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關於出道專輯的概念,SYMPTOM的成員們還真的不怎麽清楚。

不如說,他們的腦子裏壓根就沒有名為歌曲概念的東西。

這問題一半出在他們身上,一半也出在製作人和策劃身上。

之前出道的時候,製作人也沒跟他們開會商討過什麽概念,更沒有把歌曲的創作曆程講解給他們聽。

鑒於黃啟鋒對SYMPTOM是放養狀態,製作人和策劃組更是放任不管,大多數情況下敷衍了事,拿個保底工資就萬事大吉——也就是俗稱的“擺爛”。

反正連那幾個成員都不上心,拿什麽歌他們唱什麽,拿什麽舞他們跳什麽,各自都有擺大爛的心思,自然一拍即合,互相潦草搪塞。

就連這次的概念討論,都是沈則琛跟章城提出的,要求必須全體成員和製作人在場,當場討論確定這次的回歸概念。

出道專輯的每首歌都沒有固定統一的概念風格,基本上就像東拚西湊的幾首曲子,各有各的想法,也完全看不出想要表達的內容。

沈則琛盯著自家隊友們茫然的臉,輕微地歎了口氣,語氣裏頗有點無奈的味道:“那麽關於這次回歸的概念,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聽了他這個問題,坐在桌邊的那幾位隊友神情更加茫然了。

季傾羽則單手撐著下頜,頭望向窗外,一副“你說任你說,我聽算我輸”的囂張架勢,壓根就沒聽沈則琛在講什麽。

沈則琛重重地歎氣,但還是很有耐心:“那首先我們先確定一件事,我們SYMPTOM的組合概念,你們清楚嗎?”

他用的是“我們”。

即使沈則琛才加入SYMPTOM沒多久,甚至大概也就幾天的樣子,可他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了SYMPTOM的一份子,理所當然得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如此,並且盡心盡力地扮演好隊長這個角色。

如果他不想當這個隊長,那麽他大可以讓其他成員自生自滅,也不用特意要求經紀人安排今天這一場概念討論會。

其他人都開始認真地思考起沈則琛提出的問題。

“想一下,我們組合的名字,是什麽意思?”沈則琛提示他們。

SYMPTOM,症狀。

蘇睿形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製作符合組合概念的歌曲?”

“我們當前最大的問題是概念混亂,沒有獨特性。每年出道的男團不少,難的是如何從那麽多團體中脫穎而出,尋找到屬於我們SYMPTOM的風格。”沈則琛將雙手放在桌上,“從組合概念入手,打造一張有明確概念的特色專輯,我認為可以嚐試看看。”

章城說:“確實,沈隊的這個想法很好。”

“關於組合概念,我覺得我們還可以進行一些深入的探討。”沈則琛繼續道,“比如,我想請你們每個人都談一下——你們覺得自己身上最大的病症是什麽?”

“我所指的病症並不是生理意義上的疾病,而是心理意義上的,”沈則琛抬起眼睛,望向他們每個人,“畢竟我知道你們的身體都很健康。”

接著,沈則琛用眼神示意坐在會議桌左側第一個的吳越發言。

“啊?我第一個說?”吳越瞪大眼睛,“這個……呃別急,我想想說啥哈……”

吳越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他實在不適應這種正經場合,邊想邊說,語氣很不確定:“太樂觀了?這能叫病嗎?樂天派?”

一旁的蘇睿形和高櫟星都忍不住笑出聲。

沈則琛不予置否,隻是示意蘇睿形繼續發言。

蘇睿形回答得很快:“這個問題還是很簡單的,因為我本身就有夢遊症。”

“你那夢遊症能不能去治治?我看著都糟心!”吳越喊起來,“這毛病都幾年了!”

“我不是去過醫院嗎,沒用。”蘇睿形不滿地推眼鏡,“而且我也在盡量做到不打擾你們了,這病也不是我自己想有的。”

“你再換家醫院唄,我聽說隔壁中華路那家三醫院,專門治你這病……”

“禁止討論無關話題。”沈則琛冷靜地打斷他們。

吳越和蘇睿形立馬正襟危坐,各自看向桌麵,表情嚴肅。

輪到高櫟星,吳越與蘇睿形都越過桌麵看向他,想看高櫟星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作為隊裏第二大的成員,高櫟星通情達理,很會照顧人,帶著與娃娃臉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待人接物都挑不出錯,吳越和蘇睿形暗自思忖:不會吧,高櫟星能有什麽病?

高櫟星卻很淺地笑了,不知道什麽緣故,那溫和的笑容裏添了幾分淒涼,話語說得並不直白:“我想,應該是我自尊心過強了吧。”

另外幾人都沒聽懂。

沈則琛麵容依舊平靜,坐在會議桌的桌頭,什麽都沒說。

會議室寂靜,季傾羽就像脫離了現場一樣,撐頭望向窗外的藍天。

天氣晴朗,清澈的青空上劃出一道白線,是飛機的尾跡。

季傾羽心裏也很疑惑,為什麽這樣的好天,自己要坐在充滿冷氣的會議室裏聽這些人講這些無聊的事情……還跟沈則琛在一起。

與沈則琛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季傾羽很快不自然地別開目光,就好像多對視一秒都難以忍受。

隨即他發現,似乎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正看著自己。

“幹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季傾羽不爽地皺眉道,“看我幹嘛?”

發言最後輪到季傾羽,而季傾羽這個發言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反而在其他人投來的目光的沐浴下迷惑不解起來。

SYMPTOM的成員們與經紀人、製片人此刻都統一明白了一個事實。

……難怪季傾羽會是他們隊伍的概念核心。

現成的公主病就坐在他們眼前呢!

這病,病症明顯,症狀強烈,病入膏肓!

沒得治啦!

沒錯,在公司的官網上,關於介紹SYMPTOM團隊的那一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寫著每個成員的定位——

季傾羽,SYMPTOM的門麵,以及概念核心。

季傾羽:“?”

沈則琛像是早就預測到這一切,在現場所有人形成清晰的認識之後,直接跳過了季傾羽的發言,開口道:“在充分了解組合概念的基礎上,歌曲概念才更容易被決定,這就約等於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他的話井井有序,條理清晰,仿佛沈則琛才是公司的製作人,而坐在桌尾的那位大概隻是個擺設。

“而至於這次的回歸概念,我有一些具體的想法,在這裏我想跟你們一起商討過後,再進行敲定。”

“最後,我有一件事想告知大家。”沈則琛神情淡然,“那就是這次的回歸曲,我會親自參與作詞。”

——

結束會議之後,一行人回到了宿舍。

吳越大大咧咧地躺倒在客廳沙發上,越想越不對勁:“哎不是,剛剛在會議室,隊長大人讓我們每個人輪流發言,結果他自己卻沒說吧?”

蘇睿形也坐在他身旁,點頭:“好像是沒說。”

沈則琛身為SYMPTOM的隊長,自然也是SYMPTOM的成員,沈則琛要SYMPTOM的每個成員挨個說一下自己的情況,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你也別想了,隊長那麽優秀的人,能有什麽毛病?”蘇睿形忍不住吐槽,“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好吧,你說得也是。”吳越沒和往常一樣反駁他,轉而惆悵道,“隊長大人什麽人啊,就光說唱跳吧,已經把我秒得渣都不剩了!”

“沮喪什麽,你好歹還有個拿手的rap呢。”蘇睿形嘲笑吳越,然而很快他就想起自己副主唱的身份,笑不出來了,“……我才是被秒殺了。”

沈則琛外貌和實力都是頂尖,性格正常,雖然要求嚴格但那也是他作為隊長應該的,吳越和蘇睿形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如果輪到沈則琛發言,他能給出什麽樣的回答。

……沈則琛這麽完美的一個人,不可能有什麽缺點的吧?

他也會和跟他們一樣,有某種缺陷,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毛病嗎?

高櫟星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他剛從廚房出來,手裏還端著盤剛洗好的水果,走到客廳的沙發邊便停下,轉過頭去,目光安靜地投向最裏邊的那扇房間門,熟練到就好像已經重複了很多次這樣的動作。

最裏邊,那是季傾羽所在的房間。

而此刻在那個光線最好的房間裏,不僅有季傾羽。

還有沈則琛。

沈則琛坐在正對著窗的書桌前,光線透過玻璃,照在他攤開的記事本上,每寫一個字,筆尖的陰影就投落在細膩的薄紙表麵,宛如寫出來的不是墨水,而是流淌著的粼粼長河。

季傾羽難得沒玩手機,他隻是站在自己床邊,換句話說,他正站在沈則琛的桌旁,略微低頭看向沈則琛握筆的那隻手,骨節分明,青筋凸起。

沈則琛又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什麽,季傾羽對他的記事本沒興趣,隻是語氣不太好地問他:“今天你還要去練習?”

今天是周日,由於概念討論的會開了整整一個上午,或許是老天開眼,沈則琛大發慈悲地給他們放了一天的假,不過準確來說隻有半天。

沈則琛停了筆,扭頭看他,臉上表情不變:“應該。”

“那你打算繼續在練習室睡?”聽到沈則琛的回答,季傾羽竟然情緒莫名激動起來,他拔高音量,“沈則琛,你是腦袋有毛病嗎?”

話題又回到今天早上。

說實話,光憑這幾句話,沈則琛並不能明白他的怒意從何而來。

“我是喊你不要打擾我休息!可我沒喊你睡練習室!”季傾羽蠻橫地喊,“沈則琛,今天給我回來睡,聽見沒有?!”

“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覺了呢?”沈則琛問他。

“那你不能早點回來嗎!神經病!”

“但我不知道你每天幾點鍾睡覺。”沈則琛說。

“……”

不要說沈則琛,就連季傾羽都不知道自己每天的睡覺時間,因為不固定,之前睡得晚的時候淩晨三四點才睡都有可能,現在托沈則琛那張計劃表的福,每天十二點前必須睡覺,可入睡時間還是不固定。

“那、那反正你回來早點就行了!”季傾羽噎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還說了謊,“我睡覺沒那麽容易醒……”

沈則琛看著他:“那為什麽現在改主意了?”

“……”

“你不在宿舍誰喊我起床啊!”季傾羽像豁出去般張開口,終於吐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心聲。

沈則琛:“……”

“高櫟星可以喊你起床。”沈則琛輕聲說,“早上我也拜托他喊你起床了。”

“他喊不醒我的。”季傾羽不耐煩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非要把別人從**喊醒不然不罷休嗎?”

季傾羽說的其實是真的,這個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拿他沒辦法,如果說有一個能管得住他,那這個人隻能是沈則琛。

“……而且不管怎麽樣,睡練習室的地板上也是很冷的好嗎。”季傾羽突然又語氣別扭地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