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外麵雖然還勉強亮著,一進塔樓裏又是漆黑一片。

容煬劃了一根火柴點亮了牆壁上懸著的燭台。

他們在這裏呆了快一天的時間,所有人的手機都快沒電了。來之前的確也沒想到是這種狀況,時間又急,也沒怎麽準備,朱砂符紙都沒多帶。這一小盒火柴還是剛剛問林雅要的。

燭光悠悠地閃爍著。這座塔樓單看外觀其實與市裏常見的略有相似,隻是要矮上不少,隻有三層。

昨天他們發現鍾斯淳沒有出現,到塔樓尋,來去都匆匆忙忙。現在留心細看,卻發現裏麵另有乾坤。這塔樓越往上層走,塔樓的牆壁就越厚,若不是最頂部並非尖角而是一個圓弧,從內部看倒會更接近傳統的古塔。

傅寧辭用劍斬斷了一個燭台,端在手裏和容煬一道往上走。

一二層樓都是中空的,從貼牆壁的位置懸空修了極窄的木樓梯卻又一直延伸到了三樓中央。走進去是一個長方形的小房間,和昨天來時一樣,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以及幾件疊好放在床腳的衣服,再沒有別的東西。房間裏隻有一扇窗戶,打開正對著後院,傅寧辭估了下角度,鍾斯淳當時應該就是站在這裏被他看見了。

容煬剛剛檢查完了所有的牆壁,雖然雖然修得厚,但明顯都是實心的。

“怎麽會這麽空?他成天在裏麵打坐嗎?”傅寧辭在這不足五平的房間轉了轉,對容煬道,“請器靈吧。”

容煬點點頭,走到正中間床邊,半蹲下去畫了個符,起身吹響了骨笛。漸漸地,又霧氣從牆壁上升起,傅寧辭走到梯口,下方的牆壁上也漸漸起了白霧,出現了一小堆木材和一個人影。然而還沒等變得更清晰一些,霧氣卻又開始消去了。

傅寧辭神色一凝,容煬吹著笛子根本來不及阻攔,劍光已經從他左手表盤上刺出。傅寧辭用指尖鮮血將沿著容煬畫的符重新描了一遍。一筆收尾,霧氣終於又重新彌漫開來。然而這次那人影才略走幾步靠近一些,連麵容都還未曾看清,好不容易重新凝結的霧氣卻一下子散開,連半分緩衝都沒有,壁上甚至凝結出了一牆的小水珠。

“不用吹了。這地方邪門得很,按理說這塔樓年頭也不短了,居然連器靈都存在不了。”容煬的笛聲停了,傅寧辭回想霧氣上短暫的影像,“不過那人好像也是跛足,應該是鍾斯淳吧?這樓是他自個兒修的?”

他說著,卻並沒有聽見容煬的回應,有點奇怪地回頭一看,容煬卻正緊鎖著眉頭看他。

“怎麽......?”傅寧辭話沒說完,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一時間簡直想往背後藏,又覺得有點傻,摸索著指間的血跡,對容煬笑一笑道,“沒兒事,一點都不痛。”

容煬還是沒說話,眉頭卻皺得更緊,傅寧辭被他看得心發慌,趕緊在旁邊割了塊布將指間繞了繞,“割得不深,血都沒流了。我又不是一般人,再隔半個小時皮都長好了。”

他走近一點,伸手想要撫平容煬眉間的皺褶,容煬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用力一拉,傅寧辭原本就沒提防,猛地一扯差點沒站穩,在床沿坐下。容煬連名帶姓地叫他,“傅寧辭。”

他語氣嚴厲又疲憊,“在醫院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受傷流血,不要用血畫符,你壓根沒聽是不是?”

他是說過這話,傅寧辭也記著,但也的確沒往心裏去。

直接畫符不是不行,但血液裏蘊含著靈力,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蘇姚姚他們平時偶爾也會用血畫符,並不是什麽禁忌。他實在不知道容煬為何這樣生氣。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到底怎麽了?”傅寧辭一隻手被容煬捏著,容煬又站在他身前,想站起來都沒辦法,隻能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摸著容煬的後背。

“你不能讓我省省心嗎?”容煬他自然有他的理由,卻不能對傅寧辭說。

傅寧辭還是有些疑惑地看他,容煬心口起伏兩下,勉強道,“我心疼你行不行?既然你也說了不是大事,那你聽我一次又怎麽樣?”

傅寧辭看他磨牙鑿齒的神情,心道你這哪是心疼我,你這像要生吞了我。嘴上卻一點也不敢含糊,“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什麽都聽你的,以後不用血畫符了。”

容煬神情緩和一點,傅寧辭趕緊湊上去碰碰他的麵頰,“好了吧,不生氣了。”

容煬倒是沒避開,傅寧辭以為這一茬算過去了,卻見容煬喉結動了動,鬆開他的手,“你發誓。”

“什麽?”傅寧辭一愣,鬧不明白這麽點兒破事兒怎麽就到了要發誓的地步。

容煬卻隻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你發誓。”

傅寧辭無可奈何,三指並攏,“我以貪......”

容煬打斷他,“以你的名字。”

“哎。”傅寧辭歎口氣,“我傅寧辭對媧皇起誓,我要是再用血畫符......”

“我就不得好死,永墜阿鼻。”容煬接上去。

傅寧辭猛地放下手,“你幹什麽?”

“你慌什麽?”容煬語氣平靜,嘴唇邊甚至還露出了一點笑意,“你不要違背誓言就好了。還是你一開始就打算要騙我?”

“我當然沒有要騙你了,這又什麽好騙的。”傅寧辭發現容煬一句話又把問題繞到了自己身上來,抓了下頭發。他絕非訥訥之人,在容煬麵前卻一點還口的餘地都沒有,隻得嘀咕一句,“都怪我喜歡你。”

容煬笑了,半蹲在他身前,把他手上纏著的布條解開,看皮肉已經開始愈合了,將指尖放到唇邊親吻,又抬眸看他,“是啊,你喜歡我,所以聽我的話好不好?”

“我喜歡你是和你談戀愛,又不是搞傳銷,你是我上線,我什麽都聽你的。”傅寧辭笑道,但容煬隻是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傅寧辭聲音便小了下去,他想自己真是沒救了,“知道了,不是都答應你了。”

“嗯。”容煬探身抱住他,低聲道,“你聽話,我不會害你的。”

傅寧辭想你當然不會害我,說這話是做什麽。卻也隻當是情人間的囈語,偏頭碰了下他的脖頸,目光卻無意間掃過圓弧狀的塔樓頂。

“容煬。”他眸光一滯,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推了推容煬的肩膀,又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指指頭頂,“你看。”

容煬抬頭望去,這張床恰在房間中央,正對著是上麵的圓弧,塔樓頂便似半個橢圓柱,而房間呈長條狀,合在一起,簡直恰如一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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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老是更晚,再給大家道個歉。(我明天爭取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