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陸政安和陸長根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後, 終於在天色將黑的時候回到了化龍鎮。在錢莊裏將銀錢兌換成銀票,兩人這才放心的籲了口氣。
“這麽多銅板塞在筐裏,我這心都沒放下來過, 恨不得睡覺都睜著眼睛。”
聞言,陸政安不由得笑出了聲。“您老多跟我跑幾次, 習慣了就不用怕了。主要是這次咱們出林州的時候實在是太晚了,不然的話可以換成銀票帶回來。這樣還能安心一些。”
“可不是, 那麽一大袋子的銅板擱在哪兒都不放心。”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趕著騾車往家走。等到到了化龍山腳下的時候,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陸長根欠身從車子上下來, 原想拿了自己的包袱和給陸迎春買的零嘴兒就要回家的。然而剛下車還沒邁出腳步就被陸政安給叫住了。
隻見陸政安拿出一張銀票塞到了他手裏,笑著對陸長根說道:“長根叔跟我辛苦這麽一趟, 這銀子您拿著。”
雖然天黑看不清銀票的麵額是多少,但陸政安在錢莊裏換了五張麵額十兩的銀票他是知道的。如今陸政安二話不說就塞給了他一張,屬實讓陸長根有些意外又震驚。
“這, 你給我這麽多幹啥?”說著,陸長根就要把銀票重新塞到陸政安手裏。
“先前不是已經說好了麽?我每次給您兩成的利潤。您可別跟我客氣, 您若是不要的話,那下次我也不好再麻煩您了。”
陸長根曉得陸政安的性子,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猶豫了一下,便也就把銀票收了起來。“成,那我就收下了。”
陸政安心裏念著近在眼前的家, 見陸長根把銀票收了,也不再同他多聊, 趕著騾車就往山上走去。
等到陸政安敲響自家的大門的時候, 著實把正在給陸星沂洗尿戒子的宋蘭氏給嚇了一跳。側耳仔細聽了一下,確認是陸政安的聲音後, 這才朝屋裏招呼了一聲正在幫陸星沂擦身子的宋淮書後,忙疾步走到大門前拉開了門閂。
“哎呀,還當是你還得兩天才能回來呢。你這趕得也太急了,回來可吃飯了?”
“昨兒賣完看時間還早就和長根叔趕回來了。淮書呢,他們爺兒倆可休息了?”
陸政安一邊說著,一邊將兩頭騾子從車套上卸下來。將騾子栓到柴火棚下麵後,這才拍了拍手跟宋蘭氏說道:“母親,晚上可還剩的有飯?我吃兩口墊墊肚子。”
“有,有,今天剛蒸的饅頭,我再給你炒兩個雞蛋。你先進屋歇歇,飯馬上就好。”
陸政安肚子著實餓了,聽宋蘭氏這麽說也不同她客氣。想到好幾日未見的宋淮書和閨女,忙洗了洗手就往屋裏走去。
此時的宋淮書聽到陸政安回來了,正手忙腳亂的幫陸星沂穿衣服。隻是被棉襖束縛了一整天的小丫頭,如今剛剛‘解放’又被自家老爹給套上衣裳,自是不願意。咿咿呀呀的晃著小腳丫不肯配合。
見自家閨女如此,急的宋淮書汗都要出來了。
陸政安進屋之後,正看到宋淮書抓著陸星沂的小腳丫往棉褲裏塞。陸政安見他動作慌張,忙上前按住了自家閨女亂蹬的小腳丫,開口問道:“不是到了睡覺的點兒麽?怎麽還給丫頭穿衣裳幹啥?”
一聽陸政安的聲音,宋淮書立時轉過頭去。見陸政安一臉風塵仆仆,身上還有些髒亂心裏不由得一陣心疼。
“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這一路可還順利?”
聞言,陸政安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裳,原本想抱一抱女兒的念頭頓時放棄了。“自然順利的,就是賣完之後歸家心切,路上趕路著急了點兒。”
說著,陸政安逗了逗自家閨女,見她舉著拳頭啃得口水橫流根本沒空搭理自己,便也不再逗她。
“這幾天怎麽樣?閨女可還聽話?”
陸政安本想伸手抱一抱宋淮書,隻是自己身上確實醃臢,陸政安伸伸手又蜷縮了回去。
兩人已經生活許久,陸政安的心思宋淮書又如何看不明白。主動將陸政安攬進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你出門在外,不用總惦記著我們。家裏有母親在家幫襯著,能有什麽事。隻是外麵不比家裏,你務必要把自己照顧好。”說著,宋淮書想起前兩日張嬤嬤來的事情,忙跟陸政安說了一遍。
聽宋淮書說張嬤嬤拉走了五百斤的桃幹後,應了一聲說道:“我估摸著季家還會過來,本就想著幫他們預留出來一部分的。”
“我不曉得桃幹的價格,所以錢我也就沒收,想等你回來再說的。”
陸政安握著宋淮的手,仔細看了下他的臉頰,見他比自己走時沒什麽兩樣,便也放心了下來。
“沒收也不要緊,老夫人幫襯我們那麽多,便是白送給他們也是應該。”
自打季老夫人確認陸政安就是她的嫡親外孫之後,雖說陸政安並沒有收下老夫人贈與他的金銀或者財產。可自家閨女是老夫人找來的穩婆幫著接生的,淮書月子是老夫人身邊的張嬤嬤一起照顧的。還有陸星沂出生之後,家裏諸多的衣料,吃食和玩具都是老夫人著人送來的。
陸政安雖說是不想同季家有過多的牽扯,可無形中卻已經受了季老夫人不少的幫助。單就宋淮書和陸星沂能夠父女平安,陸政安也不能說不承季老夫人的人情。
同樣,宋淮書心裏也是明白這一點兒,所以對於陸政安的話並沒有反駁。
“不過,我這次回來的時候在林州城遇到季月賢和他堂弟了,估摸著過幾日季月賢就該上門來了。”
宋淮書倒是第一次聽說季月賢的堂弟,一時間不禁有些好奇。
“他堂弟?先前老夫人不是說她孫兒們都在上京麽?”
想起季月賢那個混不吝的堂弟,陸政安不由得歎了聲氣。
“誰知道怎麽回來了,不過看那季家少爺的行事,也怪道老夫人為了季家的前程憂心。那孩子雖說年紀不大,可行事卻極其霸道,一看就知道在家裏被寵壞了。都說小樹不修不直溜,這季家小少爺的性子不板一板,早晚會惹出禍來。”
說完,陸政安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臉。“嗐,你說我莫名其妙的跟你說這個做什麽。”
陸政安說完,隻聽門口腳步聲響起。轉頭看去,正見宋蘭氏端著托盤進了裏屋,陸政安忙走上前去接,不過卻被宋蘭氏給躲了開去。
“都餓了那麽久了,趕緊把飯吃了。我鍋裏燒著熱水,等吃完了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宋蘭氏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除了四個饃饃之外,還有一碟小蔥炒蛋和一碟醬牛肉,除此之外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蛋花湯。
陸政安一看宋蘭氏給準備了這麽多吃的,心下不由一暖。“讓母親跟著受累了。”
“瞧你這孩子說的,不過是動動手的事兒,有什麽受累不受累的。現在天冷飯菜涼的快,你趕緊趁熱吃吧。”說罷,宋蘭氏忙又轉去灶屋幫陸政安燒水去了。
陸政安這一路走來是真的餓了,坐到桌前抓起饅頭和筷子就開始大口吃了起來。
一旁的宋淮書見陸政安狼吞虎咽的模樣,心裏又是一陣心疼。伸手摸了摸湯碗的邊沿,見還有些燙手,立時執起桌上的茶壺幫他倒了杯溫水放到了手邊。
等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宋淮書這才發現女兒好像有些安靜的過分了。忙轉頭看去,隻見小丫頭抓著拳頭大的布老虎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
看她可愛的模樣,宋淮書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而後幫她把剛穿上不久的棉衣重新脫掉,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裏。
陸政安也沒想到自家閨女竟然睡得這麽快,忍不住笑著說道:“這丫頭真行,咱倆在這邊說著話絲毫不耽誤人家睡覺。”
宋淮書幫著陸星沂把被子掖了掖,聽到陸政安的話後,笑道:“你怎麽不說她心大呢。”
從**下來,宋淮書挽了挽袖子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估計母親該幫你把洗澡水燒好了,我過去幫你先兌好。”
眼下天氣還不算太冷,陸政安家的洗澡都是放在柴棚和倉房的夾道裏,距離灶屋也並沒多遠。
陸政安擔心水桶太重,宋淮書並不好拎。三下五除二忙把碗裏的飯菜扒拉到嘴裏,便端著空了的碗筷跟去了灶屋。
催宋淮書回屋看著自己閨女之後,陸政安把洗澡水兌好,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後,便回屋摟著宋淮書一覺睡到了天亮。
……
在陸政安從林州回來半個月之後,陸政安點了一下倉房裏莫約還有八九百斤的桃幹,便想著去離家兩百多裏地的灤平城再去試試運氣。
然而,還沒等陸政安來得及跟陸長根提及這件事,平靜了半月的陸家小院門前突然來了一輛馬車。
起初,陸政安還以為是季家又來人了。然而當馬車挺穩後,看到車上下來的人後,陸政安微微蹙了下眉。
“敢問這位先生找誰?”
來人通體氣派,右手的大拇指上還帶著一隻碧綠的翡翠扳指,站在陸家小院門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對方見陸政安似是認不得他了,立時笑道:“哎呀,陸公子不認得我了?先前在林州的時候,在下曾特意帶人去買您的桃幹。隻可惜,陸公子當時已經賣完了。”
陸政安早在對方下車的時候,便已經認出了他是誰。不過當時對方對他的態度可不是這般殷勤,而且他也並沒有跟對方提及過自己的姓氏。所以待對方開口稱呼他為‘陸公子’的時候,陸政安已經將警惕拉到最高。
“哦,原來是您啊。倒不知先生從哪裏曉得我家的住址?”
雲祥齋的掌櫃倒沒想到陸政安會問的這麽直接,當即愣了一下,這才笑著回道:“嗐,就是托一個朋友稍稍打聽了一下就曉得了。”
宋淮書看到陸政安站在門口與人寒暄,不禁有些奇怪,當即也抱著女兒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待發現對方有些眼生之後,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側的陸政安。
“政安,這是……”
陸政安伸手捏了下他的手臂,宋淮書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開口,默默的抱著陸星沂推到了身後。
雲祥齋的掌櫃能在林州這麽多年,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一看兩人眼裏都滿是戒備,笑嗬嗬的繼續開口套近乎。
“陸公子賣的桃幹我後來也從別人手裏買了一些,味道確實不錯。所以某就想問問陸公子手裏可還有這種桃幹沒有?能不能賣一些給某?”
陸政安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放鬆警惕,開口問道:“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聞言,雲祥齋的掌櫃笑嗬嗬的回道:“鄙姓馬,馬雲濤。是林州城雲祥齋的掌櫃。”
陸政安早已經知道馬雲濤的身份,聽他自報家門並沒有什麽太過驚訝,倒是一旁的抱著孩子的宋淮書被嚇了一跳。
這雲祥齋他雖然沒有沒有聽說過,可看對方衣著打扮,以及乘坐的馬車座駕,這雲祥齋顯然不一般。像這種有錢有勢的鋪子,而且他家桃幹再好,也沒好到對方挖空心思調查陸政安的身份戶籍,甚至不辭辛苦特意從林州追到這裏來。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雲祥齋的馬掌櫃這番舉動很難不讓人起疑……
見陸政安和宋淮書都不做聲,馬雲濤還當是兩人被自己的身份所震驚。於是,便繼續說道:“我們雲祥齋也是想做幹貨生意的,我看這幾天陸公子在林州賣桃幹的幾天,買過的都說不錯。所以我覺得能否從你這兒進些貨,能夠吸引更多的客人。”
聽到馬雲濤的話,陸政安笑了笑。“那馬掌櫃想要多少呢?”
見陸政安對他不那麽戒備了,馬雲濤立時回道:“我家生意還算過得去,陸公子手上有多少就給我多少吧,價格隨陸公子在林州買的價格如何?”
陸政安一聽對方開的價如此之高,心裏雖然心動,可也明白天上沒有掉餡餅兒的好事。加上陸星沂有些不耐煩的開始鬧了起來,陸政安也沒心思同他繞彎子了。
“桃幹我家確實還有,大家都是做買賣賺錢,馬掌櫃這麽做難免讓人不放心,你還是有話直接說的好。”
馬雲濤沒想到陸政安竟然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搓著手訕笑道:“陸公子真的誤會馬某了,馬某真的是看中陸公子所製的桃幹了,真沒別的所求。”
“馬掌櫃想買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今兒家裏事情有些多。馬掌櫃明日再來怎麽樣?”
見陸政安鬆口,馬雲濤立時心花怒放。連連點頭應了聲好後,便登車往山下走去。
看著馬掌櫃的馬車消失在山道上,宋淮書一邊哄著哼哼唧唧的陸星沂,一邊問道:“這人到底是何用意?”
陸政安將陸星沂從宋淮書懷裏接過來,托著陸星沂的腰身,讓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待到了陸政安身上之後,原本有些鬧人的陸星沂立時安靜了下來,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著,眼睛裏滿是新奇。
“誰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不過我可是不相信他嘴裏的那套說辭。能讓他從林州追到咱家,我身上定然有他看中的東西。”
說道這裏,陸政安和宋淮書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道:“季家。”
待話音落下,宋淮書忍不住笑了出來。“難得我們能這般默契。”
聞言,陸政安不禁有些無奈。“倒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我隻是一介鄉野村夫,身邊除了你和閨女之外,也就是季家那門顯赫的親戚了。這人估計想拉攏我,意圖搭上季家吧。不過他既然願意買,我也樂得賣,且看他明天怎麽張口吧。”
說罷,陸政安扛著自家閨女,攬著宋淮書直接回了家。“行了,明天再說吧。我看院子裏的韭菜長高了不少,今兒咱們吃素餡兒餃子吧?多弄點兒餡兒,咱們晚上還可以再吃一頓韭菜盒子。”
……
在馬雲濤來到陸政安家時,陸長根已經領著陸鐵栓等人在門口等著了。
馬雲濤被陸家眾人這麽大陣仗給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來到陸家小院兒門口,笑著問陸政安道:“陸公子,這,這是怎麽話說的?”
見馬雲濤誤會了,陸政安不由得笑了一下。“馬掌櫃別誤會,你不是要買我家桃幹麽?我這幾位堂兄是過來幫忙過稱而已。”
一聽陸政安這話,馬雲濤頓時放下心來。見陸政安打開倉房,指揮著眾人過稱,馬雲濤看著陸政安的倉房裏堆積如山的桃幹,頓時被嚇了一跳。
“這,陸公子這有多少斤啊?”
“不多,也就一千來斤吧。”說著,陸政安立時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問道:“馬掌櫃不說我還忘了問,這麽多桃幹,您就一輛馬車過來,可怎麽拉的下?”
馬掌櫃沒想到陸政安家還有這麽多桃幹,聽陸政安這麽問也不禁有些尷尬了。“這,某到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能否先勞煩陸公子幫忙把東西送到鎮上?”
說罷,馬雲濤眼眸一轉說道:“自是不會讓諸位兄弟白辛苦,等到東西送到之後,某再備下席宴感謝。”
眼下地裏並沒有什麽活計,見這大主顧開了口,陸家兄弟當即抽出兩人下山又去找了兩輛大車過來。等到車子推到陸政安家門口時,倉房裏上千斤的桃幹都已經被稱好就準備裝車了。
陸政安先前已經賣了五百斤,季家也拉走了五百斤,稱好之後也還有一千兩百四十斤重。
馬雲濤算了一下賬後,利落的從懷裏掏了一百二十兩的銀票遞給了陸政安。“說好的按照陸公子林州的價格來算,多出來的幾兩銀子,就當是幾位兄弟的辛苦費吧。”
陸政安默默的算了一下價格,發現馬雲濤竟然多給了二兩多的銀子,忙讓宋淮書幫忙從屋裏拿了二兩二錢銀子出來,遞還給了馬雲濤。
“我這人比較較真兒,該是多少就是多少。至於辛苦費就算了,鄉下人沒有這麽一說。幾個兄弟的報酬,我自己來付就行。”
說完,陸政安跟陸鐵栓打了聲招呼,讓他們幫著馬雲濤把桃幹先送到鎮上。
陸鐵栓一看這麽大的主顧,自然是不敢怠慢,拍著胸脯保證讓陸政安放心。
在眾人裝車之際,馬雲濤慢慢走到了陸政安身側,看著漸漸裝滿的大車,開口說道:“陸公子,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
“說句失禮的話,既是不請不請馬掌櫃還是不要提的好。”陸政安不等他說完,便立時打斷了他。“馬掌櫃的意思我心裏明白,隻是你所求之事,我怕是無能為力。”
聞言,馬雲濤不由得愣了一下,心裏已然明白了陸政安話裏的意思。
“陸公子,某的請求不難,隻是想請陸公子幫忙搭一下橋。事成之後,某必有重謝!”說著,馬雲濤拱手對著陸政安拜了一下。
見狀,陸政安忙用手扶住馬雲濤的手臂,“我隻是一介鄉野村夫,那頭我並搭不上話。不過,馬掌櫃眼下已是凡人難及,隻要好好經營,未必不能更上一層樓。”
說著,陸政安對著兩輛即將裝好的大車揚了揚下巴,繼續說道:“富貴人家的錢雖然好賺,但有錢的總歸是少數。安安心心的做普通人的買賣,未必不能賺大錢。說真的,若不是我家孩子還太小,否則我家這些桃幹,我真不舍得全部賣給你。”
陸政安說完,見馬雲濤擰眉不語,勾了勾嘴角笑道:“曉得馬掌櫃跟我們這種並非是一路人,我方才說的話,你聽聽也就罷了。行了,車都已經裝好了,我也就不多留馬掌櫃了。”
聞言,馬雲濤也不好再多留,同眾人招呼了一聲,便乘著馬車離開了化龍山。
然而巧合的是,在馬雲濤剛剛離開不過一個時辰,山道上幾匹駿馬朝著這邊奔來。陸政安本在清掃門前的落葉,聽到馬蹄聲便向山道上看去。隻見季月賢正帶人縱馬過來,看到門前站在的陸政安後,還恣意的朝他揮了揮手。
“聽張嬤嬤說你可能最近都要往外跑,我本來還擔心你不在家,沒想到運氣不錯。”
說著,季月賢將韁繩扔給隨行的小廝,探頭往門裏望了望,問道:“你家丫頭呢?可睡著了?”
“沒有,方才把衣裳尿濕了,淮書這會兒正給她換衣裳呢。跑了這一路了,進去說話吧。”陸政安錯身將人讓進了院子。
待陸政安將季月賢領進門之後,宋淮書也抱著陸星沂從裏屋走了出來。
看著宋淮書懷裏的陸星沂,季月賢直饞的眼睛都直了。“嘿,這才幾天沒見,這丫頭竟然又變了個樣,快三個月了吧?”
“嗯,快了,再過幾日就三個月了。”
聽到宋淮書的回答,季月賢伸手捏著陸星沂肉乎乎的小手兒晃了晃。“哎呀,怪道老太太和張嬤嬤一直惦記著。你看,這丫頭一點兒都不怯生。”
說著,季月賢將被陸星沂緊握著的手指舉起來給陸政安和宋淮書看了下,想要伸手摸一下陸星沂的小臉兒,可看著一旁陸政安防狼一般的眼神,季月賢隻得作罷。歎息一聲,說道:“以後等我有了兒子,咱們做兒女親家吧?隻要你女兒進了我家的門,我對天發誓,絕對不讓這丫頭受一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