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請你威脅我
◎因為這是實驗的一部分。◎
銀發女性的綠眸裏迅速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迦南還未來得及詢問, 就被她上前一步地揪住了衣衫。
“迦南,”柏莎含混著哭聲說,“他、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千萬不可以告訴他……”
“他是誰?”
“他如果知道我們親吻的事, 他會不喜歡我的。”
啊,迦南懂了, 老師在說的是她的心上人。可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誰,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去告密呀。
他伸手, 按住她的肩膀,“老師,請您放心, 他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他以為這樣說會令老師安心, 沒想到她的臉色好像更加難看了。
柏莎捶著他的胸口, 力道很輕,言語哀怨的:“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打算威脅我啊。”
“威脅……您什麽?”
“你隻要威脅我,你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我就會陪你做任何事哦?”
“任何事”這個詞聽上去美妙極了, 但如果是用威脅老師換來的, 他又怎麽能要呢?
迦南的神情嚴肅了, 他不知道老師在想些什麽,但他必須將她拉回。
“老師, ”他加重了一些按住她肩膀的力度,語氣像長輩,“我是不會威脅您的,您也要小心這樣的人, 不可以答應別人陪他做任何事。”
他想了想, 又補充道:“尤其是男人, 您不明白,男人有多麽危險……”
她明白。她就是明白,才這麽說。
我想和你做危險的事嘛,我的話語就那麽難懂嗎?
柏莎既為他的正直打動,又有些喪氣,“迦南你也是男人,你怎麽就不危險呢?”她問道。
迦南:“因為我……”
比任何男人都要危險。他們至多會傷害您,我卻會將您變得像我一樣無法從欲|望中掙出。
他無法將這話告訴她,他的雙手從她的肩膀上滑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他隻能這麽回答。
柏莎以為是他的內心太過純潔,而又不自知。
她同情地抬起手,拍了拍他,不再難為他了。
隻是,她還是有所遺憾地歎了一句:“迦南,有時候男人壞一點會更有魅力哦。”
迦南聽了她這句隨口的話,情緒激動了起來,“難道說,您喜歡壞男人嗎?”
柏莎否認:“不,不是那種壞,你不懂……”
迦南緊張的,“那是哪種壞呢?我隻知道,壞人會傷害您,您一定要小心……!”
柏莎解釋:“我說的壞的意思是,”她停了停,決定坦白,她直視著迦南的眼睛說,“你可以稍稍弄疼我的,迦南。”
迦南:“誒?”
迦南呆滯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腦海裏浮想聯翩,冷靜過後,他又想老師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於是,在聽見她說:“需要我示範給你看嗎?”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以為,她要打他了,或者是割傷他,所謂弄疼的字麵含義不就是這樣嗎?他所遐想的那種事根本就……
手指被握住了。他錯愕地低下頭,看見女人垂下的銀發,她含住了他食指的前端,牙齒在他的指腹輕咬了下。
她這時抬起眼睛,想確認他的反應,不想和他的目光徑直地撞上,他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她,就仿佛是對她有所企圖。
但因為是他,所以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她本能提起的警惕心又落了下去。
“不喜歡嗎?”她見他不說話,問道。
“喜歡,可老師,這並不痛。”
“還有更痛的,要試試看嗎?”
“要……”
她鬆開他的手,改為摟住他的脖子,她靠近他,這次是咬在了他的右耳上,依然很輕的一下。
“這樣呢?”
“也不痛。”
“……”
迦南,重點其實不是痛不痛,你明白嗎?
唉,她想他也不會明白,再做一次,就放棄吧。
她含淚,唇從他的耳垂向下移去,停在了他的喉結處,她的唇包|裹住那,吸|吮了下,一聲悶哼久違地從它主人的齒間漏住。
柏莎聽見這聲音,很是感動,原來你也是會有反應的嘛!
她體會到了得逞的喜悅,鬆開手地放過他,她腳步向外挪移卻沒有能夠出去。
……她被困住了,他抱住了她。
“你在做什麽,迦南?”
“我好像懂了,老師。”
“懂什麽了?”
“怎麽弄疼您。您要試試看嗎?”
柏莎眼睛發亮,她的教學這麽快就能得到反饋?他果然開竅了!
她點點頭,準許了。
不久,細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身體各處,她暴露在衣衫之外的,除卻唇部,都被他親吻了。
哪裏痛?一點不痛,就像是被大型動物不得要領地亂|舔了一番。
她哭笑不得,誠實地評價道:“迦南,這不對,這還是太溫柔了。”
迦南點點頭,看著她,“我知道。”
“那你還這麽做?”
“因為您就是這樣教我的,您也好溫柔。”他抬起她的右手,綿長地吻在她手腕內側的肌膚,作為這場吻的結束。
柏莎不知道她有多麽溫柔,可被誇獎到底不是什麽壞事,被親吻也不是。
這個話題即將過去,青年卻還在耿耿於懷。
“老師,您的心上人知道我們的事後,真的會不喜歡您嗎?”
柏莎沒想到,她胡謅的事會被他這樣在意,她無奈地扶住額頭,敷衍地接過他的話。
“是啊,正常人知道後,都不會再喜歡了吧?”
要是迦南在外麵和別人親吻,她也不會喜歡他了。
“不會的。如果我是他,我知道您和其他人接了吻,我也還是會喜歡您的。”
柏莎抬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麽?”
迦南沒有立刻回答,他靠近了她,頭低了低,和她近得好像馬上就能吻上。
“因為,”他的粉眼睛凝視著她,溫柔地彎起,“有其他人的對比後,您才會知道我有多好。”
“好指的是?”
“老師,我有信心,我會是那個讓您感到最舒服的人。”
“……”
這話好色。她情動了,她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他是對的,他好擅長親吻,她隻要嚐到了,就總想再來一次。
他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呢?他是不是在暗示,讓她親他呢?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會給你哦,迦南……
她就快要動作了,就差那麽一秒的時間,她就能吻上他。
這時,前方空**了。他不知何故鬆開了她,還朝後退了一步。她撲了個空。
黑發青年禮貌地向她行禮。
“希望沒有嚇到您,我隻是在假設,我沒有忘記,您的心上人不是我。”
“……”
柏莎好恨,恨他是笨蛋中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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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原本一片虛無,直到諸神降臨於世,祂們為這個世界織出了大地、天空、生命。
後來,諸神間起了衝突,戰爭爆發,暗之女神羅爾夫吞噬了諸神,統治了世界。
世界就這樣陷入了黑暗,直到數百年後,在諸神戰爭中僥幸逃脫的光之女神弗洛爾劈開了這重黑暗,救出了人們。
光明這才再度回到人間。
人們從此就以這一天作為了紀年的開始,光明紀年。
然而,這場鏖戰後,光之女神力量式微,已無力將暗之女神徹底消滅。
祂隻能暫時封印了暗之女神,並將祂自己殘餘的力量留到人間。
祂相信,人類的未來將會誕生出英雄,英雄會將祂的力量開啟,傳播給世人。
那一力量便名為“魔法”。
光神曆552年,也就是兩百年前,一位了不起的人類,我們都熟知的名字,歐恩,他出生了。
20年後,年輕的他找到了光之女神留下的力量,從此,世上才算有了魔法。
這種源自光明的力量,現在已不是什麽罕見的東西,很多人都會,哪怕是不會的人,也能通過魔法卷軸、魔法儀器,接觸到它的奇妙。
但我們都不能忘記,光之女神為何要將這種力量留給我們。
我們作為法師的終途,是要用這種力量守護世界、守護光明,以及去對抗或許某一天就會從天空降下的黑暗。
……
柏莎用一種照本宣科的語氣,為眾人做完了這段講述。
她不知道已將這堂課重複過多少次,但這是每個法師都需學習的一課,了解魔法的由來,了解世界的危機。
柏莎相信,一百年前的法師們,隻要聽到這段過往,便會激動得流出眼淚,覺得自己肩負了重任。
而如今,已經和平了太久的世界,這段過去聽上去就隻像個傳說了。
無論如何,杜克、波文兩個孩子,還是為這段講述興奮地跳了起來。
“總有一天,我會拯!救!世!界!”杜克大聲說道。
波文沒有說話,但他的眼裏分明也寫著這樣的事。
柏莎笑了,她喜歡小孩子們的天真,他們還未看見世界的乏味,也還未看見研習魔法的道路多麽崎嶇。
他們尚還在看到一簇火苗在指尖點燃,就會高興得三天睡不著覺的年紀。
但,這樣也好。與其將世界交給她這種無聊的大人,交給這樣的孩子們一定會美好得多。
其他幾人則對這場課表現得反應平平,迪夫的父母是法師,他早已聽說過這段故事。
他會說,這百分百是唬人的事情,他相信有神存在,但不認為魔法是神留下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光之女神留下的話,祂為何會對魔法塔做出的罪惡行徑無動於衷呢?
他堅信,他父母的死和塔離不開關係。
埃莉卡在這堂課結束後打了個嗬欠,她聽說這個故事太多次,自己就向學生們講述過幾次。
她對於故事的真假並不在意,但她是個對待神也十分認真的孩子,如果有誰當她的麵褻瀆光之女神,她會立刻發火。
令柏莎意外的,是迦南的反應。
這位聽到她說什麽,都會眼睛發亮、好學的青年,今日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
柏莎走過去,問了他:“迦南,你在想什麽?”
迦南斟酌地說道:“老師,這段故事和我曾聽聞過的不太一樣。”
“哦?哪裏不一樣?”
“在我聽說過的故事裏,有龍。”
“龍?唔,這種生物的確古老,我也聽說過,在歐恩的年代,龍還有很多隻,後來不知為何,它們就慢慢消亡了。現存的好像還不到十隻,而且全都生活在地城裏。”
迦南點點頭,他對於這件事有比老師更加清晰的認知。
比如說,他知道,僅存的龍隻有不到五隻,去掉了年老的,那就隻剩下坎普一位了。
想到龍族僅存的剩餘,是這樣一位青年,他便想為這一族歎息。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姐姐們會說:“你比坎普還更像龍,坎普呢,則比你要更像我們的弟弟。”
或許,人類的世界裏真的有那種弄錯父母的戲碼,在魔物的世界裏,卻不可能出現。
角、尾巴、本性,這些全都騙不了人。
迦南的思緒飛遠後,被柏莎的聲音喚回,她問他,聽到的故事版本是什麽樣的。
迦南想了想,搖頭,說自己不記得了。
其實,他還記得,隻是那個故事,對他不太有利。
不同於人類法師,對光之女神的一致信仰。
地城的住民中,有信仰光神、也有信仰暗神的,更多的則是信仰龍。
他們相信,龍才是真正的神明,他們也不認為,龍族已經消亡,而是可能藏匿到了天上。
至於,地城的故事中對他不利的,在於一個流傳甚廣的謠言。
謠言說,魅魔一族是暗之女神的後代。
迦南猜測,這是因為他們的角,和古老畫像裏暗神的角十分相似。
他自然知道這是無稽之談,但如果老師知道了後,會怎麽想呢?
她,總有一天會發現他是什麽,到那時,聯係起他可能是暗神後代的事,她會多麽得憎恨他呀。
那種事,不可以發生……
“地城開放日什麽時候會來啊,柏莎大人?”
杜克的這句話結束了他們的交談,也許是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這個孩子由龍想到了地城。
老實說,他之所以想成為法師,除了崇拜柏莎外,還有著想去地城看上一眼的緣故。
人人都知道,不會魔法的人是不被準許進入地城的。
畢竟,哪怕魔法生物保護協會的人會在開放日全天駐守,也無法保證魔物不會攻擊人類。
唯有強大,且不怕死的法師,才能夠承擔這一後果……
“不知道,”柏莎回答,“我也很想知道下一次開放日什麽時候到來,我好久沒見到我在地城的那個朋友了。”
“哇,柏莎大人,您在地城還有朋友!”杜克合掌,仰慕地說。
迦南皺了下眉,他知道她在說誰,她在說那位半獸人。
他憂心地捏住了她的手掌,她困惑地看向他,悄聲問:“怎麽了?”
迦南靠近她的耳邊,小聲問道:“老師,您在地城的那個朋友是那位半獸人嗎?”
柏莎:“嗯。”
迦南默了默,又說:“我記得,您說過,他願意做您的實驗對象,幫您完成魔法的測試。”
“你記得好清楚呀,迦南。”
“可不可以,不要讓他做您的實驗對象呢?”
“啊?”
“因為我,已經在陪您實驗了,不是嗎?”
迦南心情急切,向她靠得更近,唇和她的耳朵若即若離地相碰。
原本是不想被其他人聽見才這麽說話,現在,見到他們這樣親昵,其他人早就識相地離遠了。
已經沒有必要這麽說話了,也許就隻是……想要靠近。
迦南的心底,並不介意老師教授其他人安撫魔法,也不介意老師用那個魔法治療他人。
但、但要說是,陪伴實驗什麽的,他覺得這種事還是過於親密了。
何況,安撫魔法還對他造成了那樣的效果……
如果那種效果也在半獸人身上出現,要怎麽辦?如果半獸人也同老師談論起那個部位,又要怎麽辦?
他會瘋的。那種事,不可以啊,老師……
某種意義上,迦南這時的思維和柏莎完全地撞上了。
她也正想起在他身上出現的魔法效果,不過,她的思考要更私人、更惡劣一點。
“對啊,你在陪我做實驗。”
“嗯……!”
“你想成為我最好的實驗對象吧?”
“是的,您無論需求什麽,我都會為您做到。”
“所以那天你問我為什麽要看,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迦南怔住,過了會,他才想起老師說的“看”是看哪裏。
啊,那件事,他以為她隻是隨口說說的……
您、您竟然是認真的嗎?!
柏莎當然認真,而且那番認真的想法還終於在此刻尋找到了理由。
“迦南,”柏莎語重心長道,“我不是很想看,但我必須要看,因為這是實驗的一部分。”
“原來如此,”迦南恍然大悟,“您對魔法的鑽研精神真是太了不起了!”
而他,樂意為魔法的進步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