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上酒局散了回去的路上,接到妹妹溫南齊的電話,“哥,你知道嗎?他要把那個野山鳩帶回來,和我放在一個戶口本上。還打電話問我意見。他有病吧?”

溫硯沉坐在車後麵,閉著眼放鬆的躺著,麵無表情的問:“你們醫院不忙嗎?”

溫南齊抱怨:“忙死了,一天接了十七個急診,你說忙不忙?剛下手術給我打電話。真糟心。”

溫硯沉口氣變得很溫柔,哄她:“南齊,有我呢,我去和他說。你別管這些。”

媽媽早逝,父親不著調,在和外麵的女人生的女兒那裏盡情展現父愛。兄妹兩個簡直像小可憐。

溫硯沉就像南齊的父親一樣,溫南齊學醫快十年了,溫硯沉一直勒令她少回家,要回就回他的公寓,少摻合那個家裏的事。她要在學醫上拿得出成績,就把心思全部放進去。

他幾乎像個喋喋不休的家長,一直盯著她的成績,到大學都不放過。

這十年她確實刻苦成績也不錯。溫硯沉對她非常負責任,加上嚴格要求,讓她彌補了家庭的不足。性格倒是挺開朗的,人也很成熟。

掛了電話溫硯沉一個人靜悄悄的,躲在司機背後的黑暗裏。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這次說是集訓其實算是個讚助商給的度假機會,去墨西哥的港口城市阿卡普爾科。這裏一度是好萊塢明星和富豪的度假勝地。讚助商果真手筆好大。但是現在這裏沒落了,還有一個問題沈迢迢覺得比較嚴重,因為這裏治安不是很好,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真槍實彈的裝備車。

這裏也是著名的高空滑翔聖地,未來三周,他們一隊七個人將在這裏公費旅行飛行練習。她後來很專注定點賽,速度賽滑翔飛的不多。算是女隊裏滑翔時間最長的女生,基本功和技巧都很紮實。

第一個星期周末,場地遊客很多,周末休閑,教練林立和盧霖帶著另外的兩個男生出去遊玩,據說隔壁有個懸崖跳水的地方很有名,玩極限運動的對這些運動很感興趣。

她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同隊的兩個小女生一個叫吳歌,一個叫尤美婷。兩個年紀比她都小。但是她都不是很熟悉,因為她訓練是獨立的,獨立裝備獨立場地。歸咎要感謝她有個好爹,不愁錢。

兩個女孩子想去,但是沈迢迢不去,她們也不好意思去。

沈迢迢睡意朦朧的起身,小姑娘喊她姐姐,不好這點忙不幫,哈欠連天的帶著兩個姑娘跟著隊伍去了。

u形的懸崖,形成一個狹窄的山穀,據說深有四十米米的樣子,底下水道狹窄,沈迢迢站在邊上,見盧霖和林立兩個湊到邊上看,當地的一個小夥子正準備表演跳水,浪大風急,其實很危險。吳歌性格好強,膽子也大,覺得很酷,忍不住說:“太酷了。”

沈迢迢提醒她:“很危險,跳下去要是碰到暗礁,就沉底下喂魚了。”

尤美婷也覺得危險,問:“迢迢姐,你跳過水嗎?”

她聽著這個稱呼怪怪的,她小時候,和這些危險的運動可一點都不沾邊,她可是個拉大提琴的乖乖女。

她懶懶說:“跳過,三米跳板被彈飛了,嚇得遊泳教練不敢教我了。”

她能野成這樣,她二哥功不可沒。

吳歌聽著有趣問:“多大的時候?”

她想了一下,確定:“應該是六歲半吧。”

兩個姑娘聽著靜悄悄,她家境好,隊裏一直知道。她的裝備是獨立的,一套裝備比她兩加起來都貴。

吳歌人比較好強,從隔壁省轉過來的。尤美婷性格比較乖一點,她叔叔是退役傘兵,後來成了滑翔傘教練。

晚上回去的晚,第二天中午才出發,沈迢迢對這次的期待不高,整個人甚至有點疲懶,海灘滑翔聖地,團體跳第一波,她打頭,吳歌、尤美婷按順序跟著。

海風風速並不高,她空中控製速度也不快,空中一直在注意地標靶心,哪知道吳歌想超速,她做了手勢,讓她靠後,她大概操作失誤了,一是受不住速度,朝她衝過來了,傘包觸碰到了她的,她不得已迅速調整了方向,決定做躲避,讓吳歌正常方向降落,她偏離了方向。

不明白吳歌為什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離地表100米時,她已經不慌了,放棄方向,自由落地,在偏離靶心很遠斜坡落地,斜坡有風,為了控製傘包,所以身體下落太用力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很明顯的左腿受傷了。

猛的用力後左腿短暫發麻沒知覺。她不敢亂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等著隊友人來接。

盧霖最先趕過來,她示意他不要多說,不要提她腿受傷,隻是讓盧霖帶她回去。

晚上就買了機票回國。

這次傷的有點冤,要是沒有舊傷這麽落地,她人是沒有問題的,肯定是安全的,壞的是她左腿和腰有舊傷,用了左腿先著地,太用力了。

回了市裏,盧霖跟著她到醫院,他是個話少的人,也很少會和她問起家裏,看了眼大夫,問:“要不要通知你家裏?”

沈迢迢琢磨了一圈,說:“沒事,我給我二哥打個電話就行了。”

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她和盧霖坐在大廳裏等著。盧霖給她借了個輪椅推著,她整個人怏怏的和盧霖閑聊:“吳歌這姑娘性子要好好磨,亂來早晚出事。”

盧霖比她客觀,冷冷說:“心思不正,聽見點風聲,指著後半年的比賽進國家隊。”

吳歌這次在他眼裏已經是道德品性的問題了。沈迢迢沒想到他這麽直接,平時看著白麵書生的小老板,關鍵時候人這麽剛。

沈迢迢沒他那麽無情,但也有點惱了,說:“小年輕,要吃點教訓,才知道第一要靠本事拿,不能靠歪本事。尤其是這種一招不慎就出人命的行當。”

沈迢迢覺察有人看她,回頭看了眼,就看到餘柯和蘇淮崢向她走來。

她心裏罵了聲:我艸。臉上笑的很和藹。

盧霖不明所以,蘇淮崢見她坐在輪椅上,有點驚訝,掛念的試探問:“迢迢,你怎麽在這裏?”

沈迢迢敷衍的笑笑,不甚上心的笑答:“這又不是你家,我還不能來了?”

她氣色不是很好,覺得有點丟場麵,至少前男友帶著女朋友,光彩照人。正胡想,結果沈文景就進來了,穿的低調,黑色通勤的呢大衣,但是看著還是很顯眼,他進門隻看見沈迢迢,其他人一概看不見,問:“窈窈?怎麽回事?”

沈迢迢讓他推著,也沒答蘇淮崢,也當沒看見餘柯,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隻說:“你推我上樓。”

沈文景推著輪椅,看了眼在場的三個人,隻點頭致意了一下。

蘇淮崢不知道沈文景是她哥哥,臉色有點詫異,餘柯也不覺得難堪,安靜的做陪襯,隻是若有所思看了眼兄妹兩。盧霖不認識這兩位,也就跟著走了。

沈文景問:“怎麽回事?”

沈迢迢老實說:“左腿應該是骨裂,在等檢查結果。”

沈文景摸摸她腦袋說:“我不是說你這個。”

她歎氣:“跳傘意外,沒什麽大事。”

沈文景對她很現在很愛念叨:“不是說你退役了嗎,都操心你,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幹那個危險不討好的工作?錢錢沒掙多少,落的一身傷。”

沈迢迢心情有點低落,嘟囔:”別念叨我了。頭疼。”

沈文景一聽,更來勁:“你別嫌我念叨,你還沒沈絮年紀大,從小我就沒把你當姑娘養,從小到大,我可一直給你開家長會的。”

放射科那邊叫到了名字,打斷了他。盧霖取了片子,示意沈文景推著她上樓。

骨科坐診的大夫看了眼片子,問:“怎麽造成的?以前有舊傷?”

沈迢迢知道藏不住了,說:“嗯,左腿和腰以前受過傷。滑翔傘降落引起的。”

大夫看了眼片子說:“輕微骨裂,也是舊傷引起的,注意休息。先住院觀察一天,其他檢查都出來了,再詳細看一下,如果沒事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現在去辦住院手續吧。”

她有點輕微的低燒,但是不嚴重,醫生給開了點藥,不能止疼,就是防止並發症等炎症。

沈文景特意花錢買了個單間,不知道站在窗前給誰打電話,沒過一個小時,護工阿姨連帶著被子枕頭都送來了。

吊針開始她就睡著了,昏昏沉沉的做夢。

等醒來,盧霖被打發回去了,她二哥還在,囑咐:“可別給老沈說。你也低調點,進醫院別跟進了你們家似的,好歹一個娛樂公司的老板,別等明天早上,你出軌的新聞就滿天飛了。”

沈文景失笑,罵她:“狗腦袋一天胡想什麽呢?”

沈迢迢皮慣了,問:“我二嫂呢?”

沈文景:“她在家裏,看劇本,後麵有戲要拍。”

兄妹兩個互相了解了一下最近的近況,沈迢迢催他:“趕緊回去吧,我有護工看著,沒什麽大事。”

沈文景不在意,站在窗前摸摸她腦袋:“我把你一個人扔這兒,我都邁不開腿。”

她輩分大,年紀小。但是從小就獨立。沈嚴翁年紀大了,和別人的父親不一樣。她從小就懂。

她怕二哥找家裏人來,勸他:“可千萬別把家裏人招來,到時候誰都饒不了我,你不看看大哥今年收拾我多少回了。”

沈文景笑起來說:“別怕,不是有二哥呢。”

她笑起來,利利落落說:“快回去吧,我明天要是沒事了也就出院了。觀察一天的事。”

好說歹說,把他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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