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必須照顧她
◎“哭也不行。乖,你該睡了。”◎
柏莎的腦海裏已經構想出, 昆西被埃莉卡、迦南、迪夫三人混合暴打的場景。
她想要回複說“太好了,就這麽辦!”,轉頭她對上了埃莉卡幽怨的目光。
這位助理女士的眼神就像是在說:柏莎大人, 您不能答應, 他這是在侮辱我們。
而柏莎會說,如果這是侮辱的話, 她不介意每天都被這樣侮辱一次。
她心裏雖這樣想,言語還是采納了埃莉卡的建議, 她了解那孩子想和昆西公平對決。
“肯特,”柏莎說,“這不好吧, 我想這麽做對你們不公平。”
肯特沒有回話, 他朝後看了一眼, 金發青年接受到眼神,抬起了頭。
“沒關係,柏莎大人, 這是我向肯特教授主動提起的。”
“哦?你不覺得這有些太欺負人了嗎?”
“欺負誰呢?”昆西揚眉, 一臉困惑的樣子。
柏莎懂了, “看來, 你是覺得一對三,你還是很有勝利的把握啊。”
昆西搖頭, 輕笑,“我沒有這麽說,我一向相信您挑選學徒的眼光。”
“是嗎,我也非常相信。”
“您至今也不覺得後悔?”
“原本不覺得。今天見到你, 我才發現……”
昆西的眼睛微微睜大, “嗯?”
柏莎:“原來我看人一向很準。”
昆西:“……”
金發青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
肯特為他說情道:“小柏莎, 你誤解了昆西的意思。”
柏莎蹙眉,看向肯特,“我哪句話誤解了?”
肯特說:“你也知道,像你我這樣的大魔法師,一個人足以對抗十個高級魔法師。”
柏莎:“你的意思是,你的學徒有信心對抗十個中級魔法師咯?”
肯特挑眉,“可能沒到那個地步。但對抗三個一點也不誇張,我們正是考慮到對決的公平,才提出三對一的特殊規則。”
是嗎,那你們還真是自信。
話說到了這裏,再拒絕好像就不禮貌了。
柏莎說:“好,就按照你們說的來。”
-
舞會還在繼續。
柏莎坐在角落,一杯杯地將酒飲下。
青年坐在她的身旁,神情擔憂地望著她。
“老師,您已經喝了好多杯了。”
“嗯……!”
柏莎重重點頭,把又一次空的酒杯向他的方向一推。
“迦南,再來一杯!”
“不行,老師,您這樣下去會醉的。”
“我……才不會醉!!!”
迦南聽著她話裏的顫音,明白她已經醉了。
他堅決地把她的杯子抽走,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
柏莎看見了,她伸出手想去搶,又根本鬥不過意識清醒的青年。
她的雙手在空中無力地擺動了幾下,放棄了,改為就近捶打青年的胸口。
“迦南,我討厭你。”
“我知道您在說醉話,就算被您討厭,我也不準您再喝了。”
“嗚嗚嗚。”
“哭也沒有用,老師。”
迦南把柏莎輕輕攬到了懷裏。
“老師,告訴我,您今天為什麽喝那麽多?”
這個問題,他其實在她清醒的時候就問過她,她當時不肯回答。
現在,她意識模糊了,她依舊不想說,可舌頭不聽話地把話語吐了出來。
“我……擔心埃莉卡。”
“您是在擔心她和昆西先生的魔法對決,對嗎?但老師,我和迪夫先生會保護好埃莉卡女士的。”
“可是,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未必打得過他。”
“嗯?怎麽會,我一個人就能打過他了。”
柏莎還很醉,但沒有醉到不了解眼前人實力的地步。
她靠在他的胸口笑出了聲,“迦南,你是這樣幽默的人嗎?”
迦南張口,想要反駁,想了想又放棄了。
他知道,在老師的眼中,他隻是個剛達到中級的法師。
他後悔沒在一開始就申請一個高級魔法師的身份,到了今天,他已不可能再去向“他們”申請。
因為如果他一下子就從初級魔法師變成中級又變成高級,迪夫先生、埃莉卡女士該感到多麽驚訝、多麽痛苦呀。
尤其是埃莉卡女士,她會懷疑自己的能力吧。
所以,他想,他如果要在魔法對決中出手,也隻能是靜悄悄地出手。
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柏莎了解他能力的強大,她心中的憂慮也無法散去。
昆西。那個卑鄙的男人,曾經和魔法塔舉報她,後來又給埃莉卡寄去那些無聊的信件。
他這樣一個人,什麽事做不出呢?他能夠對三對一的對決這樣有信心,是不是他已經有了額外的計劃?
如果到時,他在對決中摻雜了詭計,她的三個正直的學徒又該如何麵對?
柏莎想不出辦法,除非她能代替他們上台,她是個比他們都要狡猾、惡劣的大人……
是啊,像她這樣的人,為什麽偏偏招到的是他們這樣正直、這樣好的孩子們呢?
真是不可思議,真是神奇,真是讓人高興!
嗚嗚嗚,她好喜歡他們啊……!
酒精令柏莎的情感變得格外充沛,她緊緊擁抱住青年,大聲告白。
“迦南,我好喜歡你!”
迦南還來不及高興,就又聽到她說。
“埃莉卡,我好喜歡你!”
好吧,我知道您喜歡埃莉卡女士。
“迪夫,我好喜歡你……”
“不!不可以的,老師!”
迦南晃了晃柏莎的肩膀,“老師,您清醒一點,您真的、您真的醉得太厲害了!”
但,沒有用,銀發女性已經當他麵地合上了眼睛。
他一鬆手,她就又倒進了他的懷裏。
光是觸碰到她就會讓他心跳加速,她竟還這樣毫無防備地、在他懷中不省人事。
“老師,您怎麽那麽喜歡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呢?”
“我真的會對你下手的……”
-
他沒有下手。
半小時後,他把她送回了房間。
原本不需要那麽長的時間,但這一路上,她都好不安分地折磨著他。
他想起,曾經他們從酒館回去的夜晚,她也是那樣不安分地亂碰。
老師,看來以後您每一次醉酒,我都必須要陪在您的身旁。
要不然,您就會亂碰其他的人,那多麽危險呀。
當然,我也危險。但我,我……
明明是內心的自語,他竟也想不到借口把話繼續說下去。
也許,根本不存在能夠繼續的理由,他隻是自私地想成為唯一被她觸碰的男人。
如果時間再移轉回那個夜晚的話,他可能不止是對著她的睡顏自我紓解,而是會做出更過分的事吧。
他會嗎?他不知道。他希望他不會,他又希望他會……
矛盾的心情在他的心裏打旋,至少這個夜晚,他什麽也不打算做。
他就這樣一路忍耐著,將護送老師的工作圓滿完成。
他把她抱上了床,又貼心地為她蓋好了被子。
“晚安,老師。”
他俯身,親吻在她的額頭,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他準備離開。
他知道,再待下去不是什麽太好的選擇。
但這一夜晚注定不會這麽簡單,他的腳步才剛邁出一步,身後便響起了一聲呼喚。
“迦南!”
某人叫住了他,還偏偏是他最不能拒絕的那個人。
迦南回頭,看到柏莎從**坐起,整個人神采奕奕,好似已經清醒了。
他剛準備感到安心,就見到她下床,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奔來。他又明白了,她還醉得厲害。
他伸出手臂,接住她,“老師,您還不困嗎?”
柏莎不回答,她的雙手搭向他的手臂,向外一撥,把他當個物體般,旋轉了半圈,讓他背對著自己。
迦南不懂這是在做什麽,但他還是乖巧地照做了。
他問她:“老師,這是為了做什麽?”
柏莎這次回答了:“迦南,我要換衣服,你不準偷看。”
迦南委屈又詫異,“我怎麽會偷看您呢?但我不懂,您為什麽不等我出去了再……”
柏莎:“好了,迦南,你可以轉身了。”
迦南:“!”好快!
他被老師的速度驚到,又覺得有些太快了,不太放心。
他知道她喝醉了,她這時候做出什麽事都有可能……
以防萬一,他捂住眼睛,轉過了身。
他等待了一會,才緩緩分開自己的手指,黑暗裏出現了兩塊三角形的畫麵。
誒?老師還穿著原來的衣服,隻是身上好像多了一件。
一件鬥篷。黑色的,學院發放的,她曾說不喜歡穿的那件。
此刻,她正穿著這件鬥篷,在他的麵前做了個轉圈、行禮、把鬥篷向後撩起的動作。
整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非常帥氣,他忍不住為她鼓起了掌。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姐姐們的目擊證人會見到肇事者穿著這件鬥篷。
那時的老師,一定也像今天這樣醉得厲害吧。
他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又能怎麽辦呢?他不能放任這樣的老師不管,更不能把她交給其他人。
他緊張地等待著老師的下一輪表演。
沒想到,接下來,並沒有什麽表演。
她就隻是穿著那件鬥篷,激昂發表了數千上萬字的關於魔法的言論。
她一會說歐恩,一會說基恩,還有好多他從沒有聽說過名字的人類法師,她說她崇拜他們,她以後也要成為那樣的法師。
她說,她要改變魔法界,她早晚有一天會把塔主戴維從塔裏一屁|股踹下去,她算過了,十二層樓,足以讓那個人摔成爛泥。
聽到這,迦南更加確信,以後他一定要獨自照顧醉酒的老師。
他已然了解,在人類的世界裏,對魔法塔、對塔主不敬是多麽危險的事。
老師也一定知道吧?所以,她才會把那些話留到醉了的時候才說。
但隻要說出口,就很危險,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聽到了,該怎麽辦?
好在,話題很快地從戴維這裏滑了過去,她開始說學院。
說阿德勒,說奧瑪,說弗麗達,說拉托納……
他不太高興聽到拉托納的名字,但他知道,老師在回憶過去。
她慢慢地說到了近處,說到梅爾達,說到埃莉卡,說到迪夫,說到迦南。
提到“迦南”時,她轉過頭,笑容溫暖地看向了他。
他好高興,她醉成這樣,還知道他是誰。
“迦南。”她又一次呼喚了他。
“老師,我在。”
他以為她有話要對他說,結果,她撲進他的懷裏,談起的卻是其他人的事。
還好,那個人不是迪夫,也不是拉托納。
她在說阿德勒。
“迦南,我十四歲的時候入學,阿德勒走出來第一個迎接了我。”
“那個老頭話又多,走路又慢,還好喜歡批評人,我被他罵過好多次,真討厭,怎麽會有這樣討厭的人?”
“我討厭他……但是他對我還不錯。他給我蛋糕吃,有種加了櫻桃果醬的蛋糕特別好吃,他還給我、給弗麗達講睡前故事,對我那個年紀來說,那些都是好幼稚的故事了!我不愛聽,但也愛聽,因為從前沒人和我講過……”
迦南感到自己的胸口逐漸被**洇濕。
“我想啊,父親可能就是這樣的,很凶、討人厭,但是又對孩子很好,會給孩子講故事,給孩子好吃的……我不知道,我隻是猜測,我沒有見過父親,也沒有見過母親,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但我想象過,迦南,我這麽強大,我父母肯定也是很厲害的法師,你說是吧?”
“阿德勒,像是說,阿德勒這樣的,雖然看他的年紀,都可以做我的爺爺啦……”
迦南輕輕拍打著柏莎的後背,他不知道要怎麽接這個話題,他就隻能靜靜聽著,時不時回應一聲“嗯”。
但這對柏莎來說也已足夠,她就隻是想說,她自己都意識不到她在說什麽。
那些好像從未對人說過、埋藏在心底的話語,就這樣借助酒精全都說了出來。
又也許,不隻是酒精,也許,還有對麵前人的信任。
這一刻的柏莎,想法簡單極了,她喜歡她抱著的人,她也知道她抱著的人喜歡她。
沒有比這更美好、更幸福的事了。
她蹭了蹭他,嗅著他懷裏的味道,繼續說下去。
“阿德勒,他對我很好,對弗麗達也很好,可能對弗麗達更好吧……我不在乎。我不一定要他對我最好的,我隻希望他能夠不隱瞞我、不欺騙我。但他好像已經騙過我了,也瞞了我好多事……”
“迦南,你說,像這樣的人,我還應該繼續相信他嗎?”
柏莎從他的懷裏抬起了眼睛,她的綠眼睛裏完全濕透了,他憐惜地抬起手指,為她擦眼淚。
邊擦,邊回答她:“老師,如果是我,我會選擇相信。”
柏莎:“為什麽呢?”
迦南:“阿德勒先生對您來說,就像是您對我來說一樣吧。”
柏莎張大了嘴巴,“你把我當成了你的媽媽嗎?!”
迦南慌張擺手,“不,不,那怎麽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也非常、非常地信任您,像您信任他一樣。”
柏莎點點頭,“迦南,你的意思是,哪怕我可能欺騙你、隱瞞你,你也還是會繼續相信我嗎?”
迦南:“嗯,哪怕您傷害了我,我也還是會繼續信任您。”
柏莎睜大眼睛,綠眸裏淚光又一次晃悠,模樣好像比剛才還要傷心。
迦南憂心地撫住她的臉頰,“怎麽了,老師,我說錯什麽了嗎?”
柏莎緊咬著嘴唇,望著他,“你,你怎麽能覺得,我會傷害你呢?!”
迦南:“不,老師,那隻是個假設。”
柏莎:“假設也不行。因為我是永遠不會傷害你的,你不信嗎?”
迦南:“我……”
迦南:“相信。”
他是那麽喜歡“永遠”這個詞啊,被老師說出來就更美妙了。
可他了解,老師現在醉過頭了,她說的話,他不能全都當真。
他沒有當真,但還是難以克製地品嚐到了非凡的喜悅,他又一次和她擁抱。
這次,忍不住說出告白話語的人變成了他。
不過,他是不會再和她之外的其他人說喜歡的。
“我喜歡你,柏莎。”
他立刻就得到了回應。
“我也喜歡你,迦南。”
他等待了一陣,確認她沒有再說起他人的名字後,才安心地收下這句話。
縱然,他知道,這依然隻是一句沒有效力的醉話……
銀發女性仿佛也已察覺,今夜說出的所有話語都不需要承擔責任,她突然開始熱烈地向他表達喜歡。
迦南在心中數著,她一共對他說了八次“我喜歡你”,還有五次“我最喜歡你”。
他好想當真,要是這些話都是真的就好了。
“迦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第二十句的時候,她轉變了句式。
迦南配合地問道:“嗯?有多喜歡?”
柏莎:“最最最最最喜歡的那種!”
什麽呀,這句話,您剛才已經說過了哦。
迦南無奈地順著她的話說:“您真的這樣喜歡我嗎?”
柏莎:“嗯嗯。”
迦南:“那麽,您為什麽這麽喜歡我呢?”
他很好奇醉酒的老師能不能回答上這麽複雜的問題。
答案是,能。
柏莎:“因為我喜歡。”
迦南:“嗯?”
柏莎:“大的。”
迦南:“…………”
迦南被她打敗了,他在心裏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早點勸她放下酒杯。
您醉成這樣,也太讓人不安了。
更不安的事在這之後發生。
她言行合一地,把手朝她喜歡的部位摸了過去。
他阻止了她,“柏莎,不可以。”
不知何時,他已不再叫她老師,反正她明天就會把今夜的事忘記。
柏莎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怎麽了,你不喜歡我了嗎,迦南?”
“是你還不清醒,我不可以在這時候和你做。”
“嗚嗚嗚嗚……”
“哭也不行。乖,你該睡了。”
柏莎朝前伸出手臂,“那你抱我。”
迦南微怔,“好。”
他把她橫抱進了懷裏,他們離床隻有好短的一段距離,他為什麽覺得這段路漫長得好像沒有盡頭呢?
但,漫長他也依然走完。他把她第二次地送回到**,給她蓋好被子。
“晚安,柏莎。”
這次,她變得乖巧了,她閉上了眼睛。
“晚安,迦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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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