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徐香寧坐在木椅的最邊上, 盡量不碰到皇上,臨摹了一會字帖,手酸停下來後手撐著下巴看坐在旁邊的人,正在認真批折子。
過一會兒, 梁九功進來稟報說四阿哥求見。
“讓他進來。”
徐香寧自然要回避, 她起身往寢殿那邊走過去,到了傍晚, 外麵天已經黑了, 底下的人開始擺膳,皇上這才緩緩過來, 兩人一起用膳,皇上自是不用動筷,都是由宮女給他夾,她自個動筷,沒碰油膩葷菜。
安德廣端著銀盤進來時見到皇上與徐常在坐在一塊吃飯,他腳步頓住, 心裏暗罵梁九功一句,明知徐常在在這還讓他進來, 他不知該不該讓皇上翻牌子, 進退兩難, 畢竟徐常在還有身孕,肯定不能侍寢, 皇上睨過來一眼, 他立即說奴才先告退。
出來時他瞪了一眼梁九功,暗罵這個老東西, 隻是暗罵,離開時假笑著跟他點點頭便離開。
“皇上怎麽不翻牌子, 臣妾今晚不能侍寢哦。”
一說完被皇上一個冷酷的眼神遞過來,徐香寧笑了笑,放下筷子,說她不吃了。
“你才吃多少,一碗飯都沒吃完,你平日裏就是這樣吃的,那幫伺候你的奴才沒勸著你?”
康熙忍不住皺眉,一碗飯才動幾口,以往徐氏可是吃兩碗飯的人,今日瞧見她吃了幾口,還盡是素食,他算是知道她為什麽看上去又瘦了一點。
“皇上,臣妾吃不下,弄點水果給我吧,酸一點的水果。”她看向一旁站著的若梅,吩咐道。
“奴婢這就去準備。”
康熙見徐氏要吃水果,沒有隻吃那點東西,這才沒說什麽。
徐香寧這陣子很喜歡吃對酸甜偏酸的水果,吃水果更多一些,對正經的飯食沒什麽食欲,見皇上也不吃了,她疑惑道:“皇上,你怎麽不吃了?你得多吃點,不能餓著。”
“朕吃飽了。”
“隻吃那麽些怎麽就吃飽了,皇上,你得再吃點,伺候你的人怎麽不勸著你”
被勸的康熙一看徐氏狡黠的眼神,露出一點無奈,她這是在嘲諷他剛剛說過的話,一個記仇的小女子。
等水果送上來時是滿滿一大盤,差不多十樣水果,櫻桃獼猴桃等,已經切塊,方便入口,上麵還有銀簽,她先給皇上叉一個櫻桃遞到他嘴邊,櫻桃是她近期最愛的水果,尤其是帶點酸澀味的櫻桃。
康熙吃進去,一嚼發現有點酸,又以為徐氏在整他,但看徐氏吃得津津有味,一個兩個往嘴裏放,好像絲毫感覺不到酸味,他想起別人說的孕婦嗜酸,於是他也不覺得奇怪了。
……
夜裏,外麵月光皎潔,高掛空中。
寢殿內,傳來徐香寧的聲音。
“不要,手酸,皇上,你別鬧臣妾,免得驚著孩子。”
“唔唔,你怎麽那麽討厭,什麽尊師重道,這是什麽師,皇上,你別再過來了,唔……”
“還不是你害的。”
“皇上,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過了好一會,徐香寧去洗手,屋內放著一盆清水在三腳架上,她手一洗就幹淨了,回頭看**的人,他正在賢者時間,她把手帕浸濕,過去幫他擦一擦,也算是伺候了。
臨睡前,皇上跟她說什麽,她大概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漸漸睡著。
日上三竿,徐香寧才起床,一看皇上,醒是醒了,但也還躺在**,算是她難得見到他醒了還賴床的樣子,平時他醒來後不會多躺一會,都是很快起來。
“醒了?”
“嗯,皇上你這屋真暖和,我都不想起了。”
“你那屋不暖和?”
“也暖和。”
“起來用膳吧,不早了。”
徐香寧點點頭,掙紮著從被窩裏出來,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
宮女們上前,替他們穿衣。
徐香寧吃過早膳後便坐亮轎回長春宮了。
……
康熙今日接見了幾個大學士大臣,後批閱折子,忙過一陣後,他看了一眼外麵,想著到禦花園走一走,散散步,都坐將近一天,身子有點懶散,他又想起一件事,讓梁九功明日安排騎射,叫上幾個成年的阿哥,還有太子。
“嗻,奴才知道了。”
“還有徐氏那邊,水果要給她供夠,尤其是櫻桃。”
“是,奴才明白。”
梁九功欲言又止,沒有退下。
“還有什麽事?”
“皇上,你先前跟奴才說讓奴才提醒你徐常在的生辰,徐常在的生辰在一月七日,生辰快到了,奴才提醒皇上一聲,可需現在為徐常在準備生辰禮?”
康熙一聽覺得不對,徐氏的生辰不是在六月嘛,出巡的時候,他聽徐氏講過,他明明記得是六月,怎麽會是一月,“你沒記錯?徐氏的生辰在一月?”
“奴才……奴才不敢記錯。”
每位小主入宮時都是有記下生辰日與時,徐常在也是八旗選秀入宮的,她的信息自然也會記錄在內務府與敬事房那邊,先前聽皇上吩咐過一次後,他便去敬事房那邊查過了,並牢牢記下,是一月七日沒錯,午時出生。
“一月?”
康熙喃喃自語,一月與六月可是差了好幾個月,徐氏連自己的生辰都記錯了?
“生辰禮你先去準備,到時候呈上來給朕挑選,今晚讓徐常在侍寢,你過去通知敬事房那邊。”
“嗻。”
梁九功這才退下去。
過了一刻鍾,康熙帶人一行人到禦花園走走,後又走到溪春園的金魚池邊喂喂金魚。
“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起來吧。”康熙看了看恵妃與章佳氏,“你們兩個一起過來的?”
“是啊,臣妾與章佳妹妹閑著沒事,過來逛逛,沒想到會碰到皇上,皇上可否分一些魚食給臣妾與章佳妹妹?”
康熙眼神示意身後的人,給恵妃跟章佳氏一些魚食。
幾人站在池邊往下丟硬饅頭,那些魚過來搶食。
“皇上,這魚養的真好。”恵妃笑著說一句。
“嗯,那幫奴才盡心了。”
“可不是嘛,個個看上去都肥滋滋的,又遊得飛快。”
恵妃說完看了一眼不說話的章佳氏,用手點了點她,章佳氏才開口:“皇上,年前朝事繁忙,平日裏皇上得多顧著身子。”
“嗯。”
恵妃見章佳氏這麽不機靈樣,也忍不住在心裏歎口氣,接著跟皇上說話:“皇上,敦格小格格如今會走路了,前幾天走得可好了,章佳妹妹平日裏照顧小格格很用心,溫恪小格格才七歲,看到她妹妹會走路,還說她要單獨帶她妹妹去乾清宮見皇上。”
“朕有空去看看她們姐妹兩。”
“她們聽到肯定會很高興,臣妾都迫不及待回去告訴兩位小格格。”
“你們都用心了,兩位小格格有你們照顧,朕很放心。”
章佳氏終於接話道:“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隻是兩位小格格一個覺得她已經是大人,一個剛學會走路,溫恪常常要帶著敦格出去,還要單獨帶出去,說她已經是大人,是姐姐,可以帶敦格出去玩,兩個都鬧騰得很。”
康熙聽著也覺得好笑,聯想到兩個小小人兒牽著手一起走路的樣子就更好笑了,他執起章佳氏的手,“你辛苦了,好好照顧她們,別讓她們磕著碰著,都是小孩子,要費心看著,不能讓她們單獨亂跑,尤其不要跑到禦花園,溪春園,,別想十四阿哥原先那樣掉進池塘裏。”
“皇上,臣妾一點都不辛苦,皇上才是在真正的辛苦,皇上若是想看她們,臣妾可以把她們帶到乾清宮。”
“嗯,朕知道了,朕會讓梁九功安排。”
康熙拍了拍章佳氏的手,隨後魚喂得差不多,就先離開了。
“娘娘,你看皇上會召見我們嗎?”章佳氏不安地問道,且不說先前出巡,明明皇上帶了五個小主,可因徐常在受傷,皇上可能是心疼,愣是沒召她們這些跟過去的小主侍寢,隻有徐常在連著一個月侍寢,如今是見到皇上,還跟皇上說話,黃山也握了她的手,可她總覺得皇上可能一眼看穿她們的目的,反正她覺得皇上看她的眼神不大對勁,沒有以往那麽溫情。
章佳氏不免覺得自己做錯了,當初不該與皇上說那番話,如今失寵想要再複寵是難上加難,還要借助女兒,皇上身邊已換了一波佳人,沒有她的位置。
“皇上的心思哪是我們能左右的,你剛剛說得很好,兩位小格格可愛,皇上可能會過來看她們,徐常在懷孕了,估計有一年時間不能侍寢,我們抓住機會就行,目前除了徐常在,其他人都不算得寵,你還有機會。”
章佳氏隻能這麽想了。
……
徐香寧是沒想到自己今晚還要侍寢,天還沒黑就有敬事房的人過來通知她,她都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幾句,不是嫌棄她手法差嘛,怎麽又讓她侍寢,再多不願,她也得收拾收拾自己,準備過去乾清宮。
“小主,皇上若是亂來,小主得拒絕,不能太順著皇上,你肚子裏可是懷著孩子,太醫說了前三個月是關鍵期,不滿三個月的胎兒本身胎象就不是很穩定。”
張嬤嬤給她梳發時絮叨幾句。
徐香寧抬頭看張嬤嬤,笑道:“嬤嬤,你這是教我違抗皇上嗎?”
“不是,奴婢是說……”張嬤嬤被說住了,“最重要的是胎兒,奴婢知道小主有分寸的。”
“我知道了,不用擔心。”徐香寧安慰一句。
夜裏,皇上倒沒有讓她侍寢或是幹嘛,就是躺在**聊天,皇上說到她的生辰,問她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徐香寧說是一月份吧,她也不大記得。
“一月?”
“是吧,我隻記得跟新年很近。”原身的生辰離新年很近,她不記得具體的日子,隻記得是一月份,說起她的生辰,張嬤嬤他們這幾日鬼鬼祟祟的,應該是在籌劃她的生辰禮,她一個常在自然沒有設宴的資格,每次在皇宮裏過生,她會得到一碗長壽麵跟一碗打鹵麵,鹵料豐富。
“不是六月嗎?”
一句話讓徐香寧警鈴大作,後背不由繃直,六月八日是她的生日,原身的生日是一月,皇上怎麽會知道她的生日是在六月,他是隨口問的嘛還是他已經察覺到什麽,她是不是在哪裏無意識說了什麽話。
同床共枕真的危險,她都不知道她夢裏說了什麽話。
“不是六月,六月不是我的生辰,皇上怎麽會突然說六月?”
“你說過。”
“我……我說過?”徐香寧沒法不慌啊,尤其是皇上這麽淡定,語氣如此平靜,幸虧在黑暗裏,床帷已經放下,皇上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覺得她臉上一定有一抹慌亂跑過的,“我真的說過嗎?我在什麽時候說過?”
“在你睡覺的時候。”
“我睡覺的時候,是夢話嗎?”
“嗯。”
徐香寧輕笑,“皇上,你怎麽把夢話當真,我的生辰是在一月,不是六月,皇上,你是不是不想送我生辰禮才這樣說的,反正六月已經過去,不過皇上也不送我什麽生辰禮,反正皇上先前也沒送過。”
“你在怪朕?”
“不是,我是說皇上平日裏給我的賞賜就足夠多了,不用特別送我生辰禮。”
“嗯,朕知道了,睡吧。”
徐香寧也跟著嗯了一聲,在心裏舒了一口氣,總算是糊弄過去了,人鬆懈下來就容易睡著,沒過一會,她就睡著了。
……
又是一年新年,除夕前一天,徐香寧跟春喜她們貼紅色窗紙,貼完窗紙後開始掛燈籠。
“香寧,你別動,你還想站上去不成?”春喜難得白她一眼,讓她坐著不動。
“小主,春小主說得是,你坐著不動,你是有身子的人,怎麽還亂動,那凳子高的,你站上去萬一搖晃怎麽辦?”
“我沒想站上去,我隻是把它挪一下而已。”徐香寧無奈解釋。
“這些活你交給奴才們做,你好好坐著就行。”
徐香寧被強製要求老實坐著,還有幾天才滿三個月的孕肚在冬日厚重保暖的襖子中不大明顯,尤其是她原本就屬於圓潤之人,她看著他們把紅燈籠都掛上去,屋內廊下都掛上,精致嶄新的紅燈籠一掛上,年味十足。
“小鄧子,去把鞭炮都拿出來,我們在院子裏放一放鞭炮。”
這宮裏給每個小主發了三節小鞭炮,不過禁止她們在夜裏鳴放,這是她入宮這麽久頭一回過年有鞭炮可以放,前麵幾年過年都是宮裏統一鳴放,那大炮仗有幾十米長,一放就特別響,給她們發放的是隻能算是小鞭炮,因為隻有短短一截,小臂那麽長。
“好嘞,小主。”
小鄧子跑進屋,把鞭炮拿出來,拿著燃著的祭祀細長香,讓其他人躲遠一點,他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去夠,一點上,鞭炮劈裏啪啦作響。
“新的一年,好運連連。”
“吉祥如意。”
“小主生下一個康健的小阿哥。”
“事事如意。”
“我們有好多銀子。
大家站在廊下說著七嘴八舌地搶說著吉祥話,伴隨著鞭炮聲笑作一團,徐香寧雙手環著春喜的脖子,倚在她身上,兩人對視一眼都嗬嗬笑開。
三節鞭炮很快放完。
今晚端嬪特意召集她們長春宮的所有人一起用晚膳,明日除夕宴是宮宴,皇上招待文武百官與使臣,隻有貴人以及貴人以上位份的小主才能出席,而後日大年初一是家宴,皇上招待各位親王貝勒與其家眷,同樣隻有貴人以及貴人以上位份的小主才能出席。
過年,在用膳前,她們這些小主先給各自房裏伺候的奴才發賞銀,給奴才發完後,端嬪又給她們這些小主發紅色荷包,荷包裏麵有一兩銀子,討個喜氣。
“你待會不許喝酒。”在她身旁的春喜小聲提醒她一句,徐香寧點點頭說知道了。
今晚是特別開心,連慶答應都說了不少話,喝酒喝得兩頰通紅,更別說一向活潑的常常在連喝不少,還拿著酒杯給端嬪敬酒,端嬪身子不適不能喝,她還有些鬧場子,端嬪隻好隨著她,把那杯酒喝了。
通貴人把她的琵琶拿過來,在一旁彈奏琵琶為大家助興。
夜深了,宴席結束後,徐香寧嘴角一直掛著笑意回到墨韻堂,脫下鞋子,躺回到**的她很快睡著。
第二天,除夕。
徐香寧起來後用過早膳閑著沒事又開始練字。
“小主,前殿來人了。”迎蓉進來通報。
“哦,我這就出去。”
徐香寧出去,發現是皇上讓人過來給新年賞銀,每年的慣例。
“迎蓉,給兩位公公打賞,順帶抓一些糖給他們,兩位公公過來一趟辛苦了。”
迎蓉去抓一些糖放進荷包裏,遞給兩位公公,香囊裏麵各有二兩銀子。
“多謝徐常在。”
“嗯,你們辛苦了。”
兩位公公拿到賞銀後離開。
徐香寧打開皇上給的賞銀,十兩銀子,不算多,畢竟皇上要給每個小主發放,不可能是一百兩銀子,況且她前幾天侍寢時其實跟皇上要了五十兩賞銀,理由正是她要打賞給奴才,沒有銀子打賞不了,不打賞,顯得她這個主子小氣,大過年的都不給打賞,她跟皇上要五十兩,皇上讓人送來八十八兩,說是吉祥數字。
一早上,不僅是皇上給她們賞銀,皇太後也讓人過來給她們賞銀,不過隻有二兩銀子,還有幾個妃子隻給了一兩,這一過年,還是收到不少銀子。
除夕跟大年初一,前殿那邊很熱鬧,不過跟她們無關,她們窩在自己房間裏過起自己的小日子。
春喜跟玉晴也算是走出玉秀離世的哀傷,振作起來了,原本伺候春喜的小萬子也回到春喜身邊伺候,不過小萬子還是記在端嬪那屋,端嬪仁慈,把人還回給春喜。
兩人經過這段時間調養,不再是先前那樣瘦不拉幾的,開始有些氣色了。
春喜來她這屋跟她聊天,問到她想要給誰撫養她的孩子。
“我還不知道,還有幾個月呢。”
“你這都三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你得考慮起來,別等到生的時候再想,等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你受寵,你選定一個人得多多在皇上吹一下耳邊風,這樣皇上才會把你的想法考慮進去,不然像密貴人那樣,她想選佟妃當十五阿哥的養母,可佟妃不接茬,皇上把十五阿哥給德妃,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密貴人估計心裏後悔著呢,當初孩子要是養在延禧宮,她還能常常見到,如今見一麵都不容易。”
其實徐香寧心裏屬意的人還是端嬪,端嬪跟她同住長春宮,她能常常看到孩子,基本上皇上後麵的孩子都不會參與奪嫡,年紀跟前麵那些成年的阿哥相差太大,沒有威脅性,這些孩子生下來最重要的是能否健康長大。
小孩太脆弱,動不動就生病,古代這醫療條件一生病很容易就發展到救不回來的程度。
隻是她又怕端嬪會因為有了孩子後而忌憚她跟孩子走得太近,讓孩子分不清生母與養母,孩子跟她這個生母有隔閡,她揪心,孩子跟她這個生母太親近,端嬪這個養母會心有芥蒂。
畢竟同住在長春宮,她過去看孩子,端嬪是給她看還是不給她看呢,視如己出的前提是孩子更親養母,若是更親生母,養母很難視如己出。
“你覺得我應該給誰?”
春喜想了想,才說:“反正不是五妃,幾個嬪可以考慮,安嬪、敬嬪、僖嬪與端嬪,她們沒有孩子,也沒有過多恩寵,會把你的孩子視如己出的。”
“端嬪如何?”
“端嬪好是好,但我怕你們住得太近,她若撫養你的孩子,可能會想除掉你這個生母。”
“端嬪不是這樣的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們也不能太過輕易地相信一個人,有了孩子後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以後的事說不準,人心最不可測,若是格格還好,若是阿哥……”
徐香寧也很頭疼,這三個月,端嬪也沒向她提起過,她有點搞不清端嬪的心思,是想要這個孩子養在她名下還是不想要,不過目前最緊要的是平安誕下孩子,不發生意外,她這個額娘比孩子重要。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此時已經開始有孕肚了。
“小家夥有沒有踢你?我懷孕的時候,孩子常常踢我的肚子。”春喜也收起嚴肅的神色,變得柔和,伸手過去撫摸香寧的肚子。
“還沒有吧,現在估計還不是小家夥,手腳都沒長出來,至少六個月後才會踢肚子吧。”
“好像也是,總之要健康長大,別折騰你額娘。”春喜對著肚子輕輕說道。
徐香寧也希望這孩子別折騰她,這一胎能安分一點,讓她順利誕下。
春喜早上跟她聊完,下午,她一睡醒,張嬤嬤就過來跟她說端嬪在外間等她。
“為什麽不叫我?”徐香寧翻開被子,急匆匆起來。
“小主,你別急,小心身子,端嬪娘娘說你懷著孩子,晚上不易睡,白天睡久一點也好,讓奴婢們不要叫醒小主,小主,你慢慢來吧,不著急,身子要緊。”
盡管這麽說,徐香寧還是加快速度穿衣,簡單梳個髻就掀開珠簾出去,見端嬪坐在餐桌前,似乎在織毛襪,這些東西,她先前看密貴人跟章佳氏做過,眼熟得很。
“端嬪娘娘……”
“醒了,這天冷了,外麵天天下雪,你這屋暖和得很,我還怕你這屋不暖和,凍著你,我剛才跟他們說炭火不夠一定要跟我說,說什麽都不能凍著你。”
“炭火是夠的,多謝娘娘的好意。”徐香寧過去坐在端嬪旁邊的位置,拿起那些絨線,“這是織給?”
“當然是織給你的孩子,數數日子,這孩子應是六月生,我已經給他縫製了幾件夏日小裳,你看看,好不好看?”
妙彤把幾件嬰兒的衣裳拿過來給她看,小孩子的衣服看上去都是十分可愛小巧的,摸上去的布料也光滑得很。
“真好看,娘娘有心了。”
“都是一些小活,花不了多久,我還要把這孩子的冬衣都包了,左右閑著沒事。”
徐香寧聽端嬪沒有說來此的目的,她就先開口道:“娘娘,這幾年,你待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我能過得這麽好,都仰仗娘娘的宅心仁厚,這個孩子若是能順利誕下,我想懇求娘娘來撫養她,其他人,我信不過,我隻信任娘娘,我曉得娘娘會把她視如己出的。”
端嬪放下手上的毛織,眼眶泛紅地握住她的手,“香寧,我一定會把這孩子視如己出的,我一定會的,你放心地交給我,你隨時都可以來探望,我也會告訴他,你是他額娘,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我是渴望有一個孩子養在膝下的,我真的會視如己出的,你相信我。”
“我自是信娘娘的,若是娘娘都信不過,我都不知道該信何人,娘娘,我雖是生她的人,但養恩大過生恩,娘娘才是她額娘,娘娘,這是一件好事,我們都別哭。”
“好,不哭不哭,的確是好事,隻是皇上那……妹妹比較得寵,皇上那可能還得靠妹妹留心了。”
“我盡力,隻是皇上的心思,我們很難琢磨,也左右不了,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希望這孩子能平平安安誕下。”
“會的,一定會的,一定會平平安安誕下的,妹妹是個有福氣之人。”
跟端嬪聊完,徐香寧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才三個月,孩子能不能順利降生還不知道。
一月七日,徐香寧得到皇上送給她的生辰禮,賞賜了一套點翠頭麵,一套八寶如意頭麵,額外的兩個翠綠瑪瑙玉鐲,兩支精致鎏金步搖,一對芙蓉耳墜,一個銀色瓔珞圈,一羊脂玉指環,還有六匹錦緞。
皇上沒有親自送她,是讓奴才們送過來的,太監唱名時,徐香寧是真的有點嚇到,因為真的太多了,這是她獲得最多東西的一次賞賜,這生辰禮貴重得很,值不少錢。
相比她送給他那根素銀釵,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送的太過寒磣了,皇上忒大方一點,不送就不送,一送就送這麽多東西。
人一走,迎蓉跟秋鈴兩個人都上前小心翼翼地摸那些東西。
“小主,這也太好看了。”
“小主,皇上待你是真的好。”
“可能他是看在我懷了孩子的份上才送的。”
她心想她要是平安誕下孩子是不是可以求皇上把她升為貴人了。
“別碰壞了。”迎蓉小聲嘀咕。
“碰不壞吧,哪那麽容易壞。”秋鈴還盯著那些精致好看的飾物,上手摸了摸,“太好看了,奴婢也想要。”
“這是送給主子的。”
“你們幾個可以從裏麵挑一件。”
秋鈴先驚呼,瞪大眼睛,“小主,你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你們過年才得二兩賞銀,挑一件就當做是你們的新年禮物。”
“謝謝小主。”
“不用客氣,去把小鄧子也叫來,讓他也挑一樣,嬤嬤,你也挑。”
若是平時,他們會推脫,但這次他們沒有推脫,因為皇上真的送得太多了,挑幾件並無差別,徐香寧見他們挑的也都是很簡單那一種,不敢挑太精致的,看到他們開心的樣子,她嘴角微微上揚。
到了傍晚,她又被叫過去侍寢。
別人懷孕後就沒得侍寢,偏偏她懷孕後,皇上還是隔三岔五叫她過去,除了最後一步,其它的什麽都做了,她都不能拒絕。
她尋思著皇上都送她這麽多東西,今日過去便把這些東西戴一部分過去,她身上的飾物都換成今天皇上送過來的,穿了一身淺綠色的旗裝,可能是怕她凍著,過來接她的轎輦由亮轎變成暗轎。
下雪天,張嬤嬤讓抬轎的人走慢一些,不著急趕路。
在轎子裏麵的徐香寧也吹不到什麽冷風,雙手捧著暖爐,身上還披著狐皮大氅,穿了好幾層。
他們平平穩穩到乾清宮。
徐香寧見到皇上,嗲著嗓音向他行禮。
“今日是你的生辰,可吃過長壽麵了?”
“臣妾白天吃過了,皇上,臣妾謝謝皇上送給臣妾的生辰禮,臣妾太喜歡了,你看我今日打扮得好看嗎?”
徐氏是打扮得精致,康熙掃了一眼徐氏身上的飾物,應是今日他賞給她的。
“還行。”
還行是什麽評價,徐香寧本想反駁,又忍住了,湊近皇上,“皇上,你聞聞我身上香不香?”
康熙低頭聞了聞,雪中春信的味道。
“還行。”
徐香寧伸出白皙小手,勾了勾皇上的腰帶,“皇上,你這幾日很忙吧,臣妾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你,過年應該很忙吧,皇上累不累?”
她沒記錯的話,從大年初一到今日初七,皇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要受賀,要祭壇,要拜佛,難為他百忙之中找她過來。
康熙喉嚨一緊,徐氏故意掐著嗓子說話,聲音過分輕柔,讓他想起她在**時,他發狠要她時她發出來的聲音,皇上皇上的叫他,一邊叫一邊說不要,這生辰禮是送到她心坎裏了,她今晚扮乖巧了。
“嗯,很忙。”
“忙成這樣還找臣妾過來,皇上是想念臣妾粗糙的手法嗎?”
康熙眼神晦澀地看著她,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皇上,別這樣看臣妾,臣妾會害羞。”
“你還會害羞?”
最大膽的難道不是她嘛,她什麽時候害羞過,康熙見徐氏歪倒在他懷裏,她穿得厚且多,他抱著她像抱著一隻熊,這身子終於越發圓潤,小臉也圓潤起來了。
“不熱嗎?”
“熱啊,等皇上給臣妾脫。”
這一句句的,全部是故意撩撥他,康熙上手,解開她大氅上麵的帶子,親自為她解衣,徐氏藏在他懷裏,似害羞地躲避。
“別動。”
“是皇上別動。”
“你不是讓我脫的嗎?”
“我隻是這麽一說,皇上就真的上手了,是皇上等不急。”
康熙幹脆承認說是他等不急,“手舉起來。”
“不要。”
“乖。”
“不要。”
“朕都賞你那麽多東西了,你今晚就乖一點,讓朕討點好處。”
“好吧。”
最後是康熙將徐氏身上的衣服一層一層解開剝落,她的肚子不再是一片平坦,孕育著他們的孩子,他摸了摸她肚子,“這幾天可有不適?”
“挺好的,就是今天麵吃多,臣妾現在還有點積食。”熬過剛開始兩個月的厭食症,對什麽都不太有胃口後,她現在食欲是噌噌噌往上漲,看什麽都想吃,而且食量大增,今天吃的長壽麵跟打鹵麵吃完都覺得不夠飽,不過張嬤嬤怕她積食,沒讓她吃太多麵食,結果她還是有點積食。
“朕給你摸摸,順一順。”
“去**,別站著,站著臣妾容易腿抽筋。”
“你不是先前說想站著嗎?”
徐香寧捶一下皇上的胸膛,嬌嗔道:“皇上,不該記的東西不要記,你之前又不同意,耍賴好幾次,臣妾都給你記著呢,這次不許,臣妾真的會抽筋。”
“知道了。”
康熙帶著徐氏回到**,見徐氏烏黑的眼睛裏含著笑意看著他,整個人柔柔的,又帶有幾分狡黠,看上去可好看了,他忍不住低頭親上去。
“別壓著肚子。”
“朕會注意的。”
康熙注意著別壓著肚子,後來幹脆側對著她,接吻的同時不忘撫摸她的肚子,積食的確不好睡,順一順會好一些。
“皇上,吸不過來氣了,皇上,快鬆開。”
“你怎麽那麽笨,不會換氣嗎?”
“我不會。”徐香寧理直氣壯地說。
康熙被逗笑,摸了摸她光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