”

魚闕撓了撓了眉毛:“師妹,修士不是靠進食來恢複體力的。”

“啊呀,那怎麽辦?”白珊有些挫敗地看了看滿桌的魚肉宴,“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穿越困龍峽突發惡蛟危機時,白珊決定不去摻和神仙打架,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裏躲到風暴平息。

好不容易聽得外麵,剛探頭出來,就聽得大反派倒了,她當然也焦急啊,不過好在魚闕會撈他。

劇情裏死了幾乎半條船人的渦流之禍就這樣含含糊糊的過了……大概真是魚闕在這條船上的緣故?

不過總算他和魚闕製造機會促進感情了,這也算完成了任務吧?

感情有進展就行!

幫她如此大忙,當然得犒勞一頓。

“……師妹手藝很好,不吃確實也可惜了。”見她沮喪,魚闕歎一口氣。

師姐妹兩個總算又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頓飯。

自從七脈爭鋒結束,魚闕匆匆一別,兩人沒有什麽能夠說上話的機會。

“師姐好厲害啊,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提升到你這樣的高度?”

“師姐,你去到蓬萊洲後,還能跟我們一塊行動嗎,你單獨行動我也不放心你。”

“師姐,你好像對晏道友很上心呐?”

“師姐,你是喜歡晏道友麽?”

白珊低頭扒飯,嘴裏扯了很多不相幹的事情,最後漫不經心地問了這麽一句。

其實並不,她早就想問了,隻有當事人承認這口瓜吃著才甜啊!

來嘛師姐,直麵你的心意!

一臉“我有在聽你說話”實則心不在焉慢慢咀嚼食物的魚闕筷子一頓,抬頭看她。

*

琚師姐正在和船家討論為何行進至困龍峽時,麒幽船的動力會無故失效。

當時船員都在緊張維護麒幽船的魚鰭帆,魚鰭帆作為船上的核心部件,絕對不能出事,他們自然也有好好監管靈石。

不過船員們沒有看見有什麽人靠近過靈石,然而它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失去效力。

“確實可疑,還有這無緣無故躁動的惡蛟,”琚師姐已經從船老大那裏得知了往日困龍峽的路況。

按理來說,隻要按照海圖航向小心平穩的行駛,能夠平安通過困龍峽不是問題。

可今日如此異常,海下的惡蛟不僅躁動還暴怒,更蹊蹺的是,惡蛟的數量如此龐大,應該是所有的惡蛟都聚集在此了。

是為什麽能夠吸引那麽多的惡蛟來圍攻麒幽船?

烏宥摸了摸下巴:“是咱們船上有什麽能夠激怒它們的東西麽?不然它們不能追著我們猛啃呢?”

琚師姐也沉思,“看來還得向仙門和蓬萊洲稟報著困龍峽的異常,總得查個水落石出,也不枉道友同門流的血。”

船老大說:“困龍峽裏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海峽裏鎮壓一個據說是神器的法器,會不會困龍峽暴動跟這個有什麽關係?”

“隻是要想在蜃精和惡蛟的看守下獲取那個法器,估計很難?誰有這個能力呢?”

琚師姐回憶起惡戰裏中的幻境,“想不到千年蜃精居然能夠直接織出攻擊人精神的幻境,真是了不得。”

“小師弟怎麽樣了?”烏宥問。

晏師弟看來是直麵了蜃精的幻境,遭到了幻境的攻擊,不說別的,識海肯定有受到攻擊,不然神魂至於碎成那樣麽?

“他醒了。多虧仙林宮的魚道友細心照顧,恢複得不錯。”

“是啊,多虧了魚道友,日久生情又是救命之恩,我看真能成。”另一個同門還惦記著他們的賭約。

琚師姐斜了一眼他,說:“魚道友人不錯,但是奇怪,她不是水靈根麽?按理應該投入我們青鸞闕,怎麽會拜入仙林宮呢?”

“是啊,”烏宥附和,“草台峰師尊為什麽要收一個其他靈根的弟子為徒,雖並不是無有先例,但是……”

“是啊,雪浪道君為何要收這樣一個和本門派靈根不相幹的弟子,難道魚道友是雙靈根麽?”

“不然這樣修煉太慢了,不就等於自毀前途?”

一屋子的青鸞闕修士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說】

晏晏:嗯?闕兒叫我,走了

貼貼手

合理懷疑青鸞闕的這群家夥想把魚闕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