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百塊

頭上的傷口翻著皮肉,鮮血從額角蜿蜒而下,男人僅泄了一聲悶哼,身子都未瑟縮一下。

薛寶添心滿意足的揚眉,緩步走到沙發前坐下,雙腿交疊,點了一支煙。

繚繞的煙霧中藏著惡劣的笑容:“挺男人啊,請堅持住,一會兒可別慫了。”

流淌的鮮血糊住了男人的一隻眼,眉峰緩蹙,他沉聲問道:“你要做什麽?”

薛寶添瞥了一眼身後站著的嘍囉,有些不耐煩:“人還沒到嗎?”

“到了,候在外麵呢。”

唇角高挑:“那就進來吧。”

別墅的大門再次打開,這次與山風一同進來的是裙角翩躚的幾個女人,大冷的天露著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白熾燈一晃,波濤洶湧。

濃妝豔抹的女人們排排站好,薛寶添目光掃視,輕嘖一聲:“怎麽選的人?我在電話裏沒說清楚嗎?”

身後的嘍囉趕緊屈身上前,解釋道:“這些女人是我們從三個夜總會找來的,真是最老最醜的了。”

薛大少爺扁嘴:“草,夜總會的生意現在做的這麽良心了嗎?還是又老又醜的婦女不允許失足了?”

他大手一揮,頗為無奈:“就這樣吧,把錢拿過來。”

十摞大鈔碼得整整齊齊,雙腿交疊的薛寶添晃悠著高檔皮鞋。

他用目光引著幾個女人去看半伏在地上的張弛:“你們幾個今天隻要將他伺候好了,這些錢就歸你們了。”

女人們麵麵相覷,一個麵皮似刷了一層白灰的女人出聲問道:“我們五個伺候他一個?”

薛寶添挑眉默認。

常年混跡歡場且姿色欠佳的女人,見慣了醃臢齷齪,不過今兒這陣勢倒是頭一回見,不免有些猶豫。

薛寶添冷嗤一聲,向嘍囉送了一個眼神,桌上的現金翻了倍。

有錢不賺王八蛋,女人們再次蠢蠢欲動,僵硬粗重睫毛下的目光直往張弛身下招呼。

薛寶添誌得意滿地按滅了煙,指使人:“扒了,亮亮家夥,讓姑娘們看看。”

一句話,純黑色的四角**被萬眾矚目,那裏被撐得鼓鼓脹脹,蟄伏時竟也蔚為可觀。

屋中人神色各異,隻有薛寶添突然覺得屁股疼。

忽生戾氣:“磨蹭什麽呢,讓你們把他扒光了!”

“二百塊,你什麽意思?”張弛脊背緩緩拔直,雙目直視沙發上陰狠乖戾的男人。

二百塊是薛寶添的逆鱗,一碰就炸。他像摸了電門似的瞬間彈起,再度抄起帶血的煙灰缸衝了過去。

“草你大爺的,打不服你是不是?再他媽叫我一聲二百塊,我就…”

狠話驟然息聲,張弛站了起來。

男人的雙手仍然縛於身後,更加凸顯了健碩的胸肌,沒有衣物的遮擋,縱橫賁張的肌肉直紮入人眼,臂上和腿上的線條狂野,結實的像鋼筋水泥一樣堅硬。

“再叫一聲二百塊你就怎樣?”男人半張臉埋在血裏,忽然冷肅的神情顯得異常陰森,雙唇分開,拉動暗紅的血絲,輕飄飄地吐出一句,“二百塊。”

女人們驚懼的退後了一步。

舉在半空的煙灰缸落下了一個高度。

薛寶添的氣勢驟然委頓,他又想起了那個難耐的傍晚,在他破口大罵了十分鍾後,男人終於被激起了怒意,說了那句至今讓他膽寒的話:“你再草這個草那個,我就再草你一回。”

如今,薛寶添也算明白了,張弛不是一個壞脾氣的主兒,相反的還算通情達理,但若逼得急了,壓在骨子裏的戾氣破開皮囊,卻也不是一個善茬兒。

可,這是在自己地盤上啊,身邊五六個雇傭的“保鏢”,怕他幹屁!

他歪頭厲聲嗬斥:“你們他媽的是死人啊,用不用先喝點脈動才能進入狀態啊?給我把他按住了,扒光了!”

“你!”他又指向那個臉上抹著白灰的女人,“過來,上他!”

歡場中的女人慣會窺察形勢,那個半麵血色,魁梧高大的男人絕不是一個任人欺辱的主兒。她瞄了一眼桌上的錢,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老板,我今天身上不舒服,這生意怕是不能做了,就先回去了。”

話音未落,其他女人也都爭先恐後地找了各種理由告辭。

望著幾個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薛寶添罵道:“草,有沒有點職業道德,這他媽後半夜一點了,還要回家管孩子寫作業?你生的貓頭鷹啊?!”

別墅的大門緩緩關上,薛寶添滿肚子怒火無處可發,厲目回身,本以為會看到張弛被俘的場麵,卻…

他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什麽意思這是?”

此時的大廳中無人被俘,所有人皆挺身站立,其中包括張弛。

“薛老板,”保鏢中一人開口,“我們是接了你這單生意,但你隻說綁個人揍一頓,就放走,如今綁也綁了,打也打了,咱們簽的合同裏可沒有強尖的戲碼啊。”

“你們一個黑瑟會組織,還他媽簽個合同,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不就是要加錢嗎,老子有的是錢。”

“薛老板爽快,那就加這個數吧。”男人比了一個手勢。

薛寶添瞠目,指著張弛:“你們他媽搶錢啊?這個數夠弄死他的了。”

那人彈了一下舌,笑道:“薛老板,既然談不攏,那我們就撤了。”他在張弛肩上拍了拍,“哥們,保重啊。”

張弛點點頭,未多言。

幾人逛公園似的悠閑而出,臨走時還不忘帶走了薛寶添的兩個嘍囉。

直到四下皆靜,薛寶添才堪堪反應過來,他拎著煙灰缸茫然地轉了一圈,頭頂問號:“這什麽意思?”

粗粒的麻繩從張弛腕子上滑落,男人拉開步子向沙發走去,中途越過薛寶添時並未嘲笑他的瑟縮。

抽了幾張紙巾,男人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緩身坐在沙發上,他像薛寶添那樣交疊雙腿,白色的運動鞋微微晃動:“我們認識。”

薛寶添驀地拔高聲音:“和誰?那些綁匪?”

張弛輕嘖:“算不上綁匪吧,他們就是接一些灰色生意,幫人尋個仇、解個氣,手上有分寸,鬧不出大事。”

“合著他們收了我的錢,反過來耍我玩?!”

“也不算。”鬧了半晚,張弛口幹,隨手擰開一瓶水喝了半瓶,喝進嘴裏又覺得味道奇怪,蹙眉看了看標簽,“他們劫我的時候才知道是我,我呢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就跟來看看,誰料竟是你,二百塊。”

男人看到薛寶添變了臉色,配合的給出了一點歉然的表情:“你叫什麽?沒個名字,不方便說話。”

薛寶添牙齒都要磨碎了:“你可以叫我爺爺,叫祖宗我也不反對。”

張弛略顯無奈,繼續說道:“我見是你,有心讓你出出心裏的惡氣,便由著你打罵,可你…搞來那些女人,就有點過了。”

“一報還一報,哥們今天出錢讓你和女人瀟灑瀟灑,哪裏過了?”

“我是純gay,我不行的。”

“我純直男,我他媽就行?!”

張弛微微收斂氣勢,好言勸他:“要不想個折中的辦法,我能補償你的,都行。”

“你他媽全身上下除了那二兩肉沉,連骨頭都是輕的,你這樣下三濫要補償我?你拿什麽補償?!”

話到眼睛就到,薛寶添下意識的去看張弛身上的二兩肉,卻驚恐的發現此時的黑色內庫明顯高聳了很多。

驀地退後一步,薛寶添驚栗:“你他媽怎麽隨時隨地發晴?!”

張弛也有些疑惑,垂頭去看自己,低喃道:“有點熱,也有點燥得荒。”

“你喝了這個?”薛寶添指著茶幾上的半瓶水,“誰他媽讓你喝的?!”

“這是什麽?”

“…催晴藥。”

兩下無語,空氣頓然稀薄,薛寶添每喘的一口氣都是粗且沉的。

好半晌,張弛又有了動作。他將雙肘壓在膝上,長指勾起瓶身,翻起細窄的眼皮問道:“為什麽準備這個?”

聲音低低緩緩,落入對麵人耳中時帶起了一片戰栗,不知為何,薛寶添忽然覺得那個純良和氣的張弛…不見了。

又有血液從傷口滲出,讓男人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血紅的陰霾,目光中的寒意直接且明顯,他自問自答:“是給我準備的?我不同意與那些女人做,就給我灌這個?”

“二百塊,原來我隻是覺得你脾氣壞,原來你這人芯子都爛透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瑟縮的薛寶添,手中提著的水瓶,與剛剛晃動的煙灰缸一般無二。

男人將薛寶添逼至角落,大掌一抓,將他擒至身前,看著那雙慌亂的眼問道:“二百塊,女人已經走了,現在怎麽辦啊?”

薛寶添的身體和聲音都打著顫:“我讓她們回來,不不不,我給你找男人,你想要什麽樣的都可以。”

男人沉身,再次細細的打量薛寶添:“不勞駕別人了,就你吧,難看就難看點,我做的時候閉上眼睛。”

“張弛!我操你媽的,你要是敢再那啥我,我就弄死你!”

“死在你這棵花下可不值得。”張弛的手指驀地扣住薛寶添的下頜,五指發力,分開頜角,半瓶加了料的水被強硬地倒進他的口中。

男人擁有著無法撼動的力量,即便薛寶添瘋狂掙紮,最終也喝了瓶中水的大半。一臉水漬的他開始認慫,開始投降:“張弛,不鬧了,以後我絕不再尋你的仇了,咱們現在達成和解,你去找男人,我去找女人,行嗎?錢我出,你想怎麽玩怎麽玩。”

“來不及了。”男人近身,猛然將薛寶添抗在肩上,向寬大的沙發走去,“忘了和你說,你臉長得一般,屁股卻不錯,有肉。”

啪,一聲拍打屁股的聲音響起,連同撕心裂肺的“我草你祖宗的張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