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各懷的心思

◎她還沒開始裝醉,他怎麽已經自己醉啦?◎

和老師兩個人安靜地共進晚餐, 這一樸素的願望最後還是落了空。

迦南難過地望著對麵的女士,柏莎介紹說她是打嗝酒館的老板娘芝妮雅。

芝妮雅今年四十多歲,身材勻稱, 膚色健康, 留著一頭深色的短卷發。

她是個笑起來很有魅力的女士,如果換作平時, 迦南一定會喜歡上她,但今天不行。

在今天的他看來, 她就是個打攪了他和老師的第三人,更讓他鬱悶的是,她在不停地和柏莎聊天, 將他最愛的老師完全霸占。

芝妮雅女士, 您怎麽可以這樣做呢?真是……太自私了!

他心下氣惱, 麵上卻隻是露出委屈的表情,他不時側目看向柏莎,企盼她能從對話中抽出時間, 看自己一眼。

隻要一個眼神都好, 要是您能看我一眼的話, 我也能心甘情願地等待了……但是沒有, 他等了好久,都沒有。

於是就隻能愈發苦悶地喝著葡萄酒,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酒真是很好喝,不愧是老師喜歡的口味。

芝妮雅和柏莎的交談聲還在繼續。

“好久沒見到你了,柏莎, 原來是……有了新朋友呀。”

“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今晚的酒, 我請, 你們多喝點。”

“這怎麽可以呢?”

“沒什麽不可以,如果喝多了,我這裏還有幾個為客人準備的房間……”

“噗——”

柏莎噴出了一口酒,狠狠嗆到了,她不停咳嗽,旁邊的青年向她遞去一塊手帕,挨近她的左手在她的後背力道均勻地拍了幾下。

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謝謝。”她心裏在想,完蛋了,丟大人了,芝妮雅,你害慘我了!

但過了會,她的心思平靜了,又想道:應該沒事吧?芝妮雅的話,迦南應該聽不懂。

青年確實沒領會芝妮雅話中的潛台詞,隻是在見到老師咳嗽後,他更謹慎地注視著她,隨時準備好要照顧她。

哪怕今天老師不會再看他一眼、和他說一句話,他也要好好地守護她。

這自然隻是他想象中的事,沒過多久,柏莎便主動地找他攀談。

“這裏的葡萄酒你覺得如何?”

“酒味很濃鬱,和我故鄉的葡萄酒很不一樣。”

“因為用的葡萄很特殊,釀造的手法也很特別。我記得芝妮雅說過,釀造的方法還是這裏的前店長教給她的。”

“前店長?”

“嗯,聽這裏的老客人們說,是個可愛的老太太,她活到了長壽的年紀,然後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啊,死亡。“老死”對於迦南來說是個太陌生的詞,大多數魔物們的壽命都比人類要長,他們又喜歡彼此爭鬥,往往還沒到生命的盡頭,死亡就已先到來。

轉而,他又想起了他的老師,她已經七十歲了,作為一個人類,她還能在這世上活多久呢?

哪怕他知道她是個了不起的大魔法師……

迦南仿佛已經看到和她分離那天的到來,他痛苦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喝酒向來都很適度,今天卻成了一個例外,不知不覺間,他已喝下了六七杯葡萄酒,眼前的景色逐漸變得很模糊。

“迦南,迦南?”

柏莎喚了他兩聲,得到的卻隻有一聲輕飄飄的從鼻子裏發出的哼聲。

她立刻便懂了,他是醉了。

她哭笑不得,她還沒開始裝醉,他怎麽已經自己醉啦?

“說好的要對我做可怕的事呢,不做啦?”

她笑著靠近他,欺負著醉酒的他意識混沌,故意挨得他好近,好似在勾引著他向她而去。而當他朝著麵前模糊的人影伸出手時,她又已經不在那了。

老師,你在欺負我。

老師,不要離我那麽遠。

老師,摸摸我好不好?

在青年虛浮的意識裏,他聽見自己在和她說話,可他又區分不出自己的哪句話說出了口,哪句話沒有。

他隻感覺到柏莎的手掌溫柔地蓋在了他的頭發上,他為此笑了,因為醉酒,他的笑都比平常輕浮了幾分。

也因為醉酒,他明白自己獲得了小孩子才有的特權,可以坦率地做些平常想做無法做的事。

所以,他都不用思考,就伸直了雙臂,摟住了麵前的女性。

“老師,老師,老師……”

“……我不是柏莎啊,孩子。”

回應他的人是芝妮雅,他自然也沒有聽清這句話,他還陶醉在這個擁抱中呢。

芝妮雅想從他的雙臂裏掙出,可看著青年,她忽而想起了自己在故鄉的兒子。

他不務正業,遊手好閑,還常常打她,而可悲的是,在都要過去十年後的今天,她想起他的時候,腦海裏還是會浮現出那孩子小時候可愛的影子。

母親總是不能不愛孩子的。這句不知是誰說的話,猶如詛咒將她纏繞。

在她為自己的事哀傷的時候,剛才離開的某人回來了。

“他還好嗎?”

“抱著我不停喊你名字呢。”

“哈哈哈哈,他真可愛。”

“所以啊,柏莎,你和這個可愛的孩子是什麽關係呢?”

柏莎望了眼青年,確認他不會聽見後,她回答了芝妮雅。

“老實說,我不知道。但無論是什麽關係,我都希望能盡可能長久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柏莎,學徒總有一天要離開老師的吧?”

“那就,做‘朋友’。”

“‘朋友’,對你來說就足夠了嗎?”

“如果再向前一步,會破壞我們的關係的話,就停留在‘朋友’,也不錯。”

柏莎說完,芝妮雅懷疑地看著她,她自己也有些心虛。

她知道她的最後一句話有多麽言不由衷,從心靈上來說,她對他的確懷有著純潔的感情,從成年人的欲|望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想,她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她不會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對他做出什麽奇怪的事。

而對此,埃莉卡會說:“這種事人人都能做到吧,做不到的話就是犯罪了,柏莎大人!”

那可真是抱歉了,埃莉卡,我好多次麵對他時,都感到自己在瀕臨犯罪……

芝妮雅望著柏莎臉上不斷變幻的精彩表情,已將她的想法猜出了七八分。

在她看來,那位漂亮的青年也很喜歡她,他們兩個到底有什麽好顧慮的呢?

也許這就是年輕人的愛情吧。芝妮雅想,無論怎麽說,她很高興柏莎能找到新的戀人,難怪她這麽久都不來她這裏喝酒了。

希望你能幸福啊,孩子。

結束了這個話題後,芝妮雅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你剛才去哪了,柏莎?”

柏莎瞪大眼睛,這才想起了剛才被她遺忘的事。

“啊,差點忘了,芝妮雅,把你這房門的鑰匙給我一把,我今晚要在你這留宿。”

“哦?”

“別想多了,我什麽都不會做的,隻是,我現在還暫時回不去學院……”

“怎麽了嗎?”

在芝妮雅詢問的時候,酒館外熙攘的聲音先一步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聽到了某個陌生男人激昂的聲音,以及幾個她不明白的詞匯,“學徒、競選、元素魔法學”。

“是我們學院的另一位教授,叫肯特。”柏莎接過芝妮雅遞來的鑰匙,一邊朝客房走去,一邊答道,“他最近在四處宣傳他的學徒競選,我沒想到他連這裏都不放過。”

她不想讓他在這發現她,何況迦南還醉了,平常的時候也就算了,現在被他看見,他一定會拿他們兩個的事作為他自我宣揚的素材。

可惡,她才不要被他利用!她咬牙切齒地想著那位教授,在芝妮雅的幫助下,將暈乎乎的青年扶到床邊。

隨後,芝妮雅離開,將房門帶上。

等到周圍寂靜無人,柏莎在房內的椅子上坐下,放鬆地呼出了一口氣。

她看著**睡得安寧的青年,心想這把椅子可能就是她今晚的“床鋪”了。

迦南,感謝我吧,這就是老師我為你做出的犧牲哦!

她心中自語著這句話的時候,沒想到青年竟然真的回應她了。

“老師。”

“怎麽啦?”

她還沒區分出這是句夢話,還是他已經醒了,緊跟著,她便聽到——

“嗯……”

一聲引人遐思的低喘。

“……”

柏莎石化了。她立刻明白,青年這是又做起了那種顏色紛繁的夢,隻是這回多少和她從前看到的不太一樣。

因為絕不可能出現在他夢裏的她,這次居然出現了!

但這又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

好像也不是……

柏莎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當下,她隻希望他不要再發出那種聲音。

因為要是被外麵的人聽見了,不管是芝妮雅還是肯特,她都會完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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