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寒冬降臨, 暴雪肆虐蒼茫大地,一望無際的山林人跡罕至,隻有遍地亂吹的冷風呼嘯而過。
極目遠眺, 積雪斑駁的村莊裏旁孤零零地聳立著幾株光禿禿的老樹。空氣冷冽, 寒意刺骨, 挺立的老樹在寒風裏搖曳不止, 一晚上的時間樹枝上僅剩的樹葉全部掉了下來,天上烏雲堆疊, 天地一色,沉凝如畫,顯得蒼茫而蕭瑟。
原本在家裏其樂融融的沈家人此刻也顯得有些沉默。
今天下午接近晚上的時候, 大家才得到消息, 村裏住在陳瓊旁邊的一個孤寡老頭, 去世了。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可能是因為昨晚上氣溫變化太大,老人家年齡又太大, 受不住這變化的溫度,也可能是因為病痛折磨, 活了八九十歲的趙老頭沒了。
最感慨的是沈奶奶,那老頭也算得上沈奶奶多年鄰居,怎麽說也是有感情的,說沒就沒, 還是非常傷感,“怎麽就這麽突然?一點征兆都沒有……”
沈知意拿著手裏的糍粑沾了點混著白糖的豆麵,“奶奶, 生死有命,咱們凡人算不到的, 來嚐嚐您孫子辛辛苦苦打出來的糍粑。”
沈奶奶吃了一口沈知意喂的糍粑,豆麵裏有著豆子的豆香和甜味,還有自家做的糯糯的糍粑的糯米的清香,非常好吃。
不過因為奶奶已經不年輕了,腸胃功能沒有年輕人好,沈知意也不敢給老人家多吃,勉強吃了半個就不給了。
這趙老頭現在相當於是個孤寡老人,年輕的時候老婆死了,孩子也在城裏打工,在外二三十年,每年過年才回來一趟,不過今年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大概也是出什麽意外了。趙老頭子一輩子沒出過村,身後事也隻得趙德柱幫著處理一下。
這時候也不講究個什麽排場了,趙老頭老婆子的墳墓早就被泥石流衝下來衝沒了,埋那裏顯然不可能。加上這老頭生前和白老頭是鄰居,關係也不錯,村長幹脆直接叫了幾個男人,把這老頭也埋在了白老頭旁邊,兩人在下麵也能有個說話的人。
不過他死了之後還引起了一點小糾紛。
王娟這時候據理力爭,“怎麽就不能給我了?我家現在多慘啊,糧食被全部搶走了,家裏男人還躺在**沒個動靜,我一個婦道人家,以後難道要喝西北風過日子嗎?”
說著說著還真擠出來一點鱷魚的眼淚。
旁邊的人雖然不服氣,但是也不知道怎麽反駁。
沈知意看了看現場的狀況,撇了撇嘴,不準備參與這場糾紛裏。
趙老頭人雖然死了,但是他也是個勤快人,生前養了一頭豬和三隻雞,因為最近野外基本上也找不到什麽豬草了,家裏的豬也就吃的不怎麽樣。
豬雖然餓的有點瘦,但是他家裏的雞是散養的,知道自己找食吃,長的還有些肥嫩,生蛋也生的勤。
這相當於是送到大家嘴邊的肥肉,大家夥兒怎麽可能不動心。
趙德柱斜睨了一眼王娟,“你家男人為什麽躺**?那是他活該,你們家賠糧食也是應該的,為什麽我們要因為這事就同情你?”
沈知意意外的看著趙德柱,這話說的沒錯,差不多就是她心裏想的。
這村長還真是當的時好時壞的,讓沈知意都不知道怎麽評價。
最後趙德柱做主,把這幾隻雞分給了陳瓊母子倆人,畢竟這兩人現在的日子過得緊巴的,是個村裏人就能看得到。
衣服補的東一塊西一塊的,天天喝稀飯吃鹹菜,這三隻雞給她,下的蛋也能給那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孩子補一補。
“至於這隻豬,明天讓林木匠來殺了,村裏一家分一點,林木匠多分一點,這樣也公平。”
前兩年的時候,村裏人如果需要家具,基本上都是直接在鎮上的家具店買家具了,林木匠也沒啥生意,於是跟著其他村裏的人學了幾個月的殺豬手藝,這幾年村裏的年豬一直是林木匠在殺,他的殺豬手藝練得也越發純熟了。
雲牧安穿著一身棉襖,還圍了個奶奶織的圍巾,好奇的站在人群外圍看殺豬。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殺豬的場麵,看到林木匠拿著那把長長的刀子捅進豬脖子裏的時候,他還齜牙咧嘴的轉過了頭。
“太血腥了,太血腥了……”
說完之後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看。
接著他又見識到了毛血旺到底是怎麽來的。
他看到豬脖子下麵接了一個盆,裏麵裝了白白的顆粒狀的東西,正接著豬脖子裏嘩嘩流出來的血。
“盆裏放的是鹽嗎?毛血旺還真是血啊!”
沈知意:……
“是鹽,毛血旺不是血還能是什麽?”
雲牧安小聲說道,“我知道是血,我就是感慨一下,以前沒見識過。”
沈知意拍拍他肩膀,“現在見識到了吧,我小時候可喜歡看殺豬這玩意兒了,每年這時候就代表家裏有肉吃了,開心的不行。”
兩人在這裏嘀嘀咕咕的說小話,村裏很多人家已經開始在嘀嘀咕咕的計劃著自己要挑這豬身上哪塊肉了。
趙德柱站在旁邊,順手拿過旁邊案板上的一個空盆子,上麵還滴著豬血,趙德柱用自己的煙感敲了敲盆,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別吵了別吵了,都給我排好隊,讓林木匠一個一個的發,別挑,發到什麽算什麽。”
接著趙德柱就在旁邊給林木匠切下來的肉用黑色塑料袋打包。
沈知意沒跟著擠,他們排完隊之後她才站在了隊伍後麵,到她的時候,肉基本上已經被送完了,林木匠直接遞給了她一個黑色的袋子。
沈知意提了提,這袋子提起來還不輕,大概有個三四斤的樣子。
旁邊王鳳和張桂芳站在一起,看著排隊的人都拿到了什麽好東西。
王鳳被發到了兩斤的肥肉,張桂芬是一塊豬肝,兩人都有點不滿意,再夠著腦袋看了看旁邊人的,一截豬大腸,霎時撇了撇嘴,覺得還不如自己的。
沈知意還沒看自己的袋子裏是什麽,剛剛趙德柱遞過來就是一個黑色的袋子,藏的嚴嚴實實的,大家也沒看到。
這會兒沒人了,沈知意悄悄把袋子揭開,裏麵裝的竟然是排骨。
她知道今天自己走運,所以也不在路上耽擱,直接快步走回了家,這一袋子的排骨被這些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被眾人羨慕,有些人說話就不那麽好聽了。
路上碰到別人問話,沈知意也隻是笑了笑沒回答。
有些人老是盯著別人家的鍋煮的什麽東西,煮的東西沒自家的好就會產生優越心裏,比自家的東西好,就會嫉妒,沈知意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心理。
“這是拿了一袋子什麽?”
袁興萍把沈知意放在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拆開了,“排骨?運氣不錯。”
沈知陽說道,“排骨?正好,今天燉了吧。”
好久沒吃排骨了,饞的慌。
傍晚的時候,黑豆在外麵瘋玩了一天,回來了。
沈知意摸了摸它身上的毛,被凍的冰冰冷冷的,被外麵的雪凍成了一撮一撮的,連平時毛茸茸的手感也沒了。
接著黑豆嘴裏吐出來一個毛呼呼的東西,沈知意被嚇了一跳。
用棍子掏了掏,沈知意發現是一隻麻雀。
沈知意輕輕敲了敲它的腦袋,黑豆以為主人在和它玩,歪著腦袋伸著舌頭笑,尾巴搖的快出殘影了。
“黑豆,你這是又在哪裏去咬回來的?還能咬麻雀,你現在還能飛了不成?”
沈知意摸著它的腦袋,“這麽冷也難為你還能找到獵物,快去把你身上的毛烤幹!”
接著她就把狗提到了火爐旁,黑豆在火爐旁找了個地方臥了下去,歪著腦袋盯著火爐就不想動彈了。
沈知意不知道的是,因為前兩天驟降的氣溫,不適應的不僅僅是人類,動物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山上現在到處都是被凍僵或者凍死了的各種各樣的動物,黑豆也隻是在山裏外圍隨便咬回來一隻麻雀而已。
沈知意燒開水把黑豆叼回來的麻雀拔了毛,在火爐上架起了個鍋子,把麻雀放了進去,什麽調料都沒放,晚上就當作給黑豆的加餐了。
當天晚上,寒風呼嘯,漫天的雪花搖搖擺擺的灑了下來,堆疊在還沒化開的地上,沒過多久,沈家已經被他們清理幹淨了的院子裏又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花。
第二天,一大早,黑豆又叼回來一隻野雞。接著它就仰首抬頭的坐在了家裏的柴房裏看著沈知意,等著自家主人給自己加餐。
沈知意蹲在它旁邊,疑惑不解的問道,“你難道是覺醒了什麽神秘血統?怎麽每天還能打獵回來呢?村裏其他狗沒發現有這功能啊,這是昨天的麻雀吃上癮了?”
沈知陽低下頭把那隻野雞稍微檢查了一遍,這隻野雞全身都硬邦邦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根本不像是被黑豆捕獵回來的。
沈知陽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說道,“這應該是它撿回來的。”
沈知意一愣,“撿回來的?”
今天早上沈家人原本準備在家用竹子編織幾個簸箕,現在沈知陽改變主意了。
“去山裏撿獵物了。”
???
沈知意手上拿著兩個編織袋,雲牧安背著專門給他編織的,屬於他的背簍,跟在兩個哥哥身後,正準備出門,就碰到了同樣準備出門的薑芳和沈德昭。
沈德昭扒拉著家裏的門框,嘴裏發出慘叫,“媽!媽媽!我的媽,咱們好好商量行不行,我不想去啊,這麽冷的天,沒必要啊,屬實沒必要。”
薑芳想踹人,但是這衣服可是沈德昭剛剛穿上的新衣服,過會兒還要去見人的,留了腳印可就不好看了。
雲牧安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德昭被揪耳朵,張嘴打招呼,“薑阿姨,這是要去幹什麽啊?”
沈德昭今天明顯是收拾過的,和在村裏蓬頭垢麵的形象不同,穿上了嶄新的棉襖,好像還給頭上抹了油,連周身也變得香噴噴的,好像還噴了香水。
薑芳也換下了整天穿在身上的黑色衣服和圍裙,穿了一身大紅色的棉襖,看著就喜慶。這身衣服明顯是剛從箱子底下拿出來的,衣服上的折痕還能清晰的看到。
明顯是要去什麽重要的場合,畢竟這兩人都穿的非常隆重。
沈知意笑著問道,“打扮的這麽帥氣,德昭哥是要幹什麽去啊?”
薑芳沒多說,隻是麵對著沈家人笑了笑,“去集市去逛一逛。”
聯想到幾天前薑芳愁的事,沈知意大概猜到了,這肯定是要去相親去了,這可是她第一次見相親,不想上山了,想去跟著看熱鬧!
不過沈知陽是個能看懂眼色的,看到薑芳有些急了,便不再讓家裏的幾個人打擾她,一手拉著沈知意另外一隻手拉著雲牧安,對著薑芳點點頭道了別,走了。
沈知意在路上還在嘀嘀咕咕,“哥你幹嘛,怎麽就把我拉走了,我還想去看看德昭哥相親呢,不知道女方漂不漂亮,這場麵肯定非常有意思。”
沈知陽充耳不聞,說道,“山裏也有意思。”
這時候村外的田野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白白的雪,時不時還有幾朵雪花飄到他們臉上,冰涼的刺激能激起一個激靈。
雪地裏也沒有什麽人類腳印,隻有幾行梅花一般的印子。
沈知意猜測這是黑豆的腳印,或者是村裏的其他野狗留下的腳印。
剛到山林外圍,沈知意就在地上看到好幾個麻雀。
“雲牧野!這裏有麻雀!我就說黑豆那損樣怎麽可能打獵能打到麻雀,原來是守株待兔撿到的!”
雲牧野聽到沈知意的叫喚之後,就把地上的麻雀撿了起來,放到了雲牧安的背簍裏。
可能是降溫的速度過於離譜,山上遭殃的動物還真不少,隻是進山的這一路,他們就已經撿到了三隻野雞了,甚至還有一隻傻麅子。
“這麽多啊,全部撿回去!我們以後就不缺肉吃了!”
沈知陽說道,“本來就不是很缺,過幾天,我們家裏的年豬也要殺了。”
而且還是三隻豬,全都要殺。
畢竟這些豬全都是閹割過的公豬,養著也隻能越養越老,根本就不能生崽子,留著也沒用,殺了凍在家裏的冰箱裏還能時不時拿出來吃了解饞。
沈知意一想也是,接著看看雲牧野手裏已經要滿了的編織袋,“哥,那咱們撿的這些野物怎麽辦?到時候家裏的冰箱應該裝不下。”
沈知陽說道,“怎麽還操心起來了,這時候隻會有人嫌棄東西少了沒得吃,還沒人操心肉多了吃不完怎麽辦,大不了拿到市場上去賣,換些能儲存的糧食也好。”
沈知意摳摳臉頰,好像是這樣啊。
接著她們一家肆意掃**著整個山裏能看到的獵物。
沈知意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還收了好幾個野兔和野雞到自己的空間裏,就為了能多帶幾隻獵物回去。
在山林外圍,他們也隻能撿到這幾種獵物了,其他獵物大概隻能在深山才有。不過他們也不可能為了獵物不要命,把家裏拿來的兩三個麻袋和一個背簍裝滿之後就回家了。
雖然山林外圍的獵物還沒撿完,不過他們也不貪心,這些也就差不多了。
沈知意趁著沒人把她偷偷帶回來的獵物也放到了旁邊的屋子裏。
一時間,整個屋子裏就堆了一大堆他們撿回來的獵物。
沈家人在房間裏摸摸索索,挑出來五隻相對比較肥嫩的野雞,還有四隻兔子放到了一邊,剩下的獵物還有二十三十隻,他們也不準備留著,準備下午拿到集市上去賣了,換成糧食放在家裏。
這時候他們也不用再扣扣搜搜的吃肉了,當天中午,沈知意就在房間紙箱裏摘了幾個辣椒,從旁邊的獵物堆裏挑出來一隻雞,讓外麵正在給雞拔毛的兩人處理了,中午就炒了個辣子雞丁出來。
一家人吃了之後,在寒冬臘月裏竟然還出了汗,可算是把一家人辣的舒服。
“竟然有點舍不得賣了,咱們還是留在家裏吧,一天吃一隻,一二十天就吃完了。”
家裏人不得不承認這有點道理。
“那就不賣了!”
這時候他們即使不把獵物放冰箱裏,稍微放個幾天也不會壞,外麵溫度太低,沈知意甚至覺得夜晚外麵的溫度甚至比冰箱裏的溫度還要低。
沈知意和雲牧安專門蹲在沈德昭家門口,看到人回來之後,沈知意臉上掛著好奇的笑。
“德昭哥,咋樣咋樣,那人咋樣?”
沈德昭剛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被堵到了,累的氣喘籲籲的把外套脫了下來,他們一家子人是走回來的,現在熱的慌。
聽到沈知意的問話,裝傻的說道,“啥咋樣啊?”
沈知意用看透一切的表情說道,“德昭哥,你別裝了,是相親去了吧,我早就猜出來了,那姑娘肯定不錯,不然你早就回來開始向我吐槽奇葩了。”
沈德昭一臉“服了你了”的表情,說道,“你厲害,我是覺得那姑娘挺好,不過那姑娘不知道對我的感覺怎麽樣。”
沈知意說道,“肯定很好!你可是咱們永安村一枝花,相信自己村花的實力。”
大力拍肩!
沈德昭:……
你看看自己在說什麽,你不覺得你自己比我更適合這個稱號嗎?
因為現在也沒有網絡,沒有手機,兩人聯係不上還真非常不方便,兩人隻能約著又逛了幾次集市。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薑芳這兩天氣色都好了很多,見到人就笑,脾氣也好了不少,遇到村裏的野狗,也要停下來“嘬嘬嘬”的逗幾下。
“有愛情的滋潤就是不一樣啊,你和那個秦姑娘準備什麽時候吃喜糖啊?”
沈知意看著最近笑容多了不少,而且周身都覆蓋著春天來了的氣息的沈德昭,忍不住打趣。
“這還得看對方的意思。”
沈德昭最近和對方逛集市也隻是聊聊天,連東西都沒給對方買,畢竟現在家裏的每一粒糧食都非常珍貴,容不得他浪費。
到現在他也隻是勉強知道了對方家裏的基本條件,其他更深一步倒是真沒聊過。
沈德昭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於是跳過這個話題說道,“不說這些了,最近你們家怎麽頓頓吃肉!香的我每天都咽口水,做夢都還在啃雞腿。”
沈知意說道,“啊?你們不知道嗎?”
沈德昭無語片刻,“知道什麽?”
沈知意回答,“我們在山裏找到的野雞和野兔子啊,最近氣溫驟降,山裏凍死了好多野物,我們已經去山裏找了好幾次了,次次都是滿載而歸,我還以為你們家也去找過呢。”
沈德昭歎了口氣,“我們都不知道這事,怎麽去找這些獵物。”
沈知意幸災樂禍,“誰讓你沉浸在愛情的海洋裏,連吃喝都顧不上來。”
就這麽一提,薑芳一家下午就提著家裏的麻袋上山了,下山的時候袋子裏倒是沒多少東西。
畢竟那山裏最近已經讓村裏人撿的差不多了,山裏的獵物也不是天天死,加上這些動物差不多也已經適應了這寒冷的氣候,死的更少了,深山裏他們也不敢去,最後能撿到這些獵物還算是他們一家運氣好。
沈家也沒再關注他們,因為村裏差不多家家戶戶都已經殺豬了,他們家三隻豬還在豬圈裏養著呢。
和林木匠約了時間,說今天下午就能來。
沈家也沒請多的外人,他們一家就四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雲玉書和雲牧安沒幹過這事,有點拿捏不準,於是沈知陽幹脆去沈德昭家,把沈德昭兩父子叫來幫忙了。
幾個男人係著圍裙抓著到處亂跑的豬,沈知意在旁邊幫著拿盆,這裏麵放了很多鹽,這是過會兒要接毛血旺的。
雲牧安在旁邊空地上鐵桶架起來的鍋子上燒水,過會兒要給豬剃毛用。
這鐵桶還是沈德昭家借給他們的,他們家根本沒有這玩意兒。
自從冬天來了之後,雲牧安是越來越喜歡給灶台添火這個活兒了,整個房間裏,就這個地方暖呼呼的,坐著舒服。這時候這個舒服的活兒當然也被他占了。
殺豬雖然說起來是一件開心事,但是實際上卻累的要命,更何況還是一下殺三頭豬,即使家裏有五六個勞動力,還是把這一家子累的要死。
“這些肉怎麽辦?”
“切下來放冰箱裏凍著。”
“這些肉呢?還混著肥肉。”
“留著,過會兒我們把這些肉切了灌香腸。”
“這些肥腸怎麽處理?”
“不知道,我問問奶奶,奶奶!”
“用麵粉白酒洗幹淨,想吃就可以放調料煮來吃了,要是不想吃就凍上吧。”
“這些脊椎骨……”
“這四條腿怎麽……”
“這豬肝要不要……”
“這些肉還要在鍋裏烙一下皮,先別提走了!”
沈家人沒一個閑著的,沈知意和沈知陽往年雖然也在家幫著忙,但是對殺豬這些事一知半解的,奶奶雖然知道怎麽辦,但是因為年齡大了,根本轉不過來,至於雲家的四個人,根本啥都不懂,隻能聽著指揮幹事。
還是薑芳一家過來幫著處理了大部分事情,幫著他們切肉,幫著他們烙豬皮,幫著他們洗大腸、切肉,最後灌香腸的調料也是薑芳幫著炒出來的。
過完這忙碌的一天,沈知意差點給薑芳一家三口給跪下了。
“二媽,真的謝謝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沈知意沒齒難忘,等德昭哥結婚,我一定給包個大大的紅包給他。”
薑芳笑著說道,“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事是正常的,一年一年慢慢來,都是從啥都不懂的時候過來的,我當年也和你一樣,有了經驗就好了。”
這天晚上他們誰也沒精力幹其他事了,連晚飯都是草草對付了事,隨便用大白米飯混著剩菜、鹹菜就過了一頓。
當天晚上,沈家人每人都睡得舒舒服服的,甚至第二天早上也醒的非常晚,一直到外麵天光大亮,客廳裏才湊齊人。
他們客廳裏的底下是安裝了熱水管道的,隻要他們利用起後麵的房間,燒了熱水,整個屋子就能熱乎起來。
不過這也要他們燒的夠久,水夠多,平時根本沒必要,在柴房火爐邊就夠了。
沈奶奶說道,“昨天忙壞了你們二媽一家,今天怎麽說也得做頓好吃的請他們吃個飯。”
沈知意點點頭,把嘴邊的粥喝完之後,就把旁邊的圍裙係起來了。
這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他們準備做頓大餐,這時候準備正是時候。
家裏人全都動了起來,摘菜的摘菜,泡蘑菇的泡蘑菇,切肉的切肉……
他們昨天其實並沒有把事情幹完,比如那些烙完皮的豬肉全都還在一個盆裏堆著的,而且香腸也還沒灌,豬油也還沒有煉出來……
不過這些事不忙,請人吃飯吃完了再慢慢來,一件事一件事的收尾。
家裏乒乒乓乓的響了起來,他們即使不把柴房的火點燃,這時候溫度也起來了,和屋子外麵完全不同。
雲牧安被指使著去叫人,答應之後,他穿上外套戴上圍巾就跑了。
不到一會兒,人就來了。
他們剛進屋,就能感覺到屋子裏暖呼呼的,和外麵冰天雪地冷的能凍掉人耳朵的溫度完全不同。
“你們家怎麽這麽暖呼?”
沈知意說道,“當初建房子的時候,底下鋪了管道,我們隻要燒熱水,底下就能熱乎起來。”
沈知意解釋了一半天,接著後麵跟了句,“好像是這樣。”
沈德昭哭笑不得,“原來你不清楚啊,解釋的頭頭是道,我都要相信了。”
接著廚房裏的袁興萍說道,“吃飯了!”
接著桌子上就擺出來了一道道他們努力了一早上的菜。
看得薑芳目瞪口呆,“怎麽……怎麽這麽豐盛?咱們也吃不完……”
沈知意把人推的坐下了,“嬸子別想這麽多,今天請你們來的主線任務就是吃,使勁吃,別給我們省,昨天是真累著了,今天得把昨天掉的汗水全部給補回來。”
沈德昭哭笑不得,“昨天就一天能掉多少汗水多少肉啊?”
沈知陽說道,“那我們這一頓飯也長不了多少肉。”
薑芳笑著說道,“還是你們會說。”
中午即使所有人都吃的飽飽的,桌子上還是剩下來很多食物,收拾收拾,今天晚上還能繼續吃。
下午的時候,一家人又著急忙慌的把三頭幾百斤重的豬的肉,一塊一塊的分開,一部分直接抹上鹽,吊在火爐上方用煙熏,另外一部分放到冰箱裏,想吃的時候直接取出來煮來吃。
因為家裏沒那麽多的繩子,沈知意和雲牧安又出門把家門口的那棕櫚葉薅了一整扇葉子。
拿回家之後,他們先把棕櫚葉子扭了幾下,再把肉掛了上去,這樣更結實。
接著就是灌香腸。
因為沈知意家原材料很多,薑芳直接配了原材料自己炒的香料,炒出來的香料口味是辣的。
沈知意趕緊上樓,進了空間,在自己空間裏翻找了十幾分鍾,找到了自己原本在超市裏買的各種香料。
有煮水煮魚的、酸菜魚的、也有煮鴨子的,還有很多火鍋底料、烤肉香料、鹵料,翻來翻去,最後在最下麵找到了兩包香腸調料。
她看了看封麵,找到了廣味香腸調料,這一包量不小,可以直接配五十斤的肉。
她們昨天一共也才切了五十幾斤的肉,根本用不完。
於是她把裏麵的香料倒出來了一半,剩下的塞了回去,幸好這袋子還能繼續用,再把封口封上,明年再看看會不會過期變味。
她把東西拿了下去,“這是我前一段時間在縣裏找到的香腸調料,甜味的,咱們把這五十斤的香腸分兩種,一樣來一半。”
雲牧安說道,“姐,你上樓就是去找這個去了?”
沈知意點頭,“對啊,我就說我記得我房間裏好像放了一包,去找找看,沒想到還找到了。這包調料能調大概二十五斤左右的肉,正好另外二十五斤就調二媽給我們炒的香料。”
雲牧野把他麵前盆裏還沒倒調料的肉遞了過來,沈知意把調料倒了進去,緊接著就是揉搓,把調料揉入味。
等她手都揉累了,差不多就能灌香腸了。
“哎呀,腸衣還沒刮呢!”
沈知陽隻能拿著刀把準備好的小腸又提了出去。
好不容易灌好了香腸,又要開始收拾家裏的盆盆桶桶。
這些東西裏麵到處都是血水和油,隻能燒熱水用洗潔精清洗。
沈知意和雲牧野又開始燒水,把切好的煉油的豬板油放到了鍋裏煉,沈知意還給鍋裏扔了蔥薑蒜和橘子皮,煉好的豬油渣也沒扔,撈起來撒上糖也能吃。
不過沈知意不太喜歡這味道,吃進嘴裏滿滿的油味,要是有一塊豬板油沒煉好,裏麵還有油,吃進嘴裏能讓人馬上吐出來。
雲牧安湊熱鬧吃了幾個,也沒覺得有多好吃,於是拿出去分給了外麵玩雪的孩子。
他們已經很久沒吃到糖果小零食了,吃著沈家給的豬油渣也覺得好吃。
三隻豬的豬板油,他們整整煉了三鍋,家裏的一個大瓷盆差點沒裝下,甚至還又拿了一個小瓷盆才把所有的豬油盛滿了。
“明年一年的油都有了,咱們還不一定能吃完。”畢竟他們家倉庫裏還有幾十桶的玉米油和橄欖油。
晚上又是一個舒舒服服的好覺,因為睡得早,沈知意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就醒了,賴床賴到八點多鍾才起來。
今天他們沒什麽事,沈德昭來了沈家,嚷嚷著去山裏撿獵物,他們家還沒享受到降溫這份便利呢,山裏獵物就被撿完了,家裏連吃的肉也沒多少,這讓他多少有些不甘心,想著再去山上碰碰運氣去。
沈知意也跟著一起去後山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獵物。
一行人這次並沒有從村裏大家走的老路走,而是出了村子,準備往他們村子外麵的山裏看看情況去。
一路上踩著雪就上了山。
這邊來的人比較少,山路也非常陡峭,獵物果然多,不過大部分都已經不能要了,被其他獵物吃了它們身體的某一塊肉,甚至好幾隻野雞到最後隻剩下幾根毛了。
不過沈知意還是找到了一麻袋多的獵物,雲牧安更厲害,直接找到了兩麻袋的獵物,連他背簍都已經要裝不下了。
他們剛準備離開,就聽到了有其他的人聲傳來。
“老大,山裏的獵物真那麽多?”
“別不信好吧,集市上那些村裏人不是都說了嗎,他們都是在山裏撿到的獵物,咱們今天就是來碰碰運氣,肯定能撿到獵物,撿不到,哼,回去殺了他們。”
“再沒肉吃,咱們可就真要去啃人了,嘖,前天我們殺的那一家就是一家窮鬼,這些人怎麽著家裏才那點糧食,都不夠我們吃一個月的。”
“這家吃沒了去下家唄,村裏的人家多的是,我最近剛好看上了一家,那戶人家在哪個村子來著,記不清了,不過他們村子裏的年輕人少,都是些老人、女人和孩子,方便我們下手!”
“老三,你說的這個地方別又是個窮窩窩吧。”
“窮窩窩怎麽了?就是窮窩窩裏才能刨出金子呢,上次還是我找的地方,那戶人家裏找出來一千多斤的糧食……”
“行了行了,別吹了,那次就是你走了狗屎運,而且什麽叫你找的地方,明明是我……”
“誒?這裏好像也有一個村子啊!”
沈知意雲牧安和沈德昭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臉上的驚悚根本藏不住。
他們怎麽運氣那麽背!今天就是出來撿個獵物,怎麽就碰到了一群燒殺搶掠的強盜!
對麵還一來來了五六個人,他們根本打不過!沒準跑都跑不過對方,他們這時候隻能躲起來!
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的時候,他們相隔的距離已經不遠了,在數九寒天裏,沈德昭臉上冒著冷汗,把弟弟妹妹一把拉到了樹林旁邊的一個小斜坡上,那裏還有一個大石塊加上旁邊的樹林和枯草,正好擋住了那幾個人的視線。
他們渾身冰涼的聽著這幾個男人細數自己犯下的罪行,有著生理性的不適,隻是聽他們訴說的隻言片語,就能感覺到這些人就是六親不認、殺人不眨眼的人,要是他們三人被這些人發現了……
沈德昭都不敢往下想他們會遭受什麽非人的虐待,百分之百他們今天就回不去了,大概……大概還會長埋於此。
沈德昭四處查看著這裏有沒有什麽小路能讓他們溜下山,查看之後他絕望的閉上了眼。
他們藏身的這塊地方就是一個非常小的斜坡,他們還是因為踩著腳下的一個倒下的樹根才能安穩的站在這裏,白雪覆蓋下的就是陡峭的懸崖,懸崖也不高,大概就六七十米,不過底下全是石頭,摔下去大概不死也殘。
就算不死不殘,那動靜也會讓這些人發現他們,他們一樣跑不掉。
沈知意眼睜睜的看著沈德昭的臉色從紅色變黑,現在已經白的和旁邊的雪花一般,眼裏更是充滿了絕望,好似他們下一刻就會沒命一般。
沈知意: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下還真有可能,不過她可是有空間的女人,怎麽可能死在這裏。
她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兜裏,接著心神一動,掏出來一把沉甸甸的□□。
她沒用過□□,隻在電視裏看警察使用過,好像就是把槍身扒拉兩下,接著就能開槍了……
沈知意拍了拍雲牧安,悄聲在他耳邊說道,“會不會用槍?”
雲牧安此時也非常慌亂,他們就三個人,怎麽可能鬥得過外麵這幾個窮凶極惡的男人?而且還聯係不到家裏,差點就急哭了,他姐突然問他會不會用槍?
這他當然會啊,在高中軍訓的時候,他們學校專門把他們送到了部隊裏體驗過的,因為男孩子差不多都對這方麵非常感興趣,他也不例外,所以學習的時候非常認真!後來還纏著他爸把他帶到了俱樂部去練了很久。
接著沈德昭和雲牧安就看到沈知意這個虎妞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掏出來一把黑色的、閃著黑光的□□。
沈德昭:!!!
雲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