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兜底
自打唐蘊進入律所工作以後,就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對日期沒有記憶點,好像每天都在重複差不多的事,上學時,他會用日程本記錄一下當天發生的很有意思的事,哪怕隻是吃到了喜歡的食物,看了一部期待已久的電影。
工作後的日程本隻用來當做備忘錄使用。
不過最近他又重新買了本日程本,用文字和LOMO照片組合的形式,記錄一些不想被遺忘的心情。因為他逐漸意識到,就是這些心情,勾勒出他短暫人生的意義。
6月21日:
今日要聞:法典從0元購變成了身價30w的大少爺。
我:“真羨慕小貓啊,徹底實現罐頭自由。”
匡:“羨慕什麽,想吃罐頭你也可以開,三文魚口味的,你的最愛。”
6月22日:
收到一筆三萬的尾款,這世上多了一個快樂的人。
晚上,男友第一次嚐試做番茄炒蛋,選用的是我前天買的聖女果,還是金色那款,一時間不知道他炒出來的哪個是蛋,哪個是番茄。我讓他以後別嚐試了,對我的胃不友好。[照片]
……
6月26日:
哥哥居然沒吃過成都串串,但他不愛吃甜食,冰粉隻淺淺嚐了一口,還好我很喜歡,今天吃得胃好撐。[照片]
7月1日:
法典**了,該死的它怎麽這麽快就**了,才半歲不是嗎!太猝不及防了!兔崽子偷偷摸摸撒尿,找了半天才發現滋在沙發縫裏,騷味濃得樓上都能聞到,匡延赫一早醒來以為是我尿褲子。太過分了!
沙發上的騷味好像去不掉了,又是闖大禍的一天。
……
7月10日:
今天帶典典去醫院做絕育,醫生說法典的鈴鐺很大,很少看到貓貓有這麽大的鈴鐺,而且毛色很漂亮。
坐在醫院的等候席,我忽然產生了一種“是不是應該先帶法典去配個種”的念頭。
果然做家長了就會希望孩子的血脈能夠延續下去,我居然和我媽共情了。
本來擔心手術以後法典會不會抑鬱,但它的心情完全沒受影響,晚上又吃了好多東西,也許它還並不知道自己的蛋沒了?[照片]
7月15日:
典典連舔屁股都這麽可愛。[照片]
7月18日:
匡總最近好忙,晚上到家還要視頻會,好像在研究什麽海外投資項目,每天都弄到淩晨兩三點才睡,整個人看起來好疲憊。小可憐。
7月21日:
哥哥又又又要出差了,這個月的第三次,這次是去美國做深度調研,估計沒有十天是不會回來的。
我的**,無了,我每天的快樂時光,也無了。
7月25日:
梁頌的性取向被媽媽發現了,據說是媽媽不小心點開了他下載的鈣片。
光是想想那個場麵,我的腳趾已經蜷縮起來了。
7月26日:
梁頌上午被拉去看心理醫生,下午又被送去看中醫。阿姨堅持想用中藥把梁頌的性取向調理好。
心疼但是真的好好笑(對不起啊頌)(今日功德-1)
7月27日:
今天哥哥和我打視頻的時候睡著了,才聊了十分鍾不到,感覺他每天都好疲憊。
7月28日:
梁頌被送去老中醫那裏調理身體的好笑程度100%
中醫給他配了治腎虧的藥好笑程度10000000000%
(今日功德-1)
怎麽會有人既沒有**又腎虧啊?
7月29日:
阿姨果然打電話向我尋求幫助了,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八月初,南城連續降雨一周,但氣溫還是維持在三十多度,沒能下去,整座城市仿佛被濕氣籠罩,又熱又黏,唐蘊討厭這樣的天氣。
好消息是,匡延赫終於忙完調研工作回國了。
由於七月的大部分時間唐蘊都回原來的家裏住,八月份準備留在匡延赫這兒,也正好這邊的溫度要比市區低幾度,到了晚上,在二樓的露台吹吹夜風,看看小說,逗逗法典,是件很滋潤的事。
異國戀半個月,匡延赫沒胖也沒瘦,就是發尾長長了,唐蘊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問:“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剪個頭?正好我也想剪短一些。”
匡延赫抱著他,下巴擱在唐蘊肩上:“我好累,我想先睡一覺。”
“嗯,那你快去休息吧。”
由於時差沒有倒回來,匡延赫把自己關在臥室睡了一下午,等傍晚精神些了,唐蘊和他一起出門剪頭發,順便吃了頓晚餐。
回家剛好九點,唐蘊先去樓上衝了個澡,他以為匡延赫會如饑似渴地邀請他滾床單,把之前的全都補回來,沒想到匡延赫隻親了他兩下便鬆開他了,接著從包裏抽出筆記本電腦,說自己還要加個班。
唐蘊身披浴袍站在書桌旁,不可置信地望著匡延赫,直到匡延赫真的開始通話,他才確信男友不是故意逗他,而是真的有工作要忙。
像是被迎麵澆了盆涼水,唐蘊有點蒙。
和匡延赫電話溝通的是個老外,倆人全程英文交流,專業的部分唐蘊聽不太懂,隻知道匡延赫在說國外的電商基礎設施遠不如國內,可以選擇消費品這條賽道嚐試一下,他已經有了看好的團隊。
匡延赫詢問對方想投資多少,持股多少,電話那端給出的答案似乎並不能讓匡延赫滿意,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最後還是對著電話說,可以,沒問題,那你再考慮考慮,等你消息,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成功。
視頻通話接二連三,唐蘊也不敢貿然進去打擾,就在客廳陪法典玩遊戲,看書,等待結束工作的匡總可以坐在來陪他聊一會兒天。
這段時間,唐蘊隱隱有種感覺,匡延赫的分享欲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
其實也是意料之內的狀況,因為唐蘊一開始就知道匡延赫是把個工作看得很重的人。
隻是前段時間,匡延赫像小狗那麽黏他,處處都很細心周到,讓唐蘊以為匡延赫變了,以為他已經把愛情看得和工作同樣重要,也讓唐蘊誤以為自己能夠在匡延赫心裏占據很高的地位。
現在他發現並不是。
匡延赫不光是他男友,更是集團的執行總,繼承人,他就像是輛高速行駛的列車,在站點短暫停靠了一下,重新啟動之後,又將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下一個目的地。那裏有幾億,甚至十幾億的生意在等著他。
愛情和這些項目相比,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你談個戀愛談得本職工作都忘記了嗎?”從書房裏傳來了匡延赫的聲音,聽起來正在氣頭上,“不想幹你可以請長假,我換個人來幹,別拿這種數據敷衍我。”
不知道是在訓斥哪一位下屬。
雖然唐蘊早就聽閆楚說過,匡延赫是那種僅用三句話就能把員工訓哭的人,但道聽途說還是沒有他親耳聽到更具衝擊力。
匡延赫的話不髒,也不密,但是會帶給人一種“你馬上就要失業了”的威懾力。要是遇到心理素質不是很強的員工,估計下一秒就哭著打包東西了。
也是在這種時刻,唐蘊會更加明確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和一個集團高層戀愛。
匡延赫不是普通人。
看完書已經十二點多了,匡延赫還沒有要下班的意思。
唐蘊抱著法典站在書房門口,和匡延赫打了聲招呼。
“我先上樓了。”
“你今天不直播了?”匡延赫問。
“有點累,不想播了,你也早點休息。”說完,唐蘊便上樓了。最近匡延赫沒在家,他都是抱著法典一起睡。法典什麽都好,就是呼嚕聲音有點大。
在唐蘊快要睡著的時候,房間漏進來一束光,緊接著是匡延赫輕手輕腳上床的動靜,唐蘊沒有睜眼,僅靠耳朵在分辨匡延赫的一舉一動。
他先是把窩在床頭睡覺的法典抱起來,放到屋外,然後再次爬上床,掀開被子,手機調好鬧鍾,擱在一旁。
大概是害怕吵醒唐蘊,匡延赫連挪動身體都小心翼翼,一隻手搭在唐蘊的腰上,隨後又從背後將他圈住,在唐蘊的臉上,耳朵上親了好幾口。
唐蘊終於忍不住,翻身擁住他。
“被我吵醒了?”匡延赫小聲問。
“沒有。”唐蘊窩在他胸口,不滿道,“我等你好久了。”
吻如雨點般密集地落下來,唐蘊脫掉浴袍,急促地呼吸,終於得償所願地坐在匡延赫身上,吃到了想念好久的葷菜。
在不絕於耳的雨聲中,他們把抽屜裏最後兩個**用掉了。
唐蘊手指收緊,在匡延赫胸前抓出道道指印。
釋放過後的身體柔軟無力,布滿汗液,唐蘊伏在匡延赫身上,啃咬他帶一點薄荷味的嘴唇。
匡延赫打開夜燈,身體往上挪了些,靠在床頭打量唐蘊**的身軀,手掌像握籃球一樣,掐了一把唐蘊圓潤的屁股。
他不過是離開了半個月,怎麽感覺男朋友的屁股練得更翹了?
“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都是怎麽解決的?”他興味盎然地看著唐蘊。
“找別人解決唄。”唐蘊故意這麽說道,他在發泄匡延赫一整天都不把他當回事的不滿。
“啪”的一掌,匡延赫打在他屁股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用手唄……”唐蘊嘿嘿笑了下,“有一次用了你給我買的那個小玩具。”
匡延赫的手指在唐蘊後背輕輕滑過,來來回回。
“好玩嗎?”
“當然還是你比較好玩。”
玩具就是玩具,即使可以通過物理加熱,模仿甚至超越人類的速度與力度,但終歸還是玩具,它缺乏情感的交流,隻是帶著他的身體去往快樂的頂點,心魂被留在原地。
匡延赫掐了一把唐蘊的臉,肆意揉捏:“是不是最近陪你的時間少了,你有點不高興了?”
唐蘊嘲諷值拉滿:“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你有男朋友了。”
“看來是真的生氣啊。”匡延赫笑得胸口輕微起伏,“是不是我今晚再不上來,你就要準備和我冷戰了?”
“我才沒那麽幼稚。”
嘴上這麽說,但是所作所為確實是匡延赫所猜想的那樣,之所以上樓前沒有給匡延赫一個晚安吻,在聽到匡延赫的腳步聲後還選擇裝睡,都是因為白天被冷落了,也希望能夠引起匡延赫的注意。
他和匡延赫不一樣。他的上班就是上班,下了班以後就全心全意地享受生活,不然人生還有什麽意義?難不成等到七老八十了才開始放鬆享樂嗎?
再說男人的性功能它不是永遠都這麽健康。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真的很抱歉,不能花很多時間陪你。”匡延赫捏著他柔軟的耳垂,“最近公司裏發生了不少事,我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實在是忙不過來。”
唐蘊問:“發生什麽事啦?”
匡延赫說:“很多,主要的壓力在於,公司的信用評級下降了,很多投資人都不願意合作了。”
房地產企業的信用評級通常由信用評級機構或金融機構進行,評級會衡量企業的財務狀況、償債能力、市場前景、管理團隊等條件。
評級通常以字母等級表示,如AAA、AA、A、BBB等,其中AAA表示最高信用等級。
向恒集團因為政策調控,負債增高等因素,從曾經的AA優質型企業變成了現在的B+平穩型企業。
評級的目的是為投資者和債權人提供有關企業信用風險的信息,以幫助他們做出投資和借貸決策。
“通俗點說,就是由一幫評委給房企打分的,信用越高,投資我們項目的人就越多,銀行願意放貸,出現爛尾的概率就很小,消費者買房肯定首選這樣的樓盤。”
唐蘊聽明白了。
評級下降,銀行就不願意貸款了,緊接著就會出現資金鏈斷裂的情況,他接觸過的一個稱得上富豪的當事人,當初也是因為類似的狀況宣告破產的。
更何況房地產行業本來就不怎麽景氣,這兩年爆雷的項目比比皆是,動不動就負債幾千億。
“那你們集團現在屬於什麽狀況?銀行還願意放貸嗎?”唐蘊問。
“看具體的項目,一線暫時沒問題,爆雷(逾期支付本息)的兩個找了政府接盤。”
當企業出現逾期支付的情況,並不意味項目沒了價值,隻要有人能把剩下的錢掏出來,樓還能繼續蓋,繼續賣。最後掙到的錢,大家再分一分。
“但是和政府合作比我想象中麻煩多了。”匡延赫舉了個例子,“你知道售樓處都要建沙盤的吧,沙盤的作用是讓客戶知道,我們小區長什麽樣,周邊都有些什麽配套設施。”
唐蘊點點頭:“當然。”
“但是上次開會,有個主任就問我們能不能不建沙盤,弄個大點的投影儀給客戶做介紹,這樣就可以節約成本了。”匡延赫很無奈地說,“因為好一點的沙盤都要幾十萬,他們覺得太貴了。”
唐蘊:“投影儀怎麽可能和沙盤比啊,那要是很多客戶一起來看房呢?難不成排隊等介紹?”
“所以說就是一幫傻……”匡延赫找了個文雅的詞,“門外漢在指導我們做事。光是要說服他們弄個沙盤都費半天勁,有時候開會頭真的很痛。”
唐蘊很能理解這種感覺,就像他的客戶也時常告訴他,百度上可不是這麽說的哦。
不過唐蘊最好奇的還是:“房價會一直跌下去嗎?”
匡延赫點燃一支煙:“你這個問題問得,太宏大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怎麽了?你是準備自己買房嗎?”
“不是啦,是梁頌的媽媽前陣子跟我聊天,提到房價在下跌,她想抄底買幾套,等以後再賣。”
匡延赫沒辦法精準定位每座城市的房價漲跌,但宏觀發展方向還是可以預測的。
“要看你所在的城市在哪裏啊,房價的漲跌和城市的人口基數密不可分,未來的趨勢必然是一線虹吸二線,二線虹吸三線,鄉鎮直接被榨幹,沒有人的地方是賣不起價格的,所以你在一線城市那些房價蹭蹭漲的地方買房沒有問題,三四線的房子以後是沒人要的,隻能自己住。”
唐蘊大概明白了:“那如果是商住兩用房的話,買哪個地段會比較好?”
“買那玩意兒幹什麽,本來產權年限就少,南北還不通透,再放幾年都沒人要了,我的建議是,買平層大戶型,或者躍層。”
“為什麽?”
“因為這二十年已經讓地產市場飽和了,家家戶戶基本都有房子,我們將來能賺的,就是中產家庭以上的錢,他們會想要更大更寬敞的房子。當然前提是地段好,景色好。”
唐蘊恍然大悟,難怪最近市麵上推出很多超大戶型的,動輒四五百萬的大平層,而且這樣的小區景致各有特色,假山流水一樣不缺,很講究氛圍感。
他感慨道:“投資好難啊!現在連買房都不能保值了。”
匡延赫扯了下被子說:“那是當然了,我們之前投十個項目,能有一個掙錢的都算運氣好。”
唐蘊問:“那有沒有可能,拿到錢以後就握在手裏吃利息,先不投資呢?”
“資金如果不再流動,企業隻會死得更快。”
匡延赫的嘴角提了一下,也許在笑他的淺薄無知。
倆人抱在一起又聊了會兒別的話題,就在唐蘊快要意識模糊的時候,聽到匡延赫問了句:“要是我哪天破產了,或者不像現在這麽有錢了,甚至可能還要問你借錢,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如果是當事人問,唐蘊一定會讓ta快跑,可輪到自己身上,才終於理解了那些沒有選擇離開的人。
“為什麽不呢?”唐蘊摟著他,“打動我的是匡延赫本身,而不是銀行卡裏的那串數字,所以無論你是有錢版本的匡延赫,還是貧窮版本的匡延赫,隻要你是匡延赫,我就會喜歡……但是借錢的話,可能就很難實現了,因為我自己也沒什麽錢,不過我可以養著你,我吃什麽,你就跟著吃什麽,不會讓你餓死的。”
一股淡淡的漱口水味,從匡延赫口中散開來:“真的嗎?”
唐蘊:“當然!”
即使知道這種問題和回答都不著邊際,匡延赫的眼裏還是流露出一抹驚喜。他一向都是承擔著為所有人兜底的那個角色,頭一回有人願意為他的失敗兜底。
唐蘊好像真的在想象他破產後的樣子,愉快地交代著:“我願意把每個月的工資都交給你,不過你花錢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大手大腳了,最好是學著做做家務,煮煮飯,等我下了班就陪我聊天,散步,看電視,打遊戲……”
匡延赫反應過來了:“就是當你的全職男友兼保姆唄。”
“嗯,也可以這麽理解。”唐蘊戳了戳匡延赫的肚子,“我都不用你給我生孩子,便宜你了。”
匡延赫笑得更厲害:“聽起來好像是不賴。”
唐蘊這一晚睡得很沉,大概是因為匡延赫回來了,一個擁抱就擊碎了他全部焦慮,他一夜無夢。
第二天是休息日,唐蘊沒有定鬧鍾,醒過來已經快中午了。
匡延赫早早地出門,給唐蘊留了張A4紙。
——我去葉嵐山的項目部考察下施工進度,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回來,一個人在家乖乖的,回來給你帶冰粉。
唐蘊把紙條吸在冰箱的側麵,那裏已經存了不少匡延赫的留言。他是打算把匡延赫的漂亮字全部裁下來,像小時候收集報紙上的新聞一樣,把它們拚貼在相框裏,當做家裏裝飾的擺件。
相框他已經入手三個,就等到貨了。
唐蘊打開冰箱,正準備煮點東西吃,匡延赫的電話來了。
“想我了?”
“你這會兒在家嗎?”匡延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
“在啊,”唐蘊的動作頓了一下,“怎麽了嗎?”
“我媽還有我弟弟要來家裏,”電話那端響起了鑰匙解鎖的動靜,“我現在在趕回來,不過我不確定我和他們誰先到家,你一個人能頂得住嗎?”
“啊?你媽媽要來?”唐蘊嚇得心髒一跳,瞬間手忙腳亂,“現在在哪裏了啊?”
“我也不知道,我媽臨時決定的,我弟還沒回我消息。”匡延赫一邊開車一邊說,“你要不先把家裏該收的東西收一收,要是怕見我媽的話先到樓上躲一下,我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