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姚姚湊過來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他攜帶著的祿存的靈力是生前就擁有了?”

“十之**。”傅寧辭撓了撓頭發,“姚姚,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離那場大戰還有四百多年?”

“嗯。”蘇姚姚點點頭,又道,“你剛說到轄地我倒想起來了,祈國那片以前就是祿存在管。”

傅寧辭曲起一根手指在鼻梁上敲了兩下,“孟輕,你去看看他們資料查得怎麽樣了,整理了多少你先拿上來。”

孟輕應聲去了,容煬暫時停下了監控,把報告仔細地翻了一遍,眉頭微微皺起。

“容顧問,還有什麽問題嗎?”蘇姚姚問他。除了兩個月前來報道時匆匆見過一麵,今天其實是她第一次正式和容煬接觸,世家出來的人,資質再好,按理說本事也不會在靈之上,以往來的那些,哪怕擔個顧問的頭銜,主要還是聽他們安排,但大抵一方麵是由於容煬和傅寧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另一方麵容煬本身看起來就莫名地可靠,蘇姚姚不由地多問了一句。

“不是什麽大事。”容煬放下報告,順手把旁邊的折痕抹了抹,“我隻是在想這種古怪的死法,當初檢驗出來,就應該和局裏先說一聲的,提前查一查,也不至於現在出事。”

蘇姚姚說,“最開始本來是有安排一個組在博物館常年駐紮的。”

“統共就兩個人,還一個組,充什麽胖子?“傅寧辭坐在會議桌的另一頭把已有的線索列出來,對容煬道,”後來我們人手有點用不開,那邊也沒出過什麽大事,就撤掉了。“

“那幹脆讓他們也每個月交一份總結報告上來算了。”蘇姚姚瞥他一眼。

“算什麽算,你想得美。”傅寧辭順手團了紙團砸過來,“哪家的報告不是我看?我倒不怕增加工作量,問題這也不是審報告就能解決的事,屍檢,器檢,都得安排咱們的人跟著。你給總局打個報告,讓他們派人下來,最好是把博物館以前的檢驗報告全篩一遍。“

傅寧辭心裏算盤打得響亮,從總局派人就可以走總局的賬,那邊蘇姚姚看著八倍速的監控毫不留情地給他潑了瓢冷水,“若恒姐最近不在,什麽時候回也不知道。等上麵派人下來,黃瓜菜都涼了。要再招人,也得咱們自己來。”

“是黃花菜,你這個嘴瓢得。“傅寧辭嘖嘖兩聲,“她去哪兒了?怎麽中午沒聽你提。“

“我也是下午匯報祿存的事情時候才聽說的,具體去哪兒了也沒說。“杜若恒離開得很匆忙,臨走時留下話說,不用特意通知其它幾位星君,如果是問起,隻告訴他們近期可能會有大變動,萬事小心就好。“所以實在要安排人,估計得咱們自己另招。”

說話間,曾豪軒和孟輕已經拿著整理好的資料上來了,“副局,大概的生平理出來了,其餘的還在整理。“

傅寧辭朝他揮揮手,“你直接念,我這邊順順。”

曾豪軒點頭,“姚恪是應朝時期祈國人,父親姚信在祈襄王時被封為車騎將軍,後來戰死沙場,他母親生他時難產而亡。據說他母親和祈武王當時的王後是手帕交。他父母死後,他就被接進了宮中撫養,和世子,也就是後來的祈文王夏啟一起長大。”

“啟蒙的啟?”傅寧辭問,見曾豪軒點頭,與蘇姚姚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在博物館算出來的那張簽上測出的字。

“你繼續。”傅寧辭頓了頓才說。

“不過祈文王這個王位來得並不順利,他母親宋宜在他十五歲時突染急病而亡,第二年夏啟世子之位被罷黜,改封亓州候。祈襄王一共有四個兒子,夏啟被廢以後,一直沒有再立世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祈襄王二十年暴斃而亡之後,他的那幾個兒子為了爭奪王位暴發了長達七月的內亂,也就是郢陽之亂,最終夏啟一方獲勝。在夏啟奪位的過程中,有兩個人很關鍵一個是夏啟的內兄聶遠錄,他是祈襄王時期的太尉,在夏啟即位以後官拜丞相。“

“聶遠錄?”蘇姚姚詫異地從屏幕前轉過頭,問,“他不是暨莊王嗎?”

“對。”曾豪軒念道,“祈文王六年建卯,文惠後產子敏,立為世子,六月聶遠錄發動兵變,迫文王退位,扶幼主承大統,又三年,夏敏染風寒而亡,舅聶遠錄稱王,改國號為暨,史稱暨莊王。“

曾豪軒說到這裏,停下來喝了口水,見傅寧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又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問,“副局,怎麽了,有哪裏不對嗎?”

傅寧辭用筆杆敲了敲桌子,“你講完了?姚恪呢?”

“哦哦,講岔了。”曾豪軒急忙繼續道,“姚恪就是夏啟奪位時的另一個關鍵人物了,在郢陽之亂中,他是夏啟一方的主將,後來夏啟登基以後,就封他為驃騎將軍,但是在祈文王三年,他卻被貶為了奮威將軍,鎮守界南關。此後,正史的記載裏麵,就沒有再提到姚恪,但是有野史裏麵提到說,在聶遠錄發動兵變的時候,姚恪曾試圖回都救架,隻是最終兵敗被殺。楓江博物館的這具古屍,大概二十年前被挖掘出來,陪葬品隻有一塊玉佩和一把劍,也正是通過這把劍最終確認了姚恪的身份。墓中並沒有發現特殊的保存措施,但屍體的保存情況的完好程度前所未有,所以整具屍體都被送到了博物館。“

”三個問題。”傅寧辭說,“第一劍和玉佩現在在哪裏?第二文王退位以後是被關起來了還是被殺了?還有,姚恪為什麽被貶有記載嗎?“

“劍在三染市,玉佩聽說運輸過程中被損壞,送去修複了,現在在哪裏我還沒查到。”

“三染?這地方聽著怎麽這麽熟?”

曾豪軒提醒他道,“就是有一副人皮畫那個博物館,傅局你前年去過一次的。”

人皮畫是一種古老的禁術,若有誰不願投胎,可以讓人把自己的皮剝下來,將骨骼,發絲,血液研成顏料作一幅畫,這樣就可以使三魂七魄留在畫中,不再輪回轉世。

但是,一來這幅畫製作的過程,從斷發,剝皮,剔骨,放血,這個人必須處於活著的狀態非尋常人能夠忍受,二來這個方法除了能把魂魄囚禁在畫中也沒有別的用處,所以古往今來,能找到的人皮畫不超過十幅。

前年聽說三染市收了一副人皮畫,為了避免出紕漏,傅寧辭去看了一眼。

不過人皮畫就是聽著邪門看著嚇人,其實要說真有什麽害人的地方也實在說不上,所以後來加了兩道符就沒多管了。

“我想起來了。”傅寧辭道,“開車過去倒是近,兩個小時,你繼續吧。”

曾豪軒點點頭,“為什麽被貶沒有記載,隻寫了一句,文王盛怒,隨即貶恪至界南關。至於夏啟,正規的記載也沒有,連他的墓地現在都沒有找到。不過有本《奇聞誌》上倒是寫了個故事,說文王被迫退位之後,曾經逃到過常右山一帶,聶遠錄派人連夜追捕無果,卻在第二日看見文王沿山路而下,日出之時人形化作粉末,煙消雲散。”曾豪軒說完又補充道,“不過這個故事的可信度還有待商榷,樓下還在繼續找資料看有沒有佐證,這本書記載的基本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傳說,前麵的一篇還說應朝前期有個什麽國家被滅國時,天降大雨,天地一片黑暗,電閃雷鳴,三月不停......“

曾豪軒正說得起勁,卻被孟輕扯了下袖子,隻見傅寧辭和蘇姚姚的表情都嚴肅起來,連那位一直不說話的容顧問臉上的神色似乎都變得沉重一些。

“資料放這兒,你倆先下去繼續理。“蘇姚姚打破沉默,揮揮手,等門關上以後,看了一眼傅寧辭,“這就都對上了。”

常右山是當年祿存星君的長明宮所在,和其它星君的長明宮一樣,位於幾國邊界的交界處的神山之上,這幾國也就是所謂的轄地,所發生的的一切妖魔鬼怪作亂之事,都由這位星君處理。每當朝代更替之時,靈會現身,告知新登基的帝王求見自己的方法。但除此之外,靈不會參與人彼此的糾紛,神山更是被列為禁地,凡人不得私自上山。

不過在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中,包括常右山在內的七座神山全部被毀,不僅如此,其它原有的神地也幾乎消亡殆盡,隻有星靈穀因為在地下,而保存下來。

“姚恪,夏啟,祿存......我估摸著祿存多半是管人間事了,這是犯禁啊。”蘇姚姚癱在辦公椅上轉了個圈,“不過姚恪的執念到底是什麽?無故被貶,夏啟被奪權,還是夏啟這個人啊?”

她一麵說眼睛繞著傅寧辭轉了兩圈,被傅寧辭瞪回去,“你看我幹什麽?”

蘇姚姚撇了撇嘴,“我怕他和你一樣的毛病啊。”

傅寧辭隔空狠狠點了她一下,正想反擊回去,卻被容煬打斷,“你又怎麽了?”

“他沒事,他沒事。”蘇姚姚愣了兩秒,噗呲一聲笑出來,“他快好了。“

“姑奶奶,辦案呢,嚴肅點。”傅寧辭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隨手抓了個紙團砸過去,又衝容煬笑了笑,“我沒事,她抽風了,你別理她。”

容煬垂下眼睫,像是為了掩飾尷尬,繼續去看監控,傅寧辭咳嗽一下,“夏啟肯定和這件事有關係,但現在資料的確也太少,你別擱著瞎蒙了。這樣,我去一趟三染市,試試看能不能請器靈......”

“等等。”容煬專注地看著屏幕,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讓人有一種要伸手替他撫平的衝動,他挪動了一下鼠標,把某一個持續十來秒地錄像片段又反複地看了一遍,直起身道,“執念是什麽我不確定,但刺激他入魔的直接原因應該是這個。”

屏幕上的一處被放大,定格在幹屍的左手處,原本死物一樣的左手卻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極輕微地跳動了一下。

那僅僅是短暫地一瞬間,要不是容煬放大了,傅寧辭覺得自己隻看一遍說不定也略過去了。“這是什麽時候?”

“三天前。”容煬把屏幕縮回正常的尺寸,將鼠標指在旁邊一個傅寧辭下午見過的人臉上,“宋之舟上任巡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