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除了同住在承乾宮的人, 後宮其它小主嬪妃不曾來看過她,宜妃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過來探望她的人竟是徐常在。
年還沒過,徐常在帶了一些提著食盒,拿了春餅過來, 食盒裏麵放著十二個琺琅盒子, 琺琅盒子裏麵放著切好的醬菜,譬如熏鴨肉片, 豬肘肉絲, 熏鵝絲,醬筍片, 醬海帶絲等,都是可以放在春餅裏方便夾著吃的菜,還有兩副她親手打的絡子。
她是過來道歉的,身上有淡淡的藥草味。
“宜妃娘娘,先前是妹妹不懂事,衝撞到娘娘, 妹妹已經知錯,還請娘娘原諒妹妹, 若是娘娘不肯原諒妹妹, 妹妹就長跪在這, 直到娘娘原諒妹妹為止。”
說著,徐常在就跪下去。
“徐常在, 少在這裏惺惺作態, 你跪在這,是想惹皇上心疼嗎?又想讓皇上看到你可憐兮兮的樣子, 讓皇上以為本宮又責罰你,讓皇上徹底厭惡本宮, 好讓你的計謀得逞是不是,趕緊給本宮起來,本宮不中你的計!”
“妹妹絕無此意,妹妹真的是過來道歉,那日妹妹一時糊塗,腦子不清醒,是妹妹不對,要不娘娘扇臣妾幾巴掌解氣,妹妹是真心實意過來道歉的。”
宜妃知道僵持對立對誰都不好,徐常在看上去誠懇許多,她若與徐常在和好如初,皇上或許不會再生她的氣,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跪著的徐常在,“起來吧。”
“多謝娘娘的寬宏大量。”
“娘娘,這春餅跟醬菜是妹妹特意讓禦膳房的人做的,娘娘可以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本宮還不餓,待會再吃。”
“那妹妹就不在此叨擾娘娘了,祝娘娘萬事如意,萬福金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本宮就不送徐常在了,碧珊,你送送徐常在。”宜妃也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容跟徐常在祝賀,讓人送走徐常在後,她看著桌上的春餅與那些醬菜,並無胃口,誰知道裏麵摻了什麽,“翠玉,你試著吃一個看看,看她有沒有下藥。”
翠玉聽話地開始試菜,每一個醬菜都夾了,一口咬下去並無異樣,就是好吃還帶有一點溫熱的春餅,這天冷的,菜一放上來就涼了,虧得徐常在有心保溫,跟大年初一那晚吃得差不多。
“可有異樣?”
“沒有,娘娘,諒徐常在也不敢給娘娘下藥,這春餅與醬菜是她送出來的,出什麽事都得怪到她頭上,徐常在應該不敢毒害娘娘,徐常在今日看上去像是真心悔過。”
“諒她也不敢,是不是真心悔過,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些賞給宮裏人吃吧。”
宜妃對徐常在有怨,不過今日徐常在主動過來致歉,態度誠懇,沒有那日的氣盛與瘋狂,她的怨氣與恨意也少了一分,她拿著徐常在送過來精致絡子,一個花樣是方勝,另一個花樣是梅花,均是喜慶的紅色。她被關禁閉,感受不到太多過年的氣氛,這兩個絡子倒是讓她難得體會到一絲絲過年時喜慶的氣氛。
“娘娘,這兩個絡子打得不錯。”
“哼,我們宮裏又不是沒有,一些磕磣玩意,徐常在小家子氣,小門小戶上不了台麵,扔了吧。”
“是。”翠玉拿走那兩個絡子。
……
通貴人懷孕一事,除了徐香寧,先被端嬪察覺出來,隻是端嬪當下沒有拆穿她,而是私下找她過來問話,一問才知道已經三個多月了,要不是肚子顯懷,她都看不出來。
“姐姐,妹妹知道姐姐宅心仁厚,妹妹隻想安心生下一個小阿哥,並非有意隱瞞,還請姐姐原諒妹妹。”
“快起來,懷著孕隨便跪什麽跪,當心身子。”端嬪把通貴人扶起來,歎口氣,“你在我宮中也有很多年,跟春答應徐常在一樣都是剛成了小主就分到我宮中,為何連我都要瞞,可是連我都信不過?”
“姐姐,妹妹絕無此意,妹妹隻是前三個月胎象不穩,不敢對外宣說,妹妹不想孩子沒了之後看到大家憐憫的眼神,我在長春宮能過得舒適平和,多虧了姐姐照顧,姐姐與人為善,蕙質蘭心,妹妹從來都是信得過姐姐的,隻是妹妹這一胎並不安穩,上次在英華殿便出了血,也一直在吃安胎藥,妹妹是真怕保不住。”
通貴人說著說著就哽咽,端嬪連忙安慰她,“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孩子肯定能保住的,別太憂心,好好養胎。”
“姐姐,妹妹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妹妹自知身份低賤,不可親自撫養孩子,妹妹想讓孩子養在姐姐名下,孩子一出生,姐姐便可以抱走,還請姐姐別拒絕妹妹這個請求。”
端嬪被說得心思一動,她年紀大了,又不得寵,鮮少侍寢,身子已不能再生養,通貴人這孩子一出生養在她名下,等於是她的孩子,皇宮裏的日子漫長難捱,有一個孩子會好過許多,若是一個阿哥那就更好了。
“隻是這還要看皇上的意思,姐姐做不了主,我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嬪妃,皇上未必會讓孩子養在我名下。”
通貴人見端嬪沒有拒絕,更加努力勸說:“隻要姐姐盡一份心意,皇上自會會考量的,我們盡人事聽天意。”
其實通貴人又有自己的私心,她隻是貴人,不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除了上一年入宮的佟妃,四妃都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被四妃撫養,還不如讓端嬪撫養,端嬪的女兒早逝,名下沒有孩子,自是會把她的孩子當成親生孩子,與她又同住長春宮,她與孩子也能機會常常見麵,養到別宮,她就不大能見到孩子。
端嬪已經知曉她懷孕,她若真想有一個孩子養在膝下,必會好好保護她這一胎,讓她平安誕下阿哥或格格。
“目前緊要的是你要好好養胎,已經過了三個月,你不能再瞞了,這三個月,你怕是都不敢讓太醫過來,胎兒究竟怎麽樣,還得讓太醫過來看看,該吃藥吃藥,萬萬不能耽誤自己身子,也耽誤肚中胎兒,又總之我會盡量讓你好好生下這一胎,不會讓別人謀害到皇嗣,你隻需安心養胎,隱瞞懷孕一事,你得圓一圓,不能落人話柄。”
通貴人點點頭。
很快,端嬪叫來太醫為通貴人把脈,把通貴人懷孕一事公開,不過如通貴人所言,這一胎哪怕到了三個多月,還不算十分安穩,依通貴人所言,她這三個月多偶有出血,她還以為是月信,汪太醫給她開了安胎藥。
隻是這安胎藥的藥方與她自個保存安胎藥的藥方略有出入,少了三味藥,所含藥草的劑量也不一樣。
她不知道該信誰,前藥方是她五年前懷孕時,一個叫曾太醫給她開的藥方,曾太醫以年邁已告病還家,比起汪太醫,曾太醫在太醫院三十幾年,顯然更資深,他開的藥方怎會有錯。
可通貴人太看重她這一胎,生怕出什麽差池,又不能跟端嬪娘娘直講,雖說她覺得端嬪娘娘是宅心仁厚之人,可她在長春宮入住十二年,她跟端嬪其實不算交心,端嬪這個人始終跟人保持著距離,和善是和善,可她們不交心,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她不敢全然相信端嬪,這後宮女子當麵一套背麵一套多的是。
五年前那次,她是懷孕五個月卻突然滑胎,至今查不出原因,是誰暗地裏謀害她,致使她流產,她都不知道,她對端嬪還是保有一絲戒心。
這兩日,她都沒有喝安胎藥。
通貴人掙紮猶豫之時,婢女拂雲開口提議說:“小主,你不妨讓徐常在幫你想想辦法,多一個人多一個想法,奴婢覺得徐常在是可信之人,上次幫小主遮掩,又幫小主隱瞞懷孕之事,說明徐常在是口嚴之人,徐常在不是說讓小主有什麽需要幫忙開口跟她說嘛,五年前,徐常在還沒進宮,不會是謀害小主的人,小主,我們在宮中不能沒有自己的勢力,真出什麽事,我們孤立無援,奴婢覺得小主不妨把徐常在拉攏成自己人,與徐常在交心。”
“徐常在人是好,可她跟春答應更要好,以她目前得寵的架勢,來日升為貴人用不了多長時間,與其說是我們拉攏她,還不如說她拉攏我們,以她為主,而不是以我為主。”
通貴人曉得這宮裏的人鮮少有人能獨善其身,哪一個不是上頭有人,榮妃的人,恵妃的人,宜妃的人,甚至太後的人,而她們住在長春宮,不能與端嬪離心交惡,明麵上她們已經是端嬪的人,徐常在雖好,但她與春答應兩人太密不可分,常常在又跟她們更要好,她入宮較早,即便是融入她們,也是她們之中的邊緣人,隨時有被拋棄的可能。
“小主,你別這樣想,不管誰拉攏誰,徐常在都是小主值得深交的人。”
通貴人想了想,拂雲說得有幾分道理,於是讓拂雲把徐常在叫過來,而後又覺得徐常在傷還沒痊愈,還是她自己過去墨韻堂,把兩個藥方都帶上,隻是她到墨韻堂時,春答應跟常常在都在徐常在的屋裏。
“妹妹這總是那麽熱鬧。”
“香寧這地方大,又僻靜,貴人姐姐,你懷著孕,怎麽出來了,貴人姐姐快坐。”
常常在躍下軟榻,扶著通貴人坐上去。
“香寧這還有水果,皇上讓人給香寧送過來不少青棗,這青棗又脆又甜,貴人姐姐,你要不要吃一個?”
“你最貪吃,皇上給香寧送的青棗,一大半被你吃掉了。”
正在打絡子的春喜抬眸看一眼,淺笑道。
“香寧說我可以吃的,是不是,香寧?”
“是,隨便吃,反正再放幾日怕是要壞了,趕緊吃完。”
看書的徐香寧敷衍一句後又低頭看書。
通貴人本不想吃外麵的食物,不過這麽多人,她還是吃了一個,懷孕初期,她吃什麽吐什麽,吐了快一個月才好轉,這青棗吃著不錯,脆甜,又有汁水,皇上是真的寵香寧,整個長春宮隻有香寧這邊有,不缺新鮮瓜果。
“香寧,別看書了,成日看書,你陪我去踢毽子吧。”
待不住的常常在把看書的香寧拉起來,到院子外麵踢毽子。
春喜看過來,柔聲道:“貴人姐姐,快四個月了吧,辛不辛苦,可有孕吐?”
“還好,孕吐時我還以為是我吃錯東西了,隻吐了幾日便好了。”
“貴人姐姐是雙身子啦,可得多吃一點東西,一人吃兩人補,我聽說喝烏雞湯,對身子很補,姐姐要多喝點烏雞湯,我看姐姐的臉怎麽還消瘦了。”
通貴人摸摸自己的臉,“有嗎?我以為我胖了。”
“看著瘦了一點,這青棗很好吃,姐姐多吃幾個。”
通貴人搖搖頭說不吃了,她近幾日沒什麽胃口。
兩人在屋子裏說一些懷孕時的注意事項,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春喜也是過來人,知道的比較多,通貴人聽得認真,漸漸忘了她過來是為了什麽。
屋外是眾人踢毽子時發出的歡樂笑聲。
過了好一會,屋外的人才進來。
徐香寧熱得出汗,把套在外麵的無袖短襖脫掉。
通貴人看到香寧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隻是香寧屋裏的人多,她不方便開口,又不能把春喜跟常常在趕走,又坐了一會,許是春喜察覺出她有話想跟香寧說,於是拉著常常在離開了。
“貴人姐姐有話和我說?”
“是,有一事我拿不定主意,我手上有兩個藥方,均是安胎藥的藥方,一個是汪太醫開的,一個是已經告老還鄉的太醫開的,我不知該吃哪一個藥方熬出來的藥,你幫我看看。”
徐香寧手上多了兩張藥方,其實她不懂醫,尤其不懂古代這些中藥,她沒看出來什麽,“姐姐,妹妹看不出來什麽玄機,不過姐姐可以多找一兩個太醫看看,問問他們這兩張藥方有何不同。”
“找誰?我不熟悉太醫院的太醫。”她唯一熟悉的太醫便是曾太醫,通貴人看向香寧,“妹妹,可否推薦一個給我?”
“那就林太醫吧,林太醫雖然年輕,但醫術不錯,我幾次得病都是林太醫救治的。”
“謝謝妹妹,妹妹的大恩大德,姐姐感恩在心。”
“我還什麽都沒有幫到姐姐,隻是動幾句嘴而已。”
通貴人從墨韻堂回來後,便讓拂雲是請林太醫,不巧的是林太醫今日不當值,隻好等到明日,隻是第二天她醒來時換褲才發現她的底衣沾了一點血,不多,隻有一點,但足以令她害怕。
自從懷孕以來,她就是這樣斷斷續續出點血,胎象不穩,都快四個月了還是這樣,隔幾日出點血,她讓拂雲趕快去太醫院請林太醫過來。
林太醫今日當值,過來時她先讓林太醫看曾太醫開的那張藥方。
“娘娘,這是安胎藥的藥方,多出了幾味藥,不完全是安胎藥的藥方。”
“多出那幾味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林太醫略顯猶豫,遲遲不敢開口。
“快說!有什麽不對,這關乎皇嗣,你要是敢有所遮掩,我要治你的罪。”
“益母草、赤芍、川芎這三味藥是活血化瘀通經之藥材,萬萬不能放在安胎藥之中,輕則致使懷孕之人小產,重則致人不孕,娘娘,是誰向你開的藥方?”
通貴人幾乎是一驚,急急忙忙,手顫顫巍巍把另一個藥方拿出來給林太醫查看,“那這可是安胎藥的藥方?”
林太醫細看之後說這才是安胎藥的藥方。
“你沒有說謊?你敢對天發誓?”
“微臣沒有說謊。”
通貴人震驚,隻覺得手腳冰涼,後背竄起一層冷汗,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自從懷孕以來持續出血,活血化瘀通經的藥材被她當成安胎藥服下,曾太醫害她不淺,枉她把那舊藥方當成寶物珍藏起來,指著有一天能再次用上,沒成想是曾太醫要害她,她想說什麽卻無法開口。
“太醫,若是小主已經服用三個月有餘呢,會不會對胎兒有影響?太醫你快看看我家小主現在的身體狀況,小阿哥在肚中可還好?”
拂雲的話提醒了通貴人,她忙忙看向林太醫,“快幫我看看,快快,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林太醫替通貴人把脈,又問通貴人自懷孕以來的症狀,甚至隔著衣裳上手摸了摸通貴人的肚子,神情更為難猶豫了。
“孩子保不住?”
“娘娘此胎怕是艱難,那藥小主服用三月有餘,孩子哪怕是生下來,怕是也不能成活,那些藥在小主體內積少成多,怕是已經傷及肚中的胎兒。”
“那該怎麽辦,你說該怎麽辦,林太醫,你要抱住我肚中的胎兒!林太醫,我求求你啦,救救小阿哥。”
情緒激動的通貴人抓住林太醫的手臂搖晃,急得眼眶泛紅。
“娘娘,你肚中胎兒還在,但可能早產,生時也會艱難,目前微臣隻能給娘娘開安胎藥,其它的隻能聽天命。”
聽天命?她的孩子在她肚中好好的就要聽天命,早產,她先前便早產了一回,又來第二回 ,老天對她如此殘忍,通貴人情緒崩潰,兩眼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屋內漆黑。
“小主,你醒了,嚇壞奴婢了。”
“幾時了?”
“剛剛過未時,娘娘,喝點水吧。”
剛剛過未時,天就黑了,冬日的天黑得真早,通貴人讓拂朵把燭火點上,喝了點水從**坐起來,林太醫的話讓她一時接受不了,可又能怎麽樣,如林太醫所說,那藥,她喝了三個月,每天兩碗,怕是早就傷及她肚中胎兒。
曾太醫!該死的曾太醫,她恨不得把曾太醫扒出來挫骨揚灰,竟然是曾太醫要害她,不對,曾太醫必定不是幕後之人,她入宮十二年,到第二年才陸陸續續有寵,不過從來沒懷上子嗣,到第三年,她開始著急了,尋了曾太醫給她開調養身子的藥方,到第五年懷上,懷上後小產,到第六年,她已經沒什麽恩寵了。
皇上前段時間才重新召她侍寢,她才有幸懷上子嗣,下次皇上召她侍寢已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聽說過了十五,戶部與內務府開始著手八旗選秀,三年一次的大選就要開始了。
有新人進來,皇上召她侍寢怕是更艱難了。
她入宮第三年便有人想害她了,一想到這,通貴人隻覺得身子發涼,她沒害過人,卻有人想害她。
“小主,這是林太醫開的安胎藥,小主,先把藥喝了。”
“還喝什麽喝,這孩子都保不住,喝了藥有什麽用。”通過人忍不住發脾氣,讓拂雲把藥拿遠一點。
“可林太醫說小阿哥還在小主肚子裏,萬一小主能生下小阿哥呢。”
通貴人看向拂雲,她雙手捧著瓷碗,上麵的藥液還冒著一點點熱氣,“還燙手嗎?燙手的話別捧著,免得燙傷手。”
她其實知道林太醫的言下之意,這一胎,要麽她小產,要麽足月生出來,小孩沒法存活,為何沒法存活,怕是畸形胎兒,宮中不是沒有過畸形嬰兒,畸形嬰兒一生下來就被掐死,送去埋葬,沒有存活的機會。
“不燙了,是溫的,小主,要不還是喝了吧,萬一有一線生機呢。”
通貴人見拂雲堅持,比她還抱有希望,她不忍讓她失望,於是把那碗安胎藥喝了,事後吃了一顆紅棗蜜餞才把苦味壓下。
“小主,這事要告訴端嬪娘娘嗎?”
“不用,反正過了多久,我小產,端嬪娘娘就知道了,不用此時告訴她,扶我起來吧。”
通貴人到門口,望了望外麵,京城已經開始下雪,天黑得早,跟黑夜差不多,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明明都能手摸感覺到的生命,卻被早早下了死刑。
是誰要害她,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她定要查出來!
“小主,天冷。”
肩上被披上大氅,通貴人心想天冷哪有她心冷,這皇宮真是處處暗藏殺機,稍有不慎,就像她這樣,被蒙騙九年之久,九年啊,她竟然毫無察覺,連害她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她走到廊下,手伸出來,雪花落在她手上,融化了。
“小主……”
“我沒事,別擔心,拂雲,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要借別人之力查出害她的人,勢必要拉攏一些人,或是被拉攏,不然以皇上給她的那一點點微乎其微恩寵,怕是翻不起任何水花,要查一個離宮的太醫跟後宮女子的牽扯更是難上加難。
端嬪……不是她的首選,端嬪雖掌管後宮,但自成一家,不與人交心,不參與後宮之事,更多時候是獨善其身,她服侍皇上久,皇上對她有一份尊重,位份又高,僅次於四妃,她也無需討好其他人,亦不會為她做什麽。
“這雪怕是要下一段時間了。”
“是啊,從大年初二便開始下了。”拂雲接話,也伸手接下的雪。
主仆兩在外麵站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