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原本單枝的玫瑰被花窗的玻璃折射出各種顏色各種姿態的圖案, 而最漂亮最好看的那一朵，被星光送進了書房。
黑豹的影子也被星光揉進了玫瑰裏，在書房的牆麵上, 威武健碩的黑豹剪影輕輕碰觸巨大的玫瑰剪影, 帶著一種頗具貴族特色的話劇式的羅曼蒂克。
桌後的陸應淮愣了一瞬。
黑豹的爪子搭在花窗上，尖利的指甲在花窗表麵劃拉出吱吱作響的聲音。
“好元元不要抓，窗戶要碎了！”
夏柚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來, 小觸手形態的精神力隨之撈著大豹子重新臥回在了沙發上。
露台的帷幔被陸應淮的精神力拉開，霎時間, 星光大亮。
金發的少年抬手抓著露台的欄杆翻身跳進來, 朝著書房內同時看過來的一人一豹招了招手, 笑容燦爛。
少年的金發閃耀，漫天的星辰在帷幔拉開的這一瞬間，盡數化作了畫中的陪襯。
“哢嚓”一聲，陸應淮左手中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應聲裂開，順著男人的膝蓋滾落, 砸在書房的地板上, 在一片安靜中，骨碌碌滾去了露台邊。
輕觸到少年的腳尖。
原本走過來想要靠近夏柚的黑豹晃了晃尾巴，又轉頭朝著沙發的方向走了回去，臥下不動了。
好在以前還是個貴族少爺的時候，白瀟瀟一門心思想養廢夏柚, 所以公爵府沒教夏柚正經有用的東西，反倒是那些貴族中撐場麵攀比的奢侈玩意兒，從來沒缺了夏柚的份。
夏柚不覺得自己還能真心喜歡上什麽人, 現下倒是正巧可以用這些小心思來哄一哄心愛的豹子。
揉了揉被欄杆剛才硌到的後腰, 夏柚才往房間裏走了兩步, 就察覺到一股龐大而危險的精神力盤踞在麵前的房間內。
那種帶著冰冷肅殺的威懾力，讓夏柚的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一瞬，腳步也凝固在原地。
夏柚周身還處於逸散狀態的精神力小觸手開始蠢蠢欲動，哪怕夏柚用盡全力想要控製它們回來，但是天不怕地不怕，曾經和這隻凶獸貼貼過的小觸手還是朝著書房竄了進去。
男人坐在書房的長桌後，大半的身體隱沒在陰影裏，隻露出線條幹練的下頜。
“怎麽會從這邊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應淮才開口，嗓音低啞。
於此同時，書房裏的精神力威壓陡然散去，就像是凶獸收攏了自己的獠牙，主動走入了無人可至的黑暗。
夏柚的精神力小觸手撲了個空，在書房裏掃**了一圈，而後委委屈屈地靠在大黑豹身上，衝著油光水滑的豹子就是從圓耳朵到長尾巴一通薅。
黑豹雖然有實體，但到底是精神力具象化的展現，原本還在鬧脾氣甩尾巴的不耐模樣很快就被擼順了毛，癱在了沙發上，腦袋枕著柔軟的豹毛抱枕。
陸應淮被書桌遮擋住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夏柚想拽回自己的精神力小觸手，未果，索性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先去擼豹子。
身後的夜風揚起少年襯衫的衣角，夏柚彎腰撿起躺在地上的戒指，腳步輕快地走進了書房。
“這不是快遲到了，所以我就想著抄個近路。”
夏柚從空間紐裏拿出自己的作業，整整齊齊放在陸應淮麵前的桌麵上，笑吟吟道：“殿下，這是我的作業。”
不過夏柚翻窗最主要的還是想要哄豹子，但是這個就不用特意說啦。
之前好幾次，夏柚的精神力都察覺到黑豹的蹤跡了，但是等夏柚想要逮豹子時，黑豹又神出鬼沒地消失了，擺明了就是在生氣，故意躲著他。
陸應淮抬手拿起夏柚分量十足的作業，眼睫微垂，靜靜翻看。
夏柚的眼神時不時掃去沙發那邊，看著窩在沙發裏的黑豹心癢不已。
陸應淮翻看小朋友作業的手指頓了頓，下一秒，沙發上的大黑豹就站起身，輕而易舉地用爪墊推開身上貼上來的小觸手，尾巴優雅甩動著，跳上了露台的欄杆。
夏柚害怕黑豹鑽進叢林再也找不到，連忙使勁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黑豹就像是感覺到了一樣，從欄杆上緩緩走下來，披著星光趴在露台之上。
通體的漆黑色在夜幕籠罩下無端端帶出一種神性，宛如最神秘最誘人的造物。
“在與藍星磁場的共鳴結束前，你的精神力會一直處於逸散狀態，在這期間很容易失去控製，最好不要太過使用精神力。”
陸應淮緩緩開口：“要懂得節製。”
夏柚的耳朵尖紅了一下，知道自己剛才用精神力觸手哄豹子三連，以及撲上去狂擼豹子的行為，根本沒可能瞞過元帥的精神力感知。
“我知道的。就是太久沒有見到元元了……有點沒忍住。”夏柚小聲嘟囔。
陸應淮布置給夏柚的作業並不難，畢竟夏柚白天還要體能訓練，晚上能抽出時間完成作業已經是辛苦，他也不是什麽故意刁難小朋友的魔鬼家長。
陸應淮將手中的讀後感放回桌麵，手指搭在膝上，食指交錯：“小老虎不好玩嗎？”
“啊？”夏柚愣了一下，沒想到陸應淮會冷不丁這麽一句，但還是老實回答，“小老虎當然很可愛，可是我還是最喜歡元元了啊。”
“殿下您不知道，那隻小老虎不肯睡在其他地方，隻願意睡床，還每次都要睡在正中央枕著我的枕頭睡，那睡姿板板正正地跟人一樣……”
夏柚說到這個就覺得好玩，不過也有些苦惱。
“我又不敢抱著小老虎睡，萬一元元嗅到味道更不親近我怎麽辦？所以我就把床讓給小老虎，這三天一直睡元元的沙發來著。”
陸應淮沒吭聲，但卻重新拿起夏柚的作業，從旁邊的筆筒裏抽了筆出來開始批閱。
見元帥開始忙，夏柚偷偷瞥了露台上的大黑豹一眼，提高聲音：“每天早上醒過來都發現自己掉下沙發躺在地毯上，腰好疼，腿也疼，膝蓋都磕青了——”
露台上的大黑豹朝這邊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扭回了腦袋，尾巴卻朝向夏柚，貼著地麵掃了兩下。
夏柚簡直被傲嬌的豹子撩得不行，一點點靠近露台，蹲著伸手去夠黑豹的豹爪。
然而夏柚想要誘哄的黑豹還在矜持，長桌後終於批改完作業的元帥閣下，倒是控製輪椅行到了他的身後。
夏柚的額角一緊，站直身體，停止了哄豹子的行為。
“哪裏青了？上過藥了嗎？”男人深紫色的眼眸沉靜而溫和。
“其實還好，就是看著顏色深。”
夏柚也不知怎的，就乖乖順著陸應淮的動作走到沙發旁邊坐下，撩起自己的褲腿。
陸應淮看著少年兩邊膝蓋和小腿麵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微蹙了一下眉。
他並沒有拆穿少年這明顯看上去像是訓練時磕碰留下的淤青，而是沉默著從空間紐裏翻出藥膏和凝膠噴霧，伸出手將夏柚的小腿撈起來放在了沙發扶手上。
夏柚：“！！！”
少年一個激靈，連忙收回自己的腿，縮著往沙發後麵撤了幾下，用雙臂抱住自己的雙腿，瞠目道：“殿下！您、您怎麽可以……”
陸應淮先是一愣，然後明白過來，替夏柚說完下麵的話：“不可以替你上藥？”
“……那個，”夏柚結結巴巴道：“我可以自己來的。”
陸應淮尊重夏柚的想法，將噴霧遞給夏柚，示意他仔細看。
夏柚接過凝膠噴霧，看著上麵寫著的第一軍團專用，似懂非懂。
陸應淮道：“高階精神力者受重傷時大概率會伴隨精神力失控，如果身上救命的東西承受不住精神力的壓迫，反而沒有半點的用處。”
“所以第一軍團的所有藥品和物資都是特製，能夠承受S級閾值內的精神力衝擊，但同樣，也需要精神力至少A級以上才能使用。”
這也是曾經發生過軍用物資偷渡倒賣案件之後，第一軍團後勤部門特意做出的調整。
夏柚攥著凝膠噴霧，小聲問：“那……元帥府就沒有別的藥膏了嗎？”
陸應淮耐心回答：“周叔會發現你受傷，之後的每天，在你回來時都會時刻觀察你走路休息的姿勢，判斷你有沒有再次受傷。”
“並且還會在晚餐裏添加一些藍星存留下來的……據說可以以形補形的補湯。”
夏柚的眼皮一跳，警惕道：“是和咱們剛回來那天，桌上的那個綠色的枸杞湯一樣的補湯？”
陸應淮點頭。
夏柚的表情開始掙紮。
“小柚。”陸應淮開口。
“嗯？”
陸應淮低聲道：“我和你是什麽關係？”
夏柚：“……”
果斷將凝膠噴霧塞回陸應淮的手裏，夏柚挪動屁股一下一下蹭到陸應淮的麵前，猶豫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小腿搭在沙發扶手上。
然後自己主動將褲腿捋起來，爭取最大限度方便殿下為自己上藥。
夏柚的膚色白皙，四肢纖細，受傷了就更顯得滲出些許血絲的淤青有些猙獰。
陸應淮扭開藥膏蓋子，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手套。
身上的抑製器已經報廢了一個，如果全部摘掉手套的話……
夏柚見陸應淮將藥膏放在輪椅扶手上，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陸應淮是要摘手套，伸出手正要說他可以幫忙，就見輪椅上的男人垂眸張口，動作極其自然咬著手套輕鬆將那層束縛剝離開來。
夏柚的瞳孔驟然緊縮了一瞬。
他在初見陸應淮的時候，就知道這位被帝國公民視為象征的帝國元帥是怎樣的容貌。
在抬眸看過去的那一刻，夏柚隻覺得周遭宴會的一切都啞然失色。
唯一能看到的隻有他，唯一能感知到的，隻剩下那雙深紫色的眼眸。
陸應淮是崇高的、被敬仰的、被愛戴的……即使他成了夏柚法律意義上的配偶，但對夏柚而言，陸應淮站得太高，依舊可望而不可即。
可剛才陸應淮張口咬下手套的動作，卻將夏柚心裏那個高高在上、沉穩的、可依賴的上位者，驟然罩上了一層旖旎而曖昧的紗。
讓夏柚有一種，這顆受人矚目璀璨光華的星星，似乎近在咫尺的錯覺。
觸手可及。
“殿下……”夏柚不由喚了一聲。
柔軟的黑色手套搭在輪椅扶手邊，陸應淮的手指挑起藥膏塗抹在夏柚膝蓋的淤青處，用手掌緩緩揉開。
“嘶——！”夏柚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痛痛痛——”
這一下，也讓少年被美色所動的心神瞬間清醒。
“忍一下。”陸應淮嘴上安撫，手上的力道卻半點沒收，“淤青揉開了噴上凝膠，第二天就能恢複。”
“喔。”夏柚乖巧應了一聲。
看著陸應淮垂眸仔細為自己上藥的動作，夏柚有些不自在，開始沒話找話：“殿下，我那裏也有一隻您的手套，和您的這隻材質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夏柚才剛說完，就絕望地閉了下眼睛。
果然——
“之後除了體能課，還會有其他的一些課程，比如緊急避險和隨身攜帶緩釋藥劑的重要性。”
之前在宴會上的那種情況，夏柚的確已經處理得足夠好，但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還是不要有下一次為好。
陸應淮抬眸看了夏柚一眼，將夏柚暗自懊惱的表情看在眼裏，唇角勾起，一邊繼續為夏柚上藥，一邊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手套和戒指都是精神力抑製器，材質偶爾會有所調整。”
夏柚下意識捏了捏手裏的戒指。
剛才他一直沒找到機會還給陸應淮，握在手裏半天居然給忘了。
“那、那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有兩個殿下的抑製器了？”
“嗯。”陸應淮應了一聲。
但，其實是三個。
當初夏柚親手為黑豹戴上，又親手取下來的止咬器，也是陸應淮的抑製器之一。
不知道出於什麽小心思，夏柚悄悄將手裏的戒指又握緊了幾分。
陸應淮也沒有要回來的意思，任由小朋友昧下了這枚價值連城，一旦丟失很有可能會被追蹤到陸應淮坐標的抑製器。
揉開藥膏，鎮痛化瘀的凝膠噴霧噴到夏柚一邊的膝蓋上，瞬間蔓延開來，包裹住他的膝蓋，兩秒後凝固成一層塗白色的薄膜覆在了傷處。
夏柚好奇地戳了兩下，軟軟的，但不粘膩，表麵也很光滑。
陸應淮已經開始處理夏柚左小腿上明顯是摔出來的痕跡。
夏柚盯著陸應淮的動作，看著看著，忽然輕聲開口：“殿下，您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急著讓我成長起來呢？”
或許他們之間的交流的確存在一些誤差，但是夏柚相信，陸應淮是能明白自己“小鹹魚”的夢想，但卻還是用溫柔而迂回的方式鼓勵並且催促他成長。
陸應淮的手指一頓，幾秒後，開口道：“小柚，我是你的配偶，理應保護你。”
“但我無法確定能夠永遠站在你的身後，為你擋下所有的危險與壓力。”
“況且……小柚，或許有一天，加注你身上最大的壓力，籠罩在你身邊最危險的危機，就很可能源自於我。”
陸應淮是帝國元帥，是終結了帝國與蟲族幾百年戰爭的英雄，是勝利與和平的象征。
陸應淮是第一軍團的掌權者，也自然站在軍部、參議院與皇權漩渦的正中心。
“陸家並不算是老牌世家，我的父母是軍部出身，但並沒有貴族爵位，陸家之所以會連著兩代手握軍權，是因為我們當了陛下最需要的最鋒利的那把刀。”
“陛下需要陸家，需要軍部，參議院也需要軍部，所以想要除掉陸家。”
前任元帥陸九竹就是皇後的消息當然不可能完美隱藏。
在這對夫妻的聯手運作下，消息傳去參議院貴族的耳朵裏，就變成了皇室強壓新晉貴族陸家低頭，最終因為陸九竹的難產死亡而結下了仇怨。
而陸家本身又與參議院的貴族們沒有任何的姻親關係，利益往來。
也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來，手握軍部的陸應淮像是一方天平，平衡著皇室與參議院之間日益加重的矛盾。
不論暗地如何，表麵上，陸應淮這個帝國元帥、乃至陸家，都是與皇室貴族都兩不沾的存在。
一旦參議院得到陸家倒向皇室的訊息，為了不讓軍部徹底為皇室所用，陸家人首先就會成為參議院貴族們不得不除的絆腳石。
“如果我某一天不能擋在陸家前，陸家所有對外的榮耀，很有可能會化作指向你的利劍。”
“小柚，我很抱歉為你帶來這樣的壓力與未知的危險。”
陸應淮注視著夏柚的雙眼，說話的速度很慢，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重量。
“當然，我會盡我所能避免這樣的情況，但沒有人能將意外百分之百地隔絕在外。”
“所以，我希望將來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你能利用我所擁有的權柄，找到一條出路。”
夏柚抿了抿唇，那雙海藍寶的眼眸對上陸應淮的眸子，輕聲問：“保全陸家和第一軍團的出路嗎？”
少年的表情有些複雜，卻並沒有害怕或是恐慌，而是一種尋求答案的認真。
陸應淮笑了。
“才說過的話，轉眼就忘，嗯？”
夏柚看著陸應淮，沒有笑，眼眸和臉上都寫滿了認真。
陸應淮收起臉上的笑意，鄭重而緩慢地開口——
“小柚，你隻需要保護自己，好好長大。”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做到利用我留給你的所有底氣與資本，遠離這個漩渦，好好地生活下去。”
陸應淮收回手，頓了頓，想起之前小朋友說的話，唇角揚起。
“找一個有玫瑰盛開的小花園，當一條曬太陽的小鹹魚。”
夏柚定定看著陸應淮好一陣，像是在分辨陸應淮說的究竟是不是真心，又像是思忖決定著什麽。
過了好一陣，少年緩緩點頭，低聲道：“好，我記住了。”
陸應淮見夏柚應下，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替夏柚上好藥，讓少年繼續窩在沙發上，男人操控輪椅退開了些，抽出手帕一點點擦拭手指上殘留的藥膏。
露台上的黑豹踱步過來，擦著夏柚的腳趾蹭過沙發邊緣，而後跳上沙發支撐在夏柚的身後，低低輕吼了一聲。
夏柚終於捏到了心愛的黑豹爪，手指在黑豹厚實的深色爪墊上摩挲著，時不時還會捏一下，搓一搓。
陸應淮：“……”
心中無聲歎了口氣，陸應淮回去長桌前將批注完的作業遞還給夏柚。
“對了，殿下。”夏柚接過作業，想起來之前的念頭，忽然開口，“您知道藍星的哪片領地裏，生存著哺育過小老虎的雌虎嗎？”
“雌虎？”陸應淮抬眸，眼神有些驚訝，“你想送走它？”
“嗯嗯。”夏柚摸著黑豹的爪爪，一邊道，“小老虎一直在人類身邊養著也不是個事，總不能真的當家貓養。”
“但它現在太小了，放歸也活不下來，我就想能不能找那種母性比較強的雌虎試一試，看對方能不能接納小老虎。”
小老虎的年齡正是學狩獵本事的時候，身為叢林之王，怎麽能隻惦記吃魚呢！
陸應淮沉默了一下：“……行不通的，虎崽的身上氣味太複雜，很有可能會被雌虎當做侵入領地的敵人咬死。”
夏柚這兩天其實也查過資料，知道這個方法有些冒險，所以……
“那，殿下，你能把元元養得這麽威風凜凜，一定有什麽訣竅的吧？”夏柚定定看向陸應淮，手指在黑豹爪爪上搓了又搓。
陸應淮挑眉。
原來在這裏等著他呢？
“是有訣竅。”陸應淮看出夏柚眼巴巴的期盼，好笑著給出回答，“放養。”
夏柚：“？”
陸應淮：“狩獵場放養，叢林放養，他從小就能捕獵，餓不著。”
多麽簡單粗暴的養豹方式。
夏柚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豹子腦袋，低頭蹭了蹭黑豹的鼻頭，喃喃自語：“元元啊元元，殿下是指望不上了，那家裏隻剩下你了！”
陸應淮眼皮一跳。
這小朋友該不會是想……
就見沙發上的少年摸了兩把確認腿上的凝膠已經凝固，放下褲腿跳下沙發，表情鄭重而嚴肅地單膝跪地，雙手握住黑豹的兩隻前爪，含情脈脈地盯著麵前威嚴的大豹子。
陸應淮：“……”
元帥閣下有些頭疼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元元，你現在是咱們家最可靠的大家長了，而且元元狩獵的姿勢那麽帥，技巧那麽厲害，根本沒有獵物能逃脫元元的利爪和牙齒——”
夏柚小嘴叭叭地就開始給黑豹灌迷魂湯。
“你看啊，隻要你教會小老虎狩獵，咱們把小老虎放歸叢林，這樣一來，我房間就隻有你一隻貓貓了，對不對？”
黑豹用勁兒想從夏柚手裏把爪子抽回來，但奈何夏柚雖然沒用太多力氣，但整個人卻不依不饒蹭了上來。
豹聽不懂，豹不想聽，豹想出去。
陸應淮：“……”
隔著一張長桌，元帥閣下就這麽看著小朋友纏著自己的精神體，形象全無像是個小糖糕一樣粘著撒嬌。
再一次深刻體會到了在夏柚的心裏，人不如豹的真實地位。
今天晚上，書房處理軍務還要抽空操心小先生的元帥，得到了兩份作業；
而趴在沙發上抓爛了好幾個抱枕的黑豹，卻得到了夏柚又是玫瑰花影子，又是撒嬌貼貼的溫柔鄉。
縱然是沉穩如陸應淮，心裏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外甥的事的確也需要解決。
沙發上，黑豹被夏柚蹭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跳下沙發走去另一邊，卻被夏柚的精神力觸手纏著脫不開身。
陸應淮靜靜觀察了很久。
在見到小老虎的形態後，隻要是知道帝國皇太子在藍星的人，都能猜到虎崽是誰的精神體。
畢竟整個藍星唯一有可能擁有幼崽期精神體的也就隻剩下秦安泓。
秦安泓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當今皇帝陛下唯一的兒子，自幼就被立為太子，和夏柚同齡，是當初陸九竹確診精神力紊亂症後拚盡全力平安生下的孩子。
陸九竹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但秦安泓卻從來都知道自己的母親在藍星，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藍星居住一陣子。
前段時間秦安泓來到藍星，恰好那時陸應淮在帝都星陷入昏迷，並沒有顧得上他。
秦安泓又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藏著掖著自己的精神體，導致他的精神力與藍星突然產生共鳴，身體沉睡過去，精神體帶著他的神智不知所蹤。
沒想到雖然意識沒醒過來，但是這臭小子聰明還是很聰明，知道藏在元帥府裏。
就是這噴泉池子養魚謀生的法子實在是有些丟精神體的臉。
目前的辦法隻能是等秦安泓自己清醒過來，但養在夏柚的身邊……小朋友對精神體的態度有些太過親密了。
想到秦安泓幾次來藍星卻始終沒能達成的願望，陸應淮突兀開口：“那隻小老虎的母親還活著。”
夏柚驚愕抬頭看向陸應淮：“怎麽會？那為什麽虎崽還會流落在外？”
雌虎有著很強的護崽本能，哺育期是連雄虎都會驅逐的彪悍存在。
陸應淮抬手捏了捏眉心，停頓了一陣，才低聲緩緩道：“他的母親因為一些原因，認不出這是她的孩子，有很大可能會對他進行驅逐或者傷害。”
“還是因為身上的味道嗎？”夏柚有些懊惱在花房的時候不應該因為一時心軟，將小老虎帶在身邊。
“不是。”陸應淮的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因為他的母親在生產時出現了意外，致使她出現了一些認知上的錯位。所以自出生之後，那隻小老虎就沒有見過他的母親。”
“是心理問題的話，就比較難辦了……”
夏柚之前看過很多關於猛獸的論文和紀錄片，倒是聽說過動物也和人類一樣，會有一定幾率出現類似抑鬱、自閉、厭食等等的心理問題。
但動物本身又不會說話，很難表現出自己的想法，這也讓尋找病因和治療變得極其困難。
“但殿下會這樣說，一定是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地方吧？”夏柚端正坐好。
陸應淮點開這幾天夏柚訓練結束時的精神力監測數據。
“小柚最近還有發燒或者渾身乏力的感覺嗎？”
“那倒沒有，但……”夏柚下意識用手捂住肚子，輕咳了一聲，“比起之前，我更容易餓了。”
每天晚上吃的東西幾乎翻了兩倍。
“是哪種餓？”陸應淮卻像是十分了解夏柚所處的階段，敏銳而精準的詢問，“是身體上的饑餓，還是精神力空乏傳遞出來的需求？”
夏柚愣了一下：“真的要分辨的話，好像是……後一種？”
陸應淮一頓：“之前我送過去的那顆能量石，你沒有吸收？”
夏柚當然沒有吸收。
“那顆能量石太漂亮了，我特別喜歡，就……一直收著。”夏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撇開頭，小聲道。
況且，別的暫且不論——
夏柚悶聲道：“那可是我今年收到的，唯一一份生日禮物。”
陸應淮看了夏柚一眼，意識到在養小先生的事情上，他顯然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物質上的富養。
是他的錯。
陸應淮想著，抬起手朝夏柚招了招。
夏柚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豹尾，而後繞過長桌走到陸應淮身邊，好奇道：“殿下？”
“手給我。”
夏柚照做。
陸應淮同樣抬起手腕，用光腦輕碰了碰夏柚的光腦，在接入請求彈出光屏後勾選了授權共享範圍，點下了確認。
夏柚：“！！！”
看著光腦上顯示的共享賬戶餘額和不動產羅列，夏柚的指尖往下劃了好半天才堪堪見到底。
“這些是我的私產，可以繞過公證直接共享，如果我再度陷入昏迷，作為我的配偶，你可以自由買賣使用。”
陸應淮解釋完，稍一停頓，笑道：“隨你心意，買多少能量石都可以。”
夏柚：“……”
這就是嫁入豪門的感覺麽？
這麽說吧，依夏柚現在忽然充盈的賬戶，隻要不涉及軍方和研究方向，哪怕是買幾個中大型星球也是綽綽有餘。
“您才說陸家不是什麽老牌貴族……”
夏柚喃喃道。
那些老牌貴族的家主，也做不到說拿就能拿這麽大一筆自由度極高的動產不動產出來吧？
從小夏公爵也的確沒有虧著他和夏青，但是夏青就是鐵了心用盡手段想要嫁去樊家，夏柚從前還不理解，現在卻忽然懂了，什麽叫做——哪怕是貴族，彼此之間也是有參差的。
陸應淮輕描淡寫道：“的確不是，但幾代人都還算會經營，子女又少，沒什麽旁係，積累下來的就多了些。”
說完，他又從空間紐裏一口氣取了十幾個能量石放在桌麵上。
這些能量石都是淡黃色的晶體外表，但一眼就能看出，純淨度遠超於軍部之外黑市裏流通的能量石。
陸應淮拿起一個放在夏柚的手心裏：“試試看。”
夏柚沒來得及拒絕，眼睜睜看著當能量石放在夏柚手心的那一秒，他的精神力小觸手就卷上了那顆能量石。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價值不菲的能量石就在兩人的注視下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夏柚的手被陸應淮托著，手指尖微微一顫。
能量石是專供機甲核心、軍用飛船、軍星艦等大型設備驅動使用的能量結晶體，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徒手吸收能量石中所蘊含的龐大能量。
“別怕，看。”
陸應淮伸出手，也同樣拿出一顆能量石，在夏柚的注視下調動精神力吸收裏麵的能量。
但是比起夏柚的速度，陸應淮手中的能量石變化並不快，甚至等到陸應淮放開手的時候，能量石也隻是看上去像是褪色了一層。
“殿下？！”夏柚反手用力握住陸應淮的手指，眼神灼灼，“也就是說，其實普通人也是可以吸收能量石的？”
“可、可為什麽帝國沒有對外公布過？”
從前的夏柚當然不知道這種事。
在末世，人類並沒有異能，隻是少數人的五感亦或者身體條件會得到一些增幅，比如聽力更加敏銳，力氣遠超常人。
並且，最開始人們發現喪屍腦袋裏存在晶核時，也曾經轟動一時。
但隨著科學家的研究，並沒有找到這種晶核能夠為人類帶來什麽正麵能力的激發，反而發現添加了晶核成分的藥劑，會有一定幾率使得服用者被病毒同化成喪屍。
久而久之，喪屍晶核變成了一種美麗卻無用的廢品。
而最開始重生在藍星的夏柚，之所以能東躲西藏找到幸存者基地，靠的就是他能夠用精神力吸收喪屍晶核的天賦。
因為這樣的天賦，他可以不用像是其他人一樣辛苦找尋物資填飽肚子，逐漸強大起來的精神力即使沒有攻擊性，但也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他的存在感，甚至能夠安撫等級較低的喪屍。
但去到幸存者基地之後，夏柚才知道吸收喪屍晶核這樣的行為，在藍星人類中堪比異類，而他能夠安撫喪屍的精神力更是怪胎。
所以夏柚才會從沒有過多深入同什麽人交流過，沒有朋友，沒有隊友，更沒有信任的人。
他會偷偷在跟隨采集隊伍外出時吸收晶核，會和正常人一樣吃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被殺死的喪屍隨處可見，而喪屍晶核除卻顏色豔麗的高階品，其他的都像垃圾一樣隨意丟棄，夏柚根本不可能在五年內一點點將精神力“吃”到S級。
“不，隻有我們，以及曾經來過藍星的身患精神力紊亂症的前輩們可以。”
“並且因為能量石一直掌握在軍方和皇室手裏，這份研究報告便沒有公布。”
陸應淮察覺到少年的手指顫抖著，攥著他的力道越收越緊，就像是繃緊了一根弦，再用力就瀕臨崩潰。
夏柚垂著腦袋，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但卻死死壓著下唇，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小柚？”
陸應淮的精神力朝著兩人的方向攏過來，而夏柚也感覺到陸應淮雙腿中原本沉寂的精神力逐漸有複蘇的意味。
他抬手用手背用力擦過眼睛，悶聲道：“我沒事。您別動，我……我過來。”
說著，少年挪動到男人的腿邊，一隻手還緊緊攥著對方的手。
幾秒後，夏柚頓了頓，索性懷抱膝蓋靠著陸應淮在地毯上坐下，隻留給陸應淮一個金色的發旋兒，不讓他看自己通紅的眼眶。
“我以為隻有我。”過了好一陣，夏柚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聲音悶悶的，“我不敢和人說，也不敢讓人知道。”
強大的怪物令人懼怕，但柔弱的小怪物卻會任人宰割。
經曆過背叛，夏柚不敢賭人性，更不敢賭末世裏的人性。
這才是夏柚明知道自己需要吸收晶石，在和陸應淮結婚後，哪怕提前說過自己的精神力變異需要晶石升級，並且知道陸應淮可以給他晶石，卻遲遲沒有開口，更沒有動手吸收的真正原因。
他還不夠信任陸應淮。
鐵血冷酷的元帥閣下不會安慰人，更不懂得怎麽安慰這樣一個柔軟的小先生，於是隻能一聲不吭地將桌上的能量石放到小先生的懷裏，手裏，甚至從空間紐裏取出了更多，塞了小先生滿懷。
餓了許久突然開餐，夏柚的精神力小觸手紮進能量石堆裏就是一通掃**。
隨著能量石粉末撲簌簌散落在地毯上，眼眶還泛著紅的夏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嗝。
糟糕，吃撐了。
夏柚表情懊惱地揉著肚子，耳朵就捕捉到從上方傳來的一聲輕笑。
夏柚：“……”
感覺到主人羞憤的心情，精神力小觸手悄悄爬上輪椅，搭在了陸應淮的手腕上，抬起觸手尖尖表示抗議。
陸應淮捏住精神力小觸手捏了一下，就當是回敬小朋友平日裏對他精神力的捏捏蹭蹭。
夏柚頓時一個激靈坐直身體，生拉硬拽著自己的精神力小觸手塞回腦袋裏。
殿下怎、怎麽能隨便摸人具象化的精神力呢？
“殿下，你剛才的行為很不紳士正派的。”夏柚揚起腦袋，表情嚴肅地指出。
摸人的精神力，和……和調戲有什麽區別？
“嗯，的確。”陸應淮頷首，表情頗有些意味深長，“希望小柚日後也能牢牢記住這一點。”
夏柚：“？”
沙發上，好不容易將自己亂糟糟的皮毛舔順的黑豹抬頭，看了眼長桌後麵的兩人，踩著大貓輕盈的步伐從露台欄杆跳了出去，穩穩落在樹枝上，瞬間失去了蹤影。
陸應淮向來都是放養精神體，任由黑豹自由行動了。
吃飽了的夏柚終於想起來詢問更詳細的事情：“殿下，您剛才說，能吸收能量石的人都患有精神力紊亂症？”
可是他並沒有啊。
“對，包括我們所使用的精神力抑製器上鑲嵌的晶石，也是一種特殊的能量石。”
陸應淮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在這方麵隱瞞夏柚：“你是目前為止，第一個能夠吸收能量石的治愈係精神力者。”
夏柚垂眸，從衣兜裏翻出剛才偷偷昧下的屬於陸應淮的戒指，沉默著，手指尖在開裂的紅色能量石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
過了好一陣，夏柚才慢吞吞開口：“這個味道……唔，還挺好吃的。”
夏柚剛才是真沒發現這個居然也是能量石。
陸應淮沉默了一下，解釋道：“這種紅色的能量石是藍星一處特殊礦脈的產出，擁有惰性的外殼和能夠吸收並且反向抑製精神力的作用，是製作抑製器最佳的晶石。”
夏柚反應了一會兒，遲疑著開口：“那我剛才從這裏麵吸收到的能量是……”
陸應淮的語氣平靜，頸側微有些泛紅，被衣領遮擋了大半：“是我的精神力。”
夏柚：“……”
腳趾沒忍住在鞋子裏抓了又抓。
小朋友尷尬得耳朵都燒紅了，陸應淮也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而是回歸到剛才說到一半的，關於小老虎的放歸問題。
“小柚，你的精神力雖然沒有攻擊性，但是有著很強的安撫能力，如果你可以做到盡可能安撫小老虎的母親，我們可以試試送他去他母親的領地。”
夏柚眼睛一亮，正要開口，卻被陸應淮伸手抵在他發旋處的手指按住動作。
“但前提是，要在你已經完成與藍星的共鳴，精神力趨於穩定之後。”
夏柚低頭算了下孟文軒給出的預測日期。
實際上夏柚的精神力控製問題並不大，更多的時間是耗費在夏柚的體能提升上。
就像是木桶，往往是短板決定了容納的體積。
要不然提高一下他的訓練強度看看……？
夏柚剛興起這個念頭，就聽陸應淮道：“不用提高訓練強度，按照計劃來看，應該隻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到時候讓文軒再為你做一次精神力等級測試。”
“嗯！”多出和小老虎共同相處半個月的時間，夏柚的臉上不由帶出笑容，“這可是殿下的安排，如果元元生氣，殿下可不能幫著元元躲我。”
陸應淮低笑一聲：“好，不躲著你。”
看了眼時間，陸應淮讓夏柚在書房將剛才他批注過的作業看一看，有什麽不明白的方便直接問他。
然而夏柚才剛看了沒兩頁，樓下就傳來一陣劈裏啪啦叮鈴咣當的拆家聲。
夏柚：“？”
陸應淮：“。”
夏柚總感覺隱約聽到了小老虎啊啊啊啊大聲嚎啕的聲音。
陸應淮緩緩開口：“小柚，你的臥室……”
夏柚的眼皮一跳，這才想起從剛才開始他就沒看見元元了。
他人在這兒，所以，這個時候他的房間裏——隻有一隻孤零零的小老虎。
夏柚唰得一下站起身，撈了手邊的作業奪門而出。
“殿下，我回去看看先！”
……
一個小時後·夏柚房間
小老虎被嚇得躲在櫃子後麵，隻露出一雙耳朵和小半個腦袋偷偷偵查。
大黑豹悠悠在房間中央踱步，輕盈地躍上沙發，沿著沙發靠背走過去，尾巴一甩一甩，視線絲毫沒有給小老虎一點。
但不論是小老虎還是夏柚都緊張地盯著大黑豹。
別看黑豹現在一副悠哉悠哉毫不在意的樣子，隻要夏柚和小老虎一有放鬆，這道黑色就能瞬間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下一秒爪子就已經拍到了老虎崽的腦袋上。
夏柚也不敢攔。
他一有動手的意思，黑豹就一副轉身要走的架勢，但是小老虎又被嚇得不停嚎啕。
夏柚站在房間中央，擋在小老虎和大黑豹的中間，就像是偷偷擼野貓被家貓發現的窩囊主人，兩邊為難，欲言又止，不敢吱聲。
豹爪的力道是收著的，並沒有太用力，而且黑豹也沒有真的抓住虎崽咬一口的意思，就好像……
夏柚看著虎崽被嚇得啊啊亂叫，開始跑酷亂竄，而黑豹就這麽不緊不慢地攆著小老虎，連嘴都不張，時不時用指甲劃拉一下地板，發出咯吱的聲音。
……這是什麽家貓驅逐小野貓的作戰現場。
作為被毛茸茸爭搶的勝利品，夏柚逐漸後退，背靠牆麵站直，將房間留給了又開始新一輪跑酷的貓貓們。
……
半個小時後。
點開光腦，夏柚絕望地看了眼時間。
淩晨兩點半。
他今晚還能睡覺嗎？
想起明天的體能訓練，夏柚艱難思考了十幾秒，最終決定行使房間主人的話語權。
今天吃飽喝足了的精神力小觸手悄悄延伸出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順著房間的地麵悄無聲息地接近小老虎和大黑豹。
“啊——啊啊！哈——！”
小老虎被精神力觸手精準捕捉，懸在半空中胡亂蹬爪。
但夏柚同一時間去撈大黑豹的精神力觸手卻撲了個空。
黑豹金色的獸瞳準確無比地盯著夏柚精神力觸手的方向，視線冷靜極了。
就像是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在打量對麵未知的危險，貓步無聲而輕盈，身後的尾巴低垂，隨時準備幫助身體在快速移動中保持平衡。
咦？
剛才他特意控製了精神力，這種情況下他的精神力會變得極其無害且存在感微弱，但元元竟然能察覺並躲開？
精神力才剛剛飽餐了一頓，正是充沛萬分的時候。
夏柚來了興致，用精神力觸手將小老虎送回**拉了小被子蓋住，而後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豹的身上。
小老虎回到味道安全的窩，慫巴巴地將自己裹在小被子裏，隻露出半個小腦袋，盯著外麵的一場“對戰”。
黑豹像是看出了夏柚的興致，居然真的配合夏柚開始過招。
……
夏柚的精神力觸手在末世時用多了安撫和束縛的本事，但比起移動略顯笨拙的喪屍，狩獵經驗豐富的黑豹顯然更加難以琢磨行動軌跡。
……
“啪嚓。”
房間的燈閃爍了兩下後忽然關閉，臥室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而渾身漆黑的豹子，就這樣完美的融入了這片黑暗裏。
並且在黑暗中，靜靜觀察著對手。
**的小老虎已經咬住自己的爪爪不敢吱聲了。
夏柚的眸子瞬間睜大。
這就是被人類散養沒有磨滅野性，但又保留著野生動物恐怖直覺的野獸嗎？
好可怕的壓迫感。
黑暗中，夏柚背靠牆麵，精神力觸手護在身邊嚴陣以待，而體型健碩的黑豹沿著牆壁緩緩靠近……
“哢嚓！”
又是一聲輕響。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
夏柚下意識回頭，暗影裏的黑豹卻抓住時機，朝著夏柚的方向撲了過來。
身上一重，背後一空，夏柚猝不及防間朝身後倒去，瞬間光線大亮，突然的刺激令他本能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摔倒在地並沒有到來，夏柚被一個溫柔而有力地接住，鼻間嗅到一股熟悉而安心的味道。
陸應淮看著被豹子撲倒跌進自己懷裏的夏柚，歎了口氣，點開光腦，將顯示時間的光屏拽到小先生的麵前。
“還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