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隱形少年的本事
“沒什麽。”他瞥了阿細一眼。當初特意隻挑了阿細等頭腦簡單的小妖在身邊,就是為了走到今天這步時好平穩過渡,若換了有心機的,難免瞧出破綻。
隱形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呢?琅天城的符陣對妖術有銷減之力,既然符陣未破,那麽使隱身術的可能不是妖。不是妖又會是什麽?他的眸底閃動一下:難道是……仙魄?!不會吧?會嗎?
仙魄難道跑出來了?怎麽可能,他的鎖魂陣萬無一失,就算是仙魄也沒有辦法脫離!但是不管如何自信,一個看不見的人給如心送來了赤魚妖丹。
赤魚妖丹能拯救這具瀕死的神族身體,而他服用後造成那如火如雷的後果,是因為妖丹與他本身的靈力相衝相克,修為重損。
真是一舉兩得啊。
除了仙魄,誰還能想計出這樣的計謀?不論如何,該去地宮中的“九回階”看一看了。
他說:“我要去一下地宮。”往上起了一下,胸口傷處傳來一陣劇痛,眼前金星直冒,喉頭湧上腥甜。阿細看他神情痛楚,急忙上前扶往:“神君您怎麽起來了?”
真是痛啊,痛得死去活來。這個神族人帶著這個傷是怎麽活過來的?還到處亂跑?他根本沒有能力拖著這樣一具傷痛之體處理接下來的事,必須盡快好起來。
而療傷之法那個名叫如心的女子已告訴他了——隻要服用妖丹就好了。這裏就有現成的一枚。他瞥向扶著他手臂的阿細,眸底沉冷。
假神君抬起右手搭在小蛇妖細弱的後頸上,那裏是它的七寸。他的嘴角抿著陰冷的弧度,隻要輕輕一掐,就可以令小蛇妖頸骨脫節。
阿細正關切地望著他的神君,忽然被搭住七寸,感覺殺意襲人,不由愣住,又懵懂地料不到要發生什麽事。
小蛇妖命懸一線之際,門忽然一響,九蘅進來了。看到這情形,好奇問道:“怎麽勾肩搭背的?關係這麽好了?”
阿細心中的一絲害怕頓時煙消雲散,真的以為神君是在愛撫自己,羞澀地說:“神君一向疼我。”
假樊池眼中閃過失望,變爪為掌,輕輕拍了拍阿細的後頸:“出去忙吧。”
沒有意識到自己險險死裏逃生的阿細欣欣然走了。九蘅走到床邊,埋怨道:“怎麽不好好躺著,起來做什麽?”扶著他躺回去。
假樊池說:“琅天城內聚了這麽多妖精,個個性野難馴服,我得盡快好起來嚴加治理,免得情勢失控。”
她說:“我剛出去看了,外麵井井有條呢。你有那個從假神那裏搶來的腰牌,他們都不知道換了新主,暫時穩定的很,不要擔心啦。”一邊聊著,一邊暗暗觀察。
一抬眸一轉眼,都不是他應有的樣子,越發確定了。她的心裏也越來越涼。然而表麵上紋絲不動,溫聲道:“不過,治傷是一定要治的。那地宮中可關著惡妖?有沒有殺孽深重那種,我去殺了取丹給你。”
“如心,我怎能讓你涉險?”他伸手過來握了一下她的手,動作刻意,掌心冰冷。“我派人去就是了。”
她強忍著沒有把手抽回來。為了不讓他生疑,也沒有反駁這個建議。說:“那好。你慢慢安排吧,我也累了,回住處睡一覺去。”
他點了一下頭。她走出去把門掩上,站在門前無聲歎息。果然,果然不是他了。若是樊池,怎麽能容她到別的屋裏睡?必會懟上一句“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一把將她拖到**去……
真的好想好想那個矯情的蜜蜂精啊。
不過,這個假神對她並不十分在意、又強行親昵的態度,也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很可能僅僅將她當成了樊池曖昧的女伴,卻不了解她是“白澤碎魄宿主”這個身份。
這就奇怪了。如果屋內的人是烏澤,對白澤碎魄必會感興趣,對於樊池身邊的人肯定篩查。
難道他想要的僅僅是樊池的身份?難道他……不是烏澤?
一時間想不明白。她輕輕搖了搖頭,先不去糾結這件事。重點是要混進地宮一探究竟。之前她還在發愁沒有機會進去——守門的那個鱗臉衛士實在是太難纏了!但現在假神有進地宮取丹的計劃了,那麽就有了可乘之機。
她走向遠處。
屋內的假神臉上是沉沉思謀的神情。一道垂簾後閃出黑影,手中握著一把斷裂的細刀。是之前企圖刺殺九蘅的黑衣小妖。稟道:“神君,這個女人身手超出我預料。下次必不會失手了。”又遲疑地說,“小的還感覺有個看不到的人在幫她。”
假神君微微點頭:“先留著她吧。你傳令你手下,盯好這個如心,她在城中去哪裏、做什麽隨時通報我。”
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利用這個女孩子捉住那個看不見的家夥。這一次不能再遺後患,必讓他魂飛魄散。
九蘅回到之前阿細分派給她和樊池的那處小院,讓招財臥在院中休息,自己進屋,把窗戶打開,從裏麵望出去,框住院中一襲花影。
掃了一眼半開的院門外,可以望到街道上空****的,但她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監視。她打了個哈欠,嘟噥一句“好困”,進到臥室去。看了看空****的房間,小聲問:“喂,你在嗎?”
少年的身影出現在牆邊。她問道:“你拿到赤魚的時候,赤魚就隨你隱形了,那麽……”她朝他伸出手,“如果你拉著我呢?”
少年靈氣的眼睛眨了眨,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身形隱去。九蘅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低頭時卻已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她被少年帶著一起隱形了。
“哇,真了不起。”空氣中傳來她的讚歎聲。看來隻要與少年相觸的較小的個體是可以隨他隱形的。
隱身的九蘅說:“就這樣帶我去地宮那邊,找機會混進去!”
少年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同意。二人就這樣手牽著手,無形無跡地走到外屋,從她刻意開著的窗戶和院門溜了出去。走過招財身邊時,它還是捕捉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忽地抬起頭,大耳直豎,迷惑看著空無一人的小院。九蘅低聲令道:“招財,在這裏等。”
它遲疑地趴了回去,不安地甩著大尾。
隱形的二人大搖大擺走過藏著的黑衣人的街角,來到地宮入口附近。那隊金甲衛士死守在門口,石門緊關。九蘅發愁了——雖然隱了形,但若去開那石門,也會驚動守衛啊?有什麽辦法讓石門打開呢?
正焦急間,忽有人慢步走來,是假樊池,一身黑袍透著森然氣息。因為傷重不適,他腳步有些遲緩。他來到石門前,對鱗臉小隊長說:“開門。”
小隊長這次麻利無比地去開門了。九蘅心中一喜:天賜良機啊!趕緊拉了一下少年的手,示意他一起過去。二人無聲無息地站在了門邊,身前兩步遠就是樊池。他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隻見鱗臉小隊長扳住石門的一個圓形石盤樣的把手,左幾圈、右幾圈反複轉了數次,“卡”的一聲,有什麽機關被觸開,這才用力一拉打開。
九蘅暗歎:原來門上還有機關啊!幸好能跟著假神混進去,否則的話就算是沒有守衛,她摸到門邊也不會開啊。假神沒有直接進去,先回頭朝身後望了一眼,眸底若深寒冰潭。這時其實九蘅與少年就站在他身後很近的地方,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時,她幾乎以為他看到她了,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冷汗。而少年的手指也冰冷,顯然也緊張了。
假神好像什麽也沒看到,轉身走進地宮。二人趕緊跟了進去。石門合上,外麵傳來小隊長重新把機關擰上的卡卡聲。假神徑直穿過如花園一般的洞廳,進到那個九蘅發現他的通道中一路前行,腳步也快了些許,袍角帶起微風,似乎完成沒有意識到身後跟了兩個隱了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