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但鬱言璟停都沒停, 從後山拐了出去。

”走吧。“

沈舟然背對著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路過女生是停了下,從口袋裏拿出張紙巾遞給她。

女生怔怔接過, 看著他逐漸走遠。

三個舍友趕緊跟上。

杜啟白小聲對李不群說:”你覺不覺得,剛才他的反應很奇怪?“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李不群若有所思,拍了下杜啟白的肩膀:“跟你沒關的事少想, 別占用你那為數不多的腦細胞。”

杜啟白對李不群的背影揮揮拳頭,然後被紀岩一把拉過去帶走:“反正不是壞事, 就不要想那麽多了。”

沈舟然已經跟沈駱洲說自己要帶舍友來一起吃飯,此時, 沈駱洲正在車外不遠處的樹下等他,單手插兜散漫地站在那裏, 看到人來了衝遠處揮了下手。

“哥。”沈舟然快步走過去迎向他。

舍友們是見過他大哥的, 但次數不多。因為A大管理嚴格,外校人員不得入校。可即便隻有幾麵之緣,他們也對這位看上去年紀輕輕就有上位者氣勢的大哥印象深刻, 即便是最跳脫的杜啟白此時都乖巧安靜下來,乖乖問好。

“你們好, ”沈駱洲略一頷首回應,揚了下手機,“五個人坐車裏太擠了,我給你們又喊了輛車。”

“不用那麽麻煩。”

“沒事沒事,其實我們擠一擠也可以。”

沈駱洲禮貌性笑了下:“馬上就到了。”又低頭問沈舟然,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大掃除了,有點熱。”沈舟然摘下帽子, 捋了下略帶汗濕的發尾, 鼻尖滲出晶瑩汗珠。

看哥倆在聊天, 舍友們自動退遠了點。

杜啟白略帶感慨小聲說:“舟然的大哥對他真溫柔。”

舍友是知道他性向的,紀岩促狹:“怎麽,想追啊。”

誰知杜啟白堅決搖搖頭:“那可不行。”

見兩人疑惑,他壓下聲音有理有據:“這種人一看就是有錢人,自己也有社會地位,身邊優秀的人少不了。我就一大學生,我可拿捏不住,到時候整天提心吊膽的,他晚回家一分鍾都懷疑外麵有別人了。”

“再說,看他對舟然多好,太好了也不行。換位思考下,就等於男朋友有個很疼愛的妹妹,每次二選一都會選他妹妹,時間久了誰受得了。”

“有道理。”紀岩恍然大悟。

看沈舟然走過來,杜啟白閉嘴,對他笑了笑,眼中豔羨。

媽的,他為什麽沒有這麽好的大哥。他大哥都成年了還跟他搶switch。

沈舟然問:“大哥提議去吃法餐,可以嗎?”

眾人完全沒意見。

沈駱洲說車一會兒來,杜啟白他們以為是打車軟件上喊得,沒想到沈駱洲直接從車庫裏提了自己的另一輛車讓司機開過來,他們坐上去之後還是懵逼的。

紀岩忍不住東摸摸西看看,任何一個男人對車都毫無抵抗力:“我天,我坐在這都感覺自己不配。”

寡言的李不群點頭附和:“加一。”

司機被逗笑了,熱情的跟他們聊天:“你們是小少爺的朋友,哪有什麽不配的。車上還有飲料零食,餓了隨便吃。”

“好嘞,謝謝叔叔。叔叔,問你個事。”杜啟白跟他打聽沈家哥倆的事。

一說到這個司機就來勁了,使勁地誇他們兩個有多優秀多聰明,感情有多好。杜啟白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感歎附和司機,就差手裏拿一把瓜子吃。

這兄弟倆得多優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對方?他想,起碼得家世相當,不然都沒有底氣。

沈舟然不知道他們那邊在聊什麽,本來還想著有舍友在跟他哥聊天會不會有點尷尬,但現在這裏還是他們兩個人,就自在多了,此時正一邊哼著調子一邊翻班長在群裏發的各種通知。

開學總是要忙一些。

沈駱洲聽了半天:“這是你下周公演的歌?”

“對,我改編了下。”

沈舟然一聊到自己的專業話就多,跟沈駱洲說自己變動了哪裏,在哪裏融入了古典樂器,又在哪裏強化了歌曲的層次感。

沈駱洲在旁邊聽著,正好是個紅燈,他轉頭看沈舟然。

沈舟然似有所覺,立馬側目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滿天繁星。他彎了彎眸子,露出一點笑意:“大哥不會覺得我說這些有點無聊吧。但我跟你可聊不來什麽金融證券。”

“怎麽會,畢竟在我抓著你分析股市行情的時候,你也沒掉頭就跑,”沈駱洲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問他,“排練累不累?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回家很晚。”

“啊,這個啊,”沈舟然移開目光又很快移回來,“是有點累,但還好。”

“是嗎。”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沈駱洲轉移話題,不再往下詢問,開始說起其他事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聊天。沈舟然暗暗鬆了口氣,他真的不會說謊,幸好大哥沒看出來。

等到了法餐廳,看著菜單上不下三位數的菜品,就連一塊小蛋糕都要199,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其實……我們隨便找家店就行。”

“這太貴了,讓舟然出這麽多錢,我們也、也不能安心接受啊。”

“對啊對啊,我們也沒做什麽就……這一頓下來得人均四位數了吧。”

沈駱洲從他們坐下起就開始觀察他們的表情,此時微笑開口,聲音沉穩有度,比剛才少了份疏離:“請不要在意。小乖跟我說,他之前的態度很不好,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作為大哥沒管教好他,是我的失職。這頓飯就當是表達我們的歉意,希望各位能夠原諒。”

杜啟白三人都已經默認沈駱洲跟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大佬了,聽說商學院那邊現在還把他的名字掛在榮譽牆上。這樣一位平時要仰視的人物突然給他們道歉,眾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沒什麽沒什麽,我們沒有往心裏去。”

“舍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更何況小,呃,舟然平時都有好好道謝。”

……原來以高冷出名的音樂係男神的小名叫小乖嗎?

有、有點可愛。

“對啊,”杜啟白大喇喇擺擺手,“舟然說他家裏出了點狀況,可能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我們也能理解。”

沈舟然:?他說的不是家裏出事吧?

旁邊有略帶深意的目光掃過來。

沈駱洲沒有反駁,讓他們先點餐。看大家不敢點,問了各位的忌口後直接讓餐廳上了套餐。

很快,琳琅滿目的前菜擺了滿滿一桌,擺盤精致,造型小巧。

前菜炫完又很快上主菜、冷盤、熱盤等等,是個吃貨都忍不住。

沈駱洲看著他們動筷,摩挲著裝了氣泡水的酒杯,說:“小乖被家裏人養得性子驕縱,可能以後也有麻煩三位的地方,還請多擔待。”

有超級好吃的法餐不說,沈舟然的大哥還對他們特別客氣,客氣到簡直拿他們當平起平坐的商業大亨對待,紀岩他們已經完全被糖衣炮彈腐蝕,一個勁地應聲。

“肯定的,舍友就該互幫互助。”

“舟然其實很好,我上次的演唱會門票就是他送我的!”

“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就算大哥你不說,我們也會對他好。”

紀岩已經改口跟著沈舟然喊大哥了。

沈舟然吃了口被紅酒燉得軟爛的牛肉,突然明白大哥為什麽選擇法餐廳了。

之前他從未表達過想住宿或者跟舍友多多接觸的想法,所以大哥對他的三位舍友隻是維持疏遠客氣的距離。但他現在有了這種想法,大哥就會開始幫他打點好一切。

沈駱洲有點遺憾,這家餐廳的紅酒都是珍品,他也放了幾瓶在這裏,但因為開車不能喝酒,隻有氣泡水。

但這頓飯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從那三個男大學生的行為舉止來看,都很磊落坦誠,沒有任何麵對這些的妒忌尖酸,看來人品不錯,可以讓小乖結交。

正想著,手邊多了個碟子,上麵是切好的酸菜香腸。

“很好吃,快嚐嚐。”沈舟然小聲對他說。

他點法餐從來都是固定的那幾樣,這次要不是大哥換成了套餐,他都不知道這家的酸菜香腸這麽好吃。

沈駱洲在他催促的眼神下叉了一片香腸:“味道很不錯。”

自己的安利被正向反饋了,沈舟然心情很不錯,又把自己的油封鴨切了一半給大哥嚐。

至於什麽用餐時手肘不得擱在桌上,要從最外側開始用餐,不能講話等等用餐禮儀,那是在外人麵前端著用的,現在沈舟然並不想遵守。

等吃過飯後,沈舟然跟舍友們分道揚鑣,他要去繼續排練。杜啟白這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那麽多人看他,懊惱自己這個10G衝浪選手竟然被時代拋下了,趕緊問餐廳要來紙筆讓沈舟然給他簽了個名。

“這我可得好好保存,以後就貼在床頭,每天看一遍,不,看十遍。”杜啟白深情地望著to簽,手捂胸口。

沈舟然想到那副場景,眼皮跳了跳。

從市中心到郊外的產業園走內城高速要兩個小時,沈駱洲把他送到,看著他進去,喊了聲:“小乖。”

沈舟然回頭,發絲掠過臉頰。

“什麽都沒有你身體重要,明白嗎?”沈駱洲看著他,認真又溫柔地叮囑。

好像還是被大哥察覺了。沈舟然小指撓撓臉頰,“嗯”了聲:“知道了。”

“進去吧,下午我來接你。”

沈駱洲目送他離開,這才回車上。

他把遮陽板拉下來擋住正午驕陽。現在回去,一來一回四個小時沒了,全都折騰在路上,不如找找附近有沒有咖啡廳之類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沒找到咖啡廳的沈駱洲把車停在路旁,跟紅底黃字的“M”招牌對視良久,認命地走了進去。

走進去的下一秒,角落兒童樂園的笑聲瞬間刺破耳膜直抵大腦,穿透性堪比X光。

沈駱洲深吸一口氣,把邁出去的半隻腳縮回來。

還是在車裏待著吧,他麵無表情地想,自己果然最討厭小孩子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小孩都像小乖那麽懂事聽話,不吵不鬧,還會追在身後喊大哥。

“沈老師。”

“沈老師你來了。”

沈舟然推開門,跟自己的組員挨個打了招呼。

“沈老師,看,我新研究出來的招式。”衛淺興奮的喊住他,撩劍後舞了套劍花,做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舟然求誇獎,身後好像有條尾巴在不停地搖。

“好看。”沈舟然很給麵子地鼓掌。

“還有我的還有我的,我會點翻身了,而且能翻好多個!”容詠義一臉興奮地在偶像麵前賣力表現。

“這麽厲害?那容老師一會記得教教我。”沈舟然也點頭給了他回應。

“會的會的會的!”容詠義激動得臉蛋紅撲撲,本來就偏幼態的臉看上去年紀更小了。

“還有我還有我!”

顧瑾他們都湊過來,圍著沈舟然展示自己的絕活。

起初他們也覺得沈老師難以接近,人冷話少,但接觸久了發現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個人,能無形中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不會讓他們的話落在地上。

但他們也知道,沈舟然在對著鏡頭當著全國人的麵說要拿第一的話後,身上肩負的重擔並不輕,他隻是從不表示出來,所以大家也想給他減負,讓他開心點。

一旁的編舞老師看他們之間的氛圍,也被感染了,在大家自覺去練習的時候對沈舟然說:“你們真的是氣氛最好的一個組了,組員們也都很努力。我有時看了都覺得他們對自己太狠,但他們說不想讓你失望,這麽久了從來沒鬆懈過。”

要是說之前自己還對沈舟然大放厥詞,並要求他改編自己舞蹈有所不滿,現在已經完全心服口服。就憑大家現在擰成一股繩背水一戰的毅力,和沈舟然的領導能力,他就相信這一組的成績不會差。

“嗯?跟我關係不大,是他們自己想明白了自己要什麽。”沈舟然放下包,拿出保溫杯喝了幾口水。瑩潤水珠沾濕了指尖,又被他一點點拭幹淨。

編舞老師搖頭失笑,不去反駁。

沈舟然大概不知道,他就像一根堅韌挺拔的青竹,在曆經風雨後有滌淨凡塵的清雅,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他,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如果要問起眾人為什麽那麽拚命,連多睡一會覺晚來十分鍾都恨不得自裁謝罪,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沈舟然。

他身體太弱了,弱到即便刪減了很多力量型動作,但一場舞下來往往嘴唇蒼白,臉泛紅暈。那麽不愛出汗的人,卻全身濕的像脫水一樣。

別人說先算了,他就隻是搖頭,雲淡風輕說一句:“我知道自己的極限,現在還沒到。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而他的極限,就是一下午過後累得連站都站不起來。有一次大樓裏的學員都去做遊戲錄特別版,大樓裏空無一人,燈全關了。詹悅辰忘了拿東西,回了一趟教室,發現裏麵還有人時嚇了一跳,打開燈才發現是沈舟然。

沈舟然被燈光刺得眼睛分泌出淚水,閉了閉眼。詹悅辰趕緊關上,問他怎麽還不走,為什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太累了,走不動。”沈舟然坐在地上,倚靠著鏡子,聲音像飄在雲端似的虛無,“啊,不過沒關係,我家的門禁十點鍾,還有兩個小時呢。就說在路上耽誤了點時間好了。”

自那之後,詹悅辰越發拚命的訓練,吃飯也在想動作。別的組員知道後,也跟他一起卷了起來,簡直就是往死裏卷。

“那我們也開始吧。”沈舟然側頭看向編舞老師,鬢邊碎發滑下,在空中輕輕**了**,又被他挽到耳後。

“好,”編舞老師拍拍手,引起大家注意,“我們從頭放一遍音樂。沈老師,你先站過去。”

樂曲由柔和推向**,節奏鏗鏘有力,需要很強的力與美的結合。

編舞老師看著c位的沈舟然。

他在得知一個沒有任何舞蹈基礎,甚至體力也支撐不了六分鍾高強度演出的導師選擇了唱跳而不是純vocal,當時頭都大了,認為自己遇上了職業生涯最大的挑戰,並不是很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反對。

但沈舟然對此隻是笑了下,沒有生氣,反而問他能不能依自己的想法再改編下舞蹈。

自己當時覺得這人太不識好歹,關公麵前耍大刀。

而現在……

編舞老師看著穿花拂葉在六人中遊走的沈舟然,已經開始期待燈光舞美下的一公舞台。

那天很快就到了。

一公時全程直播,分為線上和線下投票。現場五千人,每人算兩票,線上的算一票。大家為了能看現場,也為了能更好地支持大哥,能來線下的都來了,聽說票一放出,三十秒不到就空了。

這其中,聞銘的粉絲也貢獻了不少力,頂流的流量是真的很可怕。

因為票沒得太快了,經驗不足的船粉大部分都沒有搶到,有人在沈舟然的微|博下麵哭哭求安慰,沈舟然問她怎麽才會不難過。

【如果寶寶願意給我唱歌哄我睡,跟我說晚安,那我就不會難過啦】

其實粉絲也是在開玩笑,畢竟她也知道沈舟然最近麵臨的壓力有多大,光是網上的惡意就要將他青澀瘦弱的雙肩壓胯。

因為作為粉絲,她們也麵臨了很大的壓力,已經要發瘋了,根本不敢想沈舟然得有多重的心理負擔。

但沒想到,沈舟然回了:【好,那我開直播。】

那天晚上,沈舟然破天荒沒有十點鍾睡覺,而是跟大家在直播間裏唱歌連麥,一直到了晚上十二點。沈駱洲來看過一次,在門口佇立良久卻沒有製止,而是給他手邊放了杯蜂蜜水。

直播時間長到他把自己寫過的所有歌幾乎都唱了一遍,又把大家想聽的唱給他們,最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跟他們說不要在意一場演唱會,也不要在意網上的評價。

他希望粉絲因喜歡自己會感到快樂,而不是焦慮崩潰。

他其實都知道。

“晚安,祝美夢常伴。”

但他的粉絲並沒有睡,有人感性,哭得稀裏嘩啦,跟朋友們說自己再也遇不到因為粉絲一句話,真的直播一晚上的歌手。有人把那晚的直播反複剪輯,一個通宵剪了好幾條視頻出來,想讓更多人認識沈舟然。

大量的轉發評論讓沈舟然再次出現在熱搜排行榜上,網友說羨慕這樣的粉絲,也有人罵他作秀,給自己炒作,卻被一位近期脫粉某明星的站姐犀利回複。

“如果我喜歡的人也能給我這樣的回饋,就算是炒作,他帶給我的感動也能讓我少說再喜歡十年。但事實是,真正的明星在接機時會讓粉絲站在太陽下暴曬等著,最後自己走了vip通道。會在發行新專輯銷量不夠時,跟公司聯合起來虐粉,發賣慘通告,想盡辦法壓榨她們的價值。”

“這些事情我見的多了,但我已經近十年沒有見到過一個歌手,為了安慰粉絲,明知身體不好連唱了一晚上歌,不停安慰她們跟她們說晚安。我覺得這才是明星跟粉絲之間的正常相處狀態,心疼是相互的,理解也是相互的。我很羨慕船粉,她們沒有跪著追星。寫到這真的想罵一句,內娛到底在高貴什麽。”

站姐的話一出,像巨石投入平靜湖麵,瞬間引起軒然大波,得到眾多網友共鳴,他們早就受夠了娛樂圈的畸形亂象。

一天後,有關沈舟然的詞條降下熱搜,但#內娛在高貴什麽#這一詞條,卻節節攀高,從熱搜第42到第二天的23,第三天升到第7,討論量越來越大。站姐,還有更多知道內幕的人的話像一柄利刃,直接刺開娛樂圈這件華麗長袍,讓人看清裏麵爬滿的虱子。

周六這天,就在一公開始之前,國家下發了新的文件,嚴管經紀公司,失德藝人不得露麵,加大稅收審查力度,一時間圈內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都夾著尾巴做人。

而此時,沈舟然已經站在了一公舞台的後台,在做最後的準備。

節目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他跟聞銘的兩個組放在了最後。聞銘壓軸,他大軸。

沈舟然正在捋身上衣服的飄帶。

他設計後專門找人製作出今天所有人的服裝造型,自己身上這件的設計取材於敦煌,融合了中原、西域的特色,又帶有很強的表演性質,所以飄帶極其多,稍不留神都會踩到。

其實舞服應該以輕便為主,但想到這次的主題,沈舟然還是冒險選擇了更華麗複雜的設計。

好在他的舞蹈動作並不複雜,不然簡直就是在給自己疊debuff。

詹悅辰站在他後麵,也在幫他弄:“沈老師,多虧你是導師,不然我覺得我第三也坐不穩了。你這也太漂亮了。”

天知道他們第一次看到沈舟然穿著飛天服飾從試衣間裏走出來時,他們有多驚豔。

沈舟然滿臉麻木:“你們,再加上周西岑,一天要在我耳邊念叨十遍漂亮,我都快不認識這個詞了。”

詹悅辰笑著還想再打趣幾句,身邊路過的人重重哼了聲。他眯眼,表情不虞地抬頭循聲望去。

是聞銘那一組的司冶。他是萬年老三,那司冶就是萬年老四,雙方看不順眼很久了。

“讓一讓讓一讓,”聞銘那組要上場了,組員次第走過來,排名第二的齊彥走過來,打量了下沈舟然,笑了笑,“沈老師這身真好看。你說是吧,聞老師?”他回頭喊最後的聞銘。

話沒什麽問題,但齊彥侵略性過強的目光讓沈舟然蹙起眉。

聞銘的目光掃過來,在沈舟然身上頓了頓,隨後移開視線,嗤笑一聲:“挺好看,就是分不清是男是女。”

這話太侮辱人了。

詹悅辰上前一步擋住沈舟然,對聞銘已經沒了最開始的恭敬,努力壓住怒火:“聞老師,您怎麽能這樣說,這話很冒犯。”

聞銘說:“是嗎,有哪裏不對?”

“沒文化的人,當然覺得自己說什麽都對。”周西岑隨意輕佻的聲音硬插進幾人的對話中。

他已經表演完,出來找沈舟然,沒想到遇上這樣一幕,站在沈舟然伸手,手搭在他的肩上,麵上笑盈盈,卻咄咄逼人。

“你們國家的佛教文化中,觀世音菩薩有女身法相和男身法相,千變萬化。然然可是為了這一點,特意讓化妝師柔和了他的五官。佛法講非男非女,聞老師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連我一個老外都懂。”

沈舟然看著聞銘臉上的表情變化,淡淡接過話頭:“聞老師也是國外出道,不理解我國文化是正常的。”

容詠義聽懂了,在後麵偷笑。怎麽偶像連罵人都能做到不動聲色的殺人不見血。

要知道聞銘雖然國外出道但仍是華人,黑粉一直抓著他吃多了外國飯就忘本的事情,沈舟然直接點出來了,說他什麽都不懂。

氣氛一瞬間緊繃。聞銘一順不順看著沈舟然,表情難測。

後台有人來催:“聞老師,該你們的上場了。”

“沈舟然,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出任何跟我出道有關的事情。”聞銘掩下心頭複雜難辨的情緒,大步離開。

“他什麽意思?別人想說什麽說什麽。”周西岑十分看不順眼聞銘。

左一休怕沈舟然生氣,趕緊來勸:“算了算了,這事先過去,還是舞台重要。”

沈舟然也沒明白聞銘為什麽突然冒出這一句,他隨口應了幾聲,去外麵看台下的人。

聞銘組的表演已經開始了,一上來就是一段高燃rap開場,瞬間帶動起全場氣氛。

沈舟然在沸騰的場地裏搜尋目光,直到對視上第一排沈駱洲的眼神。

他舉起手揮了揮,怕對方看不見,努力踮起腳伸直了手。

沈駱洲當然看到了,跟身邊的沈爸沈媽說了句,幾人一起向他看過來。沈媽媽開心地一直揮手,舉高了手裏場外粉絲送的應援橫幅。

沈舟然對家人笑了下,不知道他們看到沒有,雙手在頭頂比了個心,又在場務的催促聲中跑回台下候場。

很遠很遠的位置上,請假來看舞台的梁思硯看到了他。或者說,他一直就在找沈舟然。

看他比心忍不住笑,即便知道他的愛心和笑容都不是對著自己。

看不到外麵什麽情況,但光聽大家激動的喊聲就知道聞銘這次也是穩定發揮。這無疑給大家帶來了更大的壓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衛淺已經忍不住臉色發白。

“別怕。”

沈舟然回頭看他,側臉在暈暗的燈光下如冷玉,剔透白皙,泛著瑩潤光澤。他也緊張,也聲音依舊是平穩的,淡淡的,好似什麽都動搖不了他。

“這場賭局贏了,你們會被千萬人看到,扶搖直上。輸了,也有我一力承擔罵名。我都不在意,你們又在怕什麽。”

他的話像一記強心劑,奇妙地安撫了衛淺的情緒。他攥攥拳頭,澀聲道:“我不會讓沈老師被罵。”

詹悅辰等人沒有說話,但在用眼神表達,他們也不會。

主持人在他們頭頂上報幕:“有請下一組導師合作舞台成員,為我們帶來《將進酒》。”

台下竊竊私語。

聞銘在後台站定,看著大屏上的實況轉播。

舞台上,淡青色煙霧飄渺彌漫。

“咚”地一聲鼓點,重重敲在所有人心頭。

大紅色的幕布驟然拉開,拉開了錦繡大唐,萬載盛世的序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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