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嫁給未婚夫他爹5
蕭元謹因為接待使團一事忙得腳不沾地,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見了樓風吟一麵。
“殿下。”樓風吟微微福身。
“風哥兒。”蕭元謹話剛出口,便見樓風吟看了自己一眼,他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喊過樓風吟。
他微微斂眸,並未挑起這個話題,而是轉言道:“這段時間永樂總在念叨你,有空的話,就多來宮中住。”
樓風吟應下:“我知道了,殿下還有別的事嗎?”
蕭元謹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話想要說,然而麵對著樓風吟,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樓風吟低下頭,“殿下若是無事,臣便先走了。”
他今日來宮中,是因為永樂公主邀請,見蕭元謹,不過是路過湊巧。
剛剛擦肩而過,身後卻又傳來蕭元謹的聲音。
“風哥兒,你若是無急事,不如陪孤走走。”
樓風吟停下腳步。
禦花園的風光對二人來說並不稀奇,他們早已經賞玩過無數遍,如今看著,卻也並未放在心裏。
樓風吟低著頭,走了片刻才道:“不知殿下要和臣說什麽?”
蕭元謹抬頭,雙手背在身後,宮人內侍都在遠處等候,並未近身。
“今日將你叫住,其實是想同你說上一句,對不起。”
樓風吟轉頭看向他,眼中還有並未掩飾的詫異。
蕭元謹垂目懺悔,“從前我被父皇委以重任,身上擔子很重,父皇和太傅他們都說,這是我作為太子應該承擔的責任,我既在這個位置,便要盡力做到最好。”
王冠是榮耀,同樣,王冠也很沉重。
“所以,在看到你輕而易舉便被定為太子妃,什麽也不用付出時,心中難免不平。”
樓風吟愣住,他張口欲言,卻又在想到什麽時,沒繼續開口。
他本想說他家中僅剩下自己,他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可又想起當初自己被定為太子妃時,家中爹娘兄長都尚在。
皇帝叔叔這麽做,當真就是想把最好的給他,想要太子更照顧他而已。
因而太子所說,倒也不算錯。
“我做這個太子,需要平衡朝堂,在父皇不在時,成為朝廷的定海神針,有朝一日父皇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我連悲傷難過的時間都沒有,必須要開始想,怎樣才能穩住朝堂,應付那些難對付的老臣。”
“不要覺得我是在杞人憂天,危言聳聽,這些,都是父皇當初臨走前告訴我的。”
蕭元謹早熟,是因為他不得不早熟,朝廷需要他,或者說,是蕭問闕需要他。
當然,他擁有的也是巨大的,什麽都不管蕭元英能當個富貴閑人,朝廷就算被攻進都城,他也隻需要收拾東西跑路,蕭元謹卻要堅守到底。
“你可能忘了,但我還記得,因為幼年在邊關長大,你那時的性情頗為不拘一格。”
說是不拘一格,其實就是沒什麽規矩,不懂長安的風流時尚,沒有世家勳貴的風雅貴氣,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愛好習慣,都沒什麽格調。
本是人背後的笑話,可偏偏蕭問闕一回來,不僅不嫌棄他沒規矩,反而十分喜歡樓風吟的性子,當眾說不必改,喜歡如何便如何,讓他隨心所欲。
從前蕭元謹也不過是簡單的羨慕,可當樓風吟成了他的未來太子妃,當他們站在同一條線上,仍然被如此區別對待時,他便心中不平起來。
他也做不了別的,也不屑於做別的,最終,也不過是想讓樓風吟也做個規規矩矩的太子妃,就如同他規規矩矩地做太子,連自己的喜好也不能有一樣。
這便是他唯一不恥的私心。
“近日我自思己過,深刻反省,覺得從前對你不公良多,心中後悔,於是想同你道歉。”
蕭元謹看著樓風吟,目光平靜卻帶著幾分真誠,“風哥兒,你我是很快便要成為夫妻的人,若是夫妻不睦,那將來幾十年,你我都不會好過,你就當我厚顏無恥,將話說開,便是想同你好生經營這對姻緣。”
當朝太子,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樓風吟便是再不滿,也不好說什麽了。
太子尚且敢於認錯,敢於改正,他卻要得理不饒人,說出去誰都不會站他。
當然,他也知道,蕭元謹會如此,是因為蕭問闕,蕭問闕希望他們好好的,蕭元謹或許當真心有悔意,卻並非主要原因。
“殿下折煞臣了。”樓風吟福身,“臣從前也有不對之處,有皇帝叔叔的縱容和寵愛,便不將其他放在心上,頑固不化,不知悔改,沒有太子妃的德行和風範。”
蕭元謹原本確實隻是想和樓風吟重修舊好,此時見狀,心中倒當真生出些許唏噓和內疚。
曾幾何時,樓風吟也是會對著他大聲說話,喊他太子哥哥的。
“往事不可追,隻希望今後我們能拋卻從前,攜手將來。”
樓風吟沉默了一瞬,卻也笑了一下,“是。”
或許永遠也回不到兒時好,至少也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蕭元英唇邊彎了彎,“走吧,孤送你去見永樂,免得她說孤搶走你霸占你。”
早上發生的事,中午便傳到了蕭問闕耳中。
蕭問闕難得欣慰,看來他這個媒人做得也不是那麽失敗。
隻是,原來太子心中是這樣想的嗎?
看來是自小就把孩子逼得太緊了。
蕭問闕也隻是在心中愧疚了一會兒,便也將沒再想它。
三日後,太子領著人在城門口迎接西夷使團。
來的人是西夷王子,和他的同胞妹妹,公主坐在西夷馬車中,朦朧的紗帳隨風輕揚,隱約能瞧見一個身姿曼妙的紅衣少女,銀鈴響聲清脆動聽。
西夷的侍女各個衣衫單薄,露出手臂和腰身,雖蒙著麵,卻也能看出其美貌絕不輸長安美人,還帶有難得一見的異域風情。
從城門到皇宮這一路上,便引得無數人張望好奇。
“王子與公主便暫且在驛站住下,等幾日後宮中準備好酒宴,好正式為二位接風洗塵。”太子停在驛站前道。
西夷王子和公主朝他行了一禮,“多謝太子相迎款待。”
等太子走後,王子才看向公主,“覺得怎麽樣?”
公主唯一露出的雙眼中滿是興趣,“楚國的太子妃,是不是以後的皇後?”
“如果我做了太子妃,豈不是以後可以擁有半個楚國?”
來的一路上,二人已經被楚國的財富和物資深深吸引,終於明白為何父王非要攻打中原,搶占他們的土地。
他們本以為邊關已經算很不錯了,可到了長安,才發現從前他們和父王一樣,不過是井底之蛙。
“這可不容易,中原人最排外,不可能讓西夷人做國母。”王子沒有公主那麽強的信心。
公主卻不肯放棄,“中原人的話,事在人為,當初父王看重的也不是你我,能走到這裏,當然也是憑借我們的努力。”
聞言,王子便知道公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你想怎麽做?”
“讓我好好想想。”
幾日後,宮中舉辦接待西夷使團的宴席。
宴席上,誰也沒提起起賠償一事,西夷王子代表西夷讚美了一通楚國的強大和繁華,表達了對皇帝的崇敬,便沒再說其他。
蕭問闕並沒有欺負這兩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至少在今天沒有,至於以後會不會有,那得看鴻臚寺那群人的談判能力。
今天好歹是給他們的接風宴,蕭問闕讓人奉上好酒好菜招待一番,自己卻在宴席過半便離開,任由其他官員和那西夷王子你來我去,刀光劍影。
另一邊,樓風吟其實也想離開,但礙於太子還在,他作為即將和太子成婚的太子妃,也不好拋下太子一個人,隻是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為一直低調的西夷公主往自己身上看了好幾眼。
不等他想明白,西夷王子前來向太子敬酒時,不小心醉酒撞到了桌子,樓風吟桌上的酒杯傾倒,酒水灑了他一身。
“沒事吧?”太子皺眉小聲問。
樓風吟搖搖頭,“沒事,我去換身衣服就好。”
心裏卻是想著,正好,換了衣服就不來了。
樓風吟離開,在一名內侍的帶領下去了一間較為冷清的宮殿換洗。
“世子勿怪,今日宮中賓客眾多,不少人都暫借宮殿,世子若是想清淨些,不與那些粗鄙的西夷人撞見,還是走遠一些更好。”那內侍一邊開門一邊解釋道。
不一會兒,便有人將衣服送來,“這是太子殿下讓人送來的衣服,您換好後,暫且多留片刻,殿下說今日有些話想與您說。”
樓風吟落在那身衣服上的目光微頓。
若是從前,他必然是不會聽這話,太子怎麽會想見他,而他也不願意在太子麵前自討沒趣。
可如今卻有所不同。
太子都與他道歉,想要重修舊好,太子邀約,他若是不應,豈不是說明他出爾反爾,並不想和太子和好?
思及此,樓風吟便道:“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太子殿下到了再來喚我。”
“是。”內侍退下,臨走前,還貼心地給樓風吟準備了茶水點心,是他平日喜歡的口味。
樓風吟一邊想著太子如今果然用了幾分心,一邊嚐了幾口,宴席上都是喝酒,他都沒有吃上多少,如今才好填肚子。
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殿內有何不妥。
一刻鍾後,樓風吟皺著眉扯了扯衣領,望著緊閉的門窗,隻覺得今日格外燥熱。
“來人,把窗戶打開。”他揚聲道。
門口卻無人應。
樓風吟久等不到,便想自己去開窗,起身才發覺,自己腳步不穩。
他心跳驟亂,轉而去開門,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卻打不開門。
門被人從外麵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