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陶幼心，你是在談戀愛嗎？”◎
8月6日晴
她去集訓，兩周。
從迪士尼回來，陶幼心的心情一直處於亢奮狀態，隻有在舞蹈室進行高難度訓練時會忍不住嗷嗷兩聲。
八月，舞蹈室組織學生們集訓，陶幼心主動報名。
“這次集訓兩個星期。”晚上，陶幼心跟父母宣布自己要去參加集訓的消息，順便讓媽媽多批點零花錢。
聽說女兒要離家兩周，付瑤琴有些擔心：“舞蹈室集訓，你一個人去？”
“還有很多同學呢，我們住一起。”陶幼心嘰嘰喳喳，念出好幾個付瑤琴耳熟的名字，付瑤琴才勉強放心。
付瑤琴又問了幾句相關事宜，最後叮囑女兒：“注意安全，每天記得給我們打視頻報平安。”
得到父母應允，陶幼心把這個好消息告知許嘉時，她在許嘉時麵前扭動腰肢，顯得特別臭屁：“嘉時哥，我要出去集訓兩周，別太想我哦。”
許嘉時淡淡地瞄她一眼：“放心，沒空惦記你。”
陶幼心瞬間停止扭動，鼓著腮幫質問：“為什麽？”
許嘉時掀開書本，說：“八月有個趣味物理競知識搶答賽，還要準備九月份的競賽。”
八月知識搶答賽是市內舉辦的趣味活動，九月則要參加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的預賽。
陶幼心對談論學習向來避而遠之，瞬間離他遠遠的，隻在臨走前客套一句：“嘉時哥哥，我會想你的。”
許嘉時麵無表情地拒絕：“不必。”
陶幼心朝他背影做鬼臉，跑回家打包行李。
集訓時間到，陶幼心跟平時一起上課的幾個朋友結伴前往集合點，周圍零散地站著幾個陌生隊伍，聽說都是跳舞的，隻是舞種不同。
這個年齡的孩子玩心大，最愛跟同齡夥伴一起談天說地，在一起總有滔滔不絕的八卦。
“誒，你們看那邊幾個男生，好像是學街舞的，好帥。”
順著朋友手指的方向看去，陶幼心眼神定住。
那個戴著棒球帽站在陽光下的男生，不就是謝燃？
謝燃是個自來熟，兩人眼神對上片刻，就主動過來打招呼：“陶幼心，在這還能遇到你啊，真是巧了。”
“巧了巧了。”陶幼心性格好，跟誰都能做朋友。
謝燃憑著優越的外表跟外向的性格跟周圍的人打成一片，上車時又抱著書包坐到陶幼心旁邊，美其名曰：交流感情。
陶幼心倒是無所謂，低頭給媽媽發消息，匯報自己即將出發的情況。
“聽歌不？”謝燃伸手拍她肩膀，將一隻耳機遞過來。
陶幼心把它塞進耳朵，聽到一首英文歌曲，是她喜歡的歌手。陶幼心很驚喜，兩人順著這話題，從出發點聊到目的地。
“終點站到了，請參加集訓的同學依序下次。”帶隊老師站在前麵維持秩序，參加集訓的同學各自領取行李。
陶幼心提起拉杆，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他人，連忙轉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被撞的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直接離開。
陶幼心眉頭微蹙，或許是那沉默寡言的氣質跟許嘉時有些相似，她不禁多留意幾分。
“喂，看什麽呢？”謝燃突然從她背後冒出來。
陶幼心毫無防備，隨口提起：“那個男生。”
“嘁，他有什麽好看的，怪人一個。”謝燃拉著行李箱走了兩步又突然倒回來，一臉嚴肅地在她耳邊叮囑，“離他遠點，不然你要吃大虧。”
陶幼心驚訝：“你認識？”
謝燃咬牙切齒：“有仇。”
謝燃跟周澈言的仇，得從他轉校回來考試，跟周澈言同班開始說起。
第一次，他上課跟朋友傳紙條不小心砸到周澈言，鬧出動靜被老師發現，他一個勁衝周澈言使眼色，祈求周澈言幫忙隱瞞，結果周澈言直接把紙條交給老師，害他跟朋友被當眾批評，惹得全班笑話。
第二次，班級遲到早退記名字，他遲到一分鍾，趕在班主任前麵溜進教室。周澈言還是一板一眼的把他名字記在本子上交給班主任，半點不留情麵。
第三次，他去網吧，因為周澈言的舉報被請家長。
諸如此類事件，五根手指頭都不夠數，兩人的梁子就這麽一點一點結下。
陶幼心無法評價對錯，正好同行的夥伴在喊，她匆匆跟謝燃道別，拎著行李追上去。
在集訓營的日子既有趣又折磨，有趣的是練習舞蹈不再枯燥，休息時候大家聚在一起玩耍，像一場不同的旅遊體驗。折磨的是高難度訓練，要達到老師的要求並不容易。
“嘉時哥。”
每天晚上，陶幼心都會跟人打視頻或者語音，比起父母，頻率更高的是一個男生。
室友無意間看過陶幼心打視頻，屏幕上的男生又高又帥，是那種讓人忍不住尖叫的程度。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寢室，睡前前，大家都壓著陶幼心拷問：“陶幼心，你是在談戀愛嗎？”
“怎麽可能，他是我哥哥誒。”陶幼心反倒露出質疑的眼神，不明白他們怎麽會往那一方麵想。
其中一個大膽的室友趁勢出聲：“能不能把你哥的聯係方式給我，我想認識一下。”
“啊……”她遲疑了一下，“我得先問問他。”
女生爽快道：“行，你就說有人想跟他交朋友，哈哈哈。”
看屏幕上的時間，許嘉時應該還沒睡，陶幼心點開消息框，逐字輸入。
小呆鵝：嘉時哥，我舍友想加你好友。
+10：哦。
哦？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的意思？
陶幼心糊塗了，不死心又問一遍。
小呆鵝：那我給不給呢？
+10：隨你。
隨她？
看到回複的瞬間，陶幼心蹙起眉頭。以前那些找到正主麵前要聯係方式的都直接被拒絕了，這次她禮貌性問一下，許嘉時居然沒有否定？
又或許是太忙了？不太注意她說了什麽話？
短短半分鍾，陶幼心腦子裏已經冒出無數猜測，寢室剛好熄燈，她扯起空調被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加好友”的事兒已經被陶幼心忘得一幹二淨，直到那個女生重新問起，她考慮了一下，把許嘉時的企鵝號給了出去。
許嘉時的朋友實在是太少了，難得鬆口，加個好友躺列也是好的。
女生很積極，拿到號碼就搜索好友，還跟陶幼心確認頭像：“這個是他嗎？”
“嗯，是。”
“他的網名，+10是什麽意思？”
“名字諧音。”
“哇，真有趣。”
“還是我想的呢。”提到這事兒，陶幼心頗為驕傲，當初兩人一起注冊賬號，陶幼心選了一堆瑪麗蘇、中二的昵稱被否決，最後約定給對方起名。許嘉時填了“小呆鵝”，她填了“+10”。
“謝啦。”驗證信息發送，女生熱情地挽起她的手：“申請了，我們先去舞蹈室吧。”
本次集訓由五個不同的舞蹈工作室合辦，除了日常訓練，組織旅遊的成份居多。不知由誰提議“換班訓練”，最後全票通過。
“換班訓練”的意思是，他們將讓這些不同舞種的學生隨機組隊，趣味訓練也是一種新的嚐試。
陶幼心最初接觸的是現代舞，熟悉之後開始學習芭蕾，現在已有五年功底。
抽選舞種的時候，謝燃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嘴裏不停念叨著“爵士、爵士”，陶幼心嚇了一跳，手抖抽了張紙條，攤開一看：“是現代舞。”
“哦豁。”謝燃表示很可惜。
跳街舞的謝燃抽到爵士，學芭蕾的陶幼心抽到現代舞。
“你怎麽在這兒？”
“七七那丫頭，叫我多多照顧你。”
“哈哈，她也跟我說了。”
作為共同好友的曲七七堪比端水大師，叮囑兩人互相照應，閑聊時，陶幼心好奇一問：“之前不是說你家人怕耽擱學習，不讓你跳街舞嗎？”
謝燃坦言：“我文科成績就是半吊子，他們怕我考不上大學，幹脆同意我繼續學，到時候走藝考也行。”
陶幼心側目：“可我聽七七說，你也考上了實驗一中。”
“噓。”謝燃豎起手指，裝模作樣地偵查四周，歪到她耳邊說悄悄話，“差幾分，走了點關係。”
陶幼心頓時睜大眼睛，謝燃頗為信任地拍拍她肩膀：“這話我隻跟你說，你別往外傳。”
陶幼心怔怔點頭，像被委以重任。
小班級重新組合，陶幼心這邊一共七人，二男五女。更巧的是，周澈言也在其中。
第一堂課，老師讓大家做自我介紹，其中兩人讓人印象深刻。
一是外向的陶幼心滔滔不絕講了大段，而是內向的周澈言站起身隻說了五個字：“我是周澈言。”
教導他們的老師十分風趣，每急著學舞，反而先準備了幾種破冰小遊戲，讓不熟悉的幾人很快打成一片，除了周澈言。
雖然他不夠積極，但參與遊戲的態度很端正，不像謝燃描述的那種“陰險小人”。
因為遊戲位置調換，陶幼心跟周澈言被安排成隊友，玩得盡興時，她反射性舉手去跟隊友擊掌，沒有得到回應，頓時反應過來，旁邊的人不是許嘉時。
但她也並不覺得尷尬，隨即朝周澈言露出笑臉，注意力重新回到遊戲中。
這一幕恰巧被路過的謝燃看見，隔著玻璃門都想撓他。
一下課，陶幼心就被謝燃拽到旁邊：“陶陶，我提醒你少跟他來往，他這人心眼壞得很。”
又來了……
陶幼心誰也不站，保持中立態度：“未知全貌不予評價。”
謝燃卻沒完沒了：“冷著個臉，像誰欠他幾百萬似的，性格有缺陷不說，還總是背後陰人。”
誰料這句話一下子踩中陶幼心的小尾巴，嘴巴比腦子還快：“冷著臉怎麽了？沒人規定誰必須要笑啊，這也能扯上性格缺陷？”
她最討厭別人用“冷臉”去定義另一個人，許嘉時從小就不愛笑，總有些沒分寸感的大人拿他開玩笑，評價他“麵癱”、“性格有缺陷”、“養不熟”之類的，難聽極了。
有個鄰居大嬸嫉妒許嘉時比自己孫子優秀，故意在他人麵前說壞話，陶幼心氣不過，抱起自己的玩具水槍衝出去，滋了大嬸一身。
大嬸氣不過，把她的行為向周圍大肆宣揚一番。
早熟的小嘉時已經懂得惡語傷人，擔心她會傷心，特意帶著糖果和玩具上門哄她，卻見陶幼心趴在窗口看熱鬧。
小嘉時眉頭緊鎖：“她那樣說你，你還笑？”
稚氣的小姑娘回頭，笑得眉眼彎彎：“嘉時哥哥，他們隻顧著笑我，就不會說你壞話了。”
……
謝燃沒想到陶幼心反應這麽大，性格甜軟的女孩竟有這麽犀利的一麵，當下腦袋一空：“這麽快就開始替他說話了？你不會跟其他女生一樣，喜歡他那張臭臉吧？”
陶幼心驚掉下巴。
她完全不明白，謝燃的想象力為什麽這麽豐富？
當周澈言那道討厭的身影從眼前晃過，謝燃心頭那口氣瞬間提了上來，頓時口不擇言：“什麽冰山，高嶺之花，完全是裝.逼。”
陶幼心極少跟人爭吵，卻被他一副自以為是還沒禮貌的樣子氣得麵紅耳赤：“就喜歡高冷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