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因為陸平川的從天而降,岑瀟與陸星河的交流隻能戛然而止,後者乖乖地回辦公室寫報告去了,而岑瀟被陸平川扶上了車。

在和陸星河告別的時候,她悄悄地將他喝過的那瓶水塞進了包裏。

一上車,岑瀟便給自己係著安全帶,嘴上問著:“你怎麽會來?是跟著追蹤器的定位來的?”

她礙著腰傷,不方便轉身,隻能扭著脖子去扣安全帶,可惜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陸平川將她這幅齜牙咧嘴的模樣看在眼裏,不由得傾身過來,一邊替她扣上安全帶,一邊回:“不是,是溫梓涵給我發了兩張你的照片。”

岑瀟聽著,動作一滯,接著滿臉疑惑地問道:“溫梓涵?照片?”

“嗯。”陸平川應著,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岑瀟接過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左右滑動了一下,便將這兩張照片看了個清楚:第一張是陸星河在接診台攙住她的身影,第二張是他們並肩坐在候診區的側顏。

而這第二張照片的右上角,還有三個醒目的大字:婦產科。

岑瀟看著,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因為骨傷科的候診室都坐滿了,陸星河怎麽會扶她到旁邊的婦產科休息呢?

她又退回陸平川與溫梓涵的聊天界麵,看見溫梓涵給陸平川發的文字:川少,岑瀟怎麽能背著你,和其他男人去看婦產科?

接著,她還附上一張小白兔哭唧唧的表情包。

“哈哈哈。”岑瀟忍俊不禁,大笑出聲,但是這一笑又扯到了她腰上的傷,她冷不丁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嘶——”

陸平川側目看她,問:“所以,你到底傷到哪兒了?”

“是腰,和婦產科沒關係。”岑瀟說著,把手機還給陸平川,轉念一想,又道:“你別告訴我,你真是因為‘婦產科’三個字來的?”

“不是。”陸平川應著,接過手機,“我看你在醫院,擔心是三合會找你麻煩。”

他說得平靜,但岑瀟還是聽得一愣。

陸平川這是關心她?

可就算她被三合會給找上了,他不也派人跟著她嗎?沒必要自己來一趟。

見她不說話,陸平川問道:“方倚梅打的?”

岑瀟神情木然地點了點頭,心想:這陸大少在東南亞那兩年,會不會學了什麽巫蠱之術?

算命的老神仙都沒他這麽準。

陸平川又問:“她為什麽打你?”

岑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不滿意我和你‘在一起’。在她眼裏,我隻能和真正的接班人談戀愛。哪怕是做賀景勝的‘小三’,也強過做你的‘正室’。”

她說著,又故作輕鬆地補充道:“說起來,我這也算是工傷了。”

她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話裏有話。陸平川聽懂了,微微頷首道:“那我就勉為其難,放你幾天帶薪假吧。”

岑瀟被他這幅資本家的嘴臉給噎到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幹脆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說回溫梓涵——她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自己看圖說話就也就算了,竟然還惦記著給你發照片。”

她又用手指比了比陸平川的手機屏幕,強調道,“你看啊,這都是你欠下的風流債。我敢打包票,她肯定還把照片轉發給了所有的姐妹群。這會兒,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說我的是非呢。”

陸平川聽著,知道她這是拿溫梓涵當話頭來埋怨自己,於是笑道:“那你想怎麽樣?要我載你去找溫梓涵扯頭花嗎?”

“我才不去。”岑瀟在低矮的超跑裏找到個舒服的坐姿,嗤笑一聲,“明明就是你們男人的問題,憑什麽指望我們女人來解決?”

“男人的問題?”陸平川一怔,連車子都忘了發動。

“可不是嗎?”岑瀟說著,攤了攤手,“舉個例子,我是說舉個例子啊——如果你之前就和溫梓涵把話說清楚了,她又怎麽會拿著這兩張照片來煽動你?”

陸平川點了點頭,似乎很認同她舉的例子,嘴上卻反問:“那你怎麽解釋‘防火防盜防岑瀟’?別告訴我,你撬過的那些‘牆角’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但都是豆腐渣工程。”岑瀟有感而發地解釋道,“說白了,男人的立場隻要夠堅定,任憑我的‘挖掘機技術’再高超,也是撬不動這些‘牆角’的。隻可惜女人好像更習慣找女人麻煩,絲毫不反思男人的問題。但她們隻要試過幾次就知道了,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今天防住了‘岑瀟’,明天還有‘林瀟’‘張瀟’和‘劉瀟’。”

“綜上所述,”陸平川替她總結道,“問題的根源是‘男人’。”

“對。”岑瀟應著,回歸正題,“所以,你別指望我去和溫梓涵扯頭花。”

陸平川微微挑眉,露出興味的表情。

此刻的岑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覺得,有些珍貴。

過去,她要麽對他裝腔作勢,要麽對他攻防兼備,又或者和他針鋒相對,兩人好像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入地探討一個和價值觀有關的問題。

陸平川沒說話,而是再次掏出手機,點開了自己和溫梓涵的聊天界麵,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了起來。

他一手掌著方向盤,身子微微地向右傾斜,仿佛是故意將手機送到岑瀟麵前,讓她看清他的屏幕。

岑瀟也很給麵子,配合著他的動作側過半張臉。接著,她就在他的屏幕上,看見了他給溫梓涵回的信息。

他說:我知道。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要不是被安全帶箍著,岑瀟覺得自己就要從副駕上摔下去了。她衝陸平川喊道:“你幹什麽?”

陸平川揚了揚手機,問:“我這樣,算是和溫梓涵把話說清楚了嗎?”

岑瀟目瞪口呆,隻覺得,此刻的溫梓涵大概和自己是一樣的心情。

那就是無語。

她將目光看向前方,姿態僵硬地說:“你……還是開車吧。”

陸平川輕笑了一聲,終於啟動了車子。

*

岑瀟的公寓距離陸氏醫院不算遠,陸平川開著車,很快就到了。他剛把岑瀟送進家門,便在玄關處看見了那把實木傘柄的雨傘。

他將傘拿起來,問道:“凶器?”

岑瀟聞言,越發肯定了自己猜想:這個陸平川一定在東南亞學過巫蠱之術。

她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對陸平川說道:“我真後悔買了這傘。結實是真的結實,但打人也是真的疼。”

陸平川聽著,將傘握在手裏掂了掂,發現它確實很有分量,又對岑瀟說道:“我車上正好缺把傘,這一把不如給我?”

雖然岑瀟有些疑惑,這位“日散鬥金”的陸大少爺何至於會缺把傘,但她也不是小氣的人,隻順水推舟地回道:“行呀,送你。”

陸平川點點頭,又掏出手機,給岑瀟發了個一塊錢的微信紅包。

岑瀟不解地問道:“你做什麽?”

陸平川說:“情侶之間,送傘不吉利,就當我一塊錢買了。”

迎著岑瀟呆滯的神情,他道了句“再見”,便轉身離開了。看著他消失在電梯間的身影,岑瀟才從他方才的調侃中一點點回過味來。

她發現自己離陸平川越近一些,就越不了解他。

她就這樣出神了半分鍾,又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正事,連忙從包裏掏出那個陸星河喝過的礦泉水瓶,給周南發了條信息:十萬火急,速來接頭。

*

岑瀟行動不便,老老實實在家躺了幾天。這些天,陸星河時不時發來關心的微信,提醒她記得擦藥、注意休息,比陸平川這位名義上的男朋友還要殷勤。

岑瀟一邊應付陸星河,一邊請周南代為跑腿,找了一個信得過的鑒定機構,對陸平川與陸星河的 DNA 進行比對。

某天夜裏,她坐在書桌前,打開了周南發來的檢測報告。

結果不出預料,陸氏兄弟沒有血緣關係。

她正看著電腦屏幕陷入了沉思,周南的消息就發過來了:餘香嫁進陸家之前,陸二就和陸建業做過親自鑒定,他們是父子關係。

岑瀟微微揚眉——所以,陸平川真不是陸建業的孩子?

但她總有種直覺,這裏頭一定有些環節出錯了。

岑瀟思考了片刻,問道:既然陸建業以前就做過親子鑒定,那應該能找到他的 DNA 信息吧?

周南回複:不難。

岑瀟說:以防萬一,把他倆的 DNA 和陸建業的都比對一下吧。

周南答應著,便下線了。岑瀟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將這份鑒定報告發給陳泱泱。

但她沒想到的是,郵件剛發出去沒多久,對方就回複了。陳泱泱在郵件裏寫道:再查一查陸星河和餘香的血緣關係。

岑瀟看著,一下就站了起來——還要查餘香和陸星河的血緣關係?他們難道不是母子嗎?

她一煩躁,就習慣在書桌前來回踱步,可如今礙著腰傷,隻能思緒混沌地站在原地。她就這麽思考了片刻,還沒理清陳泱泱背後的目的,就又想起個新問題:自己要怎麽拿到餘香的 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