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烏瑾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 蘇雲就跟他說:“你別不信啊,我家那殯儀館是什麽樣你也知道的,別人一般都去流程更簡單明了的濱城殯儀館辦葬禮, 找上我們家的, 一定是因為需要隱瞞秘密和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來。”

“但是……互毆死掉一個什麽的,也太離譜了,警察不會查嗎?”烏瑾猶疑著問。

“告訴你一個更離譜的事情,如果是男方死了, 警方一定追查到底,所以往往偷偷送來的一定不是男性, 而是需要悄悄下葬的女性,像蘭姐這種情況的, 常年不回家、掙錢比自己高、有個兒子, 家庭一定會出現矛盾, 因為男方的自尊會受到侵害。”蘇雲臉色平淡地說。

烏瑾不能理解:“為什麽女方賺得多、不回家,男方的自尊反而會受到侵害?不應該是有麵子嗎?我媽看起來很溫和, 但她賺得一點不比我爸少,是真真正正的豪門大小姐, 經常要飛國外,也沒見我爸鬧騰啊。”

身處富貴且父母恩愛家庭中的孩子就是無法理解大部分普通家庭的爭端與各種矛盾, 當然,在蘇雲看到的多數慘案裏,出現這樣的情況基本都隻因為男的無能。

希望有一個能賺錢給自己花的漂亮老婆、還希望老婆生很多兒子、照顧婆家所有人、任勞任怨、更要老婆崇拜自己、把自己當神一樣看待, 所有的爭端與矛盾, 不過是一場yuwang與能力不匹配導致的無能狂怒罷了。

蘇雲這麽想的, 也這麽說的:“因為男方無能啊,無能的人最喜歡的就是想盡辦法找老婆的不是, 蘭姐長時間跟隨老爺子,男方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他一年見不到蘭姐幾次,而蘭姐每天在烏家能見到多少有錢人?光是吳叔的身家都能砸死對方了吧?”

尤其是蘭姐成為老爺子隨身伺候的人之一,一年中基本沒有假期,就算是休息,也要做好隨時待命的準備,畢竟烏家每個月開出二十萬的價格請對方隨身伺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這還隻是月薪,檔案上寫明了,每個隨身伺候老爺子的人還有單獨的六險二金以及各種特殊福利,所有不能放假休息的時間都被烏家用大量的金錢給補上了,相當於是用金錢換傭人的忠心耿耿。

這樣還出了問題,那隻能是蘭姐這個人出現,本身就不對勁,她抱著殺老爺子的目的而來,無論烏家給她多少錢都改變不了她要動手的想法,頂多是不想殘害其他人。

烏瑾沒想到,原來他的家庭才是少見的,應該說,在濱城富貴圈子裏都算是非常少見但正常健康的家庭,因為蘇雲的話讓他想起幾對總在打架的夫妻,他們爭端的原因有很多,可多是男方找茬,他們自己玩可以,老婆玩就要鬧騰,純純有病。

“這麽看的話,確實不對,蘭姐生活得好像……”烏瑾一下子沒找到形容詞。

“好像沒有自己的丈夫卻假裝有個丈夫一樣。”蘇雲直白地說。

烏瑾猛點頭:“對,吳叔剛才的意思應該就是這個,平時沒注意到,現在把人單獨拎出來就很明顯了,每次去調查都有丈夫這個人,可如果真的有,平時怎麽會過得好像丈夫不存在一樣?”

就算是離婚不想提、感情不和,平時聊到孩子什麽的,多少也會抱怨兩句吧?

這算個很重要的打探方向,烏瑾直接發消息給李合,讓他盯著蘭姐的丈夫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貓膩。

之後蘇雲跟烏瑾將整個書房乃至二樓都翻了一遍,他們找到了吳叔說的保險櫃,但沒找到鑰匙跟密碼,不想暴力破壞的話,隻能等老爺子自己醒來交代或者他過世了律師來宣布。

烏瑾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動爺爺的東西,不管怎麽樣都是自己的親爺爺,人還躺在病**生死不明呢,他要是帶人砸了爺爺的保險箱,怎麽都說不過去。

別墅中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來,烏瑾將別墅後續的事情交給了李合,讓他該安排的安排、該處理的處理 ,那些留存不了的東西就暫時處理掉,能凍的就凍起來,或許後麵會有什麽線索。

因為李合要留下來,當晚倒是不跟他們一起離開,而是烏瑾另外一個在濱城的秘書給他們訂了回濱城的票,並且做好了在火車站接他們的準備,不過從別墅到起始站,得他們自己開車過去。

烏瑾快三天沒睡了,肯定不能讓他開車,他體內還有怨氣種子,現在沒除根,加上他熬了這麽久完全就是疲勞駕駛,蘇雲可不敢將身家性命壓他身上。

於是一上車蘇雲就喊他趕緊到後座睡覺,讓林琅開車,中途蘇雲換手,至於這輛車子,停在火車站裏的停車站就行,回頭李合會找機會把它開回去的。

熬了太久,烏瑾這一時半會兒倒是睡不著,蘇雲給了他一個香薰球,說聞著等會兒就能睡著。

在烏瑾睡著之前,蘇雲跟他說話,給點聲音,不然林琅一個人開車怪寂寞的。

“烏瑾大哥,你怎麽就隻帶了李助理來?沒帶其他人嗎?”蘇雲一邊吃東西一邊問。

“還帶了兩個保鏢,但是他們到了之後就去附近打聽消息了,我沒在身邊留人,想著暫時在別墅裏不會有事,現在他們都在鎮上住著,我就不讓他們來回跑了,我們直接坐高鐵回去就行。”烏瑾拿著那顆香薰球,確實感覺到自己一點點失去意識。

沒聊一會兒,烏瑾就睡著了,手往下一掉,被他握著的香薰球滾到了座椅下。

蘇雲沒去撿,她坐在副駕駛上,香薰球掉的位置有點遠,她絕對夠不到,就不在車裏折騰了。

沒想到,遇上紅綠燈的時候,林琅直接用了馭物術將香薰球撿回來放到了蘇雲的手中。

看著落在自己手中的小球,蘇雲微微眯起眼睛笑:“我就知道帶你出來一定有用。”

林琅沒說話,他這人死板正經,開車的時候如非必要,就盡量不回答,以免出現特殊情況來不及反應。

中途過高速收費站的時候林琅下來換了蘇雲上車,他緊張地坐在旁邊,大有蘇雲如果不行就立馬救人的架勢,等蘇雲上路了,他才發現,蘇雲其實很會開車,而且開得很穩。

每個人開車都是不同的感覺,有的人技術非常好,四平八穩,暈車的人坐上去隻要味道沒問題,就不會頭暈惡心,而有的人開車看似挺好的,但就是能讓不暈車的人也暈車。

相較於林琅這種有A級駕照的,蘇雲的車子開得屬於C級中非常穩的那一類,起步跟停車都非常平滑,沒有滯澀跟突兀感,連啟動車子時的推背感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又碰上一個長達一分半的紅燈時,蘇雲忍不住偏頭看向林琅:“你在看什麽?看我半天了。”

“唔,沒想到館長你開車這麽穩。”林琅不會說謊,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

“開車當然要穩才坐得舒服啊,你在想什麽呢?”蘇雲反而不能理解他在疑惑什麽東西。

林琅思索了一會兒,說:“我以為,館長你會是那種開賽車一樣的風格。”

以前住在道觀裏,偶爾會遇上那種來盤山公路開賽車的人,林琅不能理解那種行為,但他的師兄跟他解釋說,賽車其實就是另外一種賽馬,體驗的是速度與**,不過賽馬都可能出現意外摔得七零八落,賽車一旦出車禍,說不定一點灰都留不下。

而自從來到殯儀館,蘇雲基本沒開過車,林琅對她的印象就是非常不服輸的人,無論什麽情況都要爭一口氣,所以林琅從沒讓她換過手,覺得蘇雲會是把普通轎車都能開成賽車的人。

就像某部動畫作品中的秋名山車神一樣。

然而現在坐在副駕駛上,林琅才發現蘇雲的車相當穩,跟她平時的畫風好好像不太相同。

蘇雲看紅燈還沒結束,就幹脆解釋了一下:“我沒有賽車資格證,不會把轎車開車賽車那個情況,而且,知道為什麽我出行都是要大師傅或者二師傅開車送嗎?因為他們開車最穩,我可以在車上睡覺。”

這麽說林琅就懂了,蘇雲單純就是喜歡更平緩的車內環境,輪到自己開的時候自然也是以平穩為主。

一路到了火車站烏瑾都沒醒,他太困了,一般人熬到這個時候,睡過去都很難再醒過來,而他接下來還要回濱城,最後去殯儀館。

到了火車站後林琅去叫醒了神智還不清晰的烏瑾,好在他是個神智不那麽清晰也能保證行事不出錯的人,一路很聽話地跟著到了高鐵上。

秘書給他們買的是商務座,位置寬敞,烏瑾一到自己的位置就倒下睡了起來——一方麵是他真的困,另一方麵是香薰球的效果還沒過,他會一直感到困倦。

高鐵回濱城隻需要幾個小時,烏瑾到時候肯定還是睡不飽,依舊需要林琅開車回殯儀館。

眼下時間也晚了,蘇雲跟著睡覺,林琅也是,一路睡回濱城,三人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烏瑾能直著走出火車站。

睡過一程,林琅的精神基本恢複,他先去開車過來,讓蘇雲跟烏瑾在火車站出口等他。

等待過程中早就守在火車站的烏瑾秘書找過來,想接他們,烏瑾一思量就拒絕了,他覺得接下來短時間內不一定回市中心,就不用秘書跟著跑一趟。

秘書聽烏瑾說了接下來一天的簡單安排,點頭應下後轉身離開,沒有就留,此時林琅也開了車過來。

回到殯儀館,蘇雲直接去前台找了鑰匙跟門卡給烏瑾,讓他趕緊去睡覺,什麽事都等睡飽再說,烏瑾沒拒絕,他已經把能安排都安排好了,至少這一晚他可以勉強睡個安穩覺。

林琅看著烏瑾搖搖晃晃的,怕他迷路,跟蘇雲說了一聲,就跟著送烏瑾去客房,這殯儀館是按照五行八卦建造的,走錯路線後基本走不出去。

等這兩人離開了,蘇雲才想起來找豔鬼問一下這一天殯儀館內的情況。

蘇雲先去了院子,此時已經很晚了,她不在的話,院子裏就冷冷清清的 ,鬼員工們似乎沒同往常一樣在院子裏吃晚茶。

坐到自己的躺椅上,豔鬼直接飄過來:“館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快來給我看看有沒有瘦了?”

“就一天,能瘦到哪裏去啊?不過我是真餓了,大師傅那邊還有吃的嗎?”蘇雲任由豔鬼撲過來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受傷,她在烏家的別墅裏基本什麽都沒吃,現在餓得慌。

“有有有,大師傅他一直留著東西呢,我們估摸著你應該今晚會回來,因為你沒提前跟我們說你今天不回來,所以一直預備著,想著你回來了立馬就能有吃的。”豔鬼說完,直接告知大師傅說蘇雲餓了,在外頭沒吃東西。

沒過十秒,大師傅直接提著籃子出現,然後給蘇雲擺了一桌吃的,有海鮮粥、香米飯、烤鴨等中式飯菜,還有中西式的糕點各四樣,餓得久了的人一定會更喜歡碳水,所以大師傅每樣都做了一點,爭取蘇雲想吃什麽都能吃到。

蘇雲看到海鮮粥就眼前一亮,直接端起碗喝了起來,一口氣喝了半碗後她才有時間吐槽:“烏家的廚師暫時休假,隻留了一些每個人都會做的西式快餐在那,我是一口都不想碰。”

所謂的西式快餐,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輕食,反正蘇雲吃不來,減肥是真減肥,畢竟能難吃到這個程度的食物並不多,不怪大家都說輕食減肥,難吃到吃不下,可不就減肥了?

大師傅聽得心疼:“館長你本來就不愛吃西式的餐飲,怎麽不點個外賣呢?”

外賣不管好不好吃,至少是中餐,而且最基本的炒土豆絲跟西紅柿炒雞蛋完全不會出錯,手藝再差都不會多難吃,除非食材不新鮮。

“我倒是想啊,誰知道山上那麽偏,根本沒有外賣,想吃就得自己做,可別墅裏的食材都封著,我嫌麻煩。”蘇雲說完,又哼哧哼哧就著廣式烤鴨幹了一碗香米飯。

平時蘇雲並不愛吃肉跟特別甜口的東西,她的口味過於養生,隻有餓到不行了才會瘋狂吃碳水讓自己短時間內補充大量的能量。

一桌子東西蘇雲吃了大半才放慢速度,大師傅對她的飯量拿捏得很好,吃完大半後剩下的部分蘇雲可以當零食慢慢吃,剛好是她現在能吃下的極限。

摸著自己終於鼓鼓的小肚子,蘇雲總算想起來還有兩人,便跟大師傅說:“對了大師傅,回頭你問一下林琅要不要吃點東西,雖然他吃不吃都餓不死,但辛苦他在烏家吃一天西餐了,至於烏瑾,先不要給他普通的東西,他感染屍氣了,你跟二師傅商量一下怎麽給他處理。”

“屍氣?”大師傅皺起眉頭,“這好端端的怎麽會染上屍氣呢?烏家老爺子不是才剛入院嗎?新聞報道說老爺子還沒過世,哪裏來的屍氣?”

“是烏姑姑的,大概是胎發或者老爺子留作紀念的頭發,這種東西留在家中就是容易出麻煩,他們家的鎖好像還被人撬了,總之現在什麽都沒查清楚,先保命吧。”蘇雲無奈地說。

不管背後的人針對烏家的原因是什麽,現在蘇雲都覺得下手太狠了,她很難袖手旁觀。

大師傅思考了一會兒,說:“行,我心中大概有數了,他這個情況應該感染不深,很容易就能拔除,不過館長,想找人的話,不如從烏家老爺子那入手,經常接觸屍氣的人是老爺子,他身上的屍氣重,更容易探查。”

蘇雲喝了口茶水解渴:“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更擔心烏瑾出事,所以先帶他回來了,總之,治療安排上,就算趕不上活著的老爺子,烏家應該也會把老爺子的葬禮交給我來辦,到時候檢查也是一樣的。”

多事之秋,所有事情確實必須分個輕重緩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烏瑾,他這邊安全了,才有空去查看其他烏家人的身體情況。

現在烏瑾在休息,大師傅偷偷去給烏瑾檢查去了,趁他睡著檢查更好。

等大師傅離開,蘇雲也有了精神向豔鬼詢問她離開這一天,殯儀館裏的情況,她沒忘記還有另外一家客戶在呢。

豔鬼簡單說:“今天路小姐情況好了不少,有精力去給嬰靈捏泥身了,大後天應該能準備完所有的東西,至於易小姐,她似乎跟父母吵架了。”

“吵架?因為她要跟男朋友分手?”蘇雲挑挑眉,她昨天給易紡槿說完沒多久就收到了烏瑾的消息,中間易紡槿那邊沒什麽大動靜,她還以為自己掰扯的借口被易紡槿父母接受了呢。

“好像是吧,我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易小姐覺得您算得特別準,但是她爸媽覺得你可能是個神棍,尤其聽說算命先生是女的,她父母更懷疑你是想哄騙她不結婚當單身主義,就更不信了。”豔鬼說著都覺得有點離譜,但是離譜中居然猜對了前因後果。

蘇雲訝異地睜大了眼睛:“別的不說,看人真準。”

關於易紡槿跟路安檸的命格,他們其實看一眼就知道了,一個人命中有沒有丈夫子女其實是個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事,普通人學習風水算卦基本也會從這些點開始學習,很基礎、很簡單。

隻是易紡槿父母居然一下就看出來了蘇雲的意圖,隻能說,薑還是老的辣,她扯的瞎話沒騙過他們。

蘇雲覺得怪有意思的 ,便問:“所以,易紡槿就跟她爸媽吵起來了?吵得厲害嗎?”

豔鬼回想了一下,點頭:“蠻厲害的,易小姐好像是有了什麽底氣一樣,堅持館長你說的是對的,今天一天她都在跟父母吵架,還拉上了路先生跟路夫人,非讓他們也跟著證明說館長你算得很準。”

前麵的吵架如果說蘇雲還能理解的話,後麵這個行為她就覺得有些過了:“這樣難免有些得罪人了,父母這東西,說得好聽點是有生活經驗的大人,其實都是孩子,需要人哄的,易紡槿這麽做,她爸媽沒說要過來教訓她嗎?”

“那當然是說了的,但是他們暫時無法過來,似乎在談什麽合同,讓路夫人跟路先生在這管著易小姐,讓她別有機會分手。”豔鬼說著自己都想笑。

這邊是女兒易紡槿在找閨蜜家的父母給自己做證明,那邊的父母直接拜托朋友別讓女兒亂跑做傻事,夾在中間的路父路母肯定很無語。

蘇雲聽得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那路叔叔跟路阿姨是怎麽說的?在中間和稀泥?”

豔鬼忍俊不禁地點頭:“是啊,這邊安撫完了那邊還得答應下來,反正就是兩邊都不得罪。”

其實路父路母不是輕易相信蘇雲的,是她展現出來的手段讓他們相信了蘇雲確實有幾分家底跟真本事,不過多年的朋友也不好拒絕,隻能在中間互相演戲。

蘇雲聽後輕笑一聲,她知道自己是胡扯的,而易紡槿那一副已經被下蠱了的樣子,本身是因為她並不想結婚生孩子,之前沒有勇氣跟理由反抗父母,現在蘇雲給了她這個理由。

無論父母說什麽,她都可以用蘇雲的話堵回去,問就是她的真愛在五年後,是一位海歸紳士,但她不能提前有感情,因為紳士是不會勾搭有夫之婦的。

一口氣把父母所有說辭都頂了回去,將來就算是父母擺出七大姑八大姨她都能一一反駁,尤其是海歸紳士這一點,明晃晃就是炫耀自己的未來對象有多好,將來肯定也是個顧家、會疼愛老婆孩子的好男人,別人要是敢說一句不好,那就是想讓她過得不好。

這樣的預設之下,易紡槿幾乎能在催婚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蘇雲知道事情安排妥當就行,放下心來享受自己的晚茶,一天兩夜都在跑動,現在回到家中,有種全身都可以放鬆下來的愉悅感。

把大師傅準備的食物都吃完之後,已經很晚了,鬼員工們該忙活的忙活、該休息的休息,有客人就是這樣,整個殯儀館,隻有蘇雲一個閑人。

第二天一早,蘇雲的生物鍾鬧醒了她,早上六點,公雞剛打過鳴,她在**滾了滾,想到自己昨天辛苦了那麽久,睡個回籠覺是應該的,於是拉上了遮光簾,悶頭繼續睡。

隻要蘇雲想睡覺,一般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她,而且盡量不要在她住的小樓附近弄出大的動靜幹擾她的睡眠。

回籠覺睡了三個多小時,蘇雲醒來一看手機,早上九點半,發現自己有了不少新消息,都是二代圈八卦群跟烏瑜發的,出於現在緩和許多的關係,她先點開烏瑜的。

烏瑜的消息發得蠻早,七點剛過就給蘇雲發了一堆,核心內容是他剛知道爺爺進了醫院,非常震驚,而且他震驚的地方在於,他是從八卦群知道的——有人在醫院裏看到了烏家老爺子被搶救,所以等烏家老爺子暫時沒事了才拿到八卦群裏說。

原本烏瑾跟烏父烏母覺得這事蹊蹺加上比較沉重,就沒提前告訴烏瑜,現在他反而從外人口中得知了消息,難免會生出點別的情緒,烏姑姑的事沒通知他就算了,怎麽親爺爺出事也沒第一時間通知他呢?

於是烏瑜到處打聽,就打聽到了烏瑾一個人去了老爺子之前休養的別墅,他知道烏瑾去那要做什麽,但還是跟蘇雲吐槽說自己相當難過,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看前麵的消息,蘇雲還以為他要黑化呢,後麵就開始哭自己是顆小白菜了,隻能說,烏瑜愚蠢的人設不倒。

看他一直在鬧騰,但那時候蘇雲在睡回籠覺沒理他,烏瑜一個人發了兩個小時的消息他也不嫌無聊。

【AAA西城殯儀館館長:你別吵我了,我剛睡醒,你家裏人沒告訴你是因為老爺子出事出得古怪,你要是想知道就來殯儀館這邊,但是之後可能你就得在殯儀館住一陣了,你要願意就來,不願意就乖乖在家。】

蘇雲估摸著,這二貨會過來,因為他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剛好烏瑾他們之後應該顧不上這個二貨弟弟,不如讓他自己過來,至少待在殯儀館裏很安全。

果然,烏瑜立馬上當。

【烏魚子:什麽?居然真的連你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查明真相!(已黑化)】

蘇雲看著他亂七八糟的句式就頭疼,幹脆告訴他烏瑾也在這。

【AAA西城殯儀館館長: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哥在我這哦,你想知道什麽就乖一點,不然你又要被揍了。】

【烏魚子:……你不早說……不管了,我就是死,也要當一個死得明明白白的鬼!】

之後烏瑜開始給蘇雲播報進程,什麽已出門、已上車、已出發等等,充斥著那股屬於烏瑜的愚蠢氣息。

蘇雲不想理他,直接暫時把他的消息改成了免打擾。

將烏瑜的消息提醒改成免打擾後,首頁一下子就不連續冒新的紅點,除了烏瑜,還有二代圈八卦群在聊天,所以才出現新消息99+的提示。

群裏麵主要在聊兩件事:第一,易紡槿居然真的跟男朋友分手,還跟父母吵了很多架,路家父母勸都勸不住,大家都在看熱鬧;第二,烏家老爺子意外摔下樓梯,目前烏家沒出來回應。

易紡槿那個事情主要是她的男朋友在鬧,那人是個官二代,跟路安檸的男朋友是一個大院長大的,一丘之貉,自從易紡槿用什麽“算命先生說我們不合適”的理由要分手後,他就一直在群裏發瘋,剛開始大家還起哄看熱鬧,各種拱火。

後來發現易紡槿是真的鐵了心要分手,連跟父母吵架都要分,群裏人就覺得沒意思了,轉而開始吃另外一個瓜,就是烏家老爺子摔倒的事。

一部分在討論這件事會不會影響烏瑾跟烏瑜的關係、以後家產怎麽分配、老爺子目前隻有烏父一個兒子,會給他留多少財產;另外一部分人在聊老爺子好好的怎麽會摔倒?是不是其中有什麽隱情?

總結起來,大概現在的群裏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上演豪門世家狗血大戲,另外一撥演懸疑劇場,開口就是老謎語人了,什麽陰謀詭計都敢胡說。

大家都知道自己就是說個樂子,具體細節並不是他們在調侃兩句就能猜到的,不過這八卦群開著不就是讓大家胡咧咧嗎?

蘇雲囫圇看個大概就不看了,她準備起床吃飯,順便看看兩方客人的情況。

跟之前一樣,烏瑾早早起來,他正在院子裏喝茶,之前他來住的幾天也是這麽隨心地在院子裏喝茶,好像他完全不會因為這個地方的無聊無趣就感到暴躁。

從性格方麵來看,烏瑾確實比烏瑜強太多。

蘇雲散步著走過去,在烏瑾對麵坐下:“烏瑾大哥怪有興致的,起得還早。”

“習慣了,那個八卦群鬧成這樣,烏瑜應該快過來了吧?”烏瑾看似在問蘇雲,其實語氣很篤定,仿佛就等蘇雲說給烏瑜安排客房呢,他還順手給蘇雲遞了杯茶。

“是啊,烏瑜那性格就是毛毛躁躁的,他應該中午能到。”蘇雲不客氣地喝了烏瑾泡的茶,然後開始找東西吃。

烏瑾看她在院子裏的各個桌子上翻找自己愛吃的早餐,緩緩開口:“我沒想到路家還在這,他們似乎是給未能出世的孫子辦葬禮?”

蘇雲端著兩碗粥回來,說:“對,他們通過易紡槿找上我的,就上次烏瑜在群裏試圖給我正名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就問我可不可以辦小孩子的葬禮,主要也是覺得孩子早產夭折挺不好的,所以求個心安吧。”

濱城殯儀館那邊做的是快生意,孩子送過去直接一燒、一裝、一埋就完了,偏偏這是路安檸的第一個孩子,還死得離譜,路家父母肯定想挑個好的、能讓孩子安心走的殯儀館。

如果最終沒找到蘇雲這,他們也會去找道觀、寺廟什麽的,而不會隨隨便便就葬了。

烏瑾微微點頭:“那就好,算是給你帶生意了,對了,大師傅剛才給了我食療的菜譜,說要吃上一個月,而且要接受三天的針灸,這個安排我應該暫時沒辦法離開殯儀館了,蘇雲你能帶一帶烏瑜嗎?你要嫌他煩,我可以給你付帶孩子的錢。”

顯然烏瑾也知道烏瑜多煩人,恨不得直接讓他回去,可是現在烏家多事之秋,實在分不出精力來照顧他了,存放在蘇雲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蘇雲笑了笑,拿起手機給烏瑾發圖:“錢到位,我什麽都OK,我這有帶孩子的價目表,發你了,你看一下。”

隨後烏瑾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發現真是價目表,上麵寫了各種孩子照顧一天需要多少錢,購買超過多少天可以打折。

看完價目表,烏瑾被震驚到了:“你這怎麽連這種生意都有啊?業務範圍實在是太廣泛了。”

“這是我爸媽以前還沒找我回來的時候就在做的業務之一,我不過是繼承家業而已,他們啊,為了我,能攢下這麽大的家底,就是因為什麽都願意做,而且做得很好。”蘇雲自豪地說。

“難怪,那我就按照這個弱智大少爺的標準訂……訂滿一個月吧,我這食療要吃一個月,這段時間應該分|身乏術,顧不上他。”烏瑾說完,直接換掉界麵給蘇雲打了照顧弱智大少爺一個月需要的錢。

蘇雲不用看都知道錢到賬了,每次烏家人給她付款都是直接打進她的賬號裏,還寫明了是購買什麽東西,似乎是為了讓她少交稅,畢竟他們真覺得蘇雲在坐吃山空。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筆錢最終還是會被蘇雲記到賬麵上,她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就算每個月的收入加起來都不到收稅起征點,但她依舊要記錄最真實的情況,不給稅務局添麻煩。

吃過早飯,蘇雲想起來問烏瑾老爺子那邊怎麽樣了。

烏瑾歎了口氣,說:“依舊沒醒過來,醫生說一般麻醉效果殘留就是一天,沒醒過來會很危險,現在爺爺已經上營養液了,醫生的話不變,依舊是人一直不醒的話,建議做好心理準備。”

說是這麽說,可人隻要沒斷氣,就會覺得還有希望,不願意做這個心理準備。

蘇雲明白烏瑾的想法,頓了頓,說:“那我能去看望老爺子嗎?”

聞言,烏瑾愣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爺爺還沒出ICU,現在完全是用機器跟錢吊著命,你去了也沒辦法進去接觸到爺爺的。”

“這樣嗎?”蘇雲皺起眉頭,她還以為老爺子單純是做手術了沒醒過來,很多老人都這樣,沒想到人都沒出ICU,這就有些難辦了。

烏家不會同意把老爺子放出來,現在老爺子一旦從ICU出來,說不定立馬一命嗚呼,可醫院也沒辦法讓她進ICU,兩邊都不行的情況下,等於她不能接觸到老爺子的身體查看情況。

思來想去,蘇雲覺得她畢竟是做殯葬行業的,要給死者給予最大的尊重,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早一天晚一天或許沒太大的區別,沒必要現在就去挖個水落石出,不如讓老爺子安安靜靜地離開。

見蘇雲一臉為難,烏瑾感覺蘇雲是想去見老爺子一麵的,便問:“蘇雲,你是不是想去見老爺子?”

既然烏瑾已經猜到了,蘇雲本來又沒打算隱瞞,如實說:“是,昨天大師傅提醒我了,他說你可能是被烏姑姑頭發的屍氣感染,症狀還輕,那一直跟胎發接觸的老爺子,他身上的屍氣一定更重,從老爺子那邊追查或許能追到下手的人。”

烏瑾聽後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他還以為蘇雲有什麽想問的事情,頓時有些為難:“這就難辦了,爺爺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離不開機器了,一旦離開,或許會停止呼吸,但是你說得也對 ,抽屜裏可以追蹤到的線索所剩無幾,不代表爺爺身上沒有。”

“沒關係,我可以再等一等,因為我想了想,如果真如醫生說的,做好心理準備的話,那老爺子現在身上的屍氣已經開始浮現,他自己的屍氣可以將氣息維係到自己死後,所以,倒也不用現在就去打擾他老人家 ,我原先以為已經轉普通病房了才問你的。”蘇雲看烏瑾真的在考慮讓她去見老爺子,趕緊解釋。

“原來是這樣,多謝你了,我家的事,你本來不用插手的 ,現在反而一直麻煩你,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直接開口,我一定幫忙。”烏瑾認真地說。

蘇雲知道烏瑾這人一諾千金,想了想,倒也沒浪費這人情,問道:“那我有件事還真想問問你,我讀幼兒園的時候,你已經上小學了,那你知不知道,圈子裏出現過一個姓餘的人?多餘的那個餘。”

烏瑾皺起眉頭,他一下子還真沒想起什麽姓餘的人:“姓餘?是濱城本地的人?”

看烏瑾好像在思索的樣子,蘇雲搖搖頭:“不是,省內的,但在外地,姓餘,名字是兩個字,人比較囂張,小孩子看了會覺得害怕那種。”

能配得上這個描述的人不多,一聽就是個法外狂徒,烏瑾思來想去,搖頭:“對不起,我確實沒聽過,如果是普通人,我倒是記得幾個我爸的朋友,但你這個描述……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人,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找他嗎?”

“哦,因為我還另外接了找人的單子,就是剛才跟你說的,我們殯儀館,業務廣泛,錢到位,什麽都接。”蘇雲折扇一打,露出財迷都會有的標誌性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