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藥沒斷。”◎

她說這些話時, 聲音穩著,神色也平靜,唯獨雙唇細微顫抖。

寧珣的視線停在她唇間, 忽地抬手按了按她唇珠。

她抬腿絞上他腰腹,身子一扭,陡然間爆發出的力量將他壓倒在榻上。

床幔一晃, 將外間燭光擋住, 這方寸之間昏昏如墜夢境。

銜池順勢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撐在他胸膛, 另隻手已經勾上他腰間係帶, 低頭看他:“殿下不說話,我便當是準了。”

寧珣虛虛握住她撐在自己身上那隻手腕, 摩挲著她腕骨,慢慢抬眼。

她已經俯身吻下來。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她動作略帶了兩分急切,寧珣順了兩下她披散下的頭發,而後扣住她後頸, 重重捏了一下。

她動作果斷, 可畢竟先前都是他主動親近她,她沒什麽經驗,不免有些棘手,硬著頭皮往下坐——

寧珣喟歎一聲,嗓音低啞:“慢慢來,急什麽。”

話音剛落,他翻身將她壓住, 吻細碎描摹而下。

似乎是雨聲在淅瀝。

浮沉之間, 寧珣抽出手。銜池睫羽一顫, 睜開眼看他,眼神浸了水光般的恍惚。

他慢慢撚開指尖濕意,克製著問她:“真想好了?”

他嘴上問得慢條斯理,解開衣裳的動作卻分毫沒有讓她再想想的意思。

銜池剛點了下頭,便覺有什麽抵上來。

她下意識的抗拒早在方才便被他悉數化去了,因而真正接納他的那刻並沒有預想般那麽疼痛——但也還是異樣。銜池短促吸了一口氣,死死抓住他後背。他停住動作,安撫地來吻她,饒是這樣,她也出了一身薄汗。

太過陌生的感受讓她一時有些受不住,顫聲叫他:“殿下……”

寧珣含住她耳垂,嗓音低沉得不像話,黏膩在她耳側:“叫名字。”

他控著她的呼吸,何時輕,何時重,何時急何時緩,磨得她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便順著他喚:“寧珣。”

良久,他緩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指間繞著她頭發。她發絲本帶了些涼意,很滑,在手中撚久了,也便覺出熱來。

銜池慢慢才回過神,眼尾氤著些舒服的懶散情態,嗓音已經有些啞了,本還想著同他說長樂要接她走的事兒,卻隻來得及開了個話頭:“殿下……”

寧珣倏地將她翻過去,一手按在她後腰,“一會兒再說。”

他自她身後覆上來,咬著她耳朵低聲誘哄:“忍了太久,今夜就體諒我一回,好不好?”

——話裏進退有度,似是在同她商量,銜池剛要說什麽,卻被他輕掐住下頜堵住了嘴。

哪是一回?

他早就熟悉了她身子,太容易就叫她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她以為自己是一灘水,翻來覆去,隻有在他懷裏才勉強成形。

戰栗的餘韻過去,銜池往後退了退,隻退到床榻最裏,被他自兩側扣住腳踝。他的手不緊不慢撫上來,而後倏地一拽——意識到危險,她在喘息的間隙推他,嗓音徹底啞下去:“不要不要了……”

寧珣自一旁拿了茶盞,俯身渡給她一口熱水,潤過喉嚨。

銜池兀自平息著,發覺他的手又劃過她腰側,不覺睜大了眼睛看他。

寧珣握住她的腰,低頭吻了吻她眼尾,吮去未幹的淚痕,話音帶著的笑意裏似是饜足,可食髓知味,貪念隻要一起,又哪有真正知足的時候。他咬重了前兩個字,低沉而緩慢:“今夜想要我,你自己說的。”

直到她連哭都再哭不出來,“今夜”才徹底算完。

今夜也確實結束了——畢竟再過一陣兒,天也該亮了。

細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夜,這時候雨聲又有些急。

銜池被他從淨室抱回榻上,一身幹爽地鑽進他懷裏。累歸累,中途斷斷續續的困意這時候反而短暫地退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支起身子,小聲道:“避子湯好像要這時候喝才管用……”等她一覺起來,就過時辰了。

他喝的那藥須得連著三個月不能停,算算時間,其實到今日也該起效了——隻是前些日子鬧成那樣,他怕是將那藥斷了吧。

寧珣將她腦袋按回自己胸前,言簡意賅:“藥沒斷。”

她猛地抬頭:“沒斷?”

他五指插進她發間,慢慢向下梳開:“我是氣著了,又不是要和你分開,斷它做什麽?”

銜池“哦”了一聲躺回去,半天才悶悶道:“可是你那時候說,要送我回奪月坊。”

倒學會秋後算賬了。

他頓了頓,低頭時不經意間瞥見她身上深深淺淺的痕跡,不由軟了聲音:“是懷和說的,不是我的意思。”

“就沒想過放你走。從前沒想過,以後也不會。”

怎麽可能放人?刻意接近的人是她,當初也是她自己要留下,他給過她選擇了,既然是她自己選的,往後生同衾死同穴,她後不後悔情不情願,都怨不得他。

他早說過自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不過話說到這兒,倒讓他想起另一樁事兒:“長樂同你說什麽了,這麽急著就想跟她走?”

“沒說什麽,就是想讓我暫時避一避,等你氣消了再回來。我想著也是,與其被你送出去,不如跟長樂公主走——被你厭棄送走,往後便回不來了。”

她聲音裏聽出些許濕意,寧珣扣著她後頸,讓她抬頭,果然看見她眼眶發紅。

寧珣呼吸一亂,低聲哄著:“是我這幾日做得太過了,話說得重了。”

“本也隻是想等你徹底想明白,認個錯,也長點記性。”

這段日子來,他一點也沒比她好過。

她不來找他,他見不著人,便又是擔心她今日過得好不好,又是介懷她為何不來;她來了,他一麵心疼她,一麵還要克製著裝作不在意。

正反都是鈍刀子磨人,捅了她的一下,就必然要割他自己一道。

意識到寧珣現在對自己簡直是有求必應,銜池眨了眨眼:“可是那日認錯以後,為什麽還是不肯見我?”

“……是我認得不對?”

不該。她確實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

“對,但不全對。”他揉了一把她發頂,順勢將她發絲在指間纏了幾圈,“你今夜過來時說,想明白了,想要的是我。”

“現在你要到了。”

寧珣低頭,吻了吻指間發絲,把玩了兩下,方抬眼看她:“還有沒有別的想要的?”

銜池想也沒想,直接道:“有。”

她緊緊盯住他:“以後再生氣,也不能不見我。殿下貴為太子,太子若是鐵了心不見我,我一點法子也沒有。”

寧珣低聲笑起來,“我就算這時候答應你,等到了氣頭上,也得忘了。”

銜池垂下眼睫,知道他說得倒也有道理。還沒等給他什麽反應,便又聽他緩緩補了一句:“但也有個辦法。”

她狐疑看他:“什麽?”

他語氣散漫,卻說得理所應當,“祖宗禮製不可廢,再怎麽著,初一十五,太子也須得留宿太子妃處。”

銜池愣了一下,一時似乎沒聽懂他的話,重複問了一句:“……什麽?”

他低頭吻在她唇上,不沾情/欲,淺嚐輒止,而又鄭重其事。

“隻能先許給你。”

銜池還愣著神,突然聽他低低道了一聲:“對不起。不管怎麽說,還是委屈你了。”

她匆忙搖頭,“銜池不覺得委屈。有沒有名分,是什麽名分,都不委屈。殿下不必……”

他打斷道:“不委屈,然後呢?”

他索性將她心底不願意去深思的地方直白戳破:“心甘情願,看著我娶妃?你可知道東宮能有多少妃嬪?太子妃,良娣良媛,還有……”

銜池聽不下去,伸手捂住他嘴。

她的手細微打顫,輕易便被他扣住,拉了下來。

他五指擠進她指縫間,緩緩握緊。

“銜池,我們會有日後。”

“我生氣,也是因為你從未想過我們的日後,有今日沒明日似的。這件事上,也不必想著要體諒我。”

“你敢跟旁人要的,不敢跟旁人要的,都要敢跟我要。還得要得天經地義,順理成章。”

作者有話說:

寧珣內心:她為什麽從來不考慮我們以後會怎麽樣?是不是就沒打算過要嫁給我(陰暗爬行)

銜池:其實……主要是因為我怕我們兩個活不到那個時候……

寧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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