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沈家的院子, 他們搬出來曬太陽的蔬菜正在院子裏肆意的伸展自己的枝葉,青綠的葉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示著生命的色彩, 油亮油亮的。
沈知意湊到哥哥腦袋邊, 賤兮兮的問道, “哥哥~你覺得怎麽樣啊?據說那個女孩子可好了, 長得漂亮,還賢惠, 家庭條件也好,隻要你能娶了人家,人家還給我們一家陪嫁五百斤的糧食呢!”
沈知陽無奈的把沈知意的腦袋推了過去。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咱們家缺那五百斤糧食?我現在不想結婚, 沒那個想法, 要是真結婚了, 我的心思也不會放在對方身上,這是對對方的不尊重, 也是對對方的不負責任。”
沈知意頑強的把腦袋又伸了回來,“真的啊?香香軟軟的嫂子真的就要沒有了嗎?哥哥~”
沈知陽斜眼看了一眼雲牧野, 眼裏散發出“把人給我搞定”的光波。
雲牧野輕咳一聲,嘴角微笑著從身後把人撈到了身邊,“好了,別欺負哥哥了, 進屋裏去殺魚去。”
沈知意聽說要殺魚,眼睛一亮,也就沒再折磨自家哥哥了, 轉身就跟在了雲牧野身後。
“快快快,我要看殺魚, 你先去把魚鱗刮了,不過咱們用啥刮魚鱗?用菜刀行不?咱們家裏沒有那種硬硬的刷子啊……”
雲牧安也叫到,“我也要,要看殺魚!”
眼見著沈知意終於走了,沈知陽也鬆了一口氣氣,這妹妹,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剛剛高嬸子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沈知意還沒來得及過來問沈知陽的態度和想法,最先炸鍋的竟然是站在旁邊的王鳳。
王鳳張嘴就是一串國罵,“姓高的,你什麽意思?知道今天我來就是要給陽子說媒,所以你故意來搗亂的是吧?”
高嬸子也有點懵了,這麽巧?“你也是來說媒的?”
王鳳惱了,指著對方說道,“你還在這裏裝啥呢,你不就是看我要來說媒所以就來搗亂的?”
沈知意神色莫名的看著王鳳,她可沒忘了王鳳剛剛拐彎抹角的問她和雲牧野的事情,這又要來說媒,這是要說啥媒?給雲牧野和她哥說媒?
沈知意當場就不高興了,“王嬸子,你在我們家來給誰說媒呢?”
王鳳一愣,“還能是誰?你哥都這麽大年紀了,不應該到了娶媳婦兒的年紀了?”
沈知意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有點尷尬,不過麵上還是一本正經。
“兩位嬸子都是來給我哥哥說媒的?”
接著兩個人都看了看對方,不想看見對方似的的轉過了頭。
沈知意看到這情況也不問了,大概還真是這樣。
那可真是太巧了。
這時候沈知陽過來了,他剛剛也聽到了全程,說道,“勞煩嬸子白跑一趟了,我暫時還沒這個想法,要是以後需要的話,我會來找兩位嬸子幫忙的,到時候還請兩位不要推辭就好。”
高翠知道今天這事是說不成了,看到沈知陽堅定回絕的眼神和旁邊王鳳虎視眈眈的樣子,她咽下嘴裏的勸慰,不願意就不願意吧,這可怨不著她,人家男方不同意她還能逼著人家同意不成。
她也就幹脆利落的轉身走了。
不過王鳳可沒那麽講道理好勸退。
“陽子啊,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現在不想結婚,就想著一個人自在,但是現在咱們也不求什麽房子車子了,咱們家也不缺糧食,我家侄女長的……也不錯,還賢惠,還不用辦婚禮,就這樣白得一個暖被窩的媳婦兒有什麽不好的?”
沈知陽說道,“嬸子,我現在是真不考慮這些,您侄女這麽好,肯定有很多男人看得上,也就不差我一個,我也就不耽誤對方了。”
王鳳一噎,男人多是多,不過那些男人她也見過,全是些歪瓜裂棗,她都看不上的玩意兒,她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侄女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們。
“陽子,你現在是還沒感受過女人的好……”
沈知陽說道,“嬸子,我現在真不考慮這些,您還是考慮考慮其他人吧,咱們村子裏那麽多未婚男優秀青年,他們應該也願意的,像李剛、沈傑、沈姚……”
王鳳被說的眼睛一亮,對啊!她也是被自家侄女誤導了,她們村子裏未婚的男人多的是,她何必拿自己的熱臉來貼沈家的冷屁股,他們不願意,多的是人願意。
她今天就回家讓兒子借一輛車去哥哥家,和她那侄女說說,他們村裏這麽多的男人,何必就盯著這麽一個臭木頭看?
“既然你不願意,那嬸子就走了啊。”
沈知陽鬆了口氣,“嬸子慢走,那我就不送了。”
沈知意蹲在院子外麵,旁邊的雲牧野正拿著把刀給魚開膛破肚,她從旁邊桶裏舀了一瓢水給手上的魚淋洗身上的血水。
“誒,你們在部隊裏的時候,我哥有沒有談戀愛啊?”
雲牧野說道,“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我看他從沒有給除你和奶奶以外的哪個女人打過電話。”
沈知意撇嘴,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她哥和雲牧野是差不多類型的男人,都是悶葫蘆一類的,她要是有嫂子,她猜大概也是那種非常活潑主動類型的。
“誒,這個魚沒刮幹淨,咱們在這裏拔幹淨了再回去。”
“你別把裏麵的那個什麽東西弄破了,好像那什麽弄破之後非常非常苦,我可不想吃苦苦的魚。”
雲牧野說道,“不會的。魚泡要不要留著?”
沈知意思考了片刻,“留著吧,我們嚼不動拿給黑豆吃。”
最後兩人找了洗衣服的刷子,雖說這個也能刮魚鱗,但是也刮不幹淨,他們還在外麵一片一片的用手扒幹淨了再回去的。
沈姚一共送了他們家四條魚,沈知意準備把那兩條已經死了的,今天晚上就煮了吃了,另外兩條風幹了做成鹹魚幹,以後想吃了再來吃。
當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到了最後隻煮了一條。
因為這魚實在是太大,加上他們家混在鍋裏麵的配菜,一條就燉了一大盆量,根本煮不下了。
一家人吃的肚子圓溜溜的,沈知意和雲牧安更是連健胃消食片都吃不下了,一直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就想著把到嗓子眼的食物趕緊消化了。
家裏已經用紅木和黃花梨木做了六七個木頭箱子和兩個衣櫃了,沈知意直接把衣服分開疊在了箱子裏麵,還給箱子上貼上了衣服名字,什麽“短袖”、“褲子”、“外套”……
分的清清楚楚,這樣也不怕找不到對應的衣服了。
現在這一段時間經常穿的衣服,就放在他們做好的衣櫃裏,這樣更加方便他們經常取用。
他們在家做木工的時候,村子裏卻熱鬧起來。
沈德昭雙眼無神的坐在沈家沙發上,看起來非常疲憊。
沈知意幸災樂禍的說道,“怎麽了?你媽給你說媒你還不樂意了啊?”
沈德昭翻了個白眼,“你說這王鳳發什麽瘋,怎麽突然就要給我家說媒了?還說她家侄女怎麽怎麽賢惠、還能生兒子……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我現在還這麽年輕,根本沒想這些事好不好,這麽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還是有點羨慕你們,妹妹你是自由戀愛,找的人也靠譜,而陽子哥也沒人催婚……”
沈知陽聽著沈德昭的吐槽,竟然有些心虛,好像……好像是他把人給推到他家的。
於是說道,“我剛做好的衣櫃好像有點沒做好,我再去看看去,你們先聊著。”
說完就跑路了。
沈知意看著痛苦的沈德昭,拍拍他的肩膀,“哥,有媳婦兒還不好?現在娶媳婦兒多棒啊,不用你有車有房,隻要有糧食就行,幹嘛這麽排斥。”
沈德昭都不想說話,“……算了,你不懂,我還是先回去吧,免得我媽過會兒又要開始罵人了。”
不過才兩天,沈德昭就神采奕奕的到了沈知意家,“哈哈哈,我媽把王鳳拒絕了。”
不僅拒絕了,還差點打起來了!
沈知意疑惑,“二媽前兩天不是還熱衷於給你找媳婦兒嗎?怎麽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沈德昭也不怕人笑話,直接把這事給捅了出來,“那王鳳侄女就是個小太妹,小時候還和一個男人私奔,懷了孩子生了又跑回來了,現在在家裏被爹媽不待見,就想著找人嫁了。
不是我編排對方啊,這話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媽聽到了那是深信不疑,也不說給我相親了。”
這時候有了集市,他們也不算是消息不靈通了,附近的事在集市打聽一下,差不多就能知道。
在王鳳和薑芳說了這事的第二天,他們一家去集市的時候,她還專門找人打聽了這個王珍珍的事情,當時那知道內情的人可是把薑芳好一頓說,還說怎麽就找了個這樣的女人……
沈德昭也在那裏,他和沈家說的這一段話,還是他精簡了很多的版本,和王珍珍同村的那嬸子說的話還要不堪很多,聽的薑芳都緊皺眉頭,回家的路上一直沒說話。
回村之後連家都沒回,直接殺到了王鳳家,過了好久才出來,爭吵聲他站在外麵也能聽見。
雖說沈德昭父母這兩天心情都不好,但是沈德昭心情卻非常好了,每天走路都差點蹦起來,整天笑嘻嘻的,就差把“高興”這兩字刻在腦門上了。
這天她和雲牧安正在野外的地裏割草的時候,又看到旁邊的屋子旁邊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附近就是沈姚的魚塘,沈知意不用猜就知道這兩人想幹嘛。
她糾結了片刻,想著上次給她們家的那四條魚,還是和雲牧安去到了沈姚家裏。
正巧沈姚在家做魚幹,沈知意把偷魚的事情告訴他之後,沈姚黑著臉道了聲謝,接著拿著家裏的棍子就出門了。
沈知意和雲牧安對視了一會兒,接著兩人瘋跑著把自家的背簍放回了家,接著又跑到了魚塘旁邊。
他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終於趕到了現場,魚塘這邊果然也非常熱鬧。
牛建強和田宇偷魚的時候被沈姚當場抓個正著。
沈姚氣的頭腦發暈,這牛建強怎麽這麽賤'啊!就像身上沾上的屎,想把他甩掉,一碰卻弄的到處都是,不僅髒,還臭。
惡心了一次兩次不夠,還要惡心他第三次,第四次!
旁邊的田宇一見到沈姚來了,立馬把魚扔了回去,假裝自己喘不上氣了,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沈姚卻是看不都看他,直接抓著牛建強就揍,把人打的嗷嗷叫喚。
“前兩天汙蔑我,今天還來偷我的魚!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負!爛人,我艸NM,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沈姚是真下了死手,一點沒留情,牛建強身上全是青紫的痕跡,連腦袋也鼓起了兩個大包。
旁邊的人見到了,趕緊過來勸架,“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消消氣消消氣,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別傷了和氣。”
沈知意在旁邊差點笑出來,這還有什麽和氣啊,這看起來都快要不死不休了。
要她說,這牛建強確實不是人,怎麽膈應人怎麽來,把老實人欺負的太厲害,也是要遭報應的。
牛建強在旁邊摸摸自己腦袋上留下來的血,“打勞資是吧!好好好……”
接著也沒說啥了,不過沈知意看到了他陰狠毒辣的眼神,心裏有些不安,這一看事情就沒完,還要接著搞事啊。
接著眾人開始勸沈姚,牛建強直接一瘸一拐的跑了,而跟著幹壞事的田宇,早就溜了。
雲牧安看著沒熱鬧看了,拉著沈知意就回去了,“姐,這沈姚真可憐,牛建強怎麽老和他過不去?”
沈知意說道,“不知道,大概是腦子不好使。”
回家之後,沈知陽看了兩人一眼,“急急忙忙的,把背簍都扔了,這是幹什麽去了?”
雲牧安可不怕對方的冷臉,一臉八卦的模樣對著沈知陽說道,“陽子哥!我們看打架去了!那個沈姚和牛建強又打起來了。”
沈知陽腦袋一轉,看著他們兩人,“???”
接著雲牧安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訴了沈知陽。
他摸摸下巴,“你們下次不要這麽莽撞了,這件事情也別多管了。”
沈知意說道,“怎麽了?”
“怕你們挨打。”
沈知意:……
結果第二天他們村裏還真差點鬧出人命來。
牛建強回家越想越氣,身上到處都痛的要死,王娟也在旁邊拱火。
“這沈姚怎麽下手這麽黑?你這腦袋上都有三個包了!背後也青了,有點像個王八”
“嘶,敢打勞資,這個狗屎,我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MD,輕點,痛死我了。”
接著當晚,他就帶著家裏找到的三瓶農藥摸黑到了沈姚家的魚塘裏,接著三瓶毒藥全部撒了下去。
第二天沈姚到了魚塘裏,隻見魚塘上麵飄著魚的屍體,全是白花花的魚肚子。
他花了大力氣和家裏大部分家當買回來的魚,全都死了!
沈姚當場眼睛都氣紅了,他不用到處去問,也知道這事是怎麽回事。
他回到家裏,直接把家裏的菜刀拿上,氣勢洶洶的走到了牛建強家。
這時候牛建強家裏還沒開門,不過他們家的院門早就搖搖欲墜了,沈姚直接一腳就把門踢開了,那門也撐不住,直接掉了下來。
王娟在院子裏搓臉,聽到聲響回頭一看,原來是沈姚,當即生氣的質問,“我的門!你踢壞了我們家的門,給勞資賠糧食!
不說話,不說話就行了?你還敢來?是不是你把我們家建強的腦袋打開花的?賠,都要賠錢,今天你不賠錢就別想出我們家的門!”
沈姚就當沒聽見一般沒理會,接著又是一腳,直接把他們家的堂屋門也給踹開了。
這時候王娟才看到他手上泛著銀光的菜刀,後知後覺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有些害怕,聲音帶著顫抖,“你要幹嘛?要幹嘛?老牛!老牛,這人都打進來了,你死哪裏去了?”
沈姚一個門一個門的踢開,最後在一件臥室找到了還在睡覺的牛建強。
沈姚實在是太生氣了,提著刀就上了,直接一刀下去,那把刀捅進了牛建強的肚子。
“啊!”
強烈的劇痛把人也給弄醒了。
牛建強嘴角帶著血,看到眼眶血紅的男人,手上還帶著滿手的血跡,在這間陰暗的房間裏,看著就像一個惡鬼一般。
剛睡醒的他就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才是真的怕了。
“啊!你你……你要幹什麽!我,我……”
沈姚用力的扒著手裏的刀,不過因為插進了對方的毒肚子裏,有些拔不出來。
對於牛建強來說又是一陣劇痛。
”啊!”
連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王娟後一步跟著進到了臥室,看到到處都是血,而且牛建強身上還插著一把刀,也害怕了,發出了一聲慘叫,跑出去的時候還把鞋子給摔掉了。
晨跑的沈家幾人聽到慘叫之後,趕緊來到了牛建強家。
看到這慘烈的情況,趕緊把幾人都控製住了。
牛建強看著自己肚子上開始嘩嘩嘩的流血,嚇得臉都白了。
“嘶,救救我,求求你們了,救救我,我什麽都能給你們,……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你們要多少糧食,一千斤行不行,求求你們了。”
雲牧野和沈知陽趕緊把人抬到了牛家的**,吩咐雲牧安回家叫人。
雲牧安答應之後一溜煙就跑沒了。
沈知意把人拉到了旁邊,試探性的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接著把他手裏的刀奪了下來,“這是怎麽了?”
沈姚已經冷靜了下來,但是還是牙齒緊咬,脖子上的青筋都能看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他們,他們給我的魚塘裏投毒!”
沈知意一愣,接著眼神冷漠的掃向了旁邊正死死的盯著這邊的王娟。
王娟恨恨的看著她,“看什麽看?這個殺人犯差點殺了我男人!他個殺千刀的禽獸,他就應該去死!”
沈知意直接到了屋子裏,看到正忙前忙後的兩個人,“哥,牧野,這人我們不救了,咱們回去吧。”
王娟,“!!!”
“你們不能見死不救!我們可是……”
沈知意看向她,冷笑,“是什麽?我們一家可不欠你們的,我們也沒什麽關係,你們自己做虧心事給人家魚塘投毒,後麵遭人報複,關我們什麽事?”
王娟顫抖著嘴唇,“我……我們願意給你們糧食,糧食,你們要多少,我們都有!”
沈知意想要離開,卻看到了門口站著的落寞的身影,眼珠子一轉,就走向了沈姚。
“沈哥,你家魚塘沒了,不如現在直接把他們家糧食給搬走當作給你的補償,放在他們家給這種人吃了也是浪費。”
沈姚聞言,當真到了他們家的倉庫裏開始搬糧食。
王娟當然不幹,但是根本擋不住瘋了一般的沈姚。
在村裏大部分人到的時候,沈姚已經搬了□□趟了,把他們家的倉庫裏的稻穀和玉米麵直接搬走了□□成,還生下不到兩成的糧食在倉庫裏。
王娟坐在地上哭成了個淚人,不停打滾,可是沒人理會。
旁邊聽說了這件事的人,大部分都沒說什麽多話,隻覺得牛建強活該。
袁興萍也帶著藥箱來了,聽說了對方的傷勢之後,專門帶上了麻藥和針,好處理傷口。
到了牛家之後,聽說了這件事的起因經過,她默默放下了手裏的麻藥瓶,直接對著躺在地上的王娟說道,“你們家有沒有白酒?有的話這時候可以拿點過來,我要給他處理傷口了。”
這種人,不值得自己給他浪費家裏的任何藥品,痛死最好。
王娟聞言,馬上從地上起來了,到了一個房間裏拿出來一瓶白酒。
已經疼暈了的牛建強又被生生疼醒了,原來是袁興萍正在給他的傷口撒酒精消毒,馬上要縫針了。
說起來也算是牛建強運氣好,沈姚家裏的菜刀已經鈍了,砍人也沒那麽鋒利,所以他也沒傷到內髒,隻傷到了肚子那一層皮,縫上就行。
不過現在是缺醫少藥的時候,他們沒有羊腸線,隻能用針線縫,而且也沒有藥,這些東西還都沒消過毒,後續非常有可能感染,後遺症不用提,肯定也有,這就非常讓人遭罪了。
袁興萍把皮肉一層一層縫好之後,村裏人都崇拜的眼神看向了對方。
這手藝,可真不是吹的,比他們縫衣服的手藝都好,可見袁醫生真是練過的。
袁興萍還是對著王娟說道,“因為現在條件有限,我給他縫上之後,還是非常有可能感染,所以你們要注意消毒,最好還要吃點消炎藥,以後不要生氣,不要碰水,不能吃魚!也不要與人結怨,這樣傷身體。”
王娟這時候隻能六神無主的點頭說謝謝。
袁興萍說完注意事項之後就走了,雲牧野和沈知陽還在他們家裏提走了三十斤的玉米粒,就當作這次的診金了。
王娟在旁邊痛心疾首的看著他們又拿走了家裏的糧食,想阻止又不敢。
其實這診金沈家人也沒想要,但是牛家院子裏圍了這麽些人,他們都站在那裏看著呢,現在不拿東西以後大家夥兒都覺得他們家是冤大頭怎麽辦?
至於還躺在堂屋裏半死不活的牛建強,都已經把他傷口縫上了,他們已經做完了自己應該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來的幾天,牛建強直接在家裏發起了高燒,王娟在村裏求爺爺告奶奶的求退燒藥和消炎藥,但是藥品在這時候可是金貴物件,誰家舍得把東西拿出來給牛家用啊,都隻能推脫自己家沒有。
於是王娟隻能每天給牛建強肚子上的傷口擦白酒消毒,擦一次就能把牛建強痛的一哆嗦,差點把這個酗酒多年的老酒鬼的酒癮都戒了。
這天下午,沈知意又逛到了薑芳家,這時候高嬸子和薑芳好像正在說著什麽話,薑芳看到沈知意來了之後,尷尬一笑,連忙結束話頭離開了。
薑芳一直皺著眉,臉上的糾結連沈知意都能看出來。
“二媽,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情了?說出來沒準我們能幫得上忙呢?”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於是薑芳說道,“剛剛高嬸子來找我說了一個女孩子,聽說那個女孩子長的不錯,為人也不錯,家裏離的也不遠,就是不知道這人是不是上次……”
沈知意沉默了,她就說這高嬸子怎麽跑那麽快呢,別是那個高嬸子原來準備說給她哥的那個女孩子吧。
那這話她可沒法接啊,這內情要是被薑芳知道了,沒準還會多想呢。
於是沈知意便說道,“原來是德昭哥的事啊,不過他前一陣子不是好像說自己現在還不想結婚這事嗎?這事怎麽著也得看他們自己的,要是德昭哥沒這意思,您覺得再好也沒用的。”
薑芳歎氣,“你說的也是,不過你德昭哥也有二十四了,年齡不小了,這時候怎麽不能考慮這事了?現在還跟小孩子一樣做事不著調,我還是想著他早點成家,沒準就變得沉穩了。”
沈知意隻得說道,“您說的有道理。”
接著她就把話題轉到了其他方向,還是不要老是說這危險的話題了。
眼看著天上的太陽已經要下山了,山頭的雲彩變得絢麗多姿,這種姿態的雲朵折射著太陽的光芒,漸變的顏色讓沈知意看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越看越覺得這顏色簡直就離譜,平常這被太陽照到的雲不就是紅色就是黃色嗎,怎麽現在這些雲變得這麽多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啥都有,就差給組成個彩虹棉花糖了。
雖說有點奇怪,但是也沒人給她解釋其中的直射、反射的道理,她也就疑惑了一會兒就沒注意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放到了一個冰窖裏,剛開始的時候,冰窖裏沒有冰,緊接著就有人送進來一堆一堆的冰塊。
那些冰塊都散發著陣陣的寒氣,那些寒氣就像煙霧一般飄著飄著就到了她身邊,原本冰冷的體溫又下降了很多。
她想要從這個冰冷的環境裏逃離,卻始終逃不出去,怎麽敲門都沒人開門,眼見著越來越冷,寒氣越來越多,她就要被淹沒……
沈知意掙紮著清醒了過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把身上的棉被滾成了一團,但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寒冷的空氣襲來,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嘴巴裏的牙齒都不自覺的細細顫抖。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冷?誰把家裏的空調開上了?
她趕緊下床,把身上的被子裹在身上也無濟無事,她現在隻想快點把棉襖穿在身上禦寒。
剛把門打開,窗外的景象就讓她愣住了!
雖然整個夜空沒有其他的亮光,連月光和星光也沒有,但是屋外的地上卻一片純白,所有的地方都是白的,還有空中小小的白色的雪花不停的在下落,堆在地上,讓地上的白色在這黑暗的夜空裏分外明顯。
她站在走廊上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在屋子裏看到的小小的一片雪其實並不小,能在漆黑的夜空裏讓她看到的其他的顏色,能小嗎?
柳絮、鵝毛般的大學在空中翻滾,最後落到了地上,料峭的寒風一陣陣襲來,讓站在門口的沈知意甚至覺得此時的自己不是在家,而是置身北極。
這時候房間裏的其他人也出來了,沈知陽也從沈奶奶的房間裏出來,看到沈知意伸手接雪花的文藝造型之後,趕緊把人推到了房間裏。
“這時候了你不怕冷啊,裝什麽文藝青年,趕緊滾回房間裏,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衣服和棉被!”
沈知意:……
“我沒……”
還沒說完沈知陽人就快步離開了。
不到一會兒,沈知陽就把家裏的備用棉被拿了出來,搭在了她**。
“突然就下起了雪,氣溫變得非常低了,穿上棉衣之後趕緊下來,喝碗薑湯了再上來睡覺。”
沈知意放棄了身上薄薄的被子,把棉衣穿上了,抖抖索索的下樓了。
這時候除了沈奶奶都在樓下了。
沈知意問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下了這麽大的雪?”
聲音裏還有顯而易見的顫抖,全是冷出來的。
雲牧野把手裏的熱乎乎的薑湯遞了過去,“喝了。”
沈知意捧著救命稻草一般捧著這碗薑湯舍不得喝,這捧在手裏多熱乎。
沈知陽說道,“誰知道,咱們得把家裏的蔬菜處理一下。”
家裏的蔬菜現在分成了兩批,一批已經成熟了,不太管也沒太大問題。另外一批現在隻有小芽兒的大小,溫度一下子降低,不管不顧的話,肯定得死完。
“怎麽辦?家裏有烤火器嗎?給那個房間裝上烤火器?”
沈知陽說道,“沒有,夏天的時候沒人想到要買這個,奶奶在家隻烤火,沒買過這個。”
眾人皺眉,那怎麽辦?
沈知意說道,“要不直接把我們柴房裏的枯草拿出來捂著那些菜芽。”
眾人一愣,這也是個好辦法,接著大家夥全部開始行動,把炒房裏存的枯草全部抱了出來,給所有的剛開始長芽兒的蔬菜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枯草。
鋪完了之後,眼見枯草還有剩下的,他們又給家裏已經熟了的蔬菜也鋪了很多,直到把所有的枯草用完了才停手。
停手之後,眾人又去洗了手,把鍋裏剩下的薑湯喝完了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沈知意把自己裹在被窩裏完全不想動彈,在心裏不知道數了多少個數才終於從**支棱起來。
下樓之後,發現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家裏的聲響全在旁邊的柴房裏。
她把旁邊柴房的門打開,她哥和雲家人都在火爐邊烤著火。
沈知意趕緊靠了過去,擠到了他們中間。
溫暖的火光倒影在牆上,閃爍不停,火爐裏燃燒著的是他們前一陣子搬回來的樹根,因為昨天有雪飄了下來把這個已經幹好的樹根沁的有些濕潤,正好搬來放火爐裏夾著幹燥的木棍一起燒。
“起來了?去吃早飯,給你溫在鍋裏的,應該還沒冷。”
沈知意坐在凳子上,“不想動彈,過會兒去吃。”
坐了一會兒之後,早過了她以前吃早飯的時間,沈知意的肚子開始不甘寂寞的叫了起來。
她起身到廚房拿著兩個玉米麵饅頭又坐了回來。
這種天氣,是真不能離開火爐旁,外麵氣溫實在是太低了,沈知意甚至透過透明窗戶看到了他們院子裏還堆積著的雪花。
她嘴裏塞著饅頭,說道“哥,你們幾點起床的啊?”
沈奶奶昨天晚上也隻是迷迷糊糊的清醒了一瞬,在沈知陽進房間給她鋪上一層棉被、緊閉窗戶之後,奶奶又安然的睡了過去,今天早上照以往的時間醒來之後,外麵的天色還是昏暗的,還以為這天又出什麽事了呢。
奶奶笑著說道,“家裏就你能睡,其他人都起來了,你哥和牧野七點多就起來了,還拉著牧安繞著村子跑了幾圈回來了。”
沈知意縮了縮脖子,“太冷了,根本起不來。”
雲牧安含淚點頭,他也起不來,但是這兩個哥哥是硬生生把他從被窩裏掏出來的啊,早上跑個步差點沒把他半條命都去了。
“這溫度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低了,一點準備都沒有。”
以前至少還是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慢慢來,現在是直接就來個降溫二三十度,這誰能受得了啊。
沈知意吃的有點噎著了,旁邊正好遞過來一瓶溫水,她腦袋湊過去喝了幾口,喉嚨裏的麵團才慢慢滑下去。
沈知意坐在火爐旁有些熱著了,吃飽了就要起身走一走,剛把堂屋的門打開,外麵的冷氣直接就竄了過來,把她周身的氣溫帶的奇低。
因為昨天晚上足足下了一夜的雪,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停止,現在的天空也是暗沉沉的,讓沈知意覺得有些壓抑。
他們院子裏的水泥壩上也堆積了一層的雪,沈知陽和雲牧安這時候正在院子裏掃雪,沈知意也拿了把旁邊的掃帚,跟著去幫忙。
剛把院子裏的雪掃幹淨,家門口就熱鬧起來了。
高嬸子著急的跑到了他們家門口敲院子門,急促的聲音裏有著欣喜。
“陽子在家嗎?”
沈知意把脖子上的圍巾理了理,遮住了此時因為冷空氣凍的紅通通的臉蛋,小跑著上前走了兩步。
“嬸子怎麽了?”
因為嘴巴被圍巾捂著,所以說話聲音有些悶悶的。
“團團,你哥和雲小子在家吧?我們家今天準備殺豬來著,還要你哥和雲小子來幫個忙。”
沈知意揚了揚眉毛,“嬸子家要殺年豬了?恭喜恭喜。”
高嬸子是真開心,“謝謝謝謝。”
沈知意趕緊回頭叫到,“哥!雲牧野,出來幫嬸子忙了!”
接著兩人就在家係了圍裙帶了手套跟著高嬸子走了。
說來這也沒什麽難度,隻要他們把豬從豬圈裏抓出來,在殺豬的時候幫著控製一下不讓豬跑掉就行。
兩人沒花多少時間就回來了,回家燒了熱水把手套和圍裙清洗了兩三遍,畢竟這味道有點重。
沈奶奶坐在火爐邊,問沈知意道,“團團,想不想吃糍粑?”
沈知意眼睛一亮,“要吃!”
沈知陽剛把衣服洗完便被奶奶指使著煮了一鍋的糯米,接著又把糯米捶打的粘稠,接著帶上手套把這些糯米搓成了扁扁的餅子的形狀,接著再在鍋邊慢慢烙熱就成。
家裏在烙糍粑的時候,高嬸子就到他們家院子裏了。
這是村裏的老傳統了,隻要有人家殺豬,請人幫忙之後,一般是要請幫忙的人吃飯的。
不過沈家人並不圖這一頓飯,而且這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搭把手的事,根本沒必要。
而且這時候大家夥兒家裏過得都不怎麽樣,沒必要鋪張浪費做什麽好吃的。
“嬸子,您就把家裏的肉都留著以後自己吃吧,咱們也就是順手的事。”
看著這幾人是真不來,高嬸子也就沒勉強了,道完謝之後,回家還切了一塊瘦肉過來當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