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證據

【作話:上章上傳錯誤,我重新修正了,7.31日9點50分以前看的朋友們可以往前翻補劇情,如果沒有自動更新,就清理下緩存看。】

包裹還沒開封,膠帶裏三層外三層地繞了好幾圈,唐蘊的指甲很短,摳得費勁,匡延赫見狀,抱起小流浪,捏住它的前爪,鋒利的指甲一下便劃開了膠帶。

唐蘊笑了一下:“真牛啊。”

匡延赫把小貓放回地上:“誇它還是誇我?”

唐蘊原本是在誇小貓,一聽這話,立刻展露出情真意切的笑:“當然是誇你的。”

罐頭是牛肉口味的,聞起來還挺香,還沒等放到地上,貓咪就迫不及待地抬起前爪,趴在匡延赫的手腕上,脖頸伸得老長。

兩個人蹲在花壇邊看小貓咪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忽然,某人的肚子叫了一聲。

唐蘊抬起頭:“你餓了啊?要不我請你吃點什麽?感謝你幫我小姨打了那麽大的折扣。”

“不了,”匡延赫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沾到的塵土,“我今晚要去上海出差,不確定什麽時候回來。”

“……”

匡延赫的目光裏寫滿了對他的意見,唐蘊終於確定他還在生悶氣,因為去上海出差這句話,是唐蘊前些天為了推掉匡延赫的打球邀約而編造出來的理由,匡延赫竟然一字不差地背下來了!

唐蘊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匡總的邀請從來沒有被拒絕過,所以才會那麽介懷。

唐蘊頗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一下,也不去拆穿他:“那等你回來再說吧。”

“喲,現在又突然變得特別有空了?”他的語氣中充滿心知肚明的嘲諷。

唐蘊無言以對,撓了撓耳朵。其實這頓飯也不是一定要請,隻是聽到匡延赫的肚子在叫,有點於心不忍。

匡延赫微微傾了傾身子,平視著唐蘊呆滯的雙眼:“你該不會以為我約你是抱著什麽別的企圖吧?”

唐蘊猛搖頭:“沒有……怎麽會呢。”

匡延赫的指尖在唐蘊的眉心重重地點了一下,像是某種很明確的警告:“你最好給我正常一點。”

說罷,還不等唐蘊反應,便轉身鑽進路邊一輛黑色卡宴,絕塵而去。

唐蘊望著他的車拐彎,駛離視線範圍,一直憋著的一口氣才算鬆了下來,一隻手摸了摸剛才被匡延赫戳過的地方,反複推敲他話裏話外的意思。

難不成匡延赫和他吃飯吃出感情來了,也想成為他的飯搭子?

不過有一點很確定,匡延赫從始至終都知道他在撒謊。

想起自己剛才語無倫次的樣子,在匡延赫眼裏一定蠢爆了。

“啊——”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唐蘊鑽進自己車裏,扶著方向盤,深深地歎了口氣。

後麵連著兩天,唐蘊都牽掛著匡延赫最後那句警告,琢磨自己怎樣才算正常。

陪匡延赫打球健身算正常?還是要更主動一些,邀請匡延赫吃飯算正常?

他不明白。

匡延赫那邊也不主動。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僵持著,就像宣布絕交的小朋友,誰也不理誰。

唐蘊鬱悶了好幾天,直到梁頌那邊帶來了好消息,說是拿到萬晟造謠向恒的證據了。

梁頌和程斐是同一批進入萬晟銷售部的,兩個臥龍鳳雛壓根兒沒想著賣房,一上班就湊在一起討論中午點什麽外賣吃,傳單沒發幾張便找咖啡廳坐下休息了,一躺就是一下午。

程斐憑借著出色的社交能力,把萬晟銷售部從上到下籠絡了一遍,後來從一個年輕小姑娘口中得知,“向恒的裝修存在安全隱患,麵臨強拆風險”這樣的信息最開始是從營銷部那邊傳出來的。

銷售部主管覺得好用,允許大家加在銷售詞裏,並且強調,隻能是針對那些有著購買向恒房產意向的客戶時,悄悄地說。

證據程斐已經錄了音。

梁頌這邊則是憑借著良好的外形條件,意外討得了萬晟營銷部總監秦禹明的青睞。

向恒的銷售部是要時刻配合營銷部工作的,所以銷售人員在一輪麵試通過後,麵對的是營銷總的考核。

梁頌說:“其實在他麵試我的時候,我就猜出來他是個gay了。”

許多資深男同都有敏銳的嗅覺,可以通過外形,服飾,談吐,嗅出自己的同類,梁頌就屬於這一類人,當年他看唐蘊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直男。

不過唐蘊的嗅覺沒他這麽敏銳,好奇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梁頌二輪麵試那天穿的很休閑,白襪搭配運動鞋,秦禹明不止一次看向他的襪子,嘴角浮現出一抹不太正經的笑。

“他的眼神就已經出賣他了,除了男同,沒有人會那樣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白襪看,而且他的手機屏保是《斷背山》裏的歌詞。”

唐蘊豁然開朗:“然後呢?你有對他展開攻勢嗎?”

“還用得著我來展開嗎?”梁頌坐在客廳地毯上吃櫻桃,頗有些得意地豎起三根手指,“他說要包養我,每個月給我開這個數呢。”

唐蘊猜測:“三千啊?有點少了吧。”

梁頌搖搖頭,嘴角勾起:“你再猜。”

唐蘊瞪大了雙眼:“三萬啊?”

“Yep,”梁頌的腳趾都在愉快地晃悠,一條胳膊打在唐蘊的肩膀上,“你就說,哥這張臉值不值錢吧。”

“好家夥,大家怎麽都這麽有錢。”唐蘊手上正在削獼猴桃,聞言看了他一眼,調侃道,“那你怎麽沒答應他啊?一個月三萬,多攢幾個月,你不是很快可以東山再起,逃離你爸媽的控製了?”

梁頌清醒得很:“我爸媽給我錢,頂多就是讓我去相個親,我去敷衍一下不就行了嗎?但我要是跟了秦禹明,恐怕在抖音上私信帥哥都要被掐脖子了,徹底失去戀愛自由。”

唐蘊驚訝道:“他這麽變態啊?S嗎?”

是不是真的S,梁頌目前也不是很清楚,他們並沒有真的睡過,更沒確定關係,隻是仗著是梁頌的上司,秦禹明總能以各種理由把梁頌單獨叫進辦公室喝茶。

某天梁頌把外賣送到秦禹明的辦公室,秦禹明讓他坐下一起吃,倆人並排坐在沙發裏,秦禹明忽然打開淘寶,讓梁頌幫他挑選領帶,說要搭配深色的襯衣。

梁頌握著秦禹明的手機,認真挑選時,一隻手搭在了梁頌的肩上,秦禹明的呼吸離他很近,以一個十分親密的姿勢,問梁頌喜歡哪個顏色。

說話間還帶著隱隱笑意,像是把他當成了可以隨意拿捏的玩偶。

梁頌作為資深男同,見過許許多多大場麵,但在應付秦禹明時,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平心而論,秦禹明長相還不錯,鼻梁高挺,輪廓線條硬朗,身上很結實,要是露個手臂,放在酒吧當個DJ,一定很受歡迎。

這樣的人,乍一看不是什麽好東西,靠近接觸下來,就更加確定他不是好鳥了。

另外,梁頌不喜歡單眼皮男生,哪怕眼睛很大也沒用,他的審美從未變過。

但為了臥底任務能順利進行,在麵對秦禹明的示好時,梁頌還是表現得很順從。

新到的銷售都要定兩套工作服,原本這個事情是銷售主管來做的,但秦禹明那天親自把梁頌叫進辦公室,用卷尺一點一點地幫他量尺寸。

卷尺收緊時,秦禹明還笑眯眯地誇梁頌的腰圍很細,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腰上遊走,丈量。

梁頌本就怕癢,往一邊躲開了。

秦禹明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愉快的樣子,反而要約他一起吃晚飯。

截至目前,梁頌已經和秦禹明單獨吃過三次飯了,前兩次是在頗有格調的西餐廳,最後一次,也就是昨天晚上,秦禹明把梁頌帶回了家,親手為他做了頓西班牙海鮮大餐。

也許在秦禹明眼中,不拒絕就是代表了接受,所以在晚餐期間,秦禹明比之前大膽多了,直接把手搭在梁頌的大腿上,問了很多在梁頌看來,頗為私密的問題。

“你以前和女孩子交往過嗎?”

“你前男友是做什麽的?”

“你們**和諧嗎?”

“那你是喜歡上麵還是下麵?會不會玩道具?”

“那會不會介意,被綁著?”

“滴蠟燭呢?”

“那你有嚐試過,**的時候被人掐住脖子,那種窒息的感覺嗎?”

盡管秦禹明藏著鏡片後的雙眼彎彎的,帶著些許和善的笑意,但在梁頌看來,就好像電影裏那些控製欲極強的殺手級斯文敗類一般恐怖。

他覺得秦禹明的笑不是笑,也不是權利的**,而是一種明晃晃的威脅,要是有人不順從,就會成為他手下被開場剖腹的海鮮。

唐蘊在聽到梁頌複述的這些問題後,麵部表情不自覺變得扭曲,這種問題在片子裏看看就好,真實地問出口,還是挺需要勇氣的,尤其是麵對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個禮拜的男人。

同時唐蘊又有些好奇:“那你怎麽回答的啊?”

“我當時當然說不介意啊!”梁頌如今想來還有些後怕,“我覺得他的眼神還蠻恐怖的,就順著他的意思說了。然後他就摸著我的大腿說,很喜歡我,想追我,還給我發了三萬塊錢的轉賬,說要是答應他的話,每個月都有,他還會把工資卡上交給我,他跟我說,他沒結過婚,也沒有對象,是單身來著。和他交往我不用付出什麽,唯一的條件就是我不能欺騙他。”

梁頌說這些話時,模仿著秦禹明手裏的動作和眼神,在唐蘊大腿上撫摸了兩把,唐蘊覺得猥瑣,十分嫌棄地推開了他的胳膊,擦了擦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嘖,怎麽聽著有點變態。”

“是啊是啊!”梁頌猛點頭,“我就是這種感覺!所以怕怕的,我說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算了。”唐蘊安撫他說,“就當是在酒吧認識了個傻逼,等我把證據提交給法庭,你就把那三萬塊紅包退給他,然後把他微信拉黑,就當沒認識過。”

“啊……”梁頌撇撇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好殘忍哦。”

這發展屬實出乎唐蘊意料了:“你不會真打算跟他交往吧?”

梁頌搖搖頭,胳膊晾在唐蘊的肩膀上:“你知道的呀, 我喜歡那種看起來乖乖的,不是壞壞的。”

唐蘊對萬晟的人不報好感,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攤開手問:“你錄到的東西呢,我看看行不行。”

上庭的關鍵證據講究音畫同步,光是錄音證據是很難被法庭采納的,所以唐蘊提前叮囑過梁頌,一定要錄視頻,還給梁頌配了個迷你的,偽裝成胸章的高清攝像頭。

聯網後,唐蘊在畫麵裏見到了秦禹明本人,和梁頌描述得差不多,長得不像善茬,即使笑起來,也讓人覺得他不懷好意,好像在謀劃什麽不道德的事。

徽章別在梁頌的隨身挎包上,進了客廳,他就把它放在餐桌上,所以視頻裏,倆人的談話聲非常清晰。

大致的內容是:梁頌問秦禹明,向恒集團的房子是不是真的麵臨強拆的風險,他家裏有個親戚已經買了向恒的房子,現在有點害怕。

秦禹明笑著說:“買了就住吧。”

梁頌不死心地追問:“那要是出了問題該怎麽維權?”

秦禹明笑他是笨蛋。

大概是想在喜歡的人麵前突顯一下自己的才能,秦禹明很認真地解釋營銷學裏的邏輯。

怎麽樣突出產品的優秀呢?光形容它的品牌調性,設計理念是遠遠不夠的,客戶壓根兒就不想聽這些,但你要是一說周邊產品的風險,他們就全部記得了。

“可是,這樣造謠別人公司,不太好吧?”梁頌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軟弱,像極了出入職場的菜鳥員工。

“隻是給客戶們提供了一些風險預警,怎麽叫造謠呢。”秦禹明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是貼著梁頌的耳邊在說,“你該不是別的房產公司派來的臥底吧?”

“怎麽可能!”梁頌的聲音響亮,“來這兒之前我都沒在房產公司工作過,我以前是在電影院打工的,也試著創過業,不過失敗了……你可能不知道這些,不過人事是知道的。”

唐蘊聽得出梁頌當時很心虛。當一個人撒謊的時候,往往會不自覺地拔高音量,牽扯很多沒必要的內容進來佐證謊言。

所幸秦禹明大概是被多巴胺衝昏頭腦,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靠在椅子裏笑。

“我確實不知道這些。”秦禹明的手輕輕握住梁頌的手,用指腹轉動梁頌手上造型浮誇的戒指,“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要騙我,好嗎?”

梁頌聽著錄音,回想起當時秦禹明定定地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可狹長銳利的眼睛裏卻絲毫不帶玩笑的意思,甚至有幾分陰鬱。

梁頌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眼睛,幾乎可以用懾人來形容,他有些害怕地低下了頭,吃著秦禹明剛為他切好的牛排說:“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