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陸伯釗問她:“想吃什麽?”

她歪著頭看著窗外遠處樓頂的霓虹燈, 一句話不說。

她的壞脾氣全部都送給了他。陸伯釗覺得有時候是她在索取。

她不肯說話, 陸伯釗看了眼車窗外的人,並沒有看她說:“過兩天放假了陪我去國外度假吧。”

餘柯原本接到媽媽的電話, 一直詢問她什麽時候能到家,她從上個月就知道放假時間了, 卻撒謊說, 我說不準會值班。

她回神問;“我要是不去, 你會生氣嗎?”

陸伯釗眼神有點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但是什麽都沒說。等下車的時候和她說:“餘柯,不要自討苦吃。”

餘柯若無其事的說:“怎麽會, 你花錢包養我,那我就會花時間陪你。我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

陸伯釗特意看了她一眼,在進餐廳門前又提醒她:“餘柯, 收起你的抱怨。”

餘柯愣了下, 然後不輕不重的笑,仿佛毫不在意。

陸伯釗幾乎不理會她說話帶刺。應該說他是個非常合格的金主, 涵養脾氣無一能讓人挑剔的。

如果忽略他不擇手段的捕獵。

晚上回酒店後他接到了女兒的視頻,他女兒已經九歲了,和前妻離婚的時候孩子才一歲多。

餘柯正在洗手間洗漱, 他站在窗前和女兒視頻,他一口英式英語非常流利, 語氣溫柔,像個每日歸家和女兒互動的爸爸一樣,女兒問他:爸爸為什麽還不來陪我?

他像是笑了, 哄道:爸爸在給你準備新年禮物,你忘啦?

女兒笑嘻嘻的跟他分享有趣的經曆,一時間漢英夾雜。他從頭東尾聽的都很認真,是不是回詢問,會誇讚。

餘柯默不作聲的當做沒聽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鬧出很多聲響,他回頭用眼神製止她,餘柯當沒聽見。但是她女兒聽到了,父女兩個人又聊了會兒,才結束。

晚上陸伯釗對她毫無節製,她痛到蜷縮起來他都不肯結束。掐著她的下巴冷冷警告她:餘柯,你始終不肯學乖。

最後他手機裏留了她的照片。

這是對她再三冒犯的警告。

餘柯在後半夜蜷縮在一邊,痛和累中疲憊的睡著了,陸伯釗後半夜回去的時候將她挪到床中間。不動聲色的伸手撫了撫她側頸的痕跡,起身關了燈走了。

二十九那天溫硯沉和溫南齊在醫院聊起老爺子的病,南齊和他說:“他情況不好,畢竟年紀大了,慢性病到最後都是這樣子。”

兄妹兩個難免都有些心情低沉。溫硯沉歎氣後沒說話。

結果誰都沒想到,新年的淩晨老爺子突然與世長辭了。

在新年鍾聲敲響後還不到三個小時,他悄然離世,到底是捱到了新年。

溫硯沉大年初一早上在醫院奔忙一早上辦理手續。

溫玉名帶著女人孩子來哭喪,一家三口齊齊整整的,整個人看著喪裏喪氣的,溫南齊還在值班,在病房裏把醫院手續交接完畢後和溫硯沉說:“我下午七點下班,下班後聯係你。”

二叔溫玉丞去準備訃告和後麵墓地的事了,老大靠不住,隻能他操心。

溫玉名見沒人拿他當回事,教訓溫南齊:“你爺爺都過世了你還有心思上班?”

溫南齊不耐煩的說:“那你爸死了,你怎麽好意思還活著?大年初一湊個吉利,你跟著一塊去算了。”

溫南齊沒和溫玉名怎麽生活過,幾乎就是個不熟的親戚。她媽媽去世的早,她媽媽一去世溫玉名就搬去和那個女人住了。溫硯沉和南齊一直跟著老太太生活。有溫硯沉這個家長在,南齊對溫玉名幾乎全是厭惡。她這張嘴真是把利器。

溫靜如比南齊大一歲,傳媒大學畢業後做了做了主持人。性格看著很溫和。

見溫南齊對溫玉名毫不客氣,忙解圍說:“沒事沒事,醫生就是這樣幸苦。”

也不敢給誰說好話,說了句不痛不癢的閑話。

溫玉名追過來要教訓南齊,“你看你個沒教養的野樣子……”

他不來勁還好,南齊見他來勁,看了眼擋著他的溫硯沉,罵道:“我不和你計較,是因為我要臉,你別在這兒跟我鬧。我沒教養是爹媽死的早。這你也要管嗎?爹媽死的早又不能怪我……”

溫玉名推不開攥著他的溫硯沉,痛聲斥責:“你看她還有點樣子嗎?她詛咒我死罵我髒話幾回了?”

溫硯沉眼神示意南齊閉嘴,不痛不癢的問溫玉名:“你不該罵嗎?”

溫南齊還忙著,不耐煩說:“我先走了,晚上回去再說。”

溫硯沉囑咐她:“我到時候聯係你。你先去忙。”

溫靜如見南齊走了,說:“需要有什麽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溫硯沉這邊也已經處理完了,隨後出門前拒絕道:“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外人幫忙。”

溫靜如幾次被這麽下臉,覺得非常難堪,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名不正言不順,這幾年事業才有起步,她要小心的努力維護好這些人際關係。媒體這一行就怕有心人翻老底。

她的身世本就是個經不起調查的事。

溫硯沉說完就出去了,也不聽溫玉名的叫喊聲。

溫玉名年輕的時候是個多情的人,但是又沒耐性,要死要活的愛過一個初戀,結果最後分手,別人遠走國外了。遇上溫硯沉的媽媽,一個溫柔的女人,家常撮合下結婚,生了長子後,本性又犯了,愛上了來京在歌舞廳裏打工的打工妹,就是溫靜如的媽媽。

演的是英雄救美的戲碼,做的是人渣幹的事。婚內出軌多次,從隱瞞到被發現,他從最開始的道歉到最後的隨心所欲。當然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起碼在這件事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出來教他做人。

溫硯沉這邊過的兵荒馬亂,沈迢迢這個年過的格外熱鬧。

三十晚上小輩幾個擺了張麻將桌打麻將,三個小輩缺一個,沈絮要求沈迢迢頂缸,沈迢迢不會打麻將,拒絕道:“我是你姑姑,和你耍不到一起去。”

沈絮笑話她:“小姑,我戀愛都談了八百回了,你還在被大伯催著相親,你圖什麽呢,和我玩,我給你介紹小鮮肉。”

沈文雨從廚房出來說:“我和你玩,你把小鮮肉介紹給我,你小姑現在一門心思奔著冠軍去了,對小鮮肉不感興趣。”

沈迢迢嗬嗬的裝傻,沈絮是個人來瘋,特別來勁問沈文雨:“大姑姑,我介紹一個輕熟男給你怎麽樣?真的超好看的,我們公司新來的監製。”

沈文雨看著不太所謂的說:“都可以,長的好看最重要。”

姑侄聊天非常的粗暴。

沈嚴翁許久不摻合熱鬧了,下樓難得繞著麻將桌看了眼沈絮的牌說:“你這個胡牌快到了。莊家給你放一個就能走了。”

沈絮嫌棄催他:“爺爺,你去看大姑姑的,她是莊家。讓她給我放一個,你大女婿就有著落了。”

桌上幾個人都笑起來。沈文雨笑罵:“跟你爸一個德性。”

沈文景又不愛聽,問:“我什麽德性?沒大沒小。”

沈文遠罵他:“你說你什麽德性?”

家裏人太多的壞處就來了,聽的沈迢迢腦仁疼,一群人鬧成一團,開始互扒黑曆史,她悄悄溜進廚房和兩個嫂子聊天,二嫂正在給大嫂、佩林阿姨和武茹女士講她拍戲時候遇見到的八卦,幾個人聽的津津有味。

她靠在廚房門口,邊聽著,邊翻手機,手機全是群發的祝福,等消息全點開後,隨手給溫硯沉發了個:新年快樂!

一家十幾口人飯後去院子裏放煙花,熱鬧的像沒見過這個景致一樣,他們幾個爭先恐後的發朋友圈,也沒比朋友圈裏的煙火好看到哪裏。

沈迢迢看手機始終沒等到溫硯沉的回複。

新年敲鍾後大家才都上樓睡覺,沈迢迢回房間,沈絮帶著耳機要打遊戲,她一個人早睡。

睡夢中隱約夢見溫硯沉結婚了,她去參加婚禮,但是輾轉了很久,去了後還是遲了。

忽然就難過的醒來了。

翻手機看時間的時候,看到溫硯沉的回複:老爺子昨晚去了。

看的沈迢迢心裏一突。

她看了眼窗外,天才蒙蒙亮,也不知道沈絮什麽時候睡的,四仰八叉的睡到她的被窩裏來了。

她起身給她蓋好,拉開窗簾看了眼漆黑的窗外,問他:你一夜都在醫院嗎?

溫硯沉回複:不是,晚上和南齊在家吃的年夜飯。

沈迢迢細品了下,問:你爸呢?

溫硯沉回:大年初一,你問點好聽的。

沈迢迢覺得這時候罵他也不合適,非常好脾氣的說:我和你認真說話。有需要我幫忙的話,你記得和我說。

溫硯沉過了很久回複:沈迢迢,和我結婚,其實真的不錯。

沈迢迢已經在吃早飯了,飯桌上看到消息,拿著包子看了半晌,有點想問他什麽意思,又覺得不合適,他應該在忙。

沈文遠起的很早,見飯桌上就沈迢迢一個小輩,有點唏噓:年輕人現在都沒幾個早起的。一點都不自律。

沈迢迢神遊在外,沈文遠問她:“迢迢,我們所裏那個博士生,他說不是故意的,想和你道歉,你看……”

他剛想說:我給他看你的照片了,他對你很滿意。

沈迢迢拒絕道:“大哥,他真的沒看上我,你信我。”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