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八月二十四, 宜出行,掛匾,動土, 安床
天色還沒亮的時候,陸政安便已經拉著滿大車的桃幹來到了化龍山的山腳下。等到聽到腳步聲, 陸政安立時從倚靠的大車上起身,看向來人的方向。
“怎麽這麽早就下了山了?我還說去山上接應你一下的。”陸長根提著包袱從黑暗中來到陸政安身邊, 看著陸政安穿著薄襖伸手捏了一下。
“穿的是不是太薄了?現在早晚冷得緊,你要麽回去再拿件兒衣裳來。”
陸政安伸手揉搓了一下有些冰涼的臉, 笑著回道:“沒事兒, 等太陽出來就暖和了。趁著時間還早,咱早走一會兒, 就能早一點到林州。”
說著,陸政安招呼著陸長根坐上大車,揮動了下手裏的鞭子驅趕著前麵拉車的兩頭騾子動了起來。
自從八月十五中秋節那日陸長根和宋希仁談過之後, 有了宋希仁的鼓勵,加上自己也想往外闖一闖, 陸長根和陸楊氏商量了一下後,便就答應了陸政安的請求。
陸政安做事從來不喜歡拖拉,待陸長根吐口兒之後,便在牲口行花了十六兩銀子買了兩頭膘肥體壯的騾子回來。
因為陸星沂還小,加上再遲一兩個月就要落雪, 陸政安擔心到時候出門,宋淮書帶孩子太過辛苦, 就索性便提前動了身。雖然家裏有宋家兩位長輩幫襯著, 可兩人年歲畢竟太大了,有些事情宋淮書也不好讓他們兩人去做。
而且陸政安知道他的脾性, 所以便想趁著現在天氣好的時候,把手裏的桃幹往外出一出。
有了上次的經驗,陸政安心裏大致有了些譜。隻是為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這次去林州陸政安隻帶了五百斤桃幹。在天色大亮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江安鎮。
在街頭吃了點兒早飯後,陸政安讓老板給稱了二斤油條和六個包子,以及一斤油餅兩人便繼續趕著車上路了。
兩人出發的時候,時間才剛剛寅時,時間一久坐在車轅上難免有些打瞌睡。隻是趕車而已,陸政安便讓陸長根先靠在麻袋上睡了一覺,直到下午申時的時候,陸政安這才叫醒陸長根,兩人在大車上湊合的吃了頓飯。而後便由陸長根接替陸政安趕車的活兒,兩人繼續上路了。
然而就在陸政安離開家的第二天,張嬤嬤便乘著馬車來到了陸家小院兒門口。
敲開陸家的大門,看著開門的是宋家太太後,張嬤嬤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忙笑道:“今兒可巧了,親家太太也在啊。”
宋蘭氏也沒想到來人竟然會是張嬤嬤,寒暄著將人讓進院門後,忙將屋內的宋淮書叫了出來。
“張嬤嬤?您怎麽來了?”
張嬤嬤看了眼宋淮書懷裏正舉著拳頭啃得正香的小孩子,笑著同兩人見禮。仔細打量了一下陸星沂,忍不住歎道:“老奴隨老夫人離開的時候,小小姐才一點點大。這才多長時間的功夫啊,現在簡直變了個樣兒。”
說著,張嬤嬤上前將陸星沂接到了自己懷裏,看著懷裏粉雕玉琢的孩子,實在是越看越喜歡。抱在懷裏顛了幾下,逗了下陸星沂,見她絲毫不怯生,咧著嘴衝她一笑,直喜得張嬤嬤不想撒手。
待張嬤嬤抱著陸星沂玩了一會兒後,這才想起她來這麽許久都沒見陸政安,忙開口問道:“宋少爺,怎麽不見表少爺在?可是有事出門兒了?”
聞言,宋淮書笑著說道:“昨兒去林州了,方才要跟嬤嬤說得來著,結果一轉頭就給忘了。”
一聽陸政安竟然去了林州,張嬤嬤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這才過完節,表少爺去林州做什麽?可是家裏有事?”
見張嬤嬤眉頭微蹙,眼神裏盡是擔憂,宋淮書立時搖了搖手。“家裏沒什麽事,就是想把家裏的桃幹賣一賣,所以就跟長根叔一起去林州碰碰運氣了。估摸著也去不了多久,過幾日就該回來了。”
“表少爺可真是,這種小事說一聲就是了,小小姐還這麽小,怎麽還自己往外跑。”
曉得張嬤嬤的意思,宋淮書隻是微微一笑。“勞張嬤嬤費心了,家裏有我母親幫著照料,政安出去跑一跑也並不打緊。”說罷,宋淮書似是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嬤嬤今兒來可是有事?”
“沒事,就是老夫人惦記小小姐,就讓老奴過來看看。另外,過幾日少爺就要動身去上京了,特意讓老奴過來從您和表少爺這裏買些桃幹回去,正好等過年的時候走禮。”
聽到張嬤嬤的話,宋淮書不禁有些為難。要知道去年他們賣給季家的桃幹是較為便宜,而今年陸政安散賣已經賣到九十五文了。這裏麵有三十幾文的差額,宋淮書一時間也不好直接定價。
思索片刻,宋淮書隻得說道:“這政安不在家,我也不知道桃幹的價格。要不這麽吧,東西您先拉走,等到日後再議價格如何?”
張嬤嬤知道宋淮書很少管生意上的事,聽他這麽說便應了下來。“這有何不可,不過得勞煩宋少爺找幾個人過來幫著過一下稱才是。”
兩人正說著,隻見陸楊氏領著陸迎春提著半籃子雞蛋走了過來。看到門口的馬車曉得是季家的人過來了,陸楊氏本來想讓陸迎春把雞蛋送到進去就算了。不過想了下,到了門口不打聲招呼到底不合禮數,便也硬著頭皮進了院子。
同張嬤嬤打過招呼後,陸楊氏本想領著陸迎春回家的,宋淮書見狀,忙開口問道:“嬸子可認得稱?”
聽到宋淮書的話,陸楊氏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太明白宋淮書的意思。“認識,咋了?”
聞言,宋淮書這才鬆了口氣。“正好,張嬤嬤說要買一些桃幹回去。嬸子認識稱,咱就直接稱了,省的再去山下找人。”
宋淮書雖然比不得尋常男子,但到底也是有把子力氣在的。而陸楊氏也是做慣了農活兒的,加上趕車的車把式,三人一起搬的搬,抬的抬,沒一會兒便稱了五百斤的裝到了車上。
等到張嬤嬤在陸家吃了頓午飯後,直到看著陸星沂睡著這才依依不舍的坐車離開了陸家小院兒。
宋蘭氏同宋淮書將人送到山道上之後,宋蘭氏想到張嬤嬤帶走的五百斤桃幹,不禁有些憂心。
“你也不知道價格,別到時候給賣虧了呀。”
聽到宋蘭氏的話,宋淮書忍不住笑了一下。“母親放心,便是循著去年的價格也虧不了。”
有了宋淮書這句話,宋蘭氏這才放下心來。想到家裏睡覺的陸星沂,忙快步往院子走去。
……
陸政安和陸長根交了入城稅後,陸政安便帶著陸長根來到上次下榻的大車店住了下來。
因為這次多了兩匹騾子和一輛大車,在住店的時候,陸政安每日要多付十個大錢的寄存費。
陸長根一聽一天得多要十個大錢,頓時有些心疼了。不過也知道出門在外,這些錢不花是不可能的。後麵在聽到陸政安竟然訂了一間上方後,陸長根便想勸他省點兒銀子住大通鋪算了。
然而,陸政安卻笑著給拒絕了。“長根叔,大通鋪魚龍混雜,而且咱們做的還是吃食買賣,若是碰到那‘有心之人’到時候咱們有嘴都說不清了。”
陸長根一聽確實是這個理兒,後麵也沒有再堅持。隨著陸政安來到小二給開的上方,又將車上的幾百斤桃幹搬進屋,兩人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從化龍鎮到林州,陸政安和陸長根日夜不休直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落腳的地方,兩人便徹底繃不住躺在**便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卯時,這才從饑餓中醒來。
兩人洗漱好吃飽喝足後,陸政安便挑著兩袋子的桃幹來到了街頭。見一處賣麵具的攤位旁邊還有一處空地,問了老板說沒有人之後,陸政安這才道了聲謝將扁擔給放了下來。而後將布袋子打開,如上一次那般開始吆喝起來。
陸長根雖然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可是做買賣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看著陸政安站在前麵大聲吆喝的模樣,陸長根默默的蹲在扁擔後麵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已經賣過一次,眾人對陸政安有了些印象。陸政安和陸長根的攤子剛擺出來不到一刻鍾,便開始有客人過來問價。
既然上次九十五文已經賣出去了,陸政安自然不會再往上調。待對方聽到每斤隻要九十五文後,當即就讓陸長根給稱了二斤。而其他聚攏過來的人在聽到這個價格後,一斤,半斤的也都稱了不少。
陸政安和陸長根也不嫌半斤幾兩少,隻要想要便都給稱。待大半天過去,一扁擔一百二十斤的桃幹竟然都賣了個幹淨。
負責稱重的陸長根同陸政安回到大車店後,看著陸政安倒在床鋪上的銅板和銀角子之後,隻覺得整個人都是蒙的。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原本以為並不值錢的桃幹在這邊竟然這般搶手,一天的時間竟然賣了十一兩多的銀子,感覺這一對的銅板就跟撿的一般。
“我原以為你說能掙錢,也就掙幾個辛苦錢罷了。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賣得這麽快。”想到他們這次來一共帶了五百斤的桃幹,陸長根坐在凳子上算了下賬。
算出隻這一趟就能有四十多兩的進賬,整個人頓時有些傻眼了。“哎呀我的天呐,要是家裏全部的桃幹賣完豈不是要發了?”
正在往布袋子裏裝銅板的陸政安聽到陸長根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能賺一些,但是距離發家可還早呢。” 說完,陸政安見銅板都裝了進去,把錢袋子係住口後,這才走到屋裏的桌子旁坐下。
“長根叔,雖然咱們這一趟出來不少掙,但家裏您得緊點口風。”
陸長根一聽陸政安這話,立時點了點頭。“你放心,你說的這個我懂。畢竟財帛動人心,咱門村兒裏的鄉親都是窮了幾輩子,難保不會有人紅眼兒在背後給你使絆子。”
見陸長根道理都懂,陸政安對他笑了笑。“隻是一方麵吧,咱爺兒倆今兒也忙活了一天了,等下我讓小二送兩個菜過來,咱們好好喝一杯。”
聞聽此言,陸長根頓時擺手拒絕。“可別了,出門在外還是少飲酒為好。而且林州吃食太貴了,有這個錢回家想吃啥吃啥了。”
聽陸長根這麽說,陸政安便也沒再說什麽,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是給陸長根買了二斤豬頭肉和豬蹄給他吃。雖然惹了幾句訓斥,但陸長根看著陸政安眼眸裏卻是帶著笑的。
……
之後的兩天,陸政安很順利的就把剩下的將近四百斤的桃幹一售而空。隻是在陸政安和陸長根收拾東西準備回化龍鎮的時候,扁擔前卻來了一位身穿長衫,通體氣派的中年男子。
對方揮著手裏的折扇,看著陸政安和陸長根,笑眯眯的問道:“聽聞你家桃幹味道很是不錯,特來買些嚐嚐看,不知小哥手裏可還有?”
陸政安在對方過來的時候便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間卻沒能想起對方究竟是誰來。
聽對方說竟然要買自家桃幹,陸政安歉意一笑,回道:“不好意思,這次帶來的桃幹已經賣完了。您若想買,得等下次了。”
一聽陸政安說桃幹賣完了,那管事搖著折扇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而後,繼續問道:“小哥手裏可還有?”
陸長根聽出對方聲音有異,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頭看著那人笑嗬嗬的說道:“沒多少了,都是留著自家吃的。”
見陸長根說話,那管事還未陸長根和陸政安是父子關係。見兩人衣著普通,臉手粗糙猜測兩人正兒八經鄉下來的。心中覺得鄉下人愚昧,應當不敢對他扯謊,心中也不由放下了心。
“那可真是不湊巧,都說你們桃幹好吃,我還特意過來想買一些回去嚐嚐的。既然沒有了,那就算了。”
說著,對方表情惋惜的用折扇敲了敲掌心,轉身順著人群離開了。
而陸政安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也想起來對方究竟是誰。心裏猛地一沉,忙幫著陸長根把布袋收拾好,兩人急匆匆的往大車店趕去。
陸長根見陸政安突然沉下來臉,也知道方才那人似乎並非一般人,路上一句話都沒敢問,直到兩人回到大車店後,陸長根掩門這才問了句:“政安呐,方才那人……”
“他是朱雀街雲祥齋的掌櫃,我第一次來林州去探幹果的價格的時候,曾經去過他們鋪子。當時那位管事正在理賬,並未注意到我。”
陸長根先前曾經聽陸政安說過他探鋪子的事兒,如今街上的掌櫃竟然親自尋到了他們,顯然是這幾日他們在街上賣桃幹的事,引得這幫人心裏不快,像這等坐不住的是來探他們的底兒,過來警告他們來了。
索性方才他回答的時候,說家裏的桃幹都留著自家吃了。否則的話,怕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來。
想到這裏陸長根也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來,籲了一口氣對陸政安說道:“那這掌櫃的過來,又莫名說這些話怕用意不簡單,林州估摸著不能來了。”
“嗯,本身下次我也沒打算再來。眼下午時將過,咱們是休息一晚上等明日再走,還是直接回家?”
陸長根一聽陸政安這話,立時開口道:“回家吧,咱倆輪番趕車估計明兒下午就能到家了。”
陸政安離家多日,心裏對宋淮書和自家寶貝閨女早已經想的不行了。聽陸長根這麽說,便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退房。
然而就在陸政安和陸長根趕著騾車準備出城之際,隻見一輛馬車從背後衝過來想要插隊排到陸政安的騾車前麵去。
出門在外,陸政安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牽著大車準備讓路。隻是車轅上的小廝平日裏似乎霸道習慣了,見陸政安牽著騾車讓路的有些慢了,頓時坐在車轅上罵道:“讓開,快讓開,一群窮酸莫要擋道!”
陸政安本不欲搭理這等狗仗人勢的下人,然而旁邊一個趕大車的年輕男子卻有些聽不下去了,拉著騾車又把先前讓出的道路給堵上了。
車轅上的小廝一看對方竟然這麽不給麵子,當即擼了擼袖子從車轅上下來便要動手。
然而就在這時,隻見那輛馬車的車簾突然被人用折扇挑起,下一刻一張與季月賢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年從車廂裏探出頭來。看著鬧哄哄的場麵,那少年擰眉對自己的小廝說道:“快將這些刁民趕走,耽誤小爺我回家,當心小爺我打你的板子。”
陸政安唯恐這些人動起手來牽扯到自己,便拉著騾車躲到了一邊。看著麵前圍的人越來越多,陸政安和陸長根開始發愁究竟什麽時候能走的時候,隻見從後麵又來了一輛馬車。
車把式一看前麵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當即把車停了下來,隨即一身錦衣的季月賢便從車廂裏走了出來。
正要擠進人群時,季月賢看到路邊牽著騾車的陸政安後,立時停住了腳步。擰著眉頭看了眼被眾人團團圍住的堂弟,側頭對身邊的人交代了兩句後,便擠出人群朝著陸政安走了過來。
“你怎麽在這兒?”
聽到季月賢的話,陸政安回道:“出來把家裏桃幹賣一賣,換幾個銀子補貼家用。”說著,陸政安對著季月賢努了努嘴,問道:“那個可是你們季家的?看著年紀不大,但是譜兒可比你這兒兄長大得多呢。”
季月賢知道陸政安不是多話的人,聽他這麽說便明白自家這個堂弟確實過分了,原本就黑的臉又沉了幾分。
“老陳,把月橋那小子給我揪過來!”
季月賢這一嗓子很是響亮,讓引得圍觀的眾人紛紛將目光轉了過來。
一旁的陸政安見眾人注意力竟然都轉移到這邊,本想往旁邊挪一挪,隻是他身邊還停著騾車,隻能將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存在。
倒是車上的陸長根看著堵了一堆的人,勸季月賢道:“季少爺還是先讓別人通行吧,不然等一下官府的人過來,怕是對您府上的聲望也不好。”
聞言,季月賢對陸長根拱了拱手道:“多謝提醒。”
待季月賢的話音落下,他身邊的侍從已經帶著噘著嘴不情不願的季月橋走了過來,而被季月橋小廝辱罵的那位青年也一同被請了過來。
那青年被季月橋的小廝一頓嚇唬有些膽怯了,如今被人帶到路邊,整個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季月賢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季月橋,抬手對那青年拱了拱手。“這位小哥兒多有得罪,幼弟自小被人慣壞了。某代他和你賠個不是。”
說罷,季月賢從袖袋裏摸出一個五兩的銀錠雙手遞到那青年手中,繼續說道:“今日是幼弟的不對,這銀子就給小哥兒壓驚禮。還望小哥兒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季月橋見季月賢竟然低聲下氣的跟一個泥腿子賠不是,當即有些不忿。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就被季月賢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青年也知道這等世家公子哥不好惹,拿了季月賢給的五兩銀子後便也就作罷了。
待那青年一走,季月賢抬腳就朝旁邊一臉憤憤不平的季月橋踹了過去。沒等季月橋穩住身形,季月賢揪住他的衣襟沉聲對他說道:“方才你走的時候,我是怎麽同你說得?你是不是忘記了祖母為何特意將你從上京叫回來?!若非老陳機靈,這會兒咱們季家的臉怕是都要被你丟盡了!”
被季月賢教訓了的季月橋頓時紅了眼眶,正要張嘴反駁。待目光掃到一旁的陸政安和陸長根後,頓時將火氣撒向兩人。“看什麽看,你們這群賤民!”
沒等季月橋的話音落下,季月賢的耳光立時抽到了季月橋的臉上,而季月賢的臉色也比先前更黑了。
“他乃是你表兄,你罵誰是賤民?!你眼裏可還有一點兒尊卑長幼?!”看著季月橋捂著被季月賢抽過的右臉,季月賢沉聲繼續說道:“今日之事我會如實稟告給祖母,讓她老人家親自管教與你。”
‘被迫’看了一出戲的陸政安,眼見著周圍人走的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在旁邊看季月賢管教弟弟的戲碼,便也就跟季月賢提了告辭。
“我出來也有幾日了,家裏隻有淮書在照顧星沂,就不同你多敘了。”
聞言,季月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也不差這一晚,我還想給你介紹幾個幹貨鋪子的老板同你認識,這樣你也不必辛苦的往外跑了。”
不得不說,季月賢的提議讓陸政安還是非常心動的,不過想到家裏的宋淮書和陸星沂,還有眼前季月賢‘不服管教’的弟弟,陸政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謝謝季公子好意,今兒就算了,今天實在是著急回家,等到下次再聚咱們再好好敘話。”
知道陸政安是個十足的‘女兒奴’,聽他這麽說,季月賢知道也勸他不住,索性也就不再多攔。同陸政安一路將他送到城門口,看著陸政安趕著車出城之後,季月賢這才將目光轉到一旁的季月橋身上。見他此時乖如鵪鶉的模樣,冷哼一聲抬腳踏上了馬車。
然而,就在當晚季月賢出席林州一眾商戶的宴請時,其中雲祥齋的掌櫃心裏卻極是忐忑。等到宴席結束後,對方跟在一眾人中將季月賢送上馬車,立時籲了口氣。待上了自家馬車後,立時吩咐隨車的管家道:“去查一查上午那個季家的表少爺是哪裏人士,查到之後速速報我。”