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騙局

再見到頤尚荷的時候,對方還昏迷著,平日裏滿不正經的臉此刻卻是蒼白慘淡,嘴角緊閉著,稠麗的麵容竟是帶上了一抹可憐之色。

“她怎麽樣?”

簡翊安開口問向正在給頤尚荷把脈的太醫,對方眉頭緊皺,像是遲遲看不明白,簡翊安問的時候對方甚至還渾身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收回手跪倒在地:“殿下,夫人這......脈象實在紊亂,怕是......時日無多了。”

“噗。”

一旁突然傳來一記奇怪的聲音,簡翊安側過臉一瞧,隻見是風靈那小丫頭正低著頭捂著臉,肩膀不住聳動,不知在做什麽。

似乎是察覺到簡翊安的視線,那丫頭又收斂了神情,換了副悲痛模樣。

簡翊安的臉色有些難看,前來看病的太醫見狀隻得頭更低了些,稱自己可以為三皇子妃調養身子。

“你須得將她治好,若是治不好你這身太醫服也不必穿了。”

簡翊安側過身子,看向躺在**的頤尚荷,心底不由得想起今日那個猖狂至極的刺客。

對方是如何來到這皇宮之中,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他這重華殿,對方既然可以擊暈頤尚荷,那就證明其武功一定在頤尚荷之上。

是江湖中人?又或者對方就是一個采花賊......

簡翊安不願承認對方采花采到了自己身上,他眼下隻想將其抓住千刀萬剮了去。

“傳令下去,這些日子一定要嚴加看守,若是再讓夫人受傷,所有人都得領罰。”

簡翊安身上還有些不適,剛剛聽到頤尚荷出事他都來不及整理,眼下他還得去收拾一下自己,腰間還隱隱留著對方碰他時候的觸感,叫簡翊安想起便是一陣反胃。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重華殿裏被人那般欺辱,對方這般熟悉重華殿指不定就是宮裏的人。等簡翊安沐浴完畢,頤尚荷竟是醒了過來,瞧見簡翊安的那一瞬頤尚荷便抓著簡翊安的衣袖埋頭哭訴。

“殿下,荷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簡翊安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頤尚荷哭,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再者他也被刺客尋了去,自然清楚那種任其擺布的無力。

“是我沒保護好你,荷兒。”

簡翊安伸手環住了麵前之人,語氣鮮有的真切,對方瞧不見的眼眸裏卻滿是陰鷙,“是我的不好,我已經派人去抓那刺客了。”

若是那采花賊真的被抓回,若是他真的能再見到那個賊,若是......

簡翊安很少這般想殺一個人,就算是簡長嶺,他更多的也不過是想羞辱對方,將其拉下高位,可那個賊不一樣。太過於放肆太過於狂妄,他就算將其碎屍萬段也不過是便宜對方了。

“這不幹殿下的事,是我太不小心了。”

懷中人悶悶出聲,簡翊安很少看到這般溫和乖巧的頤尚荷,就好像真的被嚇壞了。

“你早些歇息吧,我已經加強了人手,那刺客暫時應該是不會來了。”

簡翊安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將對方的臉緩緩抬起,瞧著其那雙桃花眼裏噙著的淚珠,心頭一顫。

他沒想到頤尚荷竟是真哭了。

“殿下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

其不住抽咽,平日裏的驕縱在今晚**然無存,簡翊安也喜歡這般聽話的頤尚荷,輕聲歎息,思索了一會兒便應下了。

頤尚荷往床裏邊挪了挪,簡翊安便側身躺了上去,對方縮在簡翊安的懷中,竟是有幾分小鳥依人的作態。

簡翊安一直都清楚頤尚荷的身形相比於尋常女子是更為高挑的,甚至連他都比不過對方,因此簡翊安以往在旁人麵前都不太喜歡和其貼的太近。

當然頤尚荷也曾經給他做過解釋,說是家裏頭的個子都很高,她小時候又吃得好,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殿下,你是剛剛沐浴過嗎?”

正想著,懷中人突然開口,問了簡翊安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著對方甚至將臉埋得更深了些,“殿下身上好香。”

此話一出,簡翊安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不住僵硬,剛剛那刺客在他身上的所作所為瞬間又映入腦海之中,對方將他箍束無法動彈,那種無力和絕望,簡翊安絕不能忍受。

“殿下?怎麽了?身子抖得這般厲害。”

懷中人還在發問,可簡翊安的話如鯁在喉,根本出不了聲。

手不住收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裏,簡翊安的臉色不住陰沉,勢要將那采花賊打入牢裏折磨致死以解他心頭之恨。

......

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刺客似乎是知道重華殿的守衛多了,自那日後便沒再現身,頤尚荷還給他尋了把匕首掛在腰間,說若是那刺客再來他也好防個身。

這日寒竹又來尋他,說是寧雲的事有了線索。

“你是說寧雲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簡翊安沒想到會這麽快,這些天的積鬱瞬間散去,將寒竹給扶了起來,“快些說,那人在哪?”

寒竹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猶豫,簡翊安再次逼問下才回道:“情況和殿下想的或許有所出入,那人......家裏已經落敗了,如今舉家遷往了南寧,住在一個鎮子裏做些小本生意。”

“那又如何?我要尋的是他這個人,他現在過得如何與我何幹?”

簡翊安不甚明白寒竹為何要這麽說。

“不是的,殿下,主要那人以前是個官商,似乎還和宮裏打過交道,想來是知道一些事的。其眼下落魄也說不定是人為的,若是殿下將其帶走隻怕會被有心人知道。”

寒竹的意思簡翊安其實明白,那人若是真知道些旁人不讓他人知道的東西,他一旦將其帶走,隻怕所有人都會對他有多懷疑。

“竟是個官商。”

簡翊安稍稍眯了眯眼,沒想到這件事比他想的還要麻煩。

可若是不將那人帶回去,那小倌手裏頭的花也不知藏在了何處。

“還得將他帶回來,太後的百花宴不可耽誤,寒竹,你且將他偷偷抓過來,讓他二人見麵。”

隻要將那花拿到手,往後的一切就不幹他的事了。

寒竹得了命令很快便離開了。

幾日後,那家道中落的商人便被簡翊安送到了寧雲跟前。

送過去的時候寧雲正在撫琴,見到來人後琴弦卻是應聲斷了一根。

“謝公子替我尋到日思夜想之人。”

寧雲跪在簡翊安的跟前不住磕頭,感激不盡,“公子明日再來我這,我會將允諾了公子的那株花獻上,今夜可否讓我與他獨處一會兒。”

簡翊安也不急於一時,隻要那株花能到手,別的他能應允。

出了雲閣,簡翊安趁著夜色上了馬車。馬車裏的人見他上來還扶了他一把,看著對方盈盈笑的臉,簡翊安也很是無奈。

對方總要跟著他來,他也尋不到理由拒絕,隻能應下。

“殿下就這麽放任他們二人在裏頭?”

宮晏掀起簾子瞧了眼雲閣,不知為何故意提起了一句。

“怎麽了?他們二人獨處我總不能看著吧。”

簡翊安不明白對方為何問他這個。

聽到這,宮晏便意識到簡翊安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於是做了副意味深長的模樣來,伸手將簡翊安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殿下可知那寧雲原先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

宮晏在江湖許久,聽到的事比簡翊安這個深居皇宮的皇子要多得多,而雲閣這個地傳聞更是多得數不過來,“隻是很可惜,寧雲的父親當年從商本不該與那些個官員有所牽連,但奈何有人從中作梗,讓人以為他和那些個貪官汙吏有所勾結,後那小官出了事寧家自此便落魄了,聽聞寧雲的父母早已離世,他也是被人給賣到了這雲閣。”

“倒真是個可憐人。”

聽到寧雲的遭遇,簡翊安也不免有些惋惜,這世道滿是髒汙,又有誰能在泥濘裏獨善其身。

“荷兒說這個不是想要殿下心疼和惋惜,而是想提醒殿下一句。”

宮晏拍了拍簡翊安的手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凝重道,“殿下不知那寧雲要的人便是當初故意與他父親交好最後卻害的寧家上下不得善終的罪魁禍首吧。這人前些年得了那寧家錢財風頭一時無兩,卻不想天道好輪回,如今他也落魄成這樣了。”

“你什麽意思?”

宮晏所說極為清楚,簡翊安的臉色倏地一變。

“看來殿下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殿下,你說寧雲知道當初為他散盡千金之人,是害了他全家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