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康熙回來時見到徐氏站在房門口迎接她, 一身淺綠色旗裝,小巧的兩把旗頭,上麵是一些好看的珍珠跟精致的絨花,耳墜是一對墨綠色瑪瑙珠子, 手腕上也戴了一串銀鐲, 整個人站在娉娉婷婷,端莊精致。
他眼神流出幾分疑惑, 徐氏是不怎麽愛打扮的人, 平日裏穿得也簡單,有時候起床也隻是簡單梳個發髻, 珠釵都沒戴,今日怎麽還打扮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萬歲。”
連聲音都變柔了,竟然還學會請安行禮了,康熙一頭霧水,平日徐氏真的請安行禮能省就省, 尤其是他們私底下相處時,不過他還是繃住了, 想看看徐氏搞什麽花樣。
“起來吧。”
“皇上, 外麵是不是很冷, 快抱住暖手爐。”
徐氏塞一個暖手爐過來,才十一月初, 其實也沒有非常冷, 康熙還是接過了,進屋。
後頭跟著伺候的人已經開始忙活, 叫膳的叫膳,備水的備水, 皇上在外麵奔波一天,路上難免有風塵撲來,皇上又喜淨,回來第一件事可能是沐浴。
“皇上,可要先沐浴,需要臣妾伺候嗎?”
“不用。”
“好嘞,皇上,你先去沐浴。”
康熙很想知道徐氏葫蘆裏賣什麽藥,一直沒問她為何反常,沐浴出來見徐氏還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皇上,你出來得剛剛好,晚膳擺好了,快過來吃。”
“嗯,傷口還癢嗎?”
“還是有一點,不過臣妾抹了清涼膏,暫時不癢了。”
晚膳依舊是九菜兩份蠱湯,吃不完的,皇上會賞給底下的人,徐香寧吃得很飽,吃完後開始漱口。
皇上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又開始在旁邊的書桌前看折子。
過了一會,他招她過去,她幹脆坐在他腿上,而皇上把她困在懷裏,繼續教她蒙文,她似聽非聽。
“不準動,安分點。”
康熙被她磨得都覺得身子一熱,製住亂動的人。
“皇上……”
嬌滴滴的一聲,康熙是看出來了,徐氏今晚是存心勾引他,他盯著她,低頭吻上去,之後把徐氏抱起來往床那邊走,把她放在**,待他們身上的衣裳褪盡時,徐氏突然抵住他胸膛。
“皇上,我們今晚不能做,臣妾葵水來遲了,可能懷孕了,我們不能做,對孩子不好。”
“懷孕了?請太醫看過沒有?”
“太醫把不出來,月份太淺,不一定真的懷孕,可能隻是葵水來遲,不管怎麽樣,我們得謹慎為主,皇上,你快穿好衣服吧。”
康熙是火都起來了,忽然一下被澆滅,他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徐氏,就知道她是在整他,她早就知道她月事來遲,偏偏還來勾引他,勾得他火氣噌噌往上後又來這麽一句。
“真沒騙朕?”
“沒,哈哈哈……”徐香寧是真忍不住笑了,想往床那邊躲遠一點,又被拉住,她跟皇上在**鬧起來,撲騰撲騰,她讓皇上別抓她,這床不比禦榻寬敞,皇上的手一伸就能抓到她。
反正在外頭守夜的太監與宮女聽著裏麵的動靜,都聽得耳熱,裝作沒聽見低下頭,紛紛心想皇上對徐常在真好。
“用手。”
“什麽,我沒聽見。”
“你聽見,你要是今晚不幫朕,朕會治你的罪。”
“天天想著治我的罪,那我肯定不能幫你,我不幫。”
康熙直接抓住徐氏的手,隻是徐氏笑著掙紮。
“皇上,你先前可是很正經,克己複禮的,臣妾先前這樣幫你,你還義正言辭拒絕了,這會你怎麽還耍賴上了,你不是嫌棄臣妾手法不好嗎?”
“徐香寧。”
“愛新覺羅.玄燁。”
又被亂叫名諱的康熙上手捂徐氏的嘴,徐氏又掙紮,跟個泥鰍一樣亂動,他是又心累又覺得好笑,他竟然有閑心陪徐氏這麽鬧騰,“算啦,那就睡吧,明日把跟隨的太醫找過來替你把脈。”
“嗯,皇上,你老老實實的,別再動我。”
聽著徐氏說話都還有顫抖的笑聲,康熙無奈,隻摸了摸徐氏的後背,把她摟過來,讓她安心睡覺。
“那我真睡了?皇上不許責怪我。”
“嗯。”
心情大好的徐香寧真的閉上眼睛,時辰不早了,她本以為她還要一會才能睡著,不料沒到一會她真睡著了,獨留康熙一個人麵對自己被挑起來的yu火,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徐香寧被跟隨過來的四名太醫輪流把脈,四名太醫均不敢斷言她懷孕與否,紛紛跪下請罪。
皇上神情嚴肅。
“皇上,隻是月事遲了而已,臣妾的月事偶爾也會遲一段時間,說不定臣妾沒有懷孕,別著急,再過一段時間再說。”
“給她開藥。”
四名太醫共同商量出一張藥方,溫補身子又不傷胎兒的藥方,藥性溫和,在回宮前,徐香寧便開始喝藥。
十一月十日,他們一行人終於開始返京,兩日後到京城,回到皇宮裏已是未時,晚上還有接風宴,徐香寧到了墨韻堂就先躺**睡覺,路上顛簸,皇上的馬車雖寬敞舒適,但畢竟是馬車,行駛得再平穩也能感覺到顛簸,她沒能在馬車上睡覺,累得要死,這一睡直接睡到天黑,起來簡單打扮一下便去參加接風宴。
常常在坐在她旁邊,一晚上都在說話,皇上遇刺的消息早就傳回京城,還有她保護皇上而受傷,命懸一線的事也傳回京城,問她當時的情況,她是怎麽救下皇上的。
“等回去再跟你說。”
常常在點點頭又問這路上有沒有發生什麽趣事。
徐香寧挑了幾件簡單講一下。
許是皇上也疲乏了,舟車勞頓的,皇上早早起座回宮,皇上一走,眾人也紛紛離席,接風宴沒持續到一個時辰。
徐香寧回到墨韻堂,先張羅沐浴,洗完澡穿著長袖長衫出來,這天冷了,可屋裏還沒燃炭,冷颼颼的,隻能穿多點衣服保暖。
“小主,喝口薑茶吧。”
張嬤嬤端來一杯熱乎乎的薑茶。
徐香寧喝完後對上張嬤嬤看過來的視線,“怎麽了?”
“小主,可否讓奴婢看看小主受的傷?”
“已經好了,隻剩下一道疤,嬤嬤別擔心。”
一旁的小鄧子還沒去梢間睡下,搶著說話道:“小主,你知道消息傳到宮裏的時候,我們多擔心,奴才都聽說那箭都穿過小主的身子,奴才一聽覺得太嚇人了,奴才還聽說小主差點挺不過去,我們幾個哭得老傷心了。”
“沒穿過,隻是射中我的後背,讓你們擔心了。”
張嬤嬤感性地抹抹眼角的眼淚。
徐香寧握住張嬤嬤的手,寬慰道:“我真的沒事,你看我這樣就知道沒事,那傷已經完全好了,隻有一點點疤痕。”
“小主沒事就行,奴婢聽說小主的月事遲了十幾天了,小主是懷孕了嗎?”
“還不知道,月份太淺,太醫還沒診出來,不敢斷言,不過我這幾日的確感覺到身子容易疲乏,我想八九不離十,可能真的懷孕了。”
徐香寧說這話時沒有很高興,她依舊很恐懼懷孕生子,恐懼古代的醫療技術,可侍寢又不能避孕,她跟皇上這麽頻繁發生關係,要是懷孕也不意外,還有就是她哪怕真的順利生下孩子,這孩子也不會養在她膝下,有孩子等同沒孩子。
“小主,懷孕了是好事,小主別愁眉苦臉,在這皇宮裏有子嗣傍身終歸是一件好事,小主得好好休養,可不再像上次那樣懷孕而不自知,時候不早了,小主還是趕緊歇息吧。”
張嬤嬤的催促讓徐香寧都忍不住笑了笑,不過的確累了,哪怕白天睡了一覺,她還是聽嬤嬤的話躺到**,被子蓋好,剛開始沒能睡著,想著春喜的事,皇上說等回到宮裏,他會將春喜放出冷宮,不知他是否還記得。
在各種擔憂中,徐香寧睡著。
……
鍾粹宮,寢殿內的四個燭台還燃著白色蠟燭。
宮女紅星替榮妃一點點把放下來的頭發梳順,動作輕柔緩慢。
貴嬤嬤進來湊在她耳邊說幾句話。
“徐常在真的懷孕了?”榮妃驚訝。
“聽說是月事遲了,皇上在回京前還請了幾個太醫給徐常在把脈,可能是懷孕了。”貴嬤嬤也不敢斷言。
榮妃歎口氣,這徐常在真是盛寵一時啊,她下午聽聞徐常在在此次出巡一直跟皇上同吃同住,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其它跟去的小主沒有侍寢機會,所有侍寢機會幾乎被徐常在一人霸占,不過聽說徐常在此次因為救皇上受了很重的傷,沒想到還能懷孕。
救皇上有功,還得了皇上的憐憫,又有子嗣的話,這徐常在怕不是要登天,後宮怕是沒有一個人的恩寵能跟徐常在比了,宜妃估計帕子都要絞碎了。
“徐常在命真好。”
“可不是嘛,這麽快又懷上了,不過娘娘也不必擔憂,許是隻是月事遲了,並非懷孕。”
“以皇上目前對她的恩寵,她若是生下一個阿哥還了得,怕是以後能騎在本宮頭上。”榮妃幽幽地說了一句,擺擺手讓後頭的人別梳了,她起身往床那邊走過去。
“娘娘,你是有封號的妃子,徐常在隻是常在,還沒有封號,她是萬萬不能越過娘娘,娘娘別忘了,哪怕是徐氏有孩子,她也不能親自撫養,到時候娘娘可以把她的孩子要過來撫養,有孩子在娘娘這,娘娘還怕什麽。”貴嬤嬤在側邊扶著榮妃坐上床。
榮妃生了五個阿哥,隻有三阿哥成年,其他阿哥均夭折,三阿哥……想起自己兒子,榮妃又歎口氣,三阿哥性子又太過溫和,做事平平,恵妃的大阿哥成熟穩重,做事穩妥,三阿哥做事隻求無功無過,顯得平庸,做什麽事,皇上都不會稱讚三阿哥,因為他不是拔尖的那一個,哪怕是太子性格跋扈,囂張頑劣,那都有幾分氣性,三阿哥連幾分氣性都沒有。
至於撫養徐常在的孩子,她倒沒有想過,撫養得不好,磕了碰了,皇上可能還會怪罪她。
“本宮怕徐常在盛寵太過,弄得後宮不平,多生事端,本宮畢竟是掌管後宮之人。”
權利失去一次,她不想失去第二次。
“娘娘,別想了,先歇息,徐常在未必懷孕。”
榮妃也隻好先歇下,讓貴嬤嬤記得吩咐底下的奴才記得看牢長春宮的動靜,尤其是徐常在那邊的動靜,有什麽消息立即傳到她耳中。
“奴婢曉得的。”
榮妃的擔憂在三日後更甚,原因是皇上過來鍾粹宮,她本以為皇上找她聊一些六宮事宜,眼看著又快到年底,一到年底,宮中事務繁忙,沒成想皇上是讓她將春氏從冷宮中放出來,讓她著手安排。
她聽完後極力控製自己詫異的表情,見皇上不似在說笑,她不能違抗皇上,隻是說了一句春氏損害皇嗣,才關進冷宮四個月,這麽快放出來,怕以後有人效仿。
皇上說春氏從冷宮中出來,但禁足長春宮,不得隨便進出。
她見皇上意已決,她不好再反對,笑著應下,等皇上一走,她才沉臉,看向一旁的貴嬤嬤,“嬤嬤,徐常在這一箭挨得值啊,這就把春氏放出來了。”
“娘娘,那春氏已經貶為庶妃,又禁足在長春宮,皇上不會再召她侍寢,完全不足為懼。”
“嬤嬤,皇上未必不會不召她侍寢,你看才四個月,皇上就要將人放出來,這侍寢不是遲早的事嘛,徐常在得寵,本宮看她的姐妹春氏也得寵得很。”
“那依娘娘看?”
“還能怎麽辦,把人放出來啊,皇上都說了,本宮哪敢不從,下去安排吧。”
……
春喜從冷宮中挪回長春宮住的那一天,長春宮所有小主都站在長春宮的大門口等春喜三人,見到瘦得好像隻剩下皮包骨,一具骨架的三個人,常常在跟通貴人都忍不住眼淚,先啜泣起來。
端嬪迎上前,握住春喜的手,“妹妹真是受苦了。”
“是妹妹不對,妹妹一時想岔,連累了娘娘,是我應該跟娘娘道歉,對不住娘娘了。”
“都過去了,妹妹平安就好,怎麽瘦成這樣,快快進來,你還是住在你先前的房間,房間都收拾好了。”
一行人進屋,把春喜她們領進去。
牛答應隻見過春喜幾次,一直跟在最後麵,也不多言語。
春喜重新安頓下來後,徐香寧的心也稍微能放一放,隻是才在冷宮中四個月,春喜她們已經瘦得不成樣子,原本那麽好看的人,瘦得已經沒有往日的光采,比她先前去探望那一次還要瘦。
“小主,你在想什麽?”
回到墨韻堂的徐香寧坐在**,有些失神,被喚的她才抬起頭,“我在想,春喜是不是太瘦了一點,我跟著皇上出巡前,嬤嬤跟我不是去見過春喜,春喜好像沒那麽瘦,怎麽一下子瘦這麽多。”
“冷宮還是磋磨人的,好在春小主從冷宮出來了,小主也能放心一些。”
“是放心些,我怕再過一段日子,春喜真的就剩下骨頭了。”
春喜雖已搬回長春宮,但仍然被禁足,不得隨意出入,好在是從冷宮出來了,好在皇上是守信的,還記得這件事,無需她提醒,不然她可能白挨這一箭了,徐香寧坐著,越想越不對,讓張嬤嬤打包一些新鮮的瓜果,她帶過去給春喜。
“小主不是剛從那回來嗎?”
“沒事,我左右閑著無事。”
“小主,你得注意你肚中的胎兒。”
她的葵水還是遲遲沒來,徐香寧覺得自己怕是真的懷孕了,隻是月份淺,事關皇嗣,沒有十足的把握,太醫們不會斷言,這幾日,張嬤嬤她們過分緊張,總是注意著她的動靜,不讓她大幅度動作,亦不能久站。
“沒事,走幾步路而已。”
徐香寧還是拿著瓜果去春喜那,端嬪她們已經走了,屋內隻有春喜她們三人。
“怎麽又過來了?”
“帶點水果過來,你們先吃點水果,還沒到午膳點,怕你們餓著。”
徐香寧看了看春喜,欲言又止。
春喜立即明白,讓玉晴她們出去吃水果,屋內隻剩下她們兩。
“你為什麽會突然變這麽瘦?”
春喜眼神難得迸發出極大的恨意,幾乎是帶著恨意在說:“香寧,你與皇上出巡,皇上一走,那些人就想要我死,連送進來的食物都沒有多少,哪裏夠我們三個人吃,她們這是想活活餓死我,要不是冷宮的那拉貴人好心分我們一點吃食,我們隻怕是餓死在冷宮了,冷宮中死個人,沒人會追究的,香寧,幸虧有你,幸虧你這麽快把我弄出來,不然我們真的會死在冷宮中,再過一個月,估計我們就餓死了,終究還是你快一步,沒讓那些人得逞。”
“是誰?”
“不出我所料的話,一定是榮妃,榮妃本就看我不順眼,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她身居六宮首位,她有這個能力,香寧,你先前說你隻能安穩在後宮過日子,但是不行,這後宮總有人見不得我們好,現在她們還伸手來害我們,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香寧,我們都要往上爬,狠狠往上爬,一定要報仇,揭穿她虛假的麵具,讓她們受到懲罰!”
“我會的。”
“我去請太醫過來看看你們吧。”
春喜攔住她,“算啦,暫時不要太張揚,我才關進冷宮四個月就放出來,多少人在背後盯著我們,太過大張旗鼓,皇上會反感我們,還是低調一些,剛剛端嬪跟我說了,我能放出來是因為皇上遇刺,你替皇上擋了一箭,傷口在哪,給我看看,當時必定凶險萬分,你怎麽會想到為皇上擋箭,萬一你沒挺過來怎麽辦?”
“皇上若是死了,我們這些人估計也得陪葬,左右都是一個死字,還不如上去擋一擋。”徐香寧開玩笑道。
春喜不放心,硬是要看她的傷口,她隻好讓她看了,其實就是一條不長不短的疤,在她肩胛骨往下一點的位置,可能是傷到骨頭,這天一冷,總覺得傷口的位置有些刺疼,大概是五根細針同時紮下去的程度。
“留疤了,女子的身體不能留疤的。”
“沒事,就一個疤而已,你快些吃點東西,別再餓著,待會我讓人給你送膳粥,這幾日你們還是喝粥吧,免得不克化。”
春喜點點頭,抱住她,說終於在外麵見到她。
徐香寧也忍不住眼眶泛紅,讓春喜往後別再做傻事,做了也別讓人抓到把柄。
“我知道了,聽說你懷孕了。”
“還不知道呢,月事遲了。”
“有子嗣還是好的,你得好好保護這一胎,生下一個阿哥的話,皇上可能會給你晉位份。”
徐香寧不敢保證,畢竟這得看皇上,以皇上的吝嗇程度,怕是不會,章佳氏生了三個孩子,皇上都沒有晉她的位份,她剛剛升為常在一年多而已,晉位這麽快,宮裏已經有人眼紅了。
本以為春喜她們出來,事情就逐漸好轉,可她們搬回長春宮不到十天,玉秀突然身子不適,找來太醫,太醫說玉秀怕是裏麵脾胃出問題了,其脾脈長長而弱,又有腹痛,可能已經不大行了,他隻能給她一些平胃丸,瀉脾丸,若是她自身撐不過去,那就沒有辦法了。
無論是徐香寧還是春喜,聽了都震驚,春喜更是直接跪地求太醫,讓太醫無論如何要救玉秀的命。
太醫隻能說他盡力,五髒六腑是最難治療,傷在內裏,他們無法剖開肚子為其治療,隻能吃些藥,靠藥液跟藥丸能緩解一些病症,熬過去還好,熬不過去可能人就要沒了。
接下來的日子,春喜每日陪在玉秀身邊,喂她吃藥,可玉秀實在腹痛難忍,長達一個月的挨餓讓她的脾胃出現問題,已經到吐血便血的程度,整個人臉色蠟黃,沒有一點血色。
人到真的痛的時候是恨不得去死的,隻是玉秀年長成熟一些,不願意讓春喜擔心,不敢當著春喜的麵說這些話,隻是開始交代後事般說話,她在宮外是有家人的,讓她們給她家裏人遞一些銀子。
到後麵藥丸都喂不進去,吃什麽吐什麽,摻雜著血,原本春喜跟玉晴兩個人身子也不怎麽好,被玉秀的病這麽一弄,她們身子也跟著不好。
徐香寧隻能每天假借給她把平安脈的名義把太醫請來,為玉秀治療,隻是每個太醫看到玉秀這個樣子,都是搖搖頭,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可能沒得救了,他們也沒有辦法了,藥不管用的話,隻能聽天由命。
玉秀是在十二月中旬離開的,閉上眼睛後,春喜也跟著昏過去了。
臨近年底,宮裏正洋溢著迎接新年的喜悅氣氛中,一個宮女的死去沒引起多大的注意,連喪事都沒有,隻是被拉去宮外土葬了,唯有長春宮處在一片哀傷中,春喜在玉秀死後那幾天幾乎是以淚洗麵,眼睛都哭腫,看上去也像是要撒手人寰的樣子,什麽都不想吃,本來就瘦,還什麽都不想吃的話不就是步玉秀的後塵,餓到自己的脾胃,徐香寧隻能激勵她,要為玉秀報仇才能讓她稍微振作一些。
她的月事依舊沒來,遲了一個多月,皇上也沒有召她侍寢,不過她還是每隔五日去乾清宮跟著皇上學蒙文滿文。
十二月二十三日,她又過去乾清宮,不過意外地碰到大阿哥從乾清宮走出來,他們差點撞上。
“見過徐常在,徐常在吉祥。”大阿哥胤禔朝她行禮。
“見過大阿哥。”
“徐常在進去找皇阿瑪吧,我先走了。”
簡短兩句後,大阿哥帶著人走開。
她進殿見到皇上沒在書房,而是在正殿的龍椅上坐著,似乎在思索什麽。
“皇上……”
“來了,你先去書房吧。”
徐香寧點點頭,過去西暖閣的書房等著皇上過來,她坐在書桌前開始臨摹字帖,過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見到皇上大跨步走過來,她揚起笑容看著皇上。
“你瘦了,膳食不合胃口?”
徐香寧垂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瘦了嗎?她沒察覺,這段時間為玉秀的病著急,為玉秀的死哀傷,是沒怎麽好好吃東西,也可能是孕前期,她吃什麽都沒胃口。
“皇上,今日我請太醫過來替我把脈,太醫說我可能真的是懷孕了,大概兩個月,不過還要再過一個月把脈才能做準。”徐香寧不想說她瘦不瘦的問題,怕說到玉秀,說到玉秀難免牽扯到春喜,她想皇上不會在意一個宮女的死活,說了沒用,於是轉移了話題,說她懷孕的事。
“兩個月?朕看看。”
康熙上手摸了摸徐氏的肚子,她穿得厚,那短襖褙子遮去她的肚子,他的手伸進去,摸到的是一個有點肉的肚子,跟她沒有懷孕的時候似乎沒什麽區別,“兩個月不是肚子應該隆起了?為何朕摸到是平坦的。”
徐香寧輕笑一聲,“皇上,一般三個月後肚子才會微微隆起,兩個月摸不出來什麽的。”
“肚子沒胖,臉倒是瘦了,既然懷孕,為何還不好好吃東西?”
康熙又捏捏徐氏的臉,有肉是有肉的,但又沒有之前那麽有肉,出巡的時候還好好一個人,每天看起來樂嗬樂嗬的,怎麽一回宮就像蔫了一樣,瞧著都沒什麽精神氣。
“皇上,人家說孕前期是沒什麽胃口,吃什麽吐什麽,臣妾沒有不好好吃東西,是臣妾實在沒胃口,昨日膳房那邊給我送了一盤子烤羊排,我聞著味就受不了,哪裏還敢吃,我怕吃進去吐得稀裏嘩啦的,吐出來的比吃進去的還多。”
康熙聽著徐氏毫不避諱說這些話,又是吃又是吐什麽的,神情略顯無奈,哪個女子不是要在他麵前保持形象,盡量不說這些粗俗的話,她怎麽說得那麽自然。
“既然你懷了孩子,還是要吃,不能餓著孩子。”
手臂被掐了一下,康熙疑惑地看著徐氏。
“皇上,你就怕餓著孩子,你就不怕餓著我嗎?是我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這話……也不大對,皇嗣是很重要的,康熙是沒敢說孩子比她重要,在這後宮裏,的確是皇嗣比較重要,不過他還是更緊著徐氏一些,她更重要一些。
“自然是你比較重要,不管怎麽樣,你都都應該多吃點東西,不能餓著自己,想吃什麽跟膳房那邊說。”
“都可以嗎?山珍海味也可以,熊肉也可以?”
康熙見徐氏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又饞什麽了,他記得沒錯的話,禦膳房的幹肉房是放著熊肉的,狩獵來的熊肉烘幹保存,“你沒吃過熊肉?想吃的話,讓禦膳房的人給你弄。”
“我就是說說而已,我對熊肉不感興趣,我現在對肉都不感興趣,我聞不了那味,皇上,你看看我寫的字,有沒有好一些,進步了嗎?”
徐香寧把她寫的字拿給皇上看。
康熙看一眼,稱讚了一句,見徐氏高興地自己拍手,他覺得好笑,她這字隻能算是平庸,勉強能看,不過他不忍打擊她,她的確學得認真,已經能用蒙語跟他簡單說幾句,也算學有所成。
“皇上,那就教教我別的。”
康熙跟她同坐在一張椅子上,這椅子換過了,原先兩個人坐可能稍顯狹窄,後來換了一張長鏤空浮雕木椅,能容下兩個人坐在一塊,他執起她的手,教她寫字,每教一個詞語便告訴她怎麽讀。
他見到徐氏在努力地學如何發音,小巧的舌頭伸出來又卷進去,仿佛在找正確發音位置,他看著心一動,尤其是徐氏坐得離他這麽近,徐氏月事遲了之後疑有身孕,他就沒召她侍寢,這都快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了,他還是怪想她的。
“看我幹什麽?”
“舌頭伸出來。”
“嗯?為什麽?”
沒等徐氏再說話,康熙就傾身過去,堵住她話語,使勁勾著她舌頭。
原本站在不遠處的宮女立即作回避狀,低頭垂眸,悄悄地走出去。
“嗯……”
嚶嚀的一聲也十分勾人,她怎麽那麽會勾人,康熙摟著她,讓她貼得更近一些。
“皇上……”徐香寧推了推皇上,她氣短,接不了太長的吻,容易窒息,尤其是懷孕後,氣更短了,皇上氣比較長,看得出來他雖然年近四十,但他很注重身子,聽說有空便會騎馬射箭打拳,是會運動的人,她每天懶散,可以說是吃吃喝喝就是一天,懷孕後連毽子都不踢了,身子骨可能不如皇上那麽健壯。
康熙鬆開她,見她唇上紅腫,又用大拇指抹了抹沾上的津ye,“今晚留下來。”
“臣妾懷孕了,皇上,我不能侍寢。”
“沒讓你侍寢,朕知道分寸。”
她就怕他不知道分寸,他可是皇上,他哪裏需要知道分寸,徐香寧一抬眸就看到皇上正盯著她,目光熾熱,她隻能假裝偏移視線,又被皇上用手捏住下巴轉過來。
“皇上,不要了,皇上……”
拒絕都沒得拒絕,皇上就又吻過來,這字這蒙語蒙文還要不要學了,每天一個時辰,跟皇上說閑話就去掉不少時間,又黏黏糊糊一些時間,真正學習的時間不多。
吻完後皇上還緊緊抱著她,她頓時覺得這椅子明明都變長了,怎麽還這麽擁擠,她想裝不知道皇上身體的變化,隻是顯然皇上不這麽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不要,大白天的,皇上是不是還有折子要處理,皇上,你去看折子吧,我繼續坐在這練字。”
“你拒絕朕?”
“就是拒絕你,皇上,年前不是折子特別多,事情特別多嘛,你還是好好處理公務,當一個勤勉的皇上,不然傳出來,別人怕是說臣妾勾引皇上,說臣妾是狐狸精,勾得皇上不思進取。”
“誰是狐狸精?”
“我啊,皇上,你難道沒聽說後宮都在傳臣妾是狐狸精,給皇上下迷魂湯了嗎?”
康熙心想這些話沒人敢在他麵前說,但她就不一定了,迷魂湯倒沒有,隻是他覺得跟徐氏在一起能暫且忘記煩人的事,每天聽她說一些瑣事其實也挺快樂的,她雖是抱怨,但不會要他做什麽,隻是說說而已。
真要他做什麽,她會直接開口。
“人家狐狸精長得很漂亮。”
“什麽意思?皇上是說我長得不好看嗎?”
“也好看。”
“虛偽,明明覺得我不好看。”
“好看,越看越好看。”康熙是真的越看越覺得她其實長得不錯,可愛清秀,烏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的確是越看越好看。
“真心的?不是騙我?”
“朕騙你幹什麽?”
“誰知道,你騙我自然是為了你剛才說的,皇上,你沒聽說過嗎?男人在**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誰說的?”
“我說的啊。”
“胡說。”
“沒有胡說,都是金玉良言,經過千千萬萬個例子驗證的。”
康熙聽著徐氏的話,隻覺得她說話有時候感覺是在胡言亂語,隨口即來,“你腦袋瓜裏裝的是什麽?”
“腦液。”
“什麽?”
“沒什麽,臣妾要練字了,皇上,你忙你的吧。”
康熙想了想還是忙自己的,年前的確事務繁多,他開始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