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傅寧辭下午在車上睡了一覺,到了這個點也還是又有些困了。隻是一直記掛著容煬聯係不上——他的手機已經由不在服務區變成關機狀態了,在**翻來覆去,總也睡不安穩。

第三次聽到那個刻板的女聲的時候,傅寧辭忍不住歎了口氣,把手機重重的甩向一邊,地毯鋪得很厚,掉上去隻是悶悶地一聲響。

這下是徹底睡不著,傅寧辭坐起來抓抓頭發,掀了被子起身。外麵的雨漸漸也下大了,淅淅瀝瀝地響個不停,弄得他心裏愈發地煩。

傅寧辭拉開窗簾,一眼望出去周遭冷寂無人,再遠處是成片的樹林,冬天葉子掉光了,隻剩孤零零的枝丫,如同鬼魅一般,雨夜朦朧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地靜。他把窗戶推開一個角,冷風就灌進來了。

這麽冷,他想,容煬到底幹嘛去了。

傅寧辭又想起鍾霄說他今天會回來,不,是昨天,鍾已經劃過十二點了。

冷風吹得久了,傅寧辭打了個寒戰,關上窗也沒有再回**,換上衣服悄悄下了樓,他記得來時看見院子裏有個涼亭。

涼亭離得倒是不遠,隻是雨下得太大,不到二十米的路沒打傘走過去衣服也濕了大半。

傅寧辭走到了才覺得自己有點傻,這裏四麵都透風,帶著雨絲往亭子裏刮,想找個幹爽的地方坐下來都不行。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在這裏和在房間裏並沒有任何差別,容煬又不知道,也不可能因此回來得早一點。

不過好在這裏視線不錯,對出去就是國道,容煬要是回來,他能夠第一眼看到。傅寧辭這樣安慰著自己,一時衝動走出來,也不想再回去了,索性就在亭子中間勉強淋不到雨的地方站著。

除了雨聲,再沒有一點響動,傅寧辭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他站得腿麻,又半蹲下來看遠處的天幕,原本是想要去看北鬥的,隻是雨下得這麽大,什麽都看不清。

傅寧辭沒留意具體是幾點出來的,也不知道到底呆了多久。想著等到天亮,要是容煬還沒回來,這邊的案子就留給楚晴他們去查,自己肯定是要找人的。他中途看了一次表,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快點天亮還是慢一點。

雨越發大,天地間好像隻餘他一人,而他再等另一個人。傅寧辭恍惚間有種自己已經等了很多年的錯覺,不是四年前容煬的不告而別,似乎從更早之前,自己就在等他,隻有他。

不知什麽時候,雨聲中好像夾雜了一點別的聲音,傅寧辭站起身,遠處有車燈的光從雨幕中照過來。

他愣了愣,回過神從亭子裏跑出去,剛把院門一開,車也正好到了門口。

容煬看見他一時也愣住了,猛地停了車下來,“這麽大的雨,你出來幹什麽?”

傅寧辭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就看著他,容煬從最開始的驚詫中回過神來趕緊讓他上副駕駛。

一直到車停進車庫,兩人上了三樓,都沒有再說話,。大半夜地來了這麽一出,其實多少都有點懵,傅寧辭等容煬把他推進臥室的浴室,讓他先衝個熱水澡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可以上樓去。

“你就在這兒,他們也住樓上?這麽晚了,免得也吵醒了。”容煬找了新的內衣給他,又取了件浴袍,“我去隔壁洗。”

轉身替他帶上了門。

在外麵呆著倒也不覺得,熱水流過皮膚,才發現手都僵了。

傅寧辭本來可以隨便用兩張符就能取暖,竟然也忘了。換上衣服出來,容煬也已經回房間了,閉著眼斜靠著床頭,臉色蒼白,眼下是很深的青色,很疲憊的樣子。

察覺到傅寧辭走進,容煬睜開眼,屋裏的暖氣已經開得很高,他還是伸手替傅寧辭又攏了攏衣襟,低聲道,“在雨裏站在幹什麽?這麽冷的天。”

傅寧辭搖搖頭,在他身邊坐下,想了想說,“你手機打不通,不在服務區。”

他沒有問容煬去哪兒了,覺得兩個男人,又是目前曖昧的狀態,追問對方去向難免矯情。況且容煬一回來,他靜了心,也才意識道兩人沒聯係上的時間其實隻有一天。現在想著自己剛剛跑院子裏去站著都實在是關心則亂。

“處理點事,可能太偏了,信號不好,後來就沒電了。”容煬起身用剛燒好的水泡了兩杯熱茶,遞過一杯給他,“慢點喝,燙。”

傅寧辭微微垂著頭,沒有接茶杯,容煬歎一口氣,將杯子擱在一邊,正要開口,傅寧辭忽然抱住了他,容煬僵了一下,又放鬆下來,傅寧辭麵前沒有鏡子,所以也看不見容煬的手試圖回抱住他,最終還是垂下,不過到底也沒有推開。

“我在等你。”傅寧辭偏著頭,半幹的頭發帶著水汽毛茸茸地紮著他的脖頸,不痛,隻是有一點點癢,“你剛問我在幹什麽,我在等你。一直聯係不上你,我......,容煬,我很擔心。”

容煬猶豫了一下,揉了揉他的頭,也沒說話。傅寧辭語氣盡量輕描淡寫,隻是把他抱得更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本來想你要是天亮還沒回來,我大概就去找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你這麽大的人,能出什麽事......”

“可我怕你又不見了。”他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你那天和我說要走,我就開始煩,我剛剛就在你家呆著,我都怕你不回來了......就像四年前一樣,你明明就住在我對麵,然後就不見了。”

傅寧辭不再說話,沉默著,抱著容煬的手都在發抖,有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劃過一個念頭,他覺得自己想把容煬勒死在懷裏,就不用擔心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