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痛快
披頭散發的李敏麗邁進知青點的堂屋門時, 陶南風和蕭愛雲正在吃飯。
陶南風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驚得站了起來:“李校長,怎麽了?”
李敏麗抱著孩子喘粗氣, 一雙眼睛卻閃著極亮的光芒:“陶南風你幫幫我, 我想和丈夫離婚!”
離婚?聽到這個詞,蕭愛雲也嚇了一跳,趕緊將飯碗放下,急急走到李敏麗麵前,上上下下地查看著她的臉, 確認她身上沒有傷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問:“怎麽回事?”
李敏麗怕嚇著孩子, 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情緒平靜下來:“愛蓮累了,先讓她躺下好嗎?”
陶南風接過孩子,愛蓮很乖, 睜著眼睛不哭不鬧, 可是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恐懼。
陶南風將愛蓮抱進宿舍, 拿出零食哄她。李惠蘭與葉勤看到這麽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 都笑著圍了過來。李惠蘭是當慣了大姐的, 很會帶孩子, 又是唱歌又是講故事, 不一會兒愛蓮就卸下心防, 咧開嘴笑了起來。
天色漸晚, 愛蓮的眼皮開始打架, 安安穩穩在大通鋪上睡著了。
李敏麗溫柔地給女兒蓋上薄被子, 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她從來不曾向旁人訴說心事, 這一回卻豁了出去, 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得四個女孩都瞪大了眼睛。
“你這完全是被丈夫和婆婆欺壓啊。”
“你丈夫和婆婆以務農為生,沒有其他收入,你現在一個月四十幾塊錢的工資,他們竟然還罵你沒有用?”
“嫌棄你生的是女兒?重男輕女是封建思想!”
“對呀,如果他們覺得女人隻有生兒子才叫有用,那為什麽男人不承擔養家糊口的職責?簡直是強盜邏輯!”
憤慨之後,李惠蘭到底是年長一些,小聲問:“可是,你丈夫沒有打你、你婆婆也會幫著做家務活,你就算找婦聯主任哭訴,恐怕她們也不會支持你離婚的。”
想到繼母與繼姐的軟刀子,陶南風也在心裏歎了一聲。
雖然現在是新社會,但本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的思想,做婦女工作的人總會勸說不要離婚。尤其是像李敏麗所遇到的冷暴力,隻要她丈夫和婆婆裝弱者,旁人一定會覺得她當上校長看不起農民丈夫,是現代女版陳世美。
這樣的情況下,李敏麗想離婚千難萬難。
李敏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陶南風。
“陶南風,請你幫幫我。當初嫁給範七喜就是一個錯誤,我忍讓了這麽多年,真的不想再忍受下去。我知道,我提出離婚是離經叛道,但是……看到你們一心奔事業、快樂單純的模樣,我也想為自己活一回!”
最後一句“我想為自己活一回”深深地打動了陶南風的心。
抬眼看著李敏麗,才二十六歲的她麵容憔悴,眼角有了細紋,鬢角冒出幾根白發,昏暗的燈光下一雙眸子顯得有些暗沉。
她是個好老師,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小學校長,這段婚姻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她值得更好的。
年前與父親在書房交流的話語湧入腦海,陶南風陷入沉思。
當時父親曾跟自己說過,之所以一時半會離不了婚,是因為對於馮春娥而言,離了婚她會失去太多,所以寧死不從。若將她逼到絕路,恐怕她什麽都做得出來。真到那個時候,父親也難辭其咎。
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光腳不怕穿鞋的,除非給她足夠的保障,或者父親沒有了價值,馮春娥才會離婚。
現在情況反轉,李敏麗是被吸血的那一個,因此她丈夫、婆婆肯定不願意離婚,除非……
陶南風問:“你丈夫和婆婆最嫌棄你的地方在哪裏?”
李敏麗怔怔地回答:“我生完愛蓮之後身體受損,後麵一直沒有懷孕。”
陶南風思索片刻,聲音透著冷靜:“想離婚,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們相信,你沒有價值,離婚能夠讓他們獲得更大的利益。”
自私者考慮的根本不是情感,而是利益的權衡。
為什麽馮春娥不願意離婚?因為隻有保持婚姻狀態,才能享受陶守信這個大教授所帶來的所有資源:大房子、校園環境、穩定高工資、被娘家人高看一眼的地位……
為什麽範七喜母子不願意離婚?因為李敏麗的工資收入足夠養活全家,能掙錢的媳婦、吃公家飯的老婆、剛剛分配的連脊房、村民知青們的尊重……能夠給他們帶來這麽多好處的人,誰願意放手?
李敏麗神情顯得有些焦灼:“可是,我喜歡當老師,我不想放棄這份工作。”她的價值是事業帶來的,如果要割舍這份價值,她的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陶南風說:“按照你剛才所說的,你有一個減分項。”
蕭愛雲在一旁插了一句:“對,他們都嫌棄李校長隻生了一個女兒,一天到晚逼她生兒子呢。”
陶南風語速緩慢,一點一點幫李敏麗分析現在的狀況,這一刻的她表現出超乎年齡的成熟感。
“現在他們不肯離婚,一是因為你能帶給他們舒適的生活,二是還沒絕了生兒子的念想。如果你生不了呢?如果你肯舍棄這份工作呢?他們家隻一個兒子,怎麽也得權衡一下利弊。”
李敏麗一咬牙,霍地站起:“我這個星期天就去鎮上醫院,索性結紮了事!”如果不是怕旁人說閑話,她根本就不想再生孩子。
陶南風伸手攔住她:“你別急,手術到底還是傷身體。你不如去醫院檢查一下,讓醫生開一張證明,把結果說得越嚴重越好。”
陶南風頓了頓,眨了眨眼睛:“咱們是善良的人,不能耽誤他家獨苗苗傳宗接代是不是?”
雖然心中苦,可聽到陶南風這略帶些嘲諷的話,李敏麗的嘴角漸漸有了一絲笑意。
“這樣,你先將姿態放低,以身體原因提出離婚。這個時候你丈夫和婆婆肯定會猶豫,畢竟無後為大嘛。接下來再來談條件,如果對方堅決不同意離婚,那說明你帶來的利益更大,這個時候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絕處逢生,這一點陶南風感受最為深刻。若命運非要讓你死,那就破釜沉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對待範七喜、王春桃那樣擅長打擊拉踩李敏麗的小人,溫和、講道理根本沒有用,必須想辦法出奇招。
這麽多年,在丈夫的冷漠、婆婆的苛待之中,李敏麗漸漸變得沉鬱。可是今天在陶南風的宿舍裏,四個女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幫她出主意,讓李敏麗一顆涼透了的心漸漸暖和起來。
晚上李敏麗躺在通鋪上,看著月光從窗戶透進來,心裏暗暗給自己打氣:不要急、不要慌,這麽多年就忍過來,也不在乎再多忍受一陣。
等到油茶果采摘完,農場統一收購油茶籽送到鎮上茶油廠,村民們都鬆了一口氣,個個誇向北這個新場長體恤村民。
“再不用自己背著油茶籽下山了,省事多了。”
“收購價和鎮上是一樣的,而且還不挑三揀四,農場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收購點就在供銷社裏喲,裏邊賣的東西越來越齊全,賣完油茶籽就能直接買油鹽醬醋、還有毛巾肥皂,真好啊。”
被村民們不斷誇讚的向北卻遇到了兩件煩心事。
第一件,是曲屏鎮茶油廠的收購人員看今年茶油果豐收,故意壓低價,農場按照往年的價格一毛錢一斤收進來,到了茶油廠隻肯出九分一斤。
第二件,是秀峰山農場小學的新校長李敏麗找到農場領導反應情況,要求離婚。
第一件事情還算好,農場現在有了錢,這點損失承擔得起。和大家一商量,血氣方剛的年青人一起建議:自己建茶油廠!以後榨的茶油當作職工福利發放。
陶南風於是迎來新的基建項目——建秀峰山茶油廠。
第二件事情很難辦。知青與當地村民的婚姻問題本就敏感,如果處理不好,極有可能會影響到農場與南北坡大隊的良好關係。
向北非常重視這件事,把工會主席、婦女主任、宣傳科、大隊部領導等相關負責人都叫過來,對李敏麗、範七喜進行調解。
陶南風私下裏來找向北,將李敏麗的婚姻狀況如實先知,並懇請他施以援手。看著她那雙帶著祈求的眸子,向北點了頭。
婚姻調解在場部會議室舉行,王春桃守在範七喜身邊,陶南風與蕭愛雲則陪著李敏麗。
李敏麗拿出一份婦科檢查單,態度誠懇:“範七喜一脈單傳,我又生的是個女兒,不能害他家絕了後,所以主動提出離婚。女兒愛蓮歸我撫養,不需要他們家出一分錢。”
範七喜縮著脖子蹲在角落,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王春桃根本就不信什麽婦科檢查,她窮怕了,好不容易找到個能賺錢的媳婦,哪裏舍得放手?
“我家七喜對你照顧周到,什麽錯處都沒有。你現在當了公辦老師、校長,翅膀硬了就想離婚?做夢吧你!”
王春桃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兩隻手高高舉起,拍打著大腿,開始幹嚎。
“求領導們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知識青年嫌棄我們農民沒文化,嫌棄我們配不上她這個大校長,嘴巴說得漂亮,打著不生兒子的幌子離婚,欺負人呐,活不下去了啊……”
嘴巴皮子上下一碰,傷人的話一句一句冒出來,話裏話外絲毫不提李敏麗為這個家做的貢獻,也不說母子倆平時對她的傷害,隻拿捏著當了校長就拋棄農民丈夫這一點說事。
村裏領導勸範七喜:“你父親死得早,難道真要讓他死不瞑目?李敏麗再有文化又怎麽樣?你這婆娘生不了孩子,沒兒子你就絕了後啊。”
範七喜雙手抱頭,一聲不吭。
婦女主任勸李敏麗:“建起一個家不容易呢,咱們有問題解決問題。我看這診斷報告隻是說懷孕艱難,並沒有判死刑。你到省城去看看名醫,治好了一樣可以生兒子嘛。
你是光榮的人民教師,患難夫妻百日恩呢,現在日子好過了就要離婚,走出去被人罵陳世美你不臉紅?站在講台告訴學生婚姻是神聖的你為臉紅?”
句句誅心。
李敏麗死死咬住唇,下嘴唇滲出鮮血也沒有察覺。她牢牢地記住陶南風說過的話:忍住,不要控訴範七喜,將自己姿態放低,你表現得越沒有價值,才越有可能離婚。
李敏麗淚流滿麵:“我願意退出,還範七喜自由之身,他還能娶妻再生,我就守著愛蓮過完一生吧。”
王春桃眼珠子一轉:“你李敏麗做的孽,就得賠償我們七喜!”
這話說的,蕭愛雲在一旁聽不下去了,站出來反駁。
“李敏麗嫁到你們家的時候家徒四壁,一分錢彩禮沒要,她的知青補助、民辦教師津貼全都用在家庭建設上,你們現在住的是農場小學給李敏麗分配的房子。
明明占便宜的是你們,怎麽現在說得好像還是你們吃了虧?
李敏麗生愛蓮的時候,你們為了省事、省錢,非不肯送鎮醫院,結果大出血李敏麗差點丟了性命,現在你們口口聲聲說生不出兒子是她的錯,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女人的青春不寶貴嗎?李敏麗掙錢養家不偉大嗎?她生孩子身體受損不辛苦嗎?這麽算下來離婚還是她吃虧,賠償範七喜?這句話你們怎麽說得出口!”
王春桃最不怕的就是別人替李敏麗說話,她立馬開啟號叫模式。
“知青幫知青啊,文化人欺負農民啊~哪個女人不生孩子?怎麽就她精貴!哪家婆娘不勞動、不賺錢?怎麽就她了不起?就她的青春寶貴了?我家七喜清清白白一個勤快漢子,他就沒有青春了?”
蕭愛雲氣得渾身直哆嗦,拉著陶南風的手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胡攪蠻纏、胡攪蠻纏……”
向北站起身,走到一直不吭聲,等著王春桃為自己出頭的範七喜跟前,抬腿就是一腳。
範七喜的小腿被踢中,嗷地一聲跳了起來:“向,向場長,你做什麽打我?”
向北沉聲道:“你是男人,要不要離婚,你說話。”
範七喜不敢看向北,一抱頭又蹲了下去:“我不說,我不想離婚。”
向北卻不肯罷休,彎腰將範七喜一把揪起來,讓他與李敏麗麵對麵而站,轉頭對王春桃說:“這是他們夫妻倆的事,你閉嘴!”
他的目光中帶著威壓,王春桃不敢再鬧,嘟囔了一句:“七喜不會講話,我這個當娘的幫忙說也不行嗎?”
李敏麗看著眼前這個模樣憨實的漢子,他的眉毛眼睛皺成一個團,目光中帶著祈求,仿佛在說:不要離婚,我們好好過日子。
李敏麗將目光移開,淡淡道:“你和你媽平時在家總罵我生不出兒子,是個沒有用的女人,現在我自請下堂,讓你再找個能生兒子的女人,難道不好嗎?為什麽就不肯同意呢?”
範七喜動了動嘴,半天說了一句:“不離婚。”
李敏麗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眸子裏的光彩似乎都被生活埋葬:“不離婚,難道你想絕後嗎?”
範七喜內心在掙紮,他是個農民,不懂什麽男女平等。他隻曉得如果生不出兒子,在村裏他抬不起頭。如果李敏麗真的不能再生,到底要不要離婚呢?
王春桃在一旁說:“你說得輕巧,再找一個生兒子。娶妻不要錢嗎?生兒子不要錢嗎?我們孤兒寡母的哪裏有這個能力喲~”
陶南風冷笑道:“哦,原來這些都是要錢的嗎?”
她的聲音很輕,諷刺意味卻很濃。聽到這話,農場領導的臉上都帶出一絲鄙夷。
是啊,你們也知道這些需要錢嗎?那當初哄著李敏麗嫁到你家的時候怎麽舍不得花一分錢?還心安理得地把她的知青補助、民辦教師補助都揣進自已的口袋。
當初不曉得珍惜,李敏麗生頭胎的時候非不給送醫院,折騰壞了身體,現在女方傷透了心提出離婚他們倒是突然曉得這些都要花錢了!
李敏麗的眼神冰冷,問道:“這樣,我賠給你五十塊錢,你拿著這個錢去另娶個媳婦,怎麽樣?”
五十塊錢!範七喜的臉上不自覺地帶出一絲喜意。五十塊錢,足夠另娶一個媳婦。
王春桃聽到這裏慌忙叫了起來:“你一個月四十幾塊錢工資,隻肯賠五十?你哄誰呢!兩百塊!沒有兩百塊我們堅決不同意離婚。”
陶南風衝李敏麗使了個眼色。
李敏麗猛地截斷她的話,大聲道:“你們不要這錢、不離婚也行,如果不離婚我就辭職!我什麽也不要,校長不當了、公辦老師編製不要了,我聽你們的勸,天天往省城跑,治病生兒子,你範七喜就當個男人,掙錢養家!”
向北咳嗽一聲:“這樣挺好。範七喜嫌你不生兒子,你就專門負責生兒子,校長、老師想當的人多得很,你退下來保管搶破頭。”
其餘幾個農場領導一聽向北的話,頓時明白過來,都跟著說話。
“對對對,李敏麗這樣才對嘛,按照你婆婆的說法,做女人就應該生兒子,你辭職努力生兒子我們都支持。”
“現在我們農場生活條件好了,多的是人想過來。你李敏麗不當校長,秀峰山農場小學照樣招生、教學。”
“李老師這個覺悟非常高啊,為了生兒子連事業前途都不要,奉獻精神極其偉大,簡直是女性楷模。”
範七喜聽到這些話,頓時也不淡定起來,結結巴巴地說:“辭職?辭職我們家裏怎麽辦?去省城治病得花多少錢?要是一直治不好怎麽辦?”
李敏麗看到他太陽穴青筋暴露,頓時心中暢快無比。被他們扣了這麽多年的帽子終於反扣了回去,真痛快!
“可是,你們一直批判我,說我生不出兒子有罪啊,現在我改,我改還不行嗎?我是女人,我負責看病生兒子,你是男人,你負責養家糊口的責任,這不是非常合理嗎?”
範七喜啞口無言。
王春桃迅速反應過來:一個沒有工作不能掙錢的媳婦、一個需要長期吃藥治病的媳婦、一個生不生得出兒子都不一定的媳婦,我還要來做什麽!
她大聲道:“不行,五十塊錢不夠,現在村裏娶媳婦彩禮都得三十塊,再置辦些家具,請媒人、擺酒,沒有一百塊根本就不行。”
不等李敏麗說話,在場的人都聽不下去了。
大隊部領導站起來,抬起煙槍對著範七喜就是一下:“要點臉吧,你們家已經對不起李知青,現在另娶媳婦還想讓她出錢?傳出去哪個敢嫁到你家裏來!”
範七喜腦袋被砸,痛不可抑,卻不敢反抗,隻敢喊:“媽,媽……”
婦女主任也被氣得差點吐血,手中茶杯狠狠落在桌上,茶水飛濺而出。
“從來沒聽說離婚之後還要女方賠錢的,這不是欺壓人嗎?婦女解放說了這麽多年,我今天算是在南北坡大隊見識到了!
李敏麗是我們農場知青,辛苦勞動這麽久,又為小學教育事業做了巨大貢獻。她現在自請下堂,是她尊重鄉俗傳統,是她吃了虧,你們知道不知道!
如果是她見異思遷、嫌貧愛富,那我們狠狠批評她。可是,她現在半點錯處都沒有,一切都是為了你們著想。你們母子倆不把她當人,是欺負她沒有組織,沒有集體嗎?
告訴你們,今天你們要麽痛快離婚,母子倆滾出農場宿舍;要麽就不離婚,李敏麗辭職看病、生兒子,她的衣食起居看病休養全歸你們管!
如果你們敢對她有半點慢待,我們農場婦聯就找你們算賬,把你們揪出來批.鬥,看你們還敢搞封建迷信、重男輕女、欺負女性!”
向北重重一拍桌子:“我們農場就是李知青的娘家,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她!”
範七喜與王春桃被農場領導的強硬態度嚇得直哆嗦,慌忙擺手:“不欺負、不欺負,我們哪裏敢欺負李知青。”
向北目光如矩,盯著範七喜:“你,同不同意離婚?”
王春桃想,如果不離婚,李敏麗辭了職哪裏還有什麽用,還不如趁著現在自己手上攢了點錢利索離婚,給兒子再找個好的。
她趕緊說:“離,離,離。”
李敏麗說:“愛蓮……”
婦女主任瞪了她一眼:“你一個離婚女人帶什麽孩子,愛蓮姓範,讓他們帶去。”
王春桃哪裏肯要孫女,忙叫了起來:“我們家哪裏養得活那個小丫頭片子,我們七喜還得再娶、再生,不要不要!這孩子我們不要。”
李敏麗心跳急速,努力壓製內心的歡喜:“我帶也行,但是有一條,以後一刀兩斷再無瓜葛,愛蓮改姓李,她的事情你們不要再來幹涉。”
王春桃生怕夜長夢多,到時候農場領導逼著她拿撫養費,忙說:“改姓改姓,就跟著你姓李,我們不要。”
農場的第一樁離婚,就此談判結束。
李敏麗原本找農場財務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想著花錢消災,沒想到在農場領導的強勢支持之下,一分錢沒有花。
向北派人盯著王春桃母子倆,讓他們搬回村上的老屋,至於他們相親也好、娶媳也罷,那就不歸農場管。
李敏麗緊緊拉著陶南風的手,眼中含著淚水:“謝謝!”如果沒有陶南風出謀劃策,她永遠沒有辦法擺脫這段婚姻。
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求個預收~
【預收《七零之我有讀心術》文案】
1973年出生的趙向晚與趙晨陽是雙胞胎,待遇卻完全不同。向晚六歲開始做農活,勤快老實;晨陽坐在家中學繡花,嬌氣漂亮。
意外被雷劈,趙向晚發現自己有了讀心術。
妹妹抱著她哭啼啼:姐,我好擔心你~
向晚聽到的:雷都劈不死你?真命賤!
媽媽歎息:讀什麽書?家裏窮啊。
向晚聽到的:有錢也不給你用。
爸爸一臉和藹:莫跟四妹比,爸最喜歡你。
向晚聽到的:不是親生的,養不熟。
謹言慎行的向晚安靜地傾聽著每個人的心聲,慢慢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是下鄉知青趙青雲與魏美華的私生女,為了返鄉一狠心將她送了人。她原本應該十歲時被暴發戶父親領回去當一朵富貴花。但晨陽重生而來,準備慫恿父母將兩人替換。
十歲時,趙青雲來到鄉下,向晚打算揭穿養父母一家的陰謀。可是,當她聽到親生父母與弟弟的內心所想,改變了主意……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的日子吧。
五年後,趙家滿世界尋找向晚,她卻似滴入海中的一顆水珠,悄然消失。
某一天,趙家欠債數億,資產盡數被銀行收走,趙青雲病急亂投醫,求上京都洛家。
洛府低調而奢華,令趙家人自慚形穢。
好不容易見到洛府當家人,趙青雲與趙晨陽瞳孔一縮:是你?
向晚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一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