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同居

遊書朗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多上了一層台階。他轉身返回,走到自家門口,剛想掏鑰匙開門,才想起來房門已經換上了指紋鎖,老舊的門鎖連同自己和陸臻還回來的鑰匙都被樊霄扔進了垃圾桶。

樊霄醋勁兒太大。思及此,遊書朗露出了一個無奈又縱容的笑容,這是他今天第一個笑容,破開了周身層層的陰雲。

用指紋解了鎖,遊書朗拉開門,迎接他的不是一室寂寂,而是濃鬱的咖喱味道。

廚房的煙機在響,鍋鏟交錯的聲音中,間或蹦出一句泰語,雞飛狗跳的。

遊書朗換了鞋,拎著公文包走到客廳的壁角,這裏能看到廚房的全貌。

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襯衫,卷起袖口,露出健康有力的小臂。他紮著深咖色圍裙,額發用簡單的波浪發箍向後攏著,側臉的線條剛毅,輪廓深邃,揮動鍋鏟時,臂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催得人欲念橫生。

遊書朗靠在牆壁上眯了眯眼睛,覺得這樣的“尤物”放在廚房不如放在**。

忽然,灶台爆出了一串火苗,大有沿著鍋底燒到鍋裏去的架勢,樊霄快速後退一步,罵了一句,雖然是泰語,也聽得出不爽。

“我來。”遊書朗放下公文包,快步走進廚房,在樊霄詫異的目光中,將炒鍋端離灶台,關了灶上的火。

“油濺到火上了。”他轉頭看身後的樊霄,“嚇到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還有半個小時嗎?”

壓滅了火舌,遊書朗再次將鍋放回灶台,打開了燃氣。

“過來。”他笑著命令。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樊霄自然將“過來”理解為相擁。

他剛剛從後麵圈住遊書朗的腰,就得到了男人的吻。遊書朗在他唇角親了親:“想你了,車子就開得快了一點。”

樊霄的心裏像被塞滿了五彩繽紛的糖塊,甜得齁人。他將遊書朗用力壓進懷裏,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

遊書朗在他手臂上輕拍,笑著問:“這菜我不會做,需要怎麽弄?”

樊霄含著他的耳尖:“收湯就可以。”

旁邊煨湯的砂鍋正冒著熱氣,驅走了遊書朗從外麵帶進來的一身寒氣。

“沒想到你還真會做菜。”

“不太會,打電話和泰國家裏的廚師請教的。”樊霄從口袋中翻出一張皺巴巴寫滿泰文的菜單,“為了這個周末研究好幾天了。”

鍋中的湯汁翻湧著泡泡,濃鬱的咖喱香彌漫在空氣中,遊書朗疲累了一天的心在此時變得酸酸軟軟。

放鬆脊背,身體靠進身後堅實的懷抱:“對不起,是我掃興了。”

樊霄隔著他關了火,堅硬的下頜角蹭過遊書朗的臉頰,與此同時溫柔的話也輕輕劃過,像江南三月的春雨一樣細密無蹤:“哪裏掃興了?現在不是周日的晚上嗎?周末還沒過呢我的遊主任。”

三菜一湯,雖然味道一般,卻讓遊書朗添了兩次飯。電視機裏放著老電影,東南亞深目削頰的俊男美女的確養眼。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星光,一方鬥室中隻有黑白的光影和食物的濃香。深疲之後的放鬆,讓遊書朗倍加珍視樊霄的付出,而遊主任若是存了哄人的心思,會讓人從皮肉酥到骨縫裏,酥了骨頭的樊霄晚餐中途就給自家廚師發了幾次信息,連續三周的菜譜都已敲定妥當。

可是,什麽也擋不住醋王的隨時上線。

樊霄舀了一匙冬陰功湯送到遊書朗嘴邊,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前男友的廚藝怎麽樣?”

麵對醋王,遊書朗總是無奈的,他不願詆毀前任,又知樊霄敏感,隻好避重就輕:“他工作忙,不怎麽進廚房。”

“所以都是你做給他吃?”樊霄半笑不笑的陰陽怪氣,“遊主任的工作是挺閑的。”

遊書朗就著樊霄的手喝了湯,長臂一勾便吻上了男人的唇,一口湯兩人喝,唇齒勾纏間遊書朗笑道:“寶貝兒,下回煲湯少放醋,我吃不消。”

他起身主動坐到樊霄的腿上,垂頭吻上了那雙驚喜的眼:“今晚我不想任何人打擾我們,這是我們的周末。”

此時的樊霄自然是遊書朗說什麽便是什麽,他將手伸入男人的襯衫,在光潔的背上遊走,目光已如圍獵的野獸:“這麽美好的周末,接下來做點什麽啊遊主任?”

遊書朗覆上樊霄箍在自己腰間的手,目光瞄了一眼放著皮質手套的抽屜。

樊霄聽到了自己血液逆湧的聲音,他伸長手臂打開抽屜,取出黑色的軍用手套,嗓音暗啞地問道:“還想要?”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容得下彼此的呼吸,遊書朗接過手套,慢慢地戴在樊霄的手上,近似虔誠。

皮革隔絕了溫度,反射著幽光,看起來禁欲又冷酷。遊書朗拉著那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頸項上,眸光清冷,雜糅著支離的破碎。

“你不想要嗎?”

黑與白,強硬與脆弱,權利與卑微。

哪個男人可以承受這樣的引誘?樊霄斂了一切神情,如同掌握權柄的軍閥,看著麵前自己可以予取予求的男人,嗜血的瘋狂在體內無限膨脹,他猛然收緊手掌,扼住遊書朗的頸子,平靜又陰冷的問道:“我要什麽你都能給我嗎?”

氧氣被截斷,遊書朗臉色有些蒼白,他將手輕輕搭在樊霄的手腕上,有些吃力的回答:“你要什麽?”遊書朗說出了剛剛電影裏的台詞,“我最珍貴的愛,已經給你了。”

樊霄的手一抖,驀地鬆了力道,心上不知為何劃過一抹酸楚,未等泛濫成災,他便猛然沉身,將遊書朗抗在肩頭,快步走向臥室,摔在大**。

翻湧的被衾間,兩個人進入了遇望的夾縫。包裹著黑色軟皮的手指深深探入口腔,攪碎了一聲聲**人心魄的難耐;冰冷無情的皮革握著腳踝深壓,一遍遍探索著人體最極致的柔韌;黑色的劊子手按在浮凸的蝴蝶骨上,用盡一切力量撕毀它的溫柔、夢想以及振翅的遇望……

“遊書朗。”樊霄喚他。

微微挑起眼瞼,遊書朗的神情已經有些迷離,他輕輕應了一聲“嗯?樊霄?”。

嗓音又低又啞,可能因為疲倦,聽來有種深沉的溫柔。

樊霄愛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尤其在床笫之間,超乎任何普通的情意,是明晃晃的“愛情”。

許許多多的情緒在樊霄的眸子中湧動,熱而冷,狂又緩,入骨的心動與殘忍的冷酷,明明滅滅,瘋狂拉扯。

“คุณไม่คิดว่าคุณใจร้ายเหรอ? ากที่จะตกหลุมรักฉัน…ใจฉัน(你不覺得自己很賤嗎?這麽容易就…愛上一個人。)”

說給遊書朗聽的話,又像是說給自己。

避開了那雙溫柔的眼,樊霄垂下眼瞼,俯身吻了下去。

帶著濃重侵略意味的吻,似乎是一種宣泄,是一種宣誓,他主宰著遊書朗的世界,主宰者這個大善人的可笑情感。

可,樊霄,你為什麽不快樂?

瘋到很晚,散盡了力氣。

洗過澡,鮮少的兩個人沒有相擁而眠,而是各占了一個床邊。

臥室已經換了窗簾,屋子裏沒有一絲光亮,樊霄睜著眼睛望著無垠的黑暗,感受著身旁人平穩的呼吸。

過了很久,身邊人忽然動了,遊書朗小心翼翼的起身,動作輕緩的出了臥室,再次關上的房門。

五分鍾後,樊霄也走了出去,在狹窄的陽台找到了男人的身影。

遊書朗在抽煙,他隻穿著絲薄的睡衣,站在沒有供暖設施的封閉陽台中,像纏在指間的煙霧一樣,縹緲又孤獨。

樊霄推開陽台的門走進去,從後麵為遊書朗披上了衣服。男人顯然有些詫異,摘了煙問道:“我出來的時候吵到你了?”

“沒有。”樊霄擁著遊書朗,將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流裏流氣,“看來我還是沒有榨幹遊主任,讓你還有力氣爬起來抽煙。”

“草”遊書朗笑著低罵,他拍拍樊霄的手,“這裏冷,你回去,我抽完煙就去睡。”

“有心事?”樊霄問。

遊書朗怔了一下,隨即搖了下頭:“沒有,隻是想抽根煙。”

“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事你要瞞著我嗎?”

遊書朗偏頭看了他一眼,略作沉吟,才說:“進屋,我和你說。”

滅了煙兩人進了房間,樊霄冷得打寒戰,遊書朗將他帶上床,摟在懷裏。

“我要把這間房子賣了。”

“為什麽?”

遊書朗的這間房子老舊,雖然地處市中心,卻不是學區房,所以值一點錢,又不值什麽大錢。

遊書朗對物欲要求不高,以他的性格,若不是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了,他是不會考慮賣房的。

樊霄點亮了一盞床頭燈:“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這個周末我去見了我弟弟。”遊書朗將樊霄冰涼的手放進自己睡衣裏,“他急需用錢,我手上的存款不夠,所以打算把這房子賣了。”

樊霄想到了被自己私藏的那張照片中的另一張年輕的臉:“用多少,我可以…”

“樊霄。”遊書朗截斷了樊霄的話,“這就是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參與到這件事中。可是,明天就會有中介帶人來看房子,不告訴你也確實不妥。”

臥室的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相框,裏麵是帥氣逼人的樊霄,這樣的照片在這個隻有八十平米的小房子裏隨處可見。擺的時候遊書朗看著醋勁上頭的樊霄有點無奈,如今要收起來,他心中又不免酸澀。

“我們是戀人,但前提,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這件事情還在我能應付的範疇內,真的處理不了了,再請樊總幫忙。”

遊書朗是什麽性格,樊霄自然最清楚,他的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樊霄再無可說,他的眸光沉了沉,有些不虞:“明天就搬到我那裏去,這小破房子不要也罷,以後再買好的。”

遊書朗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我已經和公司申請了宿舍,就………”

樊霄摸了支煙叼在嘴裏,涼涼道:“遊主任,就怎樣啊?”

遊書朗伸手摘了那煙,擼狗似的在樊霄頭上摸了一把:“很累了,別鬧,同居的事沒的商量,現在睡覺。”

關了燈,樊霄在黑暗中獨自…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