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清明雨上7
年後返工,公司著實忙碌了一段時間。
虞明清投入這種忙碌中,成了工作的機器,像是不知疲倦。
連一些項目公司的負責人,在談完合作後,都笑著打趣,“還是年輕人身體好,有精神,這才剛過完年,就工作得這麽積極,哪像我們,年紀大了,隻想早點退休。”
其他人笑著恭維,“張總哪裏算年紀大了,未來還能幹二十年呢,說不準到時候退休年齡都到七十歲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歲數。”
“可不是,現在社會太容易發生意外了,上次我有個朋友坐飛機,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飛機顛簸了一下,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最後穩住了,其他人除了受了點驚嚇屁事沒有,就他一不小心因為驚嚇心髒病發作,又沒及時吃藥,飛機還沒停,人就不行了。”
“這人啊,還是得該享受就享受,工作又忙不完。”
發生一件讓人愧疚心疼唏噓的事後,就連家人也會隨著時間漸漸淡忘,對人的態度會逐漸從小心翼翼變回正常,何況是其他不熟的人,何況已經是大半年後。
虞明清靜靜坐在那兒,對他們的討論不置可否。
陳秘書到底是他秘書,對他更細心些。“先生,這會兒還早,不如去跑跑馬?”
他們來的俱樂部場地很大,裏麵除了球場河塘還有跑馬場。
“對對,虞董年輕,就該玩玩年輕人喜歡的活動,跟我們窩在這兒釣魚算怎麽回事?”
不對著自己的仇人時,虞明清算得上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有耐心,不多話。
和他不那麽熟的眾人麵對他時,漸漸覺得那些曾經的傳聞算不得真。
繼而對他的態度也逐漸放開。
虞明清也不想和一群人待在一起,尤其是他們時不時就把話題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既然他們都這麽說了,虞明清也就告辭一聲,起身離開。
陳秘書跟在他身後,虞明清卻停下道:“不用跟著我,你也去玩吧,要走的時候我會給你電話。”
陳秘書知道這是虞明清不想要他跟著,“好的先生。”
虞明清是會騎馬的,但是對這項運動也就是普通感覺,沒有特別喜歡,他隨意挑了一匹馬入場。
他今天穿的是寬鬆的運動休閑裝,因而也沒特地換衣服,沒做防護,入場就開始跑。
奔馳在風中,忘卻自我,將自己完全投身於自然,仿佛與每一縷風,每一片雲都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他有些沉迷。
本質上,運動都是一種尋求專注,專注到忘我境界的行為。
有人追求衝破極限突破自我,有人隻是享受那種狀態。
虞明清是後者。
馬場上有人在比賽,旁邊還有不少圍觀的人正在為他們加油呐喊,還有人舉著照相機。
隻是從照相機捕捉到另一道矯健的身影後,之後的照片裏,就隻有那一個主角。
在一眾人中,無論是氣質身姿還是那仿佛要和風追逐的速度,都一騎絕塵。
連續拍了好幾張,拍照的人已經逐漸不滿足隻拍照,他拍了拍身邊的那些剛剛為比賽加油助威的人,用蹩腳的中文問:“請問可以認識一下那位耀眼的先生嗎?”
明明都沒看照片,那幾人就是瞬間明白這位拍照的外國友人說的是誰。
“抱歉,我們也不認識,不是和我們一起的。”
外國友人麵露失望。
“我知道他是誰,但是人家那身份,我們也不好意思腆著臉套近乎啊。”
外國友人驚喜地問:“他很有名嗎?是哪位華國明星嗎?”
以方才那人的樣貌氣質,做明星確實綽綽有餘。
“不是明星,但是我們招惹不起的人物。”
外國友人有些失望,如果是明星,他就可以很方便接觸到對方了。
“老師,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一個年輕女生氣喘籲籲跑來。
外國友人根本沒說她遲到的事,畢竟今早對方就解釋了。
他隻是興奮地將相機遞給她,指著照片裏的人問:“喬,你認識他嗎?”
女生仔細看了看,“認識是認識,我認識他,可他不認識我。”
她也就是意外在某個場合見過對方,偶然知道對方的身份而已。
“你覺得我讓他來代言我即將發布的新品係列怎麽樣?”
“哦,我實在太愛他的氣質了!簡直像被剪斷根莖的玫瑰,看上去鮮豔瑰麗,實際上已經死亡,沒有生機。”
“簡直完美契合我新款珠寶的主題!”
外國友人說得興致勃勃,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他看中的人戴著他的珠寶以他想要的模樣展現在鏡頭前。
女生:“……”
她十分忐忑地提醒道:“老師,您千萬別跑到那人麵前說這種話,我怕您被打。”
外國友人:“……why?”
“我這是在誇他,很有氣質,也很有故事,如果他願意,他一定是可以在鏡頭裏成為最美的存在。”
女生無奈攤手,她斟酌了一下後說道:“可能是因為,如果他不高興了,可以很輕易地成為您的老板吧?”
外國友人:“……”
華國人,恐怖如斯。
虞明清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一道蹩腳的中文,“Hi!美麗的先生,您有興趣成為我新款珠寶的代言人嗎?”
“全球唯一的哦。”
外國友人終究不甘心放棄,想來嚐試一下。
女生跟在他身後,十分尷尬地向虞明清道歉,“虞先生,不好意思,我老師他實在太喜歡您剛剛的馬上風姿了。”
虞明清微微皺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明星。”
外國友人失望歎息,“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嗎?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愛上鏡頭裏的自己。”
虞明清:“我沒有水仙的愛好。”
說罷,他將馬丟給工作人員,自己轉身離開。
外國友人眼見他要走,連忙上前將一張名片和門票塞進虞明清手裏。
“我叫戴夫,是名珠寶設計師,有自己的小品牌,如果哪一天你改主意了,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或者去看一下我的珠寶展覽,工作原因,我會在這裏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虞明清皺眉,想將東西還給他,他對什麽珠寶展覽沒興趣,可那厚臉皮的外國人實在跑得快,一個轉身的功夫就沒了影。
虞明清隨手將名片和門票塞進褲子裏,之後更是忘到一邊。
他不了解時尚圈,更不知道戴夫在時尚珠寶圈的名氣,今天過後,他都忘了這段小插曲。
直到一次在公司食堂的電視上,重新看到了似乎有點眼熟的身影。
他問了下陳秘書,電視上戴夫的身份。
得知對方並不是什麽小設計師,而是拿過大獎帶過好幾個出名徒弟的大師,他也隻是在心裏哦了一聲。
“先生,戴夫先生在國內開了一個珠寶展覽,您有興趣的話,可以抽空去看看,現在還沒結束。”
虞明清沒興趣。
上次被塞的門票恐怕已經到了垃圾場。
再一次聽到這個人的消息,是在午休時,公司的茶水間。
幾個女員工正在聊明星聊八卦。
“看到前兩天的熱搜了嗎?xxx和xxx的粉絲為了w珠寶代言打得腦漿都要出來了,結果最後被xx截胡,官宣代言人的時候兩家差點沒被笑死。”
“哈哈,我也看了,聽說這次拍攝代言是在我們市吧?如果我們去等,是不是有機會蹲到xx?我有點想看看現實中的她是什麽樣。”
“聽說新係列的代言人還不是最優選,設計師在采訪裏親口說他本來遇到了他心目中的繆斯,最佳代言人,人家不稀罕。”
“這個家夥,恐怕根本不知道這話說出去,xx的粉絲都要氣瘋了。”
“外國人嗎,都這樣,話說我對他口中的最佳代言人還挺感興趣的,什麽人連xx都比不上?”
“我朋友在藝術館工作,他說手裏有珠寶展的門票,問我有沒有興趣去看看,你們誰想去?”
“去那裏幹嘛,又買不起。”
“買不起,看看也成啊,買不起還看不起嗎?”
“我聽說裏麵還有特殊展品。”
虞明清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和一個人這麽有緣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當你沒意識到它時,它從不出現,當突然意識到時,就處處都是它嗎?
虞明清進去接了杯咖啡,重新回到辦公室。
他不信神佛,上次去寺廟,也不過是求個心安。
隻是後來他發現,當一個人不信神佛時,那無論他拜多少次神佛,都沒有半點用,得不到絲毫心安。
能夠給他心安的,從來隻有一個人而已。
周五回家早,虞明清到家時,家政還沒離開。
見到他回來,家政放下院子裏的掃把對著虞明清微微彎腰點頭,“虞先生。”
虞明清點點頭。
進門前,家政出聲提醒道:“虞先生,我今天打掃小客廳的時候撿到了一張什麽門票,看著還沒過期,價錢也挺貴的,就給您放茶幾上了。”
虞明清腳步一頓。
這段時間他身邊和門票有關的,就隻有那個什麽珠寶展覽。
他本來以為那玩意兒早就丟到垃圾桶了,結果現在還找回來了?
將那張經曆了顛簸票生的門票夾在指尖,對著陽光下看了又看,虞明清這樣一個不信神佛的人,竟也有了一點微妙的預感。
仿佛眼前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錯過,這張門票將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虞明清眸光微凝,將門票壓在了茶幾上。
第二天,他換好衣服出了門,離開時,順手捎帶上了那張臨近過期的門票。
戴夫的珠寶展就在二環線,位置很好,展覽前幾天,這裏幾乎人山人海,堵滿了媒體。
最後兩天雖沒有之前擁擠,但是來的人依舊不少,且都是有身份的賣家。
虞明清剛進去,便有工作人員迎上來,詢問他需不需要指引和介紹,他拒絕了。
虞明清緩慢走著,眼前的珠寶他都是走馬觀花。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裏,也不明白心裏微妙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但既然來了,也不用著急離開,左右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走過展會廳,視線掠過一套套精美的珠寶首飾,他的視線終於在一個特別的展品那裏停留了下來。
說是特別,因為它隻有單獨的一對戒指,而不是像其他展品那樣,最少也是兩三樣首飾成套。
且在眾多華麗的珠寶中,它的樣式太過低調,位置卻很高調,幾乎是展廳裏最好的位置,讓人很輕易就能看到。
“那件展品有什麽特別的嗎?”他問工作人員。
不知為何,虞明清在看到它時,心跳漏了一拍,仿佛那令他躁動不安,預感微妙的源頭,終於找到了。
“這對戒指並非是本次的係列展品,而是戴夫大師受邀私人訂製的物品,隻是東西做好後,它的主人始終沒有來取,對方已經交付全款,留的信息不全,聯係方式也聯係不上。”
“戴夫大師等了很久都沒人來取,隻好把它拿出來展示,有緣的話或許能讓它的主人看見,如果沒來的話,它將永遠封存到有人來取的那天。”
虞明清看著展櫃的小屏幕上播放著這枚戒指的3d視圖,包括它的種種細節,以及刻著的圖案。
交纏的荊棘,連接著J和Y。
虞明清呼吸停滯了一瞬。
“哦!美麗的先生好久不見!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戴夫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展廳中央的虞明清。
他興奮上前打招呼。
虞明清卻看也沒看他,視線落在透明罩子裏的戒指上。
他閉了閉眼,低聲說:“它的買家是不是姓江?”
戴夫一愣,麵前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們約定的取貨時間是去年6月17?”
戴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震驚地打開罩子,把戒指取出來,交道虞明清手裏。
“你們說得對,緣分真是太奇妙了,上天肯定就是想讓它到達它主人的手中,才讓我們有緣相遇。”
虞明清雙眼泛紅,輕笑了一聲。
不。
緣分真是太可怕了,幾次給他機會,幾次給他製造聯係,原來隻是為了告訴他真相,告訴他關於江折意的最後一個秘密。
也是給他的致命一擊。
虞明清緩緩伸出微顫的手,接過那對戒指。
將其中一枚取下來戴在自己手上,嚴絲合縫,恰到好處。
它像一個枷鎖,永遠將他困住,一生不得逃脫。
……
【“你的仇人都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完了?”被窩裏,明明都已經蓄勢待發,江折意還偏要在這時候製住他,非要他答完話才肯放他進去。
這種時候任何人被阻止都會不爽,虞明清有些不耐,“鬧什麽?”
江折意用腳蹬他,“我鬧?你現在嫌棄我了,有本事別進來!”
虞明清一把將攥住他的手腕,壓在他頭頂,失去阻礙,兩人的身體也早已經契合無比,他很快得逞。
江折意氣地咬他,咬得到處都是牙印。
好不容易結束,誰都沒有力氣再鬧騰,江折意才終於安分了點,靜靜窩在他懷裏。
“為了慶祝,明天給你送份大禮。”
他吻了下那微微滲血的牙印,揚眉威脅:“你要是走了,禮物可就沒有了。”
虞明清被他抓咬得有些疼,擔心他再鬧,一手攬住他,將他壓在懷裏,“睡覺。”
江折意沒說他準備了什麽大禮,虞明清也沒說自己也準備了不知道算不算的驚喜。
這場禮物和驚喜的交換,終於在戒指戴在虞明清手上時,迎來了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沒把握好時間,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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