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整個天空都是陰沉的, 陽光被雲層深深地遮住了,一點都沒有透出來,天空的顏色從以往的蔚藍色變成了浸入髒抹布的水一樣的顏色。
沈德昭顫巍巍的用指尖碰了碰沈知意手裏的槍。
那冰冷刺骨的觸感讓他馬上又收回了手。
原本絕望的心情變了。
他一個鄉野小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真槍,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原本隻能在電視裏見到的東西。
難以言說的激動心情充斥著他的胸腔, 但是此時又隻能憋著, 他的臉憋的通紅, 心髒也開始極速跳動,太陽穴一漲一漲的, 心跳好像馬上就跳到了嗓子眼。
雲牧安也非常激動,不過比沈德昭要好很多。
他驚急的壓抑著嗓音裏的驚惶,嗓子緊縮, 聲音顯的有些低啞, “姐, 這是……這是真家夥嗎?”
沈知意看了看旁邊的沈德昭, 用隻能兩人聽到的聲音悄悄在雲牧安耳邊說道,“當然是真的, 你哥在地震之後弄回來的,現在在家裏囤著呢, 我今天碰巧順出來一把,果然用上了。”
雲牧安:……
還在家裏囤著的,你還順了一把出來,合著你們都知道, 就瞞著我一個人是吧。
不過這時候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哆嗦著把槍拿了過來,在手裏摸了幾下, 試了試手感。
沈德昭看得手癢,也想碰一碰, 但是這時候不是他們玩槍的時候,他時不時得注意旁邊幾個人的反應,免得他們被發現了。
現在他們雖然有了足夠強大的武器,但是能不和對方碰上還是盡量不要碰上,誰也說不準對方手裏有沒有槍,所以還是得藏著。
他們沒說話了,都凝神靜氣,聽著那些人在說著什麽。
這時候,那個手下正好站在這座山的一塊石頭上,這個角度能看到錢東海和程前艾原來兩家人住的破爛房子裏,也能看到永安村的一個角落,和他們建的一部分土牆。
“唉,大哥,那裏有一棟房子誒,不知道裏麵住了人沒有,有沒有糧食。”
“這荒山野嶺的,那房子也不是什麽好房子,一看就要塌了似的,肯定沒人。”
那老大卻看了看那邊之後眯起了眼睛,“這裏看起來不錯啊。”
“老大,這裏有什麽不錯的?”
沈知意心跳也慢慢加快了,隻見那穿著黑色棉服的男人一腳踢向了旁邊一直沒說過話的男人。
“來,你來說說這裏為什麽不錯?”
隻見那人身體搖晃了幾下又站穩了,身體微微顫抖,“我……我不知道。”
那老大不耐煩了,直接把手裏的煙掐滅了,直接一腳把人踹到了雪地裏,“不知道?廢物。”
旁邊的幾個小弟還跟著去補了幾腳,“確實是廢物!回去餓三天。”
隻見地上那男人好像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顫巍巍的想要爬起來,卻又被旁邊的人踹了下去。還看笑話似的嘲笑了地上這人好一會兒。
沈德昭輕聲罵了一句“畜牲!”
接著又聽到那老大說道,“過會兒咱們過去看看,那邊有個土牆,好像有個村子在那邊。”
這時候那些人才仔細看了看那邊,“好像是真的啊,這山擋住了沒發現。”
沈德昭:怎麽辦?這群人盯上他們村子了。
沈知意:不慌,咱們過會兒回去和村長商量商量。
雲牧安:你們在說什麽,我看不懂?
接著這一行人又說了幾句什麽才準備開始進山撿野物。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這雪白的地裏有好幾串腳印子。
“大哥,這裏腳印好多啊,會不會早就有人把野物撿完了。”
沈德昭、雲牧安、沈知意:!!!
腳印!
這雪白的地裏,印上泥巴的腳印實在是太明顯了。
完了完了,他們這裏就能看到一串腳印延伸到了他們藏身的這個小斜坡上。
這不就是相當於一個大寫加粗的箭頭指向他們藏身的地點嗎?
果然,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們明顯去小斜坡的腳印子。
那老大也是個精明人,看到這一串腳印就知道這裏還有人,麵色不耐,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嘖,怎麽這裏還藏著小老鼠。”
沈知意看到他們一群人已經看到了他們藏身的方向,沈知意深吸了口氣。
沒得藏了,還是出去吧,再在這裏待著反而對他們非常不利,過會兒要是他們過來了,一人伸一次手,沒準就把他們從這個斜坡推下去了。
“走,出去吧,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抖著腿就要出去。
沈德昭驚恐的盯著她:“真這麽出去啊,看看他們的眼神,這是要殺人的!”
沈知意,“不出去他們就不過來了?過會兒沒準還會把我們困在這裏,反倒對我們不利。”
雲牧安說道,“姐說的沒錯,咱們出去。”
接著他們三人抖著腿就出去了。
不過因為這時候太冷,身上穿的多,即使他們抖得跟篩糠似的,但是外麵一點看不出來。
外麵幾個人寸頭男人正準備過去看個究竟,沒想到藏在裏麵的人已經自己出來了。
那老大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隻有三個人,兩個高大的男人,還有一個矮小的人。
前麵走著的兩人沒拿東西直接就出來了,身上穿著的衣服看得出來也是嶄新的,眼睛裏也沒有他們那種生活朝不保夕的滄桑和狠厲,日子過得一定不錯,至少比後麵那個拖著幾個麻袋,穿的髒兮兮的男人過得好很多。
三人應該都是這附近村子裏的人。
因為沈知意穿的黑色的長羽絨服,脖子上還戴著圍巾,圍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而且還把自己衣服上的帽子也帶上了,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就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所以他們一時間還沒忍住來沈知意是男是女。
這老大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他們幾眼,接著皮笑肉不笑,眼神冷酷的說道,“怎麽還藏起來聽小話呢,大家都坦**些,要聽我們說什麽,直接站出來嘛。”
三人都嚇得暫時發不出聲音,所以沒一個人說話。
平頭老大穿著皮夾克,裏麵是一件褐色的破洞毛衣,看著麵前三人麵無表情的蔑視的看著他們一行人,臉上的假笑也沒了。
“這是什麽個意思?不想和我們說話?看不起我們?”
沈德昭眼神驚恐:……
不不不,是太看得起了,導致自己現在暫時失聲……
那站在皮夾克旁邊的小弟怒了,上前一步就要給他們看看他們的厲害,“□□崽子,拽什麽拽?”
三人被嚇得後退了一步,但是因為站的太近,沈德昭後麵又是幾麻袋獵物,於是三人沒退動。
那老大不說話了,陰狠的對著他們身後的小弟說道,“既然這三個小老弟不說話,那也怪不了咱們,就隻能采取稍微暴力一點的手段了。”
平頭老大從兜裏摸出來一個煙盒,這還是前一個月他們殺了一個獨居的男人,從他家裏搜出來的煙。
不過這也是最後一盒了,吸完了最後一根煙,就沒了。
“別把他們身上的衣服弄髒了。”他以後還要穿呢,自己身上這件一點也不保暖,穿了跟沒穿似的,那兩人身上的衣服看著才舒服。
那老大就說了這麽一句,那小弟就準備上了。
在那五個人正要圍上來的時候,雲牧安把右手舉了起來。
正要上前的男人全部頓住了。
???
怎麽這一個窮鄉僻壤的,還有人持槍???
那老大心煩的喊到,“幹什麽,站著不動等我上嗎?”
“老……老大…”
皮夾克把他麵前僵硬不動的男人踢到了一邊,自己麵對那三人,接著一個黑漆漆的槍口就對準了他。
……
MD,他就說這幾人怎麽這麽裝'逼,原來是因為有所倚仗。
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喲,幾位這是深藏不露啊,今天算我付某眼拙,打擾了三位,我馬上走,帶著我的人一起走,你們看行不行?”
接著他們真雙手上舉,後退了好幾步,一堆小弟圍在了皮夾克身邊,輕聲說道,“老大,咱們真走啊!”
皮夾克眼睛裏泛出冷光,“走個屁,咱們打家劫舍這麽久,還沒一件像樣的武器,過會我們靠近他們的時候,你們找機會撲過去把那男人身上□□扔出來。”
小弟們點點頭,對這個計劃非常信服,但是在這個誰撲上去的問題上,他們產生了相當大的分歧。
這可是一個弄好吧就是要命的事,他們跟著這個男人是因為他能讓大家夥兒吃飽、穿暖、有女人'睡,可不是來給他拚命的。
幾人交換了眼神,最後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那個新來的身上。
“喂,老大剛剛讓你去把那男人身上的槍奪下來,聽到了沒有!”
那人寂靜無波的臉上有了一絲動靜,點點頭。
接著他們還真準備就這樣按計劃離開了。
沈知意三人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就這樣看著這幾個人離開。
接著,那老大走到他們旁邊時停下了腳步,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手下可以動手了。
一個男人正準備撲過來槍雲牧安的□□,沒想到因為身體太差,剛走了兩步就因為雪地裏藏的一根樹枝撲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這一套動作流暢絲滑,連那皮夾克都沒看出來這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
雲牧安卻被對方這動靜嚇到了,一直握著□□柄的手稍微微顫抖了一下,子彈就直直的射了出來,射進了一個穿著破爛雙層夾襖的男人胸膛。
“碰!”
一聲槍響之後。
那人眼睛瞪大了一瞬,霎時胸口巨痛,接著喉嚨傳來一陣腥甜,就這樣直直的倒了下去。
開槍之後硝煙的味道彌漫在現場,沈知意的喉嚨有些幹渴又有些嗆,差點咳了出來,但是眼前太安靜了,她悶悶的輕咳了兩下就沒動靜了。
這槍聲直接從他們所在的山嶺上傳到了永安村裏。
正在家裏給前兩天山裏撿的野雞野兔扒皮拔毛的雲牧野和沈知陽也聽到了聲音。
沈奶奶說了句,“哪裏在放炮啊。”
這兩個以前常年和槍打交道的男人可不會把槍聲認錯成放炮聲,霎時間停住了手裏的動作。
這裏可是村裏!附近除了他們家基本上沒有人有槍,有槍的隻有他們家出門的……
兩個人周身的氣勢陡然間變了,正要衝出門找人,沈知陽突然意識到他們不知道沈知意到哪裏去撿野物了,隻能回來把黑豆帶上了。
出門之後又陸續聽到了幾聲槍響,沈知陽尋著聲音,大概知道他們的方位了。
兩人一狗飛快的從家裏跑出了門,即使緊趕慢趕,到山嶺的時候,也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開槍之後,那幾個男人嚇得麵無血色,這要是被打中了,可是要死人的!
但是那皮夾克可不這麽想,“G日的,還真敢開槍,全部給勞資上,把那玩意給勞資搶過來,搶過來之後,我看他還怎麽囂張!”
不過這幾個小弟可沒那麽聽話,正要跑,就被皮夾克一腳踹了過去。
雲牧安還沒從自己剛剛殺人的恐懼中回神,又撲過來一個人,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那被踹過來的小弟見人不開槍的,以為這□□裏沒子彈了,膽子也大了起來,“MD,你們今天就給勞資死!”
還沒等他撲到雲牧安麵前,他的胸口又多了一個洞,還在汩汩的向下流血。
不是沒子彈了嗎?怎麽還有,對麵使詐……
霎時間場麵混亂了起來,還沒開打直接折損了兩個人,怎麽說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這三個人是三個狠角色,剛開始躲在暗處,要不是他們發現了這三人,沒準他們還要全軍覆沒。被發現了也沉穩不亂,上來一句話不說,直接動手,讓他們損失了兩員大將。
槍他也不要了,皮夾克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是個對手,接著說了句,“走!”
雲牧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雙手沉重的提不起來,不過這時候他手裏突然一輕,原來是□□被人奪走了!
雲牧安:……
他驚駭的回頭,是剛剛那個被這群人踢在雪地上欺辱的男人。
他把□□搶了過來,對準了那群離開的男人,直接連開數槍,好像還打中了一兩個人的手腳,那群人跑的更快了!
直到□□裏的彈夾打空之後他才放下了手,後直接坐地上靠在了旁邊的樹樁上,□□也從他手裏滑落了下來,接著他周身散發著低氣壓,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三個人腿腳僵硬的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的背影,有兩個人好像是被旁邊這男人打中的,沒力氣跑了,直接被兩個沒受傷的男人拖著走了。
確定人真不見了,他們才相互對視一眼,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沈德昭這時候才能開口說話了,聲音裏還能聽見他顯而易見的顫抖,“嚇死人了,嚇死我了,差點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怎麽今天這麽倒黴,碰到這麽一群人了?”
雲牧安也臉色慘白,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沈知意在旁邊說道,“弟弟,今天還好有你,你好厲害,你保護了我們!”
雲牧安這才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旁邊的男人這才看到這三個人,一個成年男人,明顯是個軟腳蝦,嚇得現在都還沒站起來,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半大的孩子。
這三人能把剛剛那群窮凶極惡的男人嚇走,也算是走了天大的好運了。
他們在原地緩了十幾分鍾,腿還是軟的,接著又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
接著幾人就看到了神色匆匆剛跑來的雲牧野和沈知陽。
沈知意和雲牧安看到靠山來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驚恐夾雜著一點委屈。
接著兩人還沒把這場麵分析清楚,就接到了迎麵撲過來的自己的妹妹/弟弟。
聲音裏還帶著哭腔,“哥!嚇死我了!”
兩人看到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妹妹/弟弟,這才鬆了口氣。
先是抱著人安慰了一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們今天很厲害,非常棒,你們保護了自己。”
雲牧安癟嘴,“那那幾個人還想殺了我們搶我們的槍!”
沈知意也說道,“他們還想打我們,他們還說他們殺了很多人!”
兩個哥哥深吸了口氣:以後還是不能放這兩個人到處撒歡了,這剛出來單獨行動,就遇到了恐怖分子,要是以後遇到了多人團夥作案的壞人怎麽辦?
沈德昭在旁邊羨慕的眼睛都綠了,他也想撒嬌,但是現在他一不是未成年,二不是妹妹,也沒人讓他撒嬌,隻能自己支棱著。
主心骨到了,三人終於冷靜下來了。
沈知意指著地上躺著的兩人,“這是我們開槍傷到的,不知道死了沒。”
雲牧安則看著旁邊靠在一個樹樁上沒什麽動靜、死氣沉沉的男人,不知道怎麽辦。
“這男人剛才和對方那幾人是一夥兒的,不過好像他們不和,這人剛剛還把我槍搶走了,打傷了對麵兩個人。”
兩個哥哥說道,“好了,你們不用管了,先去把撿的獵物處理一下。”
他們剛才撿到的獵物編織袋已經倒了,裏麵的雞、兔子、麅子也掉了出來,三人便又一隻一隻的撿了回去。
坐在地上的那男人看著剛到的兩個男人,摸了摸地上人的脈搏,可能是發現人沒死,接著掏出身上的刀,直接在他們脖子大動脈處劃拉了一下,鮮血噴湧而出,他們的腦袋也徹底偏了下去。
盧偉看著他們手腳利落的勁兒,抽空細想了一下,“這才是真的狠人啊,要是這兩人對上剛剛的付宏達等人,說不定誰輸誰贏呢,更有可能的是這兩人直接秒殺那群人。至於剛才那三個小綿羊,剛才要是真和付宏達打起來,大概三秒鍾也撐不下去。”
接著雲牧野和沈知陽把刀刃在雪地裏摩擦了幾下,擦掉了上麵的血跡,白雪上留下了紅色的痕跡,看起來刺眼又矚目。
接著兩人走到他們麵前,跟著把地上的獵物撿了起來。
“好了嗎?咱們回去吧。”
沈知意三人巴不得快點回家,這裏他們是一秒鍾也待不下去了,嚇人得很。
沒想到坐在地上的男人開口了,“我能跟著你們回去嗎?”
沈知陽睨了他一眼,“不行。”
他妹妹剛剛可說了,這可是剛剛和那一群危險分子一起的男人,誰知道剛剛內訌的一幕是雙方作出的戲。
他們以前出任務的時候碰到過很多次這種的情況,歹徒把他們村裏的孩子又打又罵,他們這邊的一個年輕警察同情心泛濫,把那孩子救過來之後,那孩子反手就是一刀,把救他的警察捅了……
他們現在是能把危險拒之門外就不會帶回家。
沈知陽把雲牧安背來的背簍背在了自己背上,雲牧野提起了他們家的編織袋,順便還騰出一隻手扶著自家妹妹/弟弟,就走回家了。
接著盧偉跟在了他們身後,不知道是不是說給他們聽的,“他們是一群惡魔、禽獸,靠著燒殺搶掠為生。
現在住在一個鎮子上,鎮子上的人已經被他們殺了好幾家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他們,現在他們還在殺村裏裏的人,我的村子就……
現在他們肯定已經盯上你們村了,你們如果不引起注意,以後肯定……”
就這樣,這人跟在他們身後,一直說到了他們村口。
沈德昭一路上聽的心驚膽戰,心裏害怕的不行,差點就哆嗦著讓後麵這人閉嘴別說了。
到了村口,他們進村之後,又把路障擋上了,沒讓這人進來。
沈德昭把東西拿回了家,心神不寧的就去找了趙德柱。
沈知意和雲牧安回家之後,兩人被兩個哥哥趕著去洗了個熱水澡,出來之後,桌子上就是給他們泡好的一杯紅糖水。
“喝了就去休息休息。”
沈知意和雲牧安喝了沒多久,就覺得自己有些睡意朦朧,接著就被趕到樓上休息去了。
袁興萍把手裏的安神藥的袋子放到爐火裏燒了。
“睡了?”
“嗯。”
“怎麽就這麽倒黴,碰到了這樣的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就盯上咱們村子了?到時候真打進來了怎麽辦?”
沈知陽說道,“沒事,咱們有武器。”
任何肉體凡胎都擋不住槍彈。
想到他們家地窖裏的槍支彈藥,又安心了不少。
幸虧他們早有準備,不然現在隻有坐著皺眉的份兒。
不到一會兒,村長就拿著他家裏的那破鑼在村裏敲了起來。
“今天大概是要說你們遇到的這些人的消息了,先去開會吧,看看村裏準備怎麽辦?”
樓上的兩人喝了安神藥,睡的非常踏實,即使是刺耳的鑼鼓也沒能把人吵醒。
到了村長家院子裏,果然討論的事情就是他們遇到這些殺人犯的事。
“村長,這是又咋了,我過會兒還要去山上呢,家裏都沒肉吃了,我得去找點野雞回來改善改善家裏夥食。”
“對啊,要說什麽還得快點,我家裏還有兩隻豬沒刮毛呢,過會兒水冷了還得重新燒,這不浪費柴火嘛。”
“都給我安靜!”
趙德柱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今天這事我是不得不找大家過來,德昭,你來說說,今天你們到底咋了?”
村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德昭,眼裏有沒見識過外麵殘酷世界的好奇。
沈德昭眼裏還有沒有褪去的驚恐,說道,“我今天和知意去山裏撿獵物,接著就遇到了一群人!”
“他們說他們剛搶完一個村子,還把村子裏的人都殺了。”
這簡直就是給加熱的油鍋裏滴了一滴水,整個村子都沸騰起來了。
“什麽!殺人!”
“一個村子的人全殺了!”
“哪個村?哪個村子?”
“怎麽辦怎麽辦,我女兒嫁到林家村去了,別是那個村子吧,我可憐的女兒啊!”
沈德昭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但是村子外麵有個男人,他知道。是和我們遇到的那群人一起的,不過他好像也沒有和那些人同流合汙……”
他也不清楚,這裏麵到底有什麽愛恨情仇。
不過村子裏的人卻隻聽到了村子外麵有個男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即有人坐不住就要去把人找進來。
還有人繼續在問沈德昭話。
“那你和知意是怎麽回來的?”
沈德昭頓了頓,沒說沈知意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槍,而是說道,“我們帶了武器。”
村裏人自動帶入了刀和鋤頭之類的東西,也就沒有再多問。
村裏人無不感歎,“運氣好,運氣好,幸虧帶了東西。以後我們也得隨身帶著點什麽東西了。”
接著村子裏的人還真把村子口的男人找了進來。
村子裏的吳三石震驚的看著進來的這個年輕人,“小偉!”
吳思思拉拉吳三石的衣角,“爸爸,那人是誰啊?”
吳三石回過神,對自己女兒說道,“是你舅舅”
吳思思就抬起頭脆生生的叫了蘆偉一聲,“舅舅?我還有舅舅啊?”
盧偉看到他們之後,鼻子一酸,眼睛也不爭氣的開始泛紅。
沈知陽還真不知道這人原來還是村裏吳三石的親戚。
不過這盧偉怎麽也不說出來呢。
說起來也巧,當年盧茜嫁給吳三石的時候,盧偉正好在外麵打工,趕回來參加了姐姐的婚禮之後又出去打工去了。
第二年他姐姐就因為生吳思思難產死了,因為他從小和姐姐感情好,於是回來之後把吳三石打的快半死,接著就又走了,自此以後兩家就斷了往來。
所以之後吳三石帶著思思回了老家,盧偉還真不知道,當然也不清楚這永安村就是他外甥女的老家。
吳三石趕緊把人拉到了他身旁,“怎麽是你?剛剛德昭說的就是你們村嗎?你和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盧偉擦擦眼睛,開始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年有了毒霧氣之後,他就回老家了。不過他們老家和永安村可不一樣,更多的人早就已經搬離了村裏,到了縣裏或者市裏買了房,村子裏就剩下了老弱病殘和小孩。
地震來了之後,村子裏大部分人雖然活了下來,但是其他在城裏的或者外麵打工的,很多都沒有回來,盧偉猜測,大概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
好不容易熬過了紫太陽、暴雨,氣溫極速降低的那個晚上,大雪壓塌了他們村裏很多老人自己搭的棚子,當天又走了很多老人,還有和老人住在一起的幾歲的孩子。
村裏的大家差不多就靠著自家地裏種的那點存糧過活,沒想到因為村裏的老人心善,收留了一個受傷的男人,卻給村子裏招來了滅頂之災。
他們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年輕人根本就沒有幾個,對方全都打不過這些刀口上添血的不要命的狠人,結果就是血流成河,他們村子裏的人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是沒反抗的人,還有女人。”
沒反抗的就比如說他,他因為當場就被嚇暈過去了,躲過了那一劫,想來之後村裏就剩下了那幾個人,那股英雄氣也過去了,就隻剩下了活著的欲望,知道打不過,也就沒有再和這些人反抗,在他們手底下窩窩囊囊的活著。
隻是沒想到今天出來的這一趟,遇到了沈知意三人,最後他也鼓起了自己遲來的勇氣,拿起了那把槍。
吳三石聽的淚眼婆娑,一個大男人也抹起了眼淚,“苦了你了,這些事也不怪你,別太自責了,家沒了,你現在就跟著我們一家,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你的湯喝。”
雲牧野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行。”
村子裏差不多的人都還在為盧偉說的事哀歎,這一句不行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沈知陽一句話又把大家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大家是不是又忘了夏天光一家人的事了?還有這位盧小哥的話,就是因為他們村子裏的人爛好人,才給他們村子裏招來了滅頂之災。”
這下沒人說話了,但是讓他們趕這人走,他們也實在說不出這話。
雲牧野微微歎氣,他們村子實在是太偏僻了,根本不清楚外麵的人們隻是活著就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他們還同情心泛濫的想收留人,還是一個危險分子。
吳三石說道,“我小舅子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
雲牧野說道,“所以呢?你相信他就用整個村子裏的人命去賭他的人品?”
吳三石:……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盧偉說道,“你們別吵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發現了你們村了,付宏達也隻是其中一個小頭目而已,他們的人非常多,肯定咽不下這口氣,還會回來報仇的。我剛剛已經看到了,村子外麵有個空房子,裏麵沒人住,我願意住到裏麵去,幫你們看著外麵,守著你們的安全。”
雖是這麽說,但是他非要留在村子外麵的房子裏,沒有進村子裏,他們也趕不走他。
他看了看和自己姐姐長的極其相似的吳思思,就當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這下村子裏的人又炸開了鍋。
“你說什麽?那些人盯上我們了?為什麽會盯上我們村?”
“哎呦,怎麽辦啊,我家裏還有好多糧食啊,到時候真打進來了不會真殺人吧?”
家裏有男人有反抗能力的還要好點,那些老弱婦孺則開始坐立不安,他們也明白,真要來了,她們就是這些人第一個下手的目標。
這時候他們看沈知意家的眼神就變了,這家可是有足足兩個當過兵的青年男人,還有個正在成長的孩子,長的也是人高馬大的,另外還有個正值壯年的爸爸,怎麽看怎麽安全。
趙德柱說道,“行了行了,別嘀咕了,現在這時候確實不怎麽安全。為了整個村子,咱們還是得想個法子,不能這麽被動。
更何況我們還建了圍牆呢,至少還是能防一防他們偷襲,我們現在隻需要注意一點就行了。”
但是村裏人可不同意,事關他們的安危,就靠那兩米多的牆怎麽行。
“不行,村長,我覺得這牆不穩妥,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盧偉在旁邊說道,“我都說了替大家看門了……”
當即被村裏人懟了回去,“看門又怎樣,他們要是晚上來,你還能天天晚上不睡覺把人盯著?”
盧偉歎了口氣,行吧,不信我那你們就自己想辦法。
袁興萍問自己的兒子道,“那村口住著的兩家人不見了?”
雲牧野說道,“天氣一放晴他們就走了,大概是回城裏了。”
畢竟這村子裏待著也不怎麽樣,還受排擠,所以兩家人沒一家留在村口。
趙德柱和村裏人協商了很久,最終決定,白天的時候,村口留一個人看著大門,晚上的時候,安排人巡邏。
兩人一組,每天晚上隔一個小時就繞著村子走一圈,時不時抽查一下孤寡老人的家裏是否安全。
這巡邏的人,每家都要出兩個人,如果不同意或者不想大晚上巡邏的,就要給村裏上交糧食,這些糧食就是給大白天在村口站崗的人的工資。
看門這份工作就讓村裏的老人去,還能給自己掙份吃的。
白天站崗的人也選的是村裏的孤寡老人和家裏沒幾個人的弱勢群體,給這些人一些補助,村裏大部分人都沒什麽反對意見。
把事情安排完之後,大家就散會了。
薑芳皺著眉頭,不住的歎氣,“這是什麽世道啊,我家豬還沒殺呢,怎麽就遇到這麽些個喪心病狂的惡魔。”
沈德昭說道,“媽,那些人也沒那麽厲害,……”
這一提就不得了了,薑芳拉著他就開始揍,“還敢說話,誰讓你把弟弟妹妹帶到村子外麵的山裏去的?要不是你們運氣好,你們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平時不著調也就算了,這是什麽時候,還敢這麽幹,看我打不死你!”
沈德昭到處躲,“媽媽媽,我錯了,錯了,以後一定注意!”
沈知意一家也跟著勸人,“二媽,別打了,哥也不是故意的,這不還帶回來那麽多獵物嘛,別氣別氣。”
薑芳把手裏的棍子放下了,摸著沈知意的手,淚眼婆娑,她是真的後怕啊,“幸好你們沒事,要不是你們,我家德昭還不知道……”
剛剛沈德昭已經和她說了,沈家人這次相當於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了,這恩情可是足以讓他們家記一輩子的。
沈知意說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說這些客氣話的,二媽家什麽時候殺年豬?我們也可以來幫忙來著。”
她不知道薑芳一家知不知道他們家有槍這回事,還是趕緊轉移話題。
說道這事,薑芳終於也有了笑臉,“已經和林木匠定好日子了,他這兩天沒空,就在三天後的上午,還真要你們來幫幫我,不過二媽家的飯菜可能就沒有你們家的好吃了。”
沈知意說道,“怎麽可能,二媽做的飯最好吃了,二媽喜歡什麽菜,我回家給您摘。”
……
沈德昭摸摸自己剛被打的手臂,齜牙咧嘴了一會兒,看到沈知陽之後,又一瘸一拐的到了沈知陽旁邊。
“哥,你們家竟然還有槍啊!”
沈知陽看了他一眼。
沈德昭當即嚴肅了起來,“放心,我誰都沒說,連我媽都不知道。”
接著又嬉皮笑臉的問道,“不過哥,你能透露一點嗎?這東西是怎麽弄來的。”
沈知陽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麽的,怎麽還問。”
沈德昭直接自己腦補出了一出大戲,“哥,你把自己以前的配槍帶回來了?牛啊。”
沈知陽看著對方崇拜的眼神,沒有糾正他自己的配槍是帶不回來的,算了,就這麽誤會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