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陸容淮走過來。

“表哥。”寧玉羌笑起來,跑過去跟他抱怨,“表哥,你的下屬好過分,攔著我不讓我進去。”

“是本王下令不準你進去,有意見?”陸容淮聲音涼薄。

寧玉羌臉上的笑容凝固。

“表哥你是不是搞錯了?”寧玉羌不理解,他眼神天真的看著陸容淮,“從小到大,玉羌來過扶雎院那麽多次,跟自己家一樣熟悉,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東西是玉羌不能看的?”

陸容淮瞥他一眼,眼神戲謔,“本王現在成了親,扶雎院是主院,外男不得入內。”

寧玉羌聽到這話,眼裏冒出委屈之色,他咬住唇,“如今在表哥心裏,是不是已經沒有玉羌的位置了?”

陸容淮挑眉一笑。

“本王心裏,從來就沒有你的位置。”

寧玉羌身體晃了一下,血色盡失。

茂叔就站在寧玉羌旁邊,他忙伸手去扶寧玉羌,一臉沉痛,“王爺,寧世子與您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情分,您這話太傷人了。”

“哦,還有你,”陸容淮像是才看見茂叔,語氣嘲弄,“宣寧侯當初讓你跟著本王,是看你忠厚老實,這些年本王自認不曾虧待你,但有些人胳膊肘向外拐,還當自己在宣寧侯府。”

茂叔忙鬆開寧玉羌,他跪到地上,矢口否認,“王爺,您冤枉老奴了,老奴的心是向著您的。”

“向著本王?”陸容淮彎起嘴角,一腳踩到茂叔的肩上,“本王這些年行軍在外,府裏事情都是你在管,你中飽私囊拿了多少好處,當本王不知道?”

茂叔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他慌亂地搖頭,“老奴沒有,王爺不信可以去查賬。”

“本王看你一把年紀,不曾追究,你倒是會蹬鼻子上臉,打著本王的名頭,在外麵到處放利錢。”陸容淮將他踹到在地,神色陰冷。

“王爺,王爺,”茂叔從地上爬起來,他頭發散開,渾身是土,“老奴錯了,老奴沒個兒女,就想多攢點錢養老,老奴絕無害王爺之心,還請王爺明鑒呐。”

弦風此時回來,聞言失望搖頭,“主子很早就查出你手腳不幹淨,一直在給你機會,是你自己貪婪,國法規定,放利錢要逮捕入獄,你分明就是在害王爺。”

茂叔撲過去抱住陸容淮的腿,老淚縱橫,“王爺,老奴是貪財,但老奴真的不知道放利錢會下獄,借老奴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陸容淮踢開他,抻了抻衣裳,看向失魂落魄的寧玉羌,“領著你宣寧侯府忠心的狗,滾出黎王府。”

寧玉羌眼裏湧出淚,“為什麽?表哥,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這話該問你自己。”陸容淮不欲跟他多談,他吩咐弦霜和弦風,將這兩人轟出去。

弦風走過去,朝寧玉羌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玉羌突然發飆,他衝著陸容淮哭喊,“你親口說過會照顧我的,以前我受了委屈,你會替我出氣,我想要什麽,你也會去給我找來,表哥,你明明是在意我的,我不信你會不管我。”

陸容淮冷眼看著他。

“為什麽你娶了他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大聲呐喊,好像要將心底裏的不甘和憤怒一齊發泄出去。

陸容淮抬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弦霜和弦風將茂叔拖走,茂叔一邊哭一邊喊,“王爺,老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爺再給老奴一次機會吧。”

可惜已經晚了。

待人都走了,陸容淮抬步,他走到寧玉羌麵前,神色不辨喜怒。

“玉羌,本王曾經以為,你和宣寧侯是本王的親人。”

寧玉羌哭聲一頓,他不可置信的去看陸容淮,眼睛慢慢瞪大,“表哥這話什麽意思?我們本來就是親人。”

陸容淮搖頭。

“今後不是了。”

寧玉羌今日遭受的打擊,比以往二十年加起來的都多。

“不,不是的,我們關係那麽好,表哥你一定會在開玩笑。”他伸手去抓陸容淮的衣袖,卻隻抓了個空。

陸容淮躲開他的手,他看他的眼神很冷,冷的像臘月的風,令他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玉羌,你喜歡本王。”

他的一句話,將寧玉羌所有的隱秘心事暴露在陽光下,無處遁形。

寧玉羌怔在原地。

這句話,他說過兩次,隻不過這一次,時間提前了五年。

陸容淮低頭,“你喜歡本王,所以除夕那夜,你故意指錯路,想毀掉阿沅的生機。”

寧玉羌嘴唇動了下,瞳孔微縮。

“玉羌,你該感謝阿沅還活著,否則,本王不會留你到今天。”

邪念一旦滋生,就很難再找回初心,上一世的寧玉羌,便是在迷途上越走越遠。

“以後,宣寧侯府與本王,再無幹係。”

話已至此,陸容淮轉過身,打算進去。

然而他一轉身,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

寧玉羌箍住他的腰,臉貼到他背上,眼淚直流,“是,我愛慕表哥多年,憑什麽他一來就搶走了表哥,我不甘心,表哥為了這個人要跟宣寧侯府劃清關係,值得嗎?”

“他一個病秧子能帶給你什麽?宣寧侯府才是你的依靠,表哥,玉羌心裏從始至終隻有你,這世上隻有我是真心愛你的。”

陸容淮扒開他的手,狠狠捏住他的手腕,眼神帶著狠勁,“與其在這胡攪蠻纏,不若回去問問你的好父親,看看他做了什麽。”

寧玉羌疼的眼淚飆出,他還想再說,然而陸容淮卻不給他機會。

陸容淮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院子裏走。

“表哥!”寧玉羌在他身後大喊。

陸容淮直接關上了院門。

樂書本來還在院子裏偷聽,見到他進來,抱著掃帚趕忙躲到一邊去。

陸容淮推開門,發現楚沅靠在床頭發呆,青絲垂散在身前,睫毛分明,神清骨秀。

他神色變得柔和,走過去抬手輕輕在他麵前晃了一下,彎腰笑道:“在想什麽?”

楚沅眨了下眼,腦袋輕輕轉向他,“臣好像,視線恢複了一點點。”

陸容淮靠過去,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真的?讓我看看。”

楚沅不疑有他,垂著眼,乖乖點頭。

下一刻,眼皮上忽然傳來陌生的觸感。

溫熱,柔軟,微微的濕意。

楚沅一愣。

陸容淮低下頭,唇角微翹,“看來還沒有恢複,都看不到本王靠近,也不知道躲的。”

楚沅:“……”

他又氣又惱,明知此人陰險,竟還上了當。

楚沅將頭轉向床裏,留給他一個氣呼呼的後腦勺,“王爺去忙吧,臣又困了。”

陸容淮笑得不行,伸手摸了摸他發頂,“每次都把腦袋轉過去不理人,阿沅這是欲擒故縱,知道我就吃你這一套。”

楚沅抬手捂住自己耳朵。

“不鬧了,我有話跟你說,”陸容淮拉下他的手,勾著他細白修長的小指頭在手裏把玩,“我這兩天有點事,夜裏回來的晚,不想打擾你休息,這幾天我在書房睡。”

今早他起身上朝時,楚沅還沒有睡醒。

眼下聽他這意思,昨晚自己那鬼壓床般的感覺可能不是做夢,而是這人擠著自己,讓他睡得不踏實。

楚沅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王爺,方才門口發生了何事?”他在屋內發呆時,隱約聽到了一些內容。

陸容淮將他手放進被子,神色不變,“沒什麽,我把茂叔趕出府了。”

楚沅沒再多問。

這是陸容淮的私事,跟他無關,他問的多了,反而會引起這人的猜忌。

“今日頭可還疼?”陸容淮記掛著他昨夜之事,直接問道。

“不疼了。”

“好,中午我回來陪你吃午膳。”

他又叮囑了幾句,樂書進來添茶,陸容淮喝了兩口,起身離去。

之後,除了午膳時間,陸容淮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內,還不許其他人進去。

到了夜裏,弦雨在外麵喊,“主子,寧世子回去後,跟宣寧侯大鬧一場,跑出去三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府。”

陸容淮將彩紙糊到竹條上,頭也不抬的說道:“派人跟著,隻此一次。”

弦雨走出來,問弦風,“我白天錯過了什麽,主子怎麽跟宣寧侯府鬧掰了?”

“宣寧侯早有異心,眼下還沒有確定站誰,所以沒跟王爺撕破臉,本來還能繼續維持表麵關係,但是寧世子之前傷害王妃,主子斷然不會再容忍他們。”

弦雨點頭,低罵一句,“真是人心隔肚皮,主子對他們那麽好,還是血親,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呸!”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弦風拍拍手裏的劍,笑道:“主子讓咱們三個去清理杏苑的那顆老杏樹,還要在天亮前把園子收拾幹淨,快走吧。”

“弦霜呢?”

“他已經先過去了,弦霜輕功最好,主子讓他把園子裏的樹蓋都修理一遍。”

弦雨捂臉,“不是吧?就算把樹蓋修成一朵花,王妃也看不見啊。”

“王爺好不容易對一個人動心,自然是掏心窩子的想對他好,你且看著吧,這還隻是剛開始呢。”弦風往前走去。

弦雨兩眼悲傷,“咱們可是暗衛,什麽時候淪落成家丁了,打雜的活都是咱們的,大晚上的也不讓人睡覺。”

“說到這個,我突然忘記跟你說一件事。”弦風停下來,夜光下,他回頭去看弦雨,臉上帶著弦雨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說不出來的詭異,包含了三分同情,三分憐憫,三分肯定,還有一分看好戲。

“王府裏現缺一位管家,主子認為你很合適。”

“恭喜你啊,弦雨管家。”

作者有話說:

曾經的弦雨:一流暗衛

之後的弦雨:一流管家

將來的弦雨:一流老媽子

陸狗:我可真是個人才(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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