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咱倆的感情,隻值五百萬嗎?

溫梓涵累極了,簡單梳洗後,就在岑瀟的客房睡下了。岑瀟替她關好門,便踱步去了書房,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發呆。

書桌正對著那幅世界地圖,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夏威夷群島的區域上,盯著那麵小旗子微微出神。

從前,每當她感到疲倦、沮喪的時候,就會在這幅地圖前坐上一會兒。看著那麵小旗子,她就會想起自己的目標,然後慢慢振作起來。

可今天,她盯著這麵旗子,腦海卻一直飄**著 K 的那句話。

除非,岑小姐主動求救。

鬼使神差的,岑瀟拿起自己的手機,在自己尚未意識到的時候,撥通了微信語音。

通話很快接通,陸平川的聲音傳來:“岑瀟?怎麽還沒睡?”

他的聲線十分低迷沙啞。岑瀟愣了一下,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發現時針已經走過十二點。

這個時間點,他會不會正在哪個溫柔鄉裏?

她猶豫著,沒有說話,想著自己是找個理由假裝打錯了,還是直接掛斷。

隻是她尚未決定,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川少,誰呀?”

岑瀟的心咯噔一下,又覺得,這才是陸平川的行事風格。

就像那塊昂貴的手表,她有,溫梓涵也有。而在他們假扮情侶的這段時間裏,他看似無意地誘導自己多依賴他一些,但這也不影響他找其他女人上床。

這麽想著,岑瀟心中生起一股複雜卻陌生的情緒。她還來不及分辨,嘴上便嘀咕道:“平川哥哥,我腰疼,睡不著。”

不等他的回答,她甚至加重了撒嬌的語氣,“你陪我聊聊天。”

而此刻的陸平川,正半躺在酒店的**,身上坐著一個衣裳不整的女人。聽到岑瀟這麽說,他略帶驚訝,又倏地笑了。

女人也聽見了岑瀟的聲音,十分怨懟地看了陸平川一眼,正想回嗆些什麽,就被他捂住了嘴。

陸平川用大拇指摁住她的人中,食指扣著她的下頜,帶著威脅的力道,往外一推,便把女人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他翻身下床,一邊勾起襯衫,一邊走到客廳,對著手機揶揄道:“活該。明明有傷,還要去見義勇為,你不疼誰疼?”

察覺到他的聲線清明起來,周遭也沒有女人的聲音,岑瀟露出得逞的微笑,反駁道:“明知道我身上有傷,你的人都不出麵。”

嗯,撒嬌的語氣變強烈了。

陸平川想著,輕笑一聲。這笑聲就像羽毛,穿過深夜的無線電網絡,輕飄飄地落在岑瀟的心上。

電話剛接通時的煩躁消失了,岑瀟的心好像被人拋進深不可測的汪洋之中,又左右擺**地漂浮起來。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你之前說過,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做的,我大可以提出來。有些事,也沒必要瞞你。”

“嗯。怎麽?”陸平川應著,瞥了眼從臥室裏走出來的女人,“大晚上的,想和我分享你‘girls help girls’的英勇事跡嗎?”

岑瀟隻說:“K 一定都和你匯報過了,我就不重複了。但我有一個新線索,或許和餘香有關,你可以深入地查一查。”

女人不情不願地走到門口,發現陸平川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壓根就沒回頭找過她。她氣急敗壞,卻也別無他法,隻能一跺腳,啪的一聲甩上了大門。

陸平川神色一凜,蹙眉道:“你說什麽?什麽‘峰’?”

岑瀟被聽筒裏傳來關門聲嚇了一跳,言語一頓,又重複道:“頂峰文化。有個公司叫‘頂峰文化傳播有限公司’,餘香和他們或許有不見光的財務往來。”

頂峰文化?陸平川在腦中快速搜索著這個名字,問道:“這個線索,你從哪兒來的?”

“餘香今天約我見麵,給了我一張五百萬的支票,支付賬戶就是這個公司。”岑瀟言簡意賅地答道,刻意避開了溫梓涵與頂峰文化的糾葛。

“五百萬?”陸平川挑了挑眉,“餘香該不是給了你五百萬,要你和我好好在一起吧?”

岑瀟一聽就笑了:“可不是。我還以為她要給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你呢。”

陸平川又問:“那你怎麽回的?”

“我就問她,我和平川哥哥的感情,難道隻值五百萬嗎?我讓她回去好好想想,再來找我。”

岑瀟說著,帶著邀功的語氣。陸平川笑了:“知道了,我去查一查這個‘頂峰’。”

他說完,還想和岑瀟聊點別的,結果她道了聲“那就辛苦平川哥哥了”,便啪嗒撩了電話。

陸平川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空****的套房,反應過來,頗為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忍不住在想,自己和岑瀟的感情,確實不止五百萬。

*

過了兩天,岑瀟還沒等來陸平川的調查結果,卻等到了周南的回信。

他在閱後即焚的 APP 裏留言道:檢測結果出來了,陸星河和陸建業沒有血緣關係。

岑瀟看著,目光一滯,周南又補充道:當年,陸星河用來做檢測的 DNA 樣本,應該是陸平川的。

焚燒效果稍縱即逝,對話框裏空無一物,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可岑瀟盯著手機,卻覺得思緒萬千。

如今,她已經證實陸星河不是陸建業的兒子了,甚至知道了餘香當年為了嫁給陸建業,還偷了陸平川的 DNA 樣本。

有了這些,便意味著她已經掌握將餘香母子趕出陸氏集團的證據。

可岑瀟依舊覺得有些奇怪。她思忖著,又點開陳泱泱發給她的那封郵件。

再查一查陸星河和餘香的血緣關係。

郵件裏隻有這一句話。岑瀟反複看了幾遍,都快把手機屏幕看出個窟窿來了,也依舊沒明白陳泱泱背後的目的。

就她所認識的陳泱泱,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那麽,她為什麽關心陸星河和餘香的血緣關係?

陸星河到底是誰的孩子?

這時,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岑瀟的手機又響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餘香秘書發來的短信。

這短信的措辭風格一如既往,還是表麵客氣、實則強勢地通知了岑瀟見麵的時間、地點,絲毫不考慮她是否有空,又是否方便。

岑瀟盯著這條短信看了一會兒,隨即回道:明天下午三點,文華酒店,Lounge Bar。

秘書也回得很快,隻說:岑小姐,請按照餘總定好的時間、地點來見麵。

岑瀟冷笑一聲,回道:你們,愛來不來。

她點下“發送”鍵,就退出了短信界麵。她壓根不在乎秘書會回什麽,隻點開了陸星河的微信,發了語音:“星河,我明天上午要去醫院複診。你有空嗎,能不能來陪我?”

發完這條語音,岑瀟又等了十幾分鍾。這十幾分鍾裏,她在腦中模擬了一遍明天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景。就當她把能預料到的情況都排練了一遍的時候,陸星河的回音便來了。

他說:“瀟瀟姐,我明天上午正好沒有手術,報告也都寫完。你幾點來?我等你。”

青年的聲音裏有藏不住的殷切,岑瀟聽著,露出運籌帷幄的微笑,回道:“那太好了,咱們十點,不見不散。”

她回完這條語音,又給溫梓涵發了條微信。幹完這些,她便把手機甩到一邊,起身去了臥室。

今晚,她可得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怎麽回事?你這腰傷更嚴重了。”第二日上午,岑瀟趴在陸氏醫院骨傷科的理療**,接收著主治醫生的拷問。

她的半張臉都埋在抱枕裏,正想開口回答,就聽屏風外的陸星河問道:“什麽?更嚴重了?”

“是啊,不是交代你看好你女朋友的嗎?”醫生對著外頭的小師弟喊道,“她這一看就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啊。”

陸星河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抬起腳想往屏風裏走,隻是一腳還未踏出,便想起自己不能進去,於是又慌裏慌張地把腳收了回去。

他在屏風外來回踱步,叫道:“師姐,你想想辦法。”

“知道了。”醫生安撫著陸星河,又交代道:“你老實待在外頭,別進來啊。”

診室裏拉著遮光窗簾,沒有一點兒日頭。日光燈將陸星河的身影映在屏風上,像隻炸了毛的巨型緬因。

岑瀟一抬頭,就看見他的剪影。她說:“不怪星河,是我自己不小心……啊,痛痛痛痛!”

她本想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知心姐姐,奈何一句台詞還沒說完,就被腰上的一陣刺痛打斷了——隻見醫生掌根著力,在她的傷處不輕不重地揉了幾下,疼得岑瀟差點飆淚。

她在屏風這頭咬牙吸氣,陸星河在屏風那頭又急了:“師姐,你輕點呀!”

“行了,行了!”醫生收回手,朝屏風外走去,“你自己也是做醫生的,怎麽老在這裏幹擾我看診呢?去,你去門外站著。”

接下來,岑瀟便聽到一陣推搡,沒一會兒,那個炸毛的緬因剪影就從屏風後消失了。

醫生帶上門,重新回到理療床前,對岑瀟說道:“你這個傷勢,我得給你上理療了。之後你可千萬不能再動到腰了,知道嗎?”

岑瀟點了點頭,行動艱難地從理療**坐起來,一邊扯衣擺,一邊看醫生開單子。後者開完理療單,遞到岑瀟麵前,交代道:“理療科就在樓下,一周三次,你今天就可以先去做第一次。讓星河帶你去。”

她說著,又好似想起什麽般地打趣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星河對哪個異性這麽上心。我從前還覺得,他這種不知情愛的性格,大概一輩子都要獻給醫療事業了。”

醫生的語氣一半揶揄,一半鄭重,聽得岑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她接過理療單,沒有接話。

醫生扶著她從**下來,又說:“人呐,要為了在乎自己的人,好好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