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誤以夢中

說罷, 她轉身就要往外麵走去,雲五不信她也沒有辦法,為今之計還不如直接去請洛陽城中有名的大夫下村醫治。

想到這, 趙青悠走路的步子越發快了,幾乎馬上就要消失在雲五的眼前。

雲五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奇怪。

如果是外麵有人托來人打聽消息, 根本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轉身也不會如此果決,誓要把郎君的具體位置探聽清楚。

而趙青悠放棄的速度也太快了,他根本就沒說幾句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 最近也應該快到了郎君預訂回來的時間, 卻一直不見蹤跡, 就連守衛在郎君身旁的暗衛, 近期也沒有傳來消息。

雲五心中頓時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看著趙青悠的身影快要消息, 連忙大喊道:

“娘子留步!”

突然發出的喊聲, 讓趙青悠轉身看向雲五,疑惑地問道:“郎君還有何事吩咐?”

“方才所說之事,在下思慮一二,覺得還是可以答應娘子的請求。”

聞言,趙青悠立即想到鄭琬昨日說的話,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快步走向雲五,對著他眨眼,裝作高興地說:

“那就多謝郎君。鎮上郎中醫術堪憂, 說是鄭娘子的腿若是處理不當,往後行走都會有困難, 多謝郎君願意幫忙。”

雲五也明白對方的意思,現在總要有一個人受傷,但是那個人絕對不能是崔知韞。

聽到是用鄭琬當做理由,他心中對於趙青悠的信任又上漲了幾分。

“這都是崔郎君的好意,畢竟鄭娘子的廚藝上佳,若是因為腿傷一直拖延回來的時間,那麽就是我等的不幸了。若是在下沒記錯的話,西市有一間濟世堂,裏麵的管大夫在骨傷一道頗有建樹,娘子可拿著這個信件請大夫上門醫治。”

“多謝郎君!”

趙青悠一把握住雲五遞過來的玉佩,抓緊時間往門外跑去。

雲五的視線也隨著她消失的身影逐漸飄遠,直至天際,隱隱約約之間他仿佛看到了崔知韞。

但是現實當中的崔知韞,現在還處於昏迷的狀態,明明破曉之時,身上的溫度下降不少。

看起來似乎要好轉了,但是才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身上的體溫又有了一種死灰複燃的狀態,開始不斷地往上攀登,嘴裏還說著什麽。

可惜由於嗓子沙啞,加上聲音微弱,在一旁負責照顧的趙行一直沒有聽清楚內容。

此時,鄭琬正合其他人一起熬藥,她給崔知韞熬,趙芸和趙啟則是給趙青苗熬。

兩種藥方一起燉煮,散發出來的苦味直接將整個廚房擠爆,現在隻要靠近趙家的位置,就可以聞到一股苦味,根本無法掩藏有人生病的事。

心不大的猜想是趙家的四女兒身體又不好了,大夫加大藥量才造成這樣的情況。

好事者則是頂著苦味靠近趙家,詢問緣由,一聽是來趙家做客的女娘摔斷了腿,立即下意識地遠離遭到自己盤問的趙母。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趙家黴運太多,才把外人也給沾染了黴運,不然一個好好的女娘,怎麽一來做客就受傷?

擔心自己靠近趙家也沾染黴運,一時之間這樣的流言逐漸在趙家村流傳開。

一群人都暗自慶幸趙家居住的地方偏離村中心,地處偏遠,不然自家也要糟了。

但這也給趙家帶來了好處,至少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受傷的真正身份。

鄭琬將藥熬好,放在一旁晾涼,用手觸碰碗壁。

察覺到溫度適宜之後,廚房的三個人分做兩路,分別給兩位病人送去湯藥。

鄭琬來到工具間門前,看到還在給崔知韞擦拭身體的趙行,提醒道:

“趙大哥休息一會兒,熬了一夜也該休息了,估計要不了多久青悠阿姊就會將大夫請來的。”

趙行笑著搖了搖蒼白的臉,回道:“不累,比起割麥子這可算不上什麽。而且高熱不退影響很大,還是緩解病情要緊。”

說著,就要從鄭琬的身後取過藥碗。

鄭琬看著他熬成這副模樣,怎麽可能把藥交給對方,不動聲色地移開手。

“趙大哥還是先靠著休息一會兒,喂藥兒也可以來,你就眯這麽一小會兒就夠了。”

聽到這個提議,趙行的心總於鬆動了一點,把門口的位置讓給鄭琬,自己則是拿著椅子坐在一旁,背靠在牆上,閉目休息。

見狀,鄭琬坐下,把碗放在一旁,模仿自己受傷時趙青悠照顧的動作。

一手托住崔知韞的腦袋,一手抱著肩膀,將人努力地變成半躺的姿勢。

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加上之前鄭琬說話的聲音,讓原本昏昏沉沉的崔知韞,仿佛在自己的夢中看到了一抹亮光,他快速地靠近,卻在亮光之中恍恍惚惚看到了鄭琬的身影。

下意識驚訝地喊出聲:“鄭娘子。”

但在準備給他喂藥的鄭琬聽來卻是模糊不清的,但她也看到了崔知韞嘴巴張合的狀態,以及斷斷續續發出的聲音。

她從藥碗中舀起半勺湯藥,另一隻手則是朝著崔知韞的下巴伸去,準備直接給崔知韞灌下去。

就在靠近的途中,崔知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隱隱約約之間好像聽到了“鄭”這個字。

下意識地湊近,就聽到了崔知韞嘴裏嘟囔著:“鄭…鄭…鄭娘子……”

聽到是自己的名字,鄭琬頓時嚇了一大跳,但想起自己從河中試探崔知韞是否還活著時的狀態,忽然覺得喊自己的名字好像也不值得什麽大驚小怪的。

不管怎麽說,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看見的最後一個人。

抱著這樣的心情,鄭琬小心翼翼地一手捏住崔知韞的下巴,將嘴擠出一個縫隙,緊接著將勺子塞進崔知韞的嘴裏。

她看著順利進入口中的湯藥,頓時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有點擔心自己喂不下去。

又舀起半勺湯藥,準備給崔知韞喂下去。

當她看到崔知韞嘴角明顯被按壓紅的印記,不由得疑惑,剛剛自己有用那麽大力嗎?

如果此時的崔知韞可以說話,他肯定會點頭。

夢中的崔知韞察覺到不適時,下意識地眉頭緊蹙,剛想要查明緣由,又感覺苦味和疼痛感瞬間消失,又繼續沉浸在夢幻當中。

可是他剛覺得舒服,就感覺到剛剛那種感覺又來了。

這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滋味很是難受,麵對如此強權,他奮力睜開雙眼。

刺眼的光線瞬間灑進眼眶,他第一時間隻是眼皮抖動沒有睜開,當他緩緩適應這種感覺之時,突然看到在亮光當中出現了鄭琬的臉。

這讓他誤以為自己猶在夢中,不禁語氣溫柔地呼喚:“鄭娘子。”

可就是這麽一聲,讓正在與崔知韞這張硬嘴對抗的鄭琬,嚇了一大跳,手裏的勺子都無法握緊,一不留神裏麵的藥水全都潑灑在崔知韞的身上。

突如其來的洗臉“湯藥,”也讓崔知韞意識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於是兩人震驚又尷尬地四目相對,而後不約而同地避開眼。

特別是鄭琬,還要尷尬地笑一笑,把自己捏住崔知韞雙頰的手收回來。

隻留下紅色的印記和淺棕色的藥汁,在告訴世人剛剛在崔知韞的臉上發生了什麽。

一個呼吸間,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地轉回來。

並且崔知韞搶先開口:“抱歉,醒來時對鄭娘子的冒犯,因為身處險境,下意識以為有人攻擊。還有多謝鄭娘子的救命之恩,鄙人無以為報。”

鄭琬立刻明白他說的是河中的事情,理解地搖搖頭。

“崔監丞不必掛懷,那種情況大家都理解的。隻是崔監丞現在可有感覺什麽地方不舒服,昨日隻請來了鎮上的大夫,說是崔監丞高熱退了才性命無虞,現在趙娘子已經回都水監找雲五,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

崔知韞也知道自己現在渾身發燙,尤其是臉,那種高溫幾乎要將他融化掉。

可是頂著鄭琬關切的眼神,他還是緊繃著一張臉,裝成和平日裏一樣回道:

“還好,娘子不必掛懷。”

鄭琬看著對方臉越來越紅,還以為是崔知韞不喜在外人麵前暴露自己弱勢的模樣,裝作肯定地點點頭。

而後端起藥碗,催促道:“這碗藥再放一會兒就涼了,郎君早點喝吧。”

說罷,她將手裏的勺子和碗,朝著崔知韞的位置往前推,準備等著崔知韞自己接過碗喝藥。

但是當她做出這個動作之後,場麵一片沉寂,崔知韞根本毫無動作。

甚至還用自己那粉中透紅,比往日裏更有生氣,笑起來更顯邪魅的臉,笑著說:“那就勞煩鄭娘子了。”

鄭琬想到自己還有事相求,加上崔知韞肩膀受傷用手不方便,小心翼翼地將整碗藥給崔知韞喂下去。

也就是藥剛喂了沒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轉身一看,竟然是趙青悠,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年輕的大夫,應該就是從雲五口中特意請來的。

她趕緊站起身,對著門口處的大夫喊道:

“大夫這邊請,病患在此地。”

林遠誌立即朝著鄭琬走去,雖然他對於為什麽雲五要讓自己醫治一名斷腿的陌生女娘,明明他也不擅長骨傷,但是看到信物他還是來了。

步子不斷靠近,因為鄭琬站在門口處,他一時之間沒有看清楚房間裏麵的人,在距離鄭琬五步之遠的距離,就開口詢問:

“請問病患可是在此處?”

“是的,大夫請看。”

鄭琬迅速移開自己的位置,將門口後半靠在牆上的崔知韞露出來。

當林遠誌看清楚房間內的斷腿“女娘”時,還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神,眼睛直直地朝著崔知韞看過去,然後再滿眼疑惑地看著鄭琬。

鄭琬看著對方不敢置信的眼前,重重點頭,肯定對方心中的猜測。

這下子林遠誌才敢相信,躺在狹小屋子裏的人就是崔知韞,還是用一個斷腿女娘的病患將自己哄騙來的。

不過,看著崔知韞現在滿臉通紅的狀態,他也清楚對方是真的受傷了。

也顧不得詢問為什麽要假借理由把自己哄騙過來,加快腳下的步伐,往崔知韞所在的位置走去。

崔知韞看見對方,也將自己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開口道:“勞煩林兄了。”

林遠誌也是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將肩上的藥箱放下,坐好,將崔知韞的手放在藥枕上,開始細細把脈。

把脈的時間越長,他眉頭緊蹙的痕跡就越深,最後看著崔知韞無奈地搖搖頭:

“寒邪入體,若是再晚來一會兒,你這輩子就要拖著殘軀生活。”

說罷,從自己的藥箱中取來一瓶藥丸。

他有點慶幸,雖然知道是骨傷後,將藥箱當中的藥材更換了不少,但是對於這種重症病的藥丸,他還是準備了不少。

不然這一來一回的,又要耽誤不少時間。

再給崔知韞喂藥前,他的視線朝著一旁的鄭琬看過去,詢問道:

“可否請娘子將上個大夫開的藥方和藥渣取過來?林某想看看裏麵可有與藥碗衝撞的藥材。”

“大夫稍等,兒這就去取來。”

說著,鄭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工具間。

一旁跟上來的趙青悠和醒過來的趙行,也在身後悄悄地觀察治病的過程,聽到崔知韞有救之後,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是真的害怕崔知韞直接死在這裏,那樣他們一家老小就糟了。

特別是趙行,這幾天本來就為了給四妹趙青禾做輪椅的事情,日出直至日落都在忙活,昨夜又熬了整整一夜。

現在聽到崔知韞可以活著後,整個人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困意也接二連三地侵襲,不一會兒,就已經連連打哈欠,一聽就知道他十分困覺。

林遠誌聽到,立刻明白昨夜應該是此人一直照顧崔知韞,立即開口道:

“勞煩仁兄昨日照顧懷瑾,接下來某親自照顧,趙兄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崔知韞也跟著說:“多謝仁兄,此處自有遠誌照顧,別熬壞了身體。”

聞言,趙行下意識地將眼神投向身旁的趙青悠。

看著妹妹點頭之後,他才鬆口道:“某先去休息,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地方,二位直接叫醒即可。”

說罷,就拖著疲憊的身體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躺下就入睡了,把陳氏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時,鄭琬則拿著藥渣和藥方出現,遞到林遠誌麵前,“大夫請看。”

林遠誌將藥方上麵的藥材看得清清楚楚,又將藥渣撿出來細細看了一遍,點點頭說:

“沒什麽問題,就是普通的治療風熱的藥方,接下來還可以繼續熬煮,配上在下的藥丸,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你恢複如初。”

緊接著,又將塗抹外傷的藥膏拿出來,全部放在一旁。

轉身看著鄭琬和趙青悠,開口道:“在下要抹藥了。”

聞言,趙青悠和鄭琬迅速相互依偎著離開,這種脫衣服抹藥的場合不適合兩人長待。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走到廚房的位置,鄭琬好奇地打探道:

“這位大夫是哪家醫館的?看起來好年輕。”

“不說娘子,兒也是非常好奇。與雲五說了此事之後,他拿出信物讓兒去西市的濟世堂找大夫,認出信物的就隻有這位林大夫。雲五是崔監丞的貼身小廝,應該不會出錯吧?”

鄭琬明白地點點頭,“應該吧。阿姊這一來一回肯定沒吃什麽東西,家中還有粥水和從家中取來的泡菜,阿姊來上一點吧。”

說完正事,她又開始了吃飯這件大事。

聽到鄭琬提及泡菜,趙青悠突然覺得自己口水直流,實在是鄭琬醃製的泡菜太好吃了。

和她們平日裏做的鹹菜一點都不一樣,沒那麽鹹,更酸更爽口,無論是當做普通的鹹菜配粥,還是和其他菜一起炒,都是非常不錯的搭配。

她點點頭,同意了鄭琬的提議,開始安心的喝粥配泡菜。

實在是這兩天的生活過於驚心動魄,當她將溫熱的粥水入口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落回原處。

吞入腹中的粥水,也順著腹部不斷地向四肢蔓延,整個人的身體都暖起來了。

到了下午,知曉家中有大夫來了之後,趙父趙母帶著趙青苗繼續出門,將自家剩下的最後一點麥子割完,不然一場雨過來,全都要浪費。

出門後,遇到打探消息的,紛紛說是鄭琬受傷,趙青悠配著對方在家中養病,惹得村裏人是一陣歎息。

明明是請人來做客的,還受傷了。這就算了,還要賠一個勞力在家中照顧,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這樣的事與他們沒什麽關係,也樂得當做談資,並順便將趙家黴運纏身的傳聞傳播出去。

工具間內,林遠誌看著神誌清醒的崔知韞,詢問道:

“你此次到底是做了什麽?居然傷到如此重。”

剛剛他沒有當著其他人麵說的是,崔知韞不僅是寒邪入體,體內還有毒物,如果不及時處理,性命堪憂,現在看起來還好,隻是毒素還未全麵爆發罷了。

若是真的到了險境,隻怕藥石無醫。

林遠誌也在懊惱地想,自己當初為什麽要結交崔知韞這樣的人,現在是騎虎難下,天天跟著他步入險地。

這樣的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擁有的,而崔知韞卻被傷到了,惹到的麻煩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崔知韞看著林遠誌露出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解釋道:

“自然是為民為國,哪怕死了又有何懼?”

“唉——”

林遠誌聞言也是無奈,將自己深藏的解毒丸遞給崔知韞,介紹道:“三日一粒,吃上三粒即可恢複如初。至於你在忙的事,在下不想知道。”

“幾日可自由行動?”

“至少三日。”

林遠誌也明白要想讓崔知韞乖乖地躺在**不是易事,直接將底線告知。

“勞煩遠誌幫忙上藥。”

林遠誌點點頭,將崔知韞的外裳褪下,露出後背和肩膀的傷口,看到肩膀處隱隱發黑的傷口,他頓時明白毒素的來源。

小心翼翼地將傷口處帶有毒素的肉割下,塗抹傷藥,再用布條綁緊,防止裂開。

等到鄭琬兩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因為家中增加了崔知韞這麽一個病患,趙青悠隻得在妹妹趙青禾的病人食當中多加一份。

平日裏趙青禾吃的都是純米粥,偶爾混上青菜和魚肉,或是豕肉一起熬煮,營養滿滿。

為了給崔知韞這個身材高大的病患吃,她還特意做了以往三倍的量。

看著熱氣騰騰的豕肉青菜粥,趙青悠盛出一碗,遞到鄭琬麵前,開口道:

“勞煩娘子將這份送到崔監丞房間,兒去給四妹送飯。”

趙青悠覺得自己看到崔知韞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後背涼絲絲的,於是秉持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精神,將這個任務交給鄭琬,她之後再補償鄭琬的損失。

鄭琬卻覺得沒什麽,比起趙青禾來說,她還是和崔知韞更熟悉,而且她也有求於對方。

端著豕肉青菜粥,就往崔知韞和林遠誌所在的位置看去,看到林遠誌此時是坐在屋外,才放心地走過去。

將手裏的粥放到崔知韞身旁的凳子上,介紹道:“這是今日給崔監丞準備的午膳,村居貧瘠,沒有什麽上等的食材,還請崔監丞見諒。”

“能得鄭娘子搭救,還能有一個容身之所,已是鄙人的幸事,粗茶淡飯也自有一番樂趣,娘子不必自謙。”

聞言,鄭琬又看向一旁的林遠誌,開口道:

“林大夫這邊請,馬上就要用午膳了,大家都習慣一起享用,可要特意給林大夫準備一份。”

“多謝鄭娘子。”

“林大夫稍等。”

鄭琬明白對方是要分食,這樣的情況她早有意料,直接從大家吃的飯中分出一份即可。

轉身回到廚房,將林遠誌的份分出來,用碗筷裝好,放到凳子上,“林大夫請慢用。”

“勞煩鄭娘子了。”

之後,就是趙家人和鄭琬其樂融融一起在院子裏用餐。

大家一邊說話,一邊用膳,直接把一旁的崔知韞和林遠誌看呆了,兩人還是第一次在吃飯的時候,看到如此鬧哄哄的場麵,卻一點都不覺得不雅,反而溫馨不已,眼神中情不自禁流出豔羨。

此時的餐桌上的一群人還在繼續討論。

首先是趙父,他一臉笑意地說:“我們家麥田裏的麥子全都割完了,現在隻要趁著晴天,趕緊把麥子曬得透透的,將麥穗打落,收攏倉庫,又是收獲滿滿的一年。”

對於百姓們來說,沒有什麽是比豐收更讓人喜悅的。

趙行也緊跟著說:“之前鄭娘子幫忙繪製的輪椅,現在也已經差不多做成了,隻需要最後組裝,看看有什麽地方不適合,適當修改即可。”

“真的嗎!”

趙青苗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相較於其他人,她對趙青禾可以自由行動可以說是最關心的。

其他趙家人也和趙青苗一樣,目光炙熱地盯著趙行。

這還是趙行第一次體驗被這麽多人注視的感覺,僵硬著脖子點點頭,“真的。”

“哈哈哈哈!這對我們家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多謝鄭娘子的提點,我們趙家真的是無以為報。”

“娘子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直接吩咐就是,你的恩情真的是太大了。”

“大家不用如此客氣,兒就是簡單說了一嘴而已,最大的功勞是屬於趙大哥的,沒有他的提點,根本不可能將輪椅做出來。”

大家討論的聲音不算小,林遠誌聽到後,疑惑地看著崔知韞詢問:

“輪椅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