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盛國安和趙信都是為了“盛國安生的好兒子當街毆打朝廷命官”一事而來, 那麽以兩個人不同的角度來說,盛國安肯定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見趙信臉上的傷口,好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趙信若是來告狀的,必定會希望他臉上的傷痕越明顯, 越能引起別人的注意越好。
江容在這種關頭說他的傷嚇人, 無疑是火上澆油。
站在盛國安的角度,往好的想,皇帝說不定已經平息怒火了,被江容這麽一提起, 肯定又要壞事。盛國安怎能不遷怒於她?
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事……
……
江容說完話就安靜下來, 十分乖巧地靠在皇帝懷裏。
皇帝不說話,沒人敢先開口。
禦書房裏安靜了片刻, 江容靠在李晨瀚懷裏, 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她偷偷看向盛國安。
剛才他進門那會兒, 江容飛快地打量過他一眼,這個丞相雖然是個反派角色, 臉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當得上“中年美大叔”這五個字。
也難怪能生出盛清河那麽漂亮的女兒。
之前在紫宸殿上, 她目不斜視,雖然在龍椅上坐了會兒, 卻是半個人都沒看清。
方才一見盛國安,她心底還有些惋惜來著。這麽好看的美大叔竟然是個反派, 她作為皇帝黨, 自然是要和皇帝一起對付這個佞臣的。
他要是個好人就好了, 這樣的話,他們就不用麵臨你死我活的結局。
美大叔匍匐跪在地上的姿勢也很好看, 背一片平直,恭敬又標準。
他旁邊的趙信也是如此。
他們跪在地上拜見皇帝,沒有皇帝的允許,他們就隻能一直跪著,直到皇帝叫他們起來。
皇帝卻似忘了他們還在跪著的這件事。他眼睛看著盛國安,心思卻不在他身上,手先是在江容的腰間來回摩挲,過了一會兒,開始有了別的動作。
修長的手指在江容的腰間流連,偶爾戳一戳,或是輕輕地捏一把,感受那彈彈軟軟的觸感,在江容條件反應地往後撤時追上去,玩得很開心。
“陛下。”江容壓低了聲音叫了他一句。
皇帝收回目光,挑眉看她。
江容憋氣,把腰往遠離男人魔爪的一邊扭,小聲說道:“臣妾怕癢。”
皇帝往她的腰間看了眼,就在江容以為他要放過自己時,他卻伸出手指,在她腰間的軟肉上撓了撓。
剛才輕輕的捏捏戳戳,酥麻感大於癢意,江容勉強還能忍,隻是呼吸有點不順暢。現在被他有意一撓,江容整個人差點彈了起來。
小時候被好幾個女同學壓著撓癢癢的畫麵浮現在眼前,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輕咬著下唇,雙手並用去推皇帝,精準地捉住了他的手臂,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他。
嬌嬌揉揉地又喊了一聲:
“陛下。”
李晨瀚心軟的一塌糊塗,不動聲色地停下手上動作。卻又有另一個想法自心中升起。
想更加欺負她,叫她在他懷裏哭哭啼啼地求饒……
——還不是時候。
李晨瀚在心底告誡自己,斂眸屏息,摒去心底的旖旎心思,正巧女孩在他懷裏挪了挪。
在他另有想法之前,女孩這樣稍稍蹭一蹭倒沒什麽,現在卻不一樣了。她輕而易舉地在他身上蹭出一團火,那種旖旎的感覺反而更甚了,讓他不由吸了口冷氣。
他不動聲色調整呼吸,清楚自己對懷中之人沒有抵抗力,大手及時扣住女孩的細腰。
低頭在她耳邊小聲道:“別亂動。”
低沉的聲音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黯啞,溫熱的氣息令人耳根子發軟,酥酥麻麻的感覺仿佛要順著耳朵流到她的心裏去。
直覺告訴她現在的氣氛不對,江容乖乖停下。為了分散注意力,她拿起他腰間的祥雲騰龍玉佩在手中把玩。
心裏卻想著,要不是他剛才突然逗她,她也不會因為坐的不舒服挪屁股呀。
不一會兒,皇帝終於開口。
卻不是叫地上跪著的二人起來。
“丞相前來所為何事?”
清冷的聲音,與剛才麵對江容時的溫柔聲音完全不同。
盛國安仍匍匐在地,道:“臣教子無方,前來請罪。”
皇帝聲音淡然,狀似無意道:“朕還當你是為盛婕妤來的。”
“臣——”盛國安頓了片刻。
他跪在地上,隻留個江容一個後腦勺,江容自然看不出他現在的表情。
但是有一點她知道——
美大叔因為這一瞬間的遲疑,被皇帝抓到了空子。
“丞相消息果然靈通。”皇帝的聲音仍舊淡然。
是啊,皇帝早上才降了盛婕妤的身份,丞相下午就知道了。這可不就是消息靈通嗎?
消息這麽靈通,是不是後宮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往深裏想,他是不是在後宮裏安插了眼線?皇帝的一舉一動他是不是也了如指掌?
若要嚴重追究,這可是窺探帝蹤的大罪。
古代皇帝講究多,普通人看一眼皇帝都是冒犯天顏,是大不敬。窺探帝蹤就更不用說了,嚴重的可是要砍頭的。
江容在心底分析得頭頭是道,見皇帝不說話,繼續發揮她添油加醋的本事:
“那真是太可怕了,有歹人在後宮裏,萬一他們想要危害陛下怎麽辦?”
李晨瀚嘴角微揚,抱著江容的手稍稍用力,另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動作溫柔卻不容反抗地把她按在自己懷裏。
“愛妃果真心疼朕,朕甚歡喜。”
影帝。
明明不喜歡和女人接觸,還要做出這樣親昵的樣子,真是為難他了。
江容在心底“嘖嘖”了兩聲,嘴上說的卻是:“陛下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不心疼陛下心疼誰?”
#影帝的女人絕不認輸!#
跪在地上的趙信見縫插針表忠心:“娘娘放心,衛尉寺必當將陛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讓歹人有機可乘。”
江容好奇:“趙大人不是光祿寺卿……?”
怎麽突然給衛尉寺吹彩虹屁?難道是他一回來就被調到衛尉寺去任職了?
皇帝:“看來趙卿被打壞的不隻是眼睛。”
江容狐疑地看了趙信一眼。
皇帝這是在說……趙信腦子壞了?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試探著說道:“眼睛挨揍的時候,頭肯定也會受到撞擊,被打壞腦子也不是不可能。趙大人這麽優秀的人才竟然被打傻了,那可真是我大晉的損失。”
她特意加重了“我”這個字的音,和趙信一樣見縫插針,表達了她對晉國強烈的歸屬感。
皇帝頷首:“盛清江罪加一等。”
盛國安大驚,抬頭看向皇帝:“陛下——”
他才剛開了個口,江容就揚聲嗬斥道:“本宮和陛下說話,盛丞相突然出聲打斷,禮數何在?難怪盛婕妤也愛打斷陛下的話,原來是從盛丞相這學來的。”
盛國安握緊拳頭低下頭,心底有無數的話想說,最後到嘴邊卻隻剩四個字——
“陛下恕罪。”
皇帝沒開口,不開口就是默許的意思。帝王都覺得他無禮,他如何敢再輕易說話為自己辯解?
想他堂堂一國丞相,竟然會憋屈到這個地步,為上位者完全不顧他的顏麵,叫趙信這個毛頭小兒和江德容這種破落小國裏出來的公主看了笑話,如此令人寒心,又讓他怎麽忠心於他,為他效力?
話說回來,暴君以前隻是殘暴嗜殺了些,除了不涉足後宮沒有子嗣,其他事做得並不差,在用人方麵也似乎很有眼光。
被暴君提拔上來的人,如今已分布在朝中各處,那些人都是絕對擁護暴君的人。
有那些人有意無意的阻攔,他們這些年來的行動也越來越困難。若是再這麽拖下去,讓他羽翼越來越豐滿,日後想再對方他,就更難了。
好在他現在有了弱點。
這越國公主聽說是個癡兒,好像還有失魂之症,卻在來晉國之前突然好了。這是皇室秘辛,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大家卻一致認為這公主以前是在韜光養晦,可見她必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再聯係她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正好說到點上,讓他無可辯駁。有她那些話在前,他後麵再說什麽都像是狡辯,相比之下,保持沉默反而是更好的應對辦法。
說話都如此有技巧,可見她的心思確實不簡單。
但是有一點他不明白,她既已受寵,為什麽還要在皇帝麵前給他上眼藥?
皇帝寵愛她,讓他堂堂丞相受一個正二品的嬪嗬斥……
且看著吧。盛國安心想。她日後也定會成為皇帝的絆腳石。
江容對盛國安是怎麽想的不感興趣,她現在更好奇的是,盛國安那個寶貝兒子要怎麽處理。
她稍稍抬頭,往皇帝耳邊湊了湊,小聲問道:“陛下,毆打朝廷命官,要怎麽處罰?”
“趙信是朕親封的光祿寺卿,盛清江敢當街毆打朝廷命官,是藐視朕的權威,謀逆犯上。重則斬首,家中男丁流放兩千裏,女眷充作官奴,十代之內都不許脫奴籍。”皇帝沒有壓低聲音,就好像是故意說給盛國安聽的。
趙信稍稍側頭,看向旁邊之人。
寬大的袖子遮住了盛國安的手,可他極力壓製而引起的身體的顫抖,卻無法逃過趙信的眼睛。
——也是。
他不就是看準了盛清江是盛國安最疼愛的兒子,又喜歡流連青樓,囂張跋扈,一激就怒,才特意引盛清江出手的嗎?
就不知道這盛國安,能為他最疼愛的孩子做到什麽地步了。
眼看著盛國安要說話,趙信搶先一步道:“陛下,娘娘,臣的腦子沒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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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是什麽,讓我參加完年會回來,還坐在電腦前不停地敲鍵盤?是愛嗎?是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