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像救了個假神
“那些歸我。”她利落地答道,又送了一塊糕進他口中。
他似乎有些不高光。粥和糕都勉強吃了一半就不肯吃了,大概是身體虛弱胃口不好。她心中頗是擔憂。以往他怎樣不舒服,遇到甜食都會忘記一切一掃而空。這次看來真是嚴重了。
扶著他躺下讓他休息,自己去桌邊把其他飯菜解決掉。他躺好了卻沒有睡,側臉望向她:“如心,你是用什麽辦法救的我?”
她眼睛一亮,神氣昂昂:“說出來你都想不到,是赤魚妖丹!”
“赤魚妖丹?”他微蹙起眉,神情疑慮,“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事更有意思了。”她抽出發間赤魚,晃了一晃變大,獻寶一樣亮給他,“你看!”
他眸色一深,略略驚訝:“赤魚孽骨?”
“我們不是說好叫它赤魚了嗎?孽骨二字多不好聽。隱形人不但把赤魚還給了我,還救了你的命。”
“此話怎講?”
“你傷勢危重命懸一線之際,我想找一枚妖丹給你療傷,想要進地宮殺隻惡妖,金甲守衛卻不許我進,真是走投無路……”
她正說得眉飛色舞,他忽然插言:“何必一定進地宮?琅天城不是有的是妖,隨意殺幾個不就行了?”
她忽然怔住,呆呆看著他,一時失語。他目中閃爍一下,道:“我開玩笑的,你接著說。”
她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何必一定要進地宮?有什麽事比救你命要緊?就想出門殺幾隻妖取丹。這時桌子就突然出現了赤魚妖丹,我就把妖丹喂給你了。”
他問:“就這樣?”
“就這樣啊。”她扒了一口米飯。
“隱形人呢?有沒有現身給你看?”
“沒有。他既隱身,自然不想讓人看到他。”她笑道,“但我知道一定是他送來的,因為根本沒看到人影嘛。”
“那麽你是如何把妖丹取出來的?”
“啊?哦……是啊,妖丹封在怪冰之中,那冰可結實了,如何摔也摔不破。我無意中拿赤魚一劃,你猜怎麽著?就跟砍瓜切菜一樣輕鬆切開了!我的赤魚真厲害,是不是?可是……你那時不是昏著嗎?怎麽知道妖丹是被堅冰封住的?”
他說:“赤魚屬火,其妖丹如果**在外,周遭之物都會被燃為灰燼,所以一定要以極北玄冰封住,這是常識。”
“哦……”她恍然大悟狀,“這哪是常識呀,明明是你懂得多,你好厲害。”
他被誇獎了,也沒有像往日一樣露出得瑟的笑,隻是淡淡掃她一眼。
“對了,”她問道,“在地宮中發生什麽事,你是怎麽把身份奪回來的,傷勢又是怎麽發作成這個樣子的?”
他平淡地道:“我看地宮可疑,趁夜進去探查,與那個假冒者遇到,大戰了一場,奪到了他的腰牌。”寥寥數語,描述得極其簡單。
“那麽,那個假神去哪裏了?”
“關在地宮了。”他說。
“這樣哦,幹的漂亮。”她讚歎道。說話間她已吃好了,把碗筷一收,說:“你睡會吧,我把碗筷送回去。”
他微點了一下頭。她衝他一笑,捧著托盤出去,把門輕輕帶上,一回頭,看到招財臥在門前,看到她出來,豎起大耳抖了抖,不安地噴了噴鼻子。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招財跟上,領著它走出老遠,把托盤擱在一邊,上前一把抱住招財,渾身發抖,伏在招財耳邊低聲說:“你早就看出來了是嗎?那不是他了。那不是真的樊池了。”
自從在地宮中看到他傷重不支,她就慌得頭腦一片混亂,不曾好好思考過。這時回過頭來看,其實有諸多疑點。
“樊池”醒來後,招財對他的警惕和抗拒。獸類的敏銳程度不是人能比的。
他用鄙棄的態度對待阿細的衣服。雖說有潔癖,可是當初在聽月寺時,他還穿過僧人的舊僧袍呢,也沒有嫌棄過。
他一直叫她“如心”。
他不用仙術掩蓋曾經嫌難看的傷口了。
他好像根本不喜歡吃甜了。
最重要的,也是突然引起她懷疑的,是他無意中說的那句“琅天城不是有的是妖,隨意殺幾個不就行了”。後來他解釋是玩笑,可是語氣中的輕蔑是藏不住的。如果是樊池,絕不會草率對待無辜性命。
還有,自他醒來,從未對她笑過。
那個動不動就用笑容耀花眼的家夥,不在這裏了。
可是那張臉,那具身體,還有那個傷口,都明明是樊池的。
樊池的身體在這裏,裏麵住進了別人的靈魂。
是不是……烏澤?
那麽樊池的靈魂又在哪裏呢?恐懼感瘋擁而來將她沒頂,不知所措。
突然有一絲厲風襲到背心!九蘅雖然身經百戰,但此時情緒不穩,又是半蹲的姿勢不便起身,察覺之時已不及躲避!肩部突然像被一推了一把,將她推得側移一步,與此同時“鏘”的一聲,一柄寒光細刀斬在了磚石上,招財頸側的一撮細毛都被斬斷一寸,漂浮空中。若是她不避開,這凶狠的一刀必將她斬成兩半!
對方一招落空,九蘅已有了反應時間,手腕一翻赤魚已握在手中回刺過去!偷襲者原來是個穿著遮麵鬥篷的黑衣人,露出的下巴上青鱗片片,是個妖物!兵刃與赤魚相接,頓時斷裂。對方吃了一驚,不敢戀戰,身形靈活後撤消失在樹間。
九蘅沒有追擊,冷哼一聲:“準備滅口了麽?”十之八九是假神看出了她的疑心,不想留她了。
肩部忽然被輕輕觸了一下。她回頭,沒有看到人。旋即反應過來是隱形少年。剛剛推了她一把救了她的也是他啊。
在假樊池問她隱形人是否顯形時,她已經警覺了,沒有把隱形少年的訊息透露更多。
她對著空氣說:“你又幫了我一次呢。那麽,能再幫一次,讓我進到地宮裏嗎?我朋友遇到了點麻煩,我覺得地宮裏藏著解決的辦法。”
手背被看不見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應該是答應的意思。會隱形,又不會說話,這個少年一隱了身,當真是個無法察覺的存在。他有此能耐,大概也是個妖精,不知是個什麽妖?等這事過去,再好好探究一下。
不管他是什麽身份,她是如此感激隱形少年此時能陪在身邊,讓她在麵對這可怕的局麵時,尚有一絲倚靠,能夠有勇氣去招架和抵抗。
此時,假樊池叫人進去,阿細應聲而入。假樊池問:“城中詭陣格局是否有破壞?”
阿細:“沒有,一屋一壁都是按神君的圖紙建的,絕無二致,金甲兵日夜巡邏,不敢有絲毫差錯。”
“這就怪了。”他眼中暗霧沉沉,低聲道,“有符陣在,城內妖精應該無法施展妖術的,為何有人施展隱形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